对于姚雁的建议,云潇潇没有办法拒绝,就像他们从认识到现在,她的每一个要求,每一个建议,他都没有办法拒绝,他从心底拒绝不了这个女人,便是有些不情愿,只要她撅一下嘴,撒两句娇,自己的心便首先投降了,沉溺在她的一颦一笑里便不能浮上来,也不愿意浮上来。

    被她背着一步一步向前,云潇潇不过一时便提醒她停下来歇歇。

    “潇哥,我有件事情想问你。”姚雁迈过两个细碎的乱石堆,脚步轻巧。

    “嗯,你说。”云潇潇知道她想让自己不要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赶路上,当下笑问道。

    “你除了习武,还会做什么?”姚雁问。

    云潇潇想了想,还真是认真地想了想:“这可是难住我了,我自四岁在燕山习武,已经二十余载,似乎除了习武,也确实不会什么。”

    “这可麻烦了,我更不会了。”姚雁笑道,“那等咱们到了沈家村,靠什么生活呢?”

    “沈家村?”云潇潇不知道,“建业城周围以前多为杨姓,后来当今陛下登基为帝,为避名讳,杨姓百姓纷纷改换姓氏,多有姓柏的,还有姓柳的,始终不离树木草生,还真是没有听见近处哪个村庄这‘沈’是大姓氏,这个沈家村……又在哪里?”

    姚雁一笑:“自然不是什么大村子,大村子怎么藏得住人,何况云大侠名声在外,村子大了来往的人多,保不齐就有人认得你,那咱们隐居的计划岂不是泡汤了?至于它在哪里……你到了就知道了。”

    “雁儿,你累不累?放我下来,咱们休息一下。”云潇潇握了握姚雁的肩膀,虽然经年习武,但是岁处妙龄,姑娘家单弱的身姿在他高大的身躯之下还是显得吃力。

    “不累,这葛草网子罩着你,解下来一次麻烦得很,你若是想方便的时候再告诉我,其他的时候咱们但行无妨。”姚雁说着加快了脚步。

    且说二人走了足有一个多时辰,山间的气象愈见清幽,鸟鸣阵阵,微风习习。云潇潇估算着方位,姚雁带自己走的方向正是向着深山里去的,也就是说他们现在离着都城建业越来越远。

    走的时间久了,姚雁额头颈间不禁香汗微微渗出却仍旧不减步速,正是内力卓越的表现。

    “雁儿,你的伤不只是手臂上的吧?”一时三刻,云潇潇嗅到了自姚雁身上飘来的丝丝血腥气,新鲜而微热。

    “自然不止手上,肩上腿上都有,山上的石头又不会捡了地方来磕碰,自是挨着哪里就是哪里了。”姚雁说得轻松,并没有因为云潇潇的担心而撒谎。

    “我要小解。”云潇潇道。

    “好,稍等哈,我找一处平整的地方。”姚雁四下张望,瞧见略高处有一天然石台,台面光滑,忙走过去小心翼翼解开绑在胸前的葛草,又猫下腰,托住云潇潇股骨,慢慢将他坐放在石台上,又合身抱住,将他转了方向,使他能用上身的力量将自己撑住。

    “你自己小心,好了叫我。”姚雁说着便想转过身去,不想忽地一把被云潇潇拉住,领上衣衫顺势被拽开。

    云潇潇虽然内力尽失,但多年习武,招式手段一样未忘,手法之快,便是姚雁亦无从反应。光洁如玉的皮肤暴露在了阳光之下,当然同时暴露出来的还有肩头上几近溃烂的碗大伤疤,触目惊心!云潇潇不禁攥紧了拳头,眼中恼痛之色近乎崩出。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不告诉我?”拉住姚雁的衣衫不放,云潇潇顾不得双腿疼痛,就想落下地来。

    “潇哥小心。”姚雁也顾不得自己,忙栖身抱住云潇潇的腰,将他放上石台,两厢为了对方用力,互不相让,一时竟紧紧抱在了一起。

    “雁儿,是我连累了你。”云潇潇看着怀里气喘吁吁,脸色苍白的姚雁,心痛至极。

    “傻瓜,和我说这个?”姚雁抱着云潇潇劲瘦如狼的腰,只听到他的心怦怦跳动着,有力而快速,“咱们互相的连累怕是这辈子都算不清楚了。可是你不知道,我好高兴啊,潇哥,我有一个能够互相连累,又这么情愿互相连累的人,我好高兴。”

    轻轻亲吻她的头发,云潇潇觉得即便落在如此窘迫境地,但他仍旧愿意就留在这一刻,自己深爱的女人就在自己怀里,这么真实这么热烈。

    “雁儿,你肩上的伤这么厉害,不能再背着我走了,等咱们到了,怕是你的骨头都要磨出来了。你帮我找几根个粗树枝来,用这葛草绑个架子,我在上面躺了,你拖着我走。”云潇潇知道,姚雁不会放弃自己,那自己也不必再觉得愧疚拖累,只与她齐心合力,早早到达她说的沈家村,也好早些治疗她的肩伤,当下只帮着姚雁绑扎藤架,不一时竟也绑了个像模像样的出来。

    两人平坦路拖拽,崎岖路背负,相扶相携,时过正午之时,来到了一条大河边上。

    “这是洛河?”云潇潇一经分辨水中植被,不由得惊异道。

    “云大侠好眼力,就凭几根水草就认得水脉。”姚雁笑着扶他起坐在藤架上,“只是这周围的山川石木瞧着眼生是不是?”

    云潇潇点头:“虽说这水虎草我只在洛河里见过,但若说这里是洛河,我倒真是第一次来。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云大侠江湖游历多年,可听说过东狸海?”姚雁下颚一扬,俏生生道。

    云潇潇摇头:“从未听过。”

    “你看,眼前这条水便是洛河的一个小支流。”姚雁指着一处东边的狭窄水道,“自这里漂流而下,转一个急弯,水势渐缓,再向前走十里水路,便到了一处山口,自山口过山洞,就到了我说的东狸海的入口处了,顺东风漂上一个时辰,我们就到了目的地——沈家村。你可记好了?”姚雁笑道。

    云潇潇自然记住了,但是他想和自己的雁儿撒个娇:“不用记住,跟着你走便是,就算你把我丢进河里喂鱼也没关系。”

    “我们云大哥什么时候嘴这么甜了,张开来让我看看,吃了什么?”姚雁笑着来掰他的嘴,被他抢下手拉到身边坐了,又搂住肩膀,揽在怀中。

    “这水流虽不急,可听你说这么长的水路,咱们怎么过去?”云潇潇轻声在姚雁耳边问道。

    “不急,再过一会儿就有办法了。”姚雁果然不急,只靠在云潇潇怀里,用手握了他的断骨处,慢慢递送真气,为他疗伤,知道一路颠簸,这会儿伤痛更巨,只是他隐忍着不说。

    两心两依偎,日近正午。

    忽闻悠悠山歌自狭窄洛水支流上游缓缓而来,声清且长。

    “这荒郊野岭哪来的人烟?”云潇潇耳力过人,听得来人不仅歌声有力而且船行迅速,隐隐感觉,竟是内力浑厚之人。

    “这山上多有珍惜药材,野兔灵狐猎之不尽,来往采药打猎的人想来不少。不过……”姚雁一笑,“这个却不是。”

    没有再说下去,姚雁跳上高高的石头,垫着脚向远处望去。

    不过片刻,一叶扁舟远远顺水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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