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介绍后,南芝知道了他们都是扈大夫收养的孤儿,小夏名半夏,取自一味中药名,其他两人同样也是。

    南芝跟在他们身后,一路避着光,往后院方向跑去。这儿经过岁月洗礼,周围一切都盖上了厚重的灰尘。

    路上,遇到了段从星三人,他们三正在中药柜子上翻翻找找,也没空注意到她们这边。南芝轻舒了口气,扶着秀瑜,继续往后院走去。

    还未靠近,秀瑜便打了个寒颤,颤抖着声音:“我…我感觉到了,扈大夫就在前面。”

    南芝抬眸朝前面看去,这是一处四合院子,空旷的庭院后面,阴影下不断有着森寒之气涌出。目光扫过大厅屋中,对上一道漆黑凌厉的眼瞳。

    她微微睁大了眼,收回视线,扶着秀瑜的手微微收紧。

    “没事的,有扈大夫在,扈大夫是个好人。”秀瑜也抬眸看向对面阴影处,小声宽慰。

    点头应下,待走至那地,南芝紧绷的精神时刻不敢有所松懈。

    她再次抬眼看过去,目光所及之处,都站着面色苍白,浑身粘满血迹的亡魂。或纯白如带路的三人,或目光凶狠,巴不得过来将二人拆吃入腹。

    面前小女孩也停下脚步,走近南芝,手指向上想拉她的衣袖。入手,却没向平常时一样穿过去。

    小夏眸子猛地瞪圆,惊奇道:“我能碰到南芝姐姐!”

    一旁的男孩女孩也都回头,眸里满是惊奇。

    南芝微微点头应下,随即冲他们摇摇头。她压低声音,小声道:“还是先见过扈大夫再说,不好让他一个老人站着等我们太久。”

    ……

    段从星翻开一个又一个抽屉,郁闷道:“怎都是空的,什么都没有,还怎么查线索啊!”

    旁边二人,林远点头,表示认可。林景则是笑笑,退至一旁离二人远了些。

    “这都过了快十年了,还有线索怎也轮不到我们来找。”

    “也是。”话虽如此,他们三却也不放弃,转移阵地,离了药房,又往另一间房走去。

    入目的是一个个小炉和各式各样的煎药罐子。应该是有人进来过,上面的罐子歪七扭八,还摔碎了不少,露出里头干涸的药渣。

    “这间房应该也没线索,走吧。”段从星说着,第一个走出去。

    “嗯。”应了句,林景跟在他们二人身后,也正要往外走。他手指贴在墙面,年久失修的墙面略有些斑驳。

    抬眸看去,对面墙壁之上,一刀深刻的痕迹引起他的注意。

    “等下。”他叫住二人,走至那面墙壁前,看向那道长长的刀痕。

    “这刀痕,划出这么长的痕迹。林远,你觉得像不像是二伯父家废弃的那批兵器所为?”他问一旁的双生兄长。

    林远上前,伸手丈量了下刀痕,蹙眉摇头:“许是用刀的人力道大,角度偏斜,那批刀因为太长太重,当年都烧了重铸了。”

    “何况这地这么偏远,京城除了咱这些跟着被贬的,谁还乐意来这小地方啊。”他说完,毫不在意地越过弟弟,往另一间房走去。

    段从星托腮看着墙上痕迹好一会儿,蹙眉问到:“这个痕迹,看着确实像是重刀所留。”

    “不过林远说的对,山高路远的,就是重刀也可能是巧合,称不上证据。”

    说完,他也越过林景,往前一句小跑。

    嘴上还不忘囔道:“我才是要立功的那人,都不许跟我抢功劳。”

    ……

    扈大夫一头白发,面色青白,眼瞳漆黑,浑身上下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恐怖森寒。

    小夏他们三早在南芝进门前就将二人的情况说与他听。扈大夫漆黑的眼眸淡淡扫过南芝,面上带着淡漠神情。

    “捕快?”哪怕语气平淡,他的声音都带着凶魂那无法掩藏的阴冷。

    南芝点头,扶着浑身被冷的打颤的秀瑜走至一旁,寻了个还未散架,看着还算结实的椅子扶她坐下。

    她抬眸直视扈大夫,他周身怨气不比先前遇到过的两只凶魂弱。但他在极力压制之下,竟还能保持神智清醒,这点让南芝颇为好奇。

    扈大夫也只是瞥了南芝一眼,便将视线移至一旁的秀瑜身上。

    “这屋里阴气重,她身子又虚,你还是先带她出去晒晒日光吧。”

    “爷爷你不是说你能救秀瑜姐姐吗?”小夏上前,攀住扈大夫的双腿,抬起滚圆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他看。

    扈大夫抬手抱起小夏,眼里满是宠溺,柔声道:“所以爷爷才让她先出去啊。”

    闻言,南芝听话地上前扶起秀瑜,往屋外走去,眼角余光瞥见周围其他亡魂。她特意留意了那几个目光之中带着贪婪神色的亡魂,他们身上都有着不少怨气环绕。若非有扈大夫在旁压制,恐怕他们都会普通跃鲤池的凶魂一般,疯狂涌上来,要抢夺她这具鲜活的躯体。

    “父亲,她好健康,我好想出去,我快受不了了,这日复一日,谁知道蓠儿是否还活着。”刚出门,屋里便传来一凶魂压抑的阴森嗓音。

    “闭嘴。”

    “可是父亲,一直在这等着也不是个办法,你就不想出去寻找蓠儿吗?她可是你唯一的亲孙女啊。”凶魂的声音带着无边的蛊惑,却只换来扈大夫冷冽警告的眼神。

    安置好秀瑜,再次回到屋中,南芝明显感觉到周围几个凶魂收敛了些,不再以贪婪的视线盯着她,只敢偶尔看她一眼。

    “多谢。”她冲扈大夫道了句谢,走至他面前,开门见山道:“今日我们来这儿,就是为了当年一案。只是如今时过多年,纵有线索也已变得模糊,还望扈大夫能告知一下当年内情。”

    “这事不急,老夫看你也是个心善的,你应当是想救外头那女子。”扈大夫抱着小夏,漆黑的眼瞳盯着南芝,语气真切。

    “是。”南芝点头。

    “既然如此,小女娃,可否让老夫看看你的真容?”

    南芝点头,放下捂着手帕的手,让屋内众多亡魂看清她的样貌。

    她看到他们互相对视一会儿,皆是摇头。

    “扈大夫有何要求,但说无妨。”

    扈大夫漆黑的眼底看不出情绪,只是他眼眸微垂,也像是有些失望。是因为自己不是当年那个悬案里没有找到尸骨的小女孩?

    他轻轻放下手中小夏,让一旁的男凶魂带她去边上。扈大夫微微点头,说到:“不瞒你说…老夫还有一个孙女流落在外,她胆小,若是找不到回家的路,怕是要急哭。”

    “老夫便想求你一回,帮老夫找到她,无论她是否还活着。如今事过多年,老夫唯一执念只剩再见她一面了。”他语气恳切,全然不像是个狠厉的凶魂,更像是个普通想念孙女的孤独老人。

    “好。”点头应下,南芝再看扈大夫,便觉得他身上的怨念少了些,她敛眸,问到,“方便同我说说她的情况吗?”

    还未等扈大夫开口,站在扈大夫身前,一开始带着她们过来的女孩子开口道:“其实我们也不确定江蓠妹妹是不是还活着,就记得当时我们就是这般同那个引魂使者说起的,他说妹妹还活着,让我们放心。他还说我们冤情过重,给我们一个看到沉冤得雪的机会,我们这才有机会一起在这等着妹妹。”

    “一开始我还以为,让我们等的来的会是蓠儿妹妹呢!”一旁的男孩也说到。

    南芝微微颔首应下,她这时才注意到阴影之中还站着一个男孩,约莫十二三岁的模样,面上稚气未脱,可他眼里阴郁一点不比旁的凶魂少。她不动声色地靠近一些,问:“这位小兄弟,你好像知道一些事情,能与我说说吗?”

    “陆英哥哥?”小夏睁着圆眼睛,也朝这边看过来。自从知道江蓠姐姐走丢了后,这几年陆英哥哥都没再同他们嬉闹过。

    见他摇头,南芝也不勉强,只是看向扈大夫,轻声道:“只要人还活着,还在怀南境内就有法子找人,只是……你们也得给我们提供一下线索啊。这茫茫人海,没有追查方向,就是举怀南县衙之力,恐都难以办到。”

    扈大夫点头,看向阴影处被叫做陆英的小少年。接受到爷爷的眼神,那少年紧抿着嘴走出来,语气清冷:“妹妹当时躲进了鹿溪山送药的车子内,如果她还活着,最可能到了那里。”

    小夏插口道:“要是江蓠姐姐还活着,应该跟南芝姐姐差不多大!”

    记得当年初见李叔,他也是将自己当做这个案子幸存的女孩子了吧。可是一说到鹿溪村,南芝第一个想到的是胡仵作。犹记得来县衙第一天,便是听他说起的这件案子。

    她看向几人,小声问到:“确定是女子?”

    “你在侮辱……”

    “陆英。”扈大夫适时候开口,打断陆英的无礼。他看向南芝,压低声音,低声问询,“南芝捕快有何线索?”

    南芝摇摇头,胡仵作二十二岁,这年龄是对不上的。

    “江蓠的事我会尽量帮忙,秀瑜的病还望扈大夫开方。”

    扈大夫点头应下,看到南芝掏出随身的小册子,屋内众魂还略微有些惊讶。

    “捕快查案,遇到线索总得随手记下嘛。”浅笑过后,待记下扈大夫开的方子,南芝看向屋内众魂。

    “其实我除了是县衙捕快,还有一个身份,是冥府的引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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