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贼人上岸搜刮财物,姚雁寻求机会上树去割断红绸,提示出海的人们贼人入村,不可轻易上岸,刚刚要逃走,忽然听得贼船之上,贼首喊话众人不必去追。

    姚雁不禁回头,这一回头心下一惊不小。一支巨箭裹挟着破风断金之力穿云而来,眼见就到面门。姚雁心道不好急翻身形,将将躲开箭头,已把握不好落地姿势,激灵灵一个滚动,粘的满身黄土。

    船上的人大笑起来。

    不期贼手竟有如此功夫,姚雁情形自己刚刚没有贸然上船捉拿贼首。当下不敢大意,一个鲤鱼打挺迅速起身,向着民房跑去,未跑出三步果听得耳畔风声又至,此时回头是来不及了,姚雁边跑边听风声,左挪右闪,十几步路已闪过三支箭的追踪,箭头深深扎紧土里,徒留箭尾发出嗡嗡之声。

    好在姚雁着实灵巧,十几步后已窜入民居。

    穿云弓失去了视野,贼首却笑了:“看这丫头身姿俊俏,定是个年轻漂亮的,今日捉回岛上,给爷做个压寨夫人,也不枉爷们终日操劳。”

    众人齐声喝好,又鸣角向岸上众人,停止搜索,只向着姚雁栖身的民居聚拢。

    待姚雁慌不择路钻进这所民居,才发现这实在不是个很好的选择。这户人家似是不喜家中多门,找了半日只有刚刚自己闯进来时的前门,其余三面皆是围墙,且高耸不易翻越,若是平时也就罢了,此时说不好贼人四面皆是,若是骤然跳出,岂不是正好落入贼圈,可若是不趁现在离开,等众贼越聚越多,岂不是逃走无望。

    心下略略着慌,姚雁只得抽出院中排列整齐的粗壮木柴,用匕首削成一根根尖利的木枪,放在脚下以备作战之用,又觉甚是不可思议,为何重生一世,竟会遇到这般情形,难道除却个人结果,过程可全然不同,并不由己吗?心下虽知她与云潇潇二人不至在此殒命,怕只怕岛上众乡民不得善果,让自己重来一世情何以堪。

    心中不觉已暗暗谋定,若是今日沈家村将糟荼毒,自己定要舍命相救,大不了就是一身重伤罢了,反正自己与云潇潇皆不会亡故于此,想来潇哥若为救护村民亦是敢舍性命的人,心下竟不由得生出几分要与心爱之人并肩作战的豪迈幸福之感。

    且说贼首看见姚雁钻入民宅,命人将宅子团团围住,自己也下得船来,一步三晃地向着院子走来,满脸好奇并即将收获猎物的得意之态,也不靠近,只让人抬了椅子坐在大树下面,盯着众喽啰一层一层将院子围紧,挥手让身边的随从去喊话。

    “院里的姑娘听着,我们当家的乃是东狸还十八岛岛主黄布仁,今日有缘和姑娘见到,十分想请姑娘到我们岛上去坐坐,若是姑娘不嫌弃,我数十声,姑娘自院子里出来,我们保证不伤你分毫,若是姑娘愿为这你村里的一众乡民求情,今日黄岛主也能开恩,不难为众人便是,就当为与姑娘相识庆贺之礼了。”随从高声喊道。

    院子里一片死寂。

    黄布仁又挥了挥手,示意他开始喊数。

    “这位姑娘,我们知道这沈家村此时半个青壮男丁也不在家中,只有老弱妇幼,也知道他们就藏在那座山中,我们本不欲为难,但若姑娘执意不肯出来,我们黄岛主一个不高兴,踏平了那山包,姑娘的亲人邻里可就没命了,姑娘三思。我可要开始数数了,数到十,青姑娘自己出门来。”

    随从喊得响亮,姚雁都听到了。不止听到了,姚雁还听说过这个人,黄布仁,东狸海十八岛总岛主,是江湖上有些名号的门派,只是从前并听不到有关其正邪的传闻,自己赶上的两次武林大会,这位黄岛主皆在决赛圈外便折在其他好手手里了,不曾见得他上台。不想今日竟在这里遇见,而且一试弓箭竟还不若,只是这人……着实便是个贼,原来这东狸海十八岛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这样的人存于武林,当今武林鱼龙混杂之气可见一斑。

    且不说姚雁心中盘算,民居之外,黄布仁的随从已经开始数数了。

    “一……还请姑娘下云梯;”

    “二……插花戴柳总相宜;”

    “三……东狸海水连天平;”

    “四……世外仙山可来去。”

    “五……十八岛上风光好,”

    “六……岛主临风若树玉,”

    “七……”

    “行了行了!”黄布仁笑道,“谁同你来这儿对对子,屋里的丫头听着,今日我黄布仁瞧上你了,这是你的福气,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快些出来,咱们回去还赶得上晚上开喜宴入洞房。”

    门外一阵大笑。

    笑声未止,只听嘭的一声响,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带火的焦炭,径直砸中了一个贼人的脑袋。

    力量不算太大,但是着实热烫,被砸中的贼人顿时吼哈乱叫起来,众人忙寻火炭来处,还未找到,又听一声哎呦,竟是又有一人中招。

    “在那里!”或多或少都会些武功,很快有人发现了不远处房顶上趴着的一个女子,手上拎着木桶,桶内皆是还没有燃尽的焦炭,正用铁架子夹了,用力飞射,东西有限,准头却好极,三扔三中,竟打倒了三人。

    “捉住她!”被砸中的贼人恼羞成怒,爬起来向这户人家奔去,身后三四人忙跟上,一同去捉拿女子。

    这突如其来的小风波,屋里的姚雁全听到了,这是……沈娟?姚雁想,如今岛上除了自己,就属沈娟年轻机敏,她此时从后山出来,定是见自己没有回去,出来找自己的,只是她半点武功也不会,贸然出来,怕是不消一时三刻便会被捉到。

    果然,不过片刻,听得院外有人扭了被捉女子回来。

    “放开我!”沈娟厉声道,“你们这些畜生,不好好在自己岛上缩着,到处打劫渔船,屠害渔村,干些丧尽天良的事情,不怕进了阎罗殿要下油锅的吗?”

    黄布仁挑了挑三角眉眼:“下油锅?哎呀,那是什么滋味啊?还真是有趣,要不你先给爷试试?来人啊,去村里找口锅来,并挨家挨户搜了炒菜的油来,就在这村口架火生灶,也今日要看看,阎王殿怎么炸人,倒是疼不疼,闹不闹呢?”

    他这一说,沈娟不曾昏了过去,顿时瘫倒在地,连哭都不会了。

    屋中姚雁听得这黄布仁竟要在光天化日之下炸了沈娟,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握紧手中匕首,就要闯出门去,却听得远远的地方,有老妪哭喊之声传来。细听之下竟是沈娟的婆母,沈大娘。

    一声一句皆在唤“儿”,只是蹒跚不得快速,已被贼人发现,架过村口。

    “娘,你怎么来了,你来做什么?”沈娟自惊恐中醒了半分,见婆婆跑来心中更是极痛,怕那畜生黄布仁害了自己再害婆婆,忙挣扎着冲过来,拉住婆母,“娘您来做什么,不该来啊。”

    “孩子,我替你,我替你去下油锅。”沈大娘说着已爬到黄布仁面前,“黄岛主,黄大爷,求您了,孩子年轻不懂事,冲撞了您,您有什么气,往老婆子身上撒,求您放了她吧。”哭得声泪俱下,沈大娘不断叩首在地。

    “哎……这可是难为我了,你说我要是放了那女人吧,我这被她骂了几句心里不舒服得很,要是不放吧,您老人家这么岁数,一个劲儿求我,我也是不忍。要不这样吧,既然您舍不得她,不若就和她一起去吧,娘俩路上也好有个伴。”此话一出,就有几个喽啰上来拽着沈大娘向已经燃气的火堆架好的油锅边上去。

    “等一下。”在众人皆是等着看炸活人的戏码上演时,有人从房顶上一跃而下,姚雁拍了拍身上的土,负手站在了黄布仁面前,“你不是要我出来吗?我出来了。”

    黄布仁的眼里蹦出了好多好多的星星,就像那里原本是个火药仓库,如今一个火苗子,彻底着了起来,不住搓着手,黄布仁站起来,围着姚雁转了好几圈:“哎呀呀,哎呀呀,不想我黄布仁这辈子还有这样的艳福。我在这十八海岛活了半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敢问姑娘芳名啊?”

    姚雁看了看馋狼饿眼的黄布仁:“你不敢问。”

    周围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黄布仁瞥了那人一眼,回过头来看着姚雁更是喜欢:“有意思,有意思,这脾气我喜欢。”

    “你也不能喜欢。”姚雁道,“你不配!”

    “我不配?”黄布仁哈哈大笑,“我不配,谁配?”话一出口,猛然伸手来取姚雁咽喉,速度迅猛,不让狼狐。

    姚雁早有准备,只一侧身让过黄布仁身法,脚下一撩直奔黄布仁膝盖内侧而去。只听得咔嚓一声响,黄布仁已躺在了地上,哎呦之声随即传来。

    身边人见岛主被这小丫头一招打在了地上,不由分说聚拢上来就要动手。

    “等等,等等……”黄布仁握着膝盖站了起来,指着姚雁,“我是给你这丫头片子脸了是吧?来人,将她围住,先把那对母女炸了再说,我倒要看看,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兄弟多!动手!”

    此话一出,姚雁顿惊,若说单打独斗,哪怕是几个人一起,自己也不怕,可是这么多人一起上来自己一时间根本无法脱身,可若再等上一时半刻,这对婆媳可就要——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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