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老人的孙女晾完衣服,她进来看向南芝,眼底满是崇拜的狂热。

    “姐姐,你也是捕快嘛?”她问。

    “为何这样问?”南芝有些诧异,她今日穿着一身裙装,看着还挺淑女的,怎就被人一眼看穿了?

    “我猜的!”小姑娘自来熟,坐在南芝与老人之间,托起南芝另一只手,崇拜道:“昨天那个阿伯身手了得,动作超快的,我都没怎么看到他出手,一下子就一直在村口游荡的二流子撂倒在地!”

    “囡囡。”怕小姑娘多说下去惹人烦,老人赶紧出口制止。

    “可是遇到麻烦了?”南芝忙问。

    “没有没有,就一喝醉酒的小伙闹事,被你大头叔打跑了。”老人干笑着,似乎不愿在这事上多说。

    南芝也不勉强,看向小姑娘。小姑娘年龄小,心思单纯也藏不住事。她鼓起嘴,气呼呼道:“就是二流子,经常在我家门口徘徊,贼眉鼠眼的,我还看过他偷偷溜进我家,偷东西呢!”

    说着,少女又一脸崇拜地看向南芝两人:“若我也能当捕快,我就可以自己打跑他!”

    “别瞎说…”阿婆又要制只小姑娘继续说下去。

    “没事的阿婆,小姑娘猜的没错,我也是捕快。”南芝笑着应答。

    “那姐姐武功一定很好吧!”她惊喜,崇拜地看着南芝,献宝一样:“南芝姐姐你看看我,我能不能也跟你一起去当捕快?”

    “这个……”南芝也不能决定,她求助地看向身旁闭着眼的某人。

    “我每天都有努力强身,虽然不会武功招式,但是我体力好,力气大,还能吃苦!”小姑娘眨着可爱的眸子,祈求地盯着南芝看。

    南芝求助地看向县令大人,看他没反应,她一直被握着的那只手上用力。

    静默良久,那个把自己当浮雕的县令大人才微微睁眼,问到:“几岁?”

    见他可算有了反正,南芝微微松了口气。县令直聘,招不招都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不止南芝,刘阿婆同样也是一脸期盼。

    “十四岁!”

    “不收。”他无情拒绝。

    “我快及笄了!”小姑娘闻言嘴巴紧紧抿起,低声埋怨,“哼,你凭什么替南芝姐姐拒绝我。”

    老人这时也过来打圆场,拉过自家泪水已蓄上眼眶的孙女,语重心长道:“没事没事,年纪还小,咱就过几年,等身子骨再结实些再去。”

    这个年龄一说出口,南芝也觉他会拒绝,只是没想到会这般果断。将小姑娘都惹哭了。

    “好,好的奶奶。”小姑娘倔强地抹去眼泪,随即愧疚地对南芝道,“对不起姐姐,我要想当捕快才让奶奶把你留下来,我利用你了。”

    “没事。”

    小姑娘自我调节的很好,根本无须南芝安慰。她已经又扬起笑脸,自顾说道:“我刺绣也很厉害的,也能替奶奶跟阿娘挣钱,也能保护她们!”

    南芝身旁那人没什么耐心,他对此一点兴趣也无。

    “谈完没有。”他淡声提醒。

    “这……”既然刘阿婆没那个想法,她多说也没意义。站起身,南芝刚想与二人辞别。

    见老人犹豫着上前。她借口将南芝拉去房间,便小声问:“是因为老婆子跟大头的事吗?”

    “不是。”南芝赶忙否认。

    “那是因为啥?囡囡从小没了爹,一心想当侠女、捕快,保护这个家。”老人说着,深深叹了口气,“也怪老婆子我心急,昨日一听说二娃说是要给你找后妈,就忙不迭将人赶走了。”

    “昨天说到底还是多谢大头他们,替我们家赶走了一个麻烦。”刘阿婆说完低下头,不好意思再看南芝。

    一听她说完这话,南芝眼前一亮,这般说,他们二人似乎还留有旧情。若他们能成,那两年后自己离开。或者,自己活不到两年后,至少李叔不用再孤单一人。

    她强压下心底的卑鄙感,试探对老人说到:“李叔他毕竟也是县衙的老人了,我们这些新捕快也都是由他们教导。若是得空,也可让他也指导指导囡囡,提前做下准备。”

    老人忙摆手:“可不敢,这不可以的。”单看南芝跟她相公那衣着气质,与她们穷苦人家有着不小差距,可不能高攀。

    “我们家就两个捕快,阿婆是怕我们高攀不成。”南芝抿嘴,哀怨看向面前老人。

    “你相公……”老人迟疑着,看向门外。

    “他是他,我们是我们。阿婆,若是得空到了县城,只管去县衙寻我们。”

    交谈中,刘阿婆说起了过往。她早年丧夫,中年丧子。也幸亏她刺绣技艺了得,这才养得起这个家不散。更是幸运还有个体谅她老人家的媳妇,这些年一直陪着她,她们三互相扶持着,没有男丁,这个家也是过得越来越好。

    外界都传她家克夫,她早年丧偶的媳妇也没人敢上门做媒,十四岁的孙女也没人过问一句。如今她都老了,怎么敢……

    “是要换个地方生活的。”老人也说。但她也强调,“我跟大头的事,都那么多年了,过去了,那便算了,不要再提。”

    “好。”南芝与她提议可以去城里,与成衣铺做生意,之后便叫上县令大人,在小姑娘恋恋不舍的目光注视下,他们手拉着手离开了这个家。

    等走出她们视线范围,南芝不解问:“十四也不小了,有些山里,十四岁的姑娘都嫁人了。”

    “嗯,山里。”他语气平淡,态度坚决。

    “但是我们是县城官衙?”南芝不解。

    “太小,心性不成熟。”说罢,他举起二人握着的手,道,“你也是。”

    南芝愣了一瞬,当即了然,县衙多是从京城来的年轻男子,心性不成熟的小姑娘,容易被撩动春心,是有点道理。

    她懊恼地就要收回手,却被那人用力握紧。

    “近日相处,本官觉得你为人清醒,处事不惊,皇姐最喜你这般女子。”

    他平静地像是在自言自语,南芝想起那个烫手金章,心中微微吃惊。他口中这位皇姐,莫不就是当今陛下。

    “就这般吧。”他放开一直握着的手,走在前面,“本官约莫年后回京,京中不比怀南,你且好好考虑清楚。”

    “大人,你我二人之间……”

    “本官说的是要举荐你入京当官,你在想什么。”他回眸,眼底罕见地带了摸笑意,一副‘本官说的没错吧’的得意样。

    “哦。”心虚地垂下头,南芝方才也是认真想过,她也是没两年好活,实在不愿将时间浪费在儿女私情上。

    只是……她看着面前人挺直的背影,不知那延寿丹对他是否有用。

    只是,价值一百功德……不过是一只凶魂罢了!想通这点,南芝快步上前几步,跟在他身旁,问:“大人,不是说还要去南山寺,为何还在这村中闲逛?”

    马匹还停留在李春生家门,他们这走的路,可是一直往村子另一个边缘。

    “这村中有习武之人,你不好奇?”

    他说的隐晦,南芝一下听明白了。当年那些杳无音信的人,或许就藏在这村中?这些消息应该是他在门外,同那个带路的好心汉子交谈许久问来的。

    见南芝走过来,东方潜自然而然地伸手,再次拉过她的手掌。虽然现在不困,但,防范于未然。

    村中土道很窄,难以同时通过两人,他们一前一后,从石墙土墙之间挤过去。

    到了村尾,这儿的房屋连接着农田,一眼看去,多的是在田中劳作的农人。

    大河乡外地势平坦,无风无波,入目是遥远地方的连绵青山。青山脚下,便是一片片绿意盎然的天地。

    南芝也不知道怎样区分习武之人,一眼看过去,田地里耕作的人大差不差。

    忽然,有一人引起她的注意,那人大热天的,大伙在田地里都穿着短打,就他裹得严严实实。他面上有几道细碎的伤口,像是被什么动物啃咬抓挠留下。

    “大人说的是他?”南芝小声问。

    “嗯。”看他模样,应该是在这地已经定居,旁边一个与他频繁交流的女子,应该就是他的妻子。

    “会不会打草惊蛇?”南芝小声问询。这儿就他们两人,万一他真是当年那伙人之一,他们待会儿是不是还要抓人回去审问?

    “走吧,回去后让林景来一趟。”

    ……

    “大人,我发现同段副手交谈的一直是同一个人,你知道他什么来历?”路上,南芝问出积压心底的疑问。

    “此番来的,除了王府之人,便是皇姐指派。”他声音微冷,“那人属于前者,跟随本官已数载。”

    因为熟悉,所以段从星会轻信,那人与段太傅有所来往。

    如今他们手中已有段从星出卖懿王的罪证,只是不知道这顶帽子会戴多高。这个蠢货,别人说是段太傅的人他就信了。

    那伙人的目的无非就是要断他臂膀。一个段从星事小,重点是他背后的段家。不找出幕后主使,这回恐难保全那个蠢货。

    “不如与段副手言明,让他配合诱骗出幕后之人?”南芝提议。

    “不必,这件事他知道的越少,越能保命。”

    说话间,二人已经回到村中央。刘阿婆家的门依旧掩着,没见到她们口中那个二流子。许是昨天李叔下手重了些,把人吓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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