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与他们汇合,二叔一听说有重要消息,当即着手接过南芝手中的信件。他拆开信件后,盯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又看看信封上的四个大字,憋红了脸,半晌一个字念不出来。

    “拿去拿去,二叔老了,眼睛花了,看不得这么小的字。”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他红着脸,将信塞回南芝手中。

    南芝拿出信纸,淡笑着开始同他们念起信上的内容。

    未几,她面上笑容僵住,声音也停下,蹙眉不解地看向后院方向。

    这封信是林将军,也就是林远他们的父亲,正三品威远将军所寄。

    信上写了那枚灵蛇令确实是真,他当年确实也是派贺统领来过南方,调查过一些隐蔽之事。

    他怀疑,南方有一前朝古墓,有人想利用墓中钱财,养兵谋反。段太傅与当今陛下得到消息,将这事交给他,他派了贺统领带人前去跟踪调查取证。

    起先三月还有消息传回,后来,不止贺统领断了联系。就连派去那儿的那波人也没了讯息。他们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哪怕后来再派人来南方访寻,都没能得到一点线索。

    南芝粗略看过去,待看完,她将那信收起,看向几人,道:“信上说了,那个银蛇令牌的主人当年来怀南调查一些事,之后再没回去,他们怀疑他人还活着,就在怀南定居。”

    “那他长什么样有说吗?”

    南芝摇头。

    “叫什么名字?”李叔问。

    “贺…”南芝刚要说出来,便被一旁的二叔打断。

    “你傻啊,既然都躲起来了,哪里还会用本名,肯定改名换姓了。”二叔反驳。

    二叔所言也有道理,眼瞅着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他们一起出了县衙,边走边聊道:“要是师爷在就好了,哪里需要我们这样费心劳神地去想东西。”

    他们抱怨着,走到了一处面摊前停下脚步。南芝跟李叔是不开伙的,二叔也不爱吃二婶的饭。他们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未等摊主上来招待,便开始嘀咕起最近在衙门的工作。

    那边,听二叔抱怨近日县衙事情多,案件多了起来。

    这边,听李叔说最近事情少,他都快闲不住了。

    南芝也没心情去分析谁说的才是真的,她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为何县令大人要把这东西给自己。他这是信任自己,还是在猜忌自己?

    “面都要凉了,你这小姑娘又在胡思乱想啥?”

    “哦好。”听到李叔他们催促,南芝拿起筷子。

    她夹起一筷子面条刚要往口中送去,眼角余光看到小摊前又来了两人。那两人像是一对亲兄弟,二人皆是肤色微黑,四方脸,眉毛很粗,一脸的愁苦。

    他们找了个位置坐下,便听其中一人重重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这县城比我们大河乡大那么多,我们这样举目无亲的,根本求不到关系。要不,算了吧,就一块玉,找不到也是我们与它无缘。”

    “且不说那玉牌看成色至少值好几十两,你不想找,你就回去,明天我自己去衙门报官。”另一个同样压低声音。粗粗的毛毛蹙成一团,看来对于丢失的玉石,他心中颇为在意。

    “可是今日你也看了,这新县令都不管事的,我们只是为了寻玉过去,会不会被打板子?”最先开口的那人小声。

    “哪怕是打板子,这玉牌也得寻,祖父留下来的东西,就在我们这一代丢了,这你能甘心?”

    “但是……”那人犹豫着,抬眸看到正在吃面的南芝等人,他眸子瞬间瞪大,像是见着了救星。

    眼看他们往这桌走来,搓搓手,态度恭敬道:“这几位捕快大人,我们兄弟来自大河乡。我们家传家宝被偷了,不止这事能否报官,求衙门帮我们寻寻?”

    “什么传家宝?”李叔放下筷子,一时来了兴趣。

    “是一块玉牌,晶莹剔透的,传了好几百年了,一直在我家屋里放着当做镇宅用。”

    “值钱的?”

    “值钱。”

    李大头一听这话,点头道:“是可以帮忙寻找的,今日我们已经下工,明日早些,你们到县衙登记一下,自会有人安排。”

    那两人了然点头应下,道了几句谢后,便退回他们自己的座位,又开始小声嘀咕起来。

    南芝看他们穿的普通,又是来自大河乡。那儿群山环绕的,别说以前,就是现在,出来一趟都难,更别提玉石之类的贵族追求之物。

    南芝隐隐觉得那两人撒了谎,那个他们口中的玉牌,就是先辈传下来的,大概也是来路不明。

    吃完后,眼看天色还早,南芝看了看周围的人群往来,站起身对二位叔叔道:“明雪已经三日未来县衙,我去看看她。”

    听她这般说起,他们二人也未阻拦,只让她早去早回,莫要滞留到天黑。

    ……

    刚走出李叔他们的视线范围,南芝停下脚步,隐隐觉得有人跟在她身后。

    看她停下,她身后那个一直从容不迫的脚步声也停下。南芝凝神往后看去,见跟在她身后的竟是县令身边的暗卫十七。

    她微微松了口气,无奈问到:“又是大人有何吩咐?”

    十七板着脸,也没有要闪躲的意思。他微微点头,面无表情地缓步走近南芝。

    “主子交代,将这东西给你。”他抬手,手上拿着一个信封。

    南芝伸手接过,信封上并未落款。她没去问十七里面是什么,刚到手便拆开。

    忽然,南芝面上神情有一瞬僵住。

    里面就只有一张黄色符纸,看样式,还是张半仙所售的引雷符。

    南芝不理解,她抬眸问身前一直当木头雕塑的十七:“为何给我符纸?”

    十七仍是一副没有表情的木头样,他淡声道:“主子吩咐,让你没事别总往奇怪地方跑,以免沾染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南芝愣愣点头应下,心想自己还能沾染什么……

    她面上表情再次僵住。莫非,大人说的是撞鬼?

    说完后,也不待南芝道谢,十七转身便走。他们当暗卫的,隐匿手段了得,南芝不确定地又特意回头看了好几下。

    确定了他确实没再跟着自己。

    路途本就不远,这般几次回头下来,她人也走到了明府跟前。

    明家有钱,府院大的很。

    她先找到门房,直说了自己是县衙的捕快,与明雪相识,听闻她近日身子不适,特来关怀。

    门房看了眼南芝,让她稍后便转身进屋。

    等他再次出来,已没了一开始的好脸色。

    他不耐烦地对南芝道:“我们小姐不见你,出去吧,以后她都不会再去县衙,工钱也不用给了。”

    南芝明明见到了明雪就跟在他身后,她蹙眉往里头看了眼。果然看到了那道平日总穿一身清淡白衣的女子。此时她一身鹅黄长裙,面上也有了有钱千金的矜贵傲气。

    同她平日认识的那个明雪,有了很大不用。她看到了明雪,明雪同样也见着了她。明雪面露疑惑,看向南芝时,面上没了以往的眷念柔和,只剩下深深的戒备。

    见她不知同旁边侍女说了什么,侍女领命,拿着一袋碎银走出来。

    侍女面无表情对南芝道:“小姐说了,那日你救她一事,她不会欠你的,这些钱你先拿着,若还有其他要求,只管提便是。”

    南芝没有推诿,只是与明雪隔着一道长廊遥遥相望。

    她问侍女:“她真不想当捕快了?”

    侍女点头:“小姐本是千金之躯,自是不愿做这等粗活。前几日是她一时兴起,如今兴趣褪去,小姐自有她自己的成算。”

    南芝点头,人没事便好。哪怕她心中仍有疑虑,还是拿着钱袋就走。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她愿意选择同自己一同当捕快,还是回闺阁做大小姐,都由她自己选择。

    ……

    离开了明府,太阳才刚刚落下,街道上还有些许行人。袖中的钱袋沉甸甸的,还有那两封信。

    迟疑了下,南芝转身往医馆方向走去。

    那儿本就没人愿意靠近,南芝更没想到,她在那儿见到了两个熟人。

    一个一身棉布短打,怀中抱着一个婴孩,看着就很精炼能干,是秀瑜。另一个一身男装打扮,面白无须,清秀俊俏,正是县衙的仵作扈江蓠。

    她们二人站在那扇破旧的大门前,面上带着笑意,正在交谈着什么。

    看到南芝过来,二人同时转过身来,笑道:“刚说起南芝,南芝便来了,这可不就是心有灵犀。”

    “二位姐姐是在谈论我什么呢?”南芝也面带笑意上前,道,“是要请我吃饭?可我刚吃饱怎么办。”

    扈江蓠无奈瞥了她一眼,笑道:“秀瑜说要做个大生意,开间饭馆,还要送你股份呢!”

    南芝略有些惊讶,看着秀瑜。她郑重点头,不像说笑。

    “这个……”南芝面带些许的不自然,想起袖中钱袋,她面上再次扬起笑来,道,“好啊,那我可要参份大的。”

    说着,她拿出钱袋交到秀瑜手中,道,“这是我与明雪的份额,可不能拒绝我们。”

    眼看心意被人加倍退了回来,秀瑜面上微红,嗔道:“南芝这般,可是让我有了压力。”

    寒暄完,看着日暮渐夕,天色越来越暗,南芝问二人:“为何就在外头站着,不进去?”

    秀瑜叹息道:“我们进去过,许是我活过来了,见不到扈大夫他们了。”

    南芝微微吃惊,她看向扈江蓠,她也是摇摇头。她也是来过多次,从未见过她心中所念。

    “我去看看吧。”说着,南芝抬脚走进去,刚入门,她便停下步伐,眼底带笑看向身后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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