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芝看他眉头紧锁着，俨然一副嫌弃的模样，却还是捏着鼻子往里走。
这儿几乎没人会在夜里亮灯，一栋栋老旧的房屋林立，木墙上青苔遍布霉迹斑斑，在昏暗的月光下更显破落。
眼看他蹙眉走进，循着印象，在摆放老旧桌椅的屋前停下。他狭长的双眸扫过面前勉强够遮风挡雨的老房子，陷入一瞬深思。
察觉到有人靠近，原本紧闭双眸在桌上躺着的黑猫猛然睁眼，它瞪大幽绿色的猫眸，瞳孔急骤缩成一道缝。
“喵！”黑猫趴起身子，朝他发出阵阵不满的声响。
东方潜挑眉，这猫不喜欢他。
他自然不会勉强，无视了那猫，自然而然地在破桌板凳前坐下。他抬手，手掌很是自然地抚上黑猫微微颤抖的背脊。
“喵！”黑猫转了个身，猫眼怒瞪向他。
南芝跟李叔就跟在他身后一步远，看他这偏偏与猫猫师父对着干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
她一笑，便觉胳膊被撞了一下，抬眼看去，原来李叔也在瞪着自己。
那眼神中，明显包含了深深的担忧。
南芝无奈，只能装作没看到，将注意力转移到对峙的一人一猫身上。黑猫身上的毛发刚竖起，那人骨节分明纤长的手指当即将之抚平。
眼看瞪这人没用，黑猫转移视线，哀怨的看向南芝。
看它这么有精神，南芝悬着的心放下不少。她走过去，走到男子身后，轻声开口：“大人，这猫许是怕生。”
“怕生？”他微微侧眸，看向南芝，“我觉得不像。”
看他一点不嫌弃，右手还熟练地替通体漆黑的山猫顺起毛来，与昨夜嫌弃模样判若两人。
南芝与李叔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抹不可置信。
黑猫尚未恢复气力，在同男子互“瞪”了一会儿后，便懒洋洋地趴回桌面，任他蹂/躏。
有时间倒是得好好问问猫猫师父，怎的这么多人，独独就仇视这一人。
不过倒也是新奇，凶魂怕他，精怪憎他。
可这人，他怎么看，也只是个凡人。纵使拥有谪仙般的样貌，身上也无仙灵之气，无凶魂怨念，更是一点不像精怪。
黑猫已经闭上眼，疲惫地趴在桌上陷入沉睡。南芝刚要过去将之带走，却听到李叔那没好气的声音再起：“来客人了也不知招待，还不去烧壶茶水出来。”
夜里饮茶，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南芝下意识看向悠闲端坐的某人。
那人接触到她的视线，只淡然瞥了她一眼，便继续悠闲撸猫。
交谈无果，南芝认命离去，走之前眼神示意他莫要乱说话，也不知他见没见着。
……
李大头是个急性子，南芝身影刚一消失。
他也顾不上没有凳子，就站在县令身侧，居高临下道：“大人，您是高高在上的懿王爷。你也瞧见了，我们便是这么低小的一门户，踏踏实实过生活，是绝不会存攀附妄想之心的。南芝那丫头还小不懂，你大人大量，应该没往心上去吧…？”
东方潜悠闲地顺着猫毛，语气慵懒，幽幽回了句：“令爱机敏聪慧，本官觉得与她甚是投缘。”
巧在这时，南芝从屋内搬出一张老旧凳子，递于李叔身前。
她看小老头一副惊骇又气愤的模样，不由好奇起他们短短时间，都说了些什么，给李叔气的脸都红了几分。
南芝怕他冲动行事，干嘛凑到他耳边，轻声嘱咐：“叔，可别乱说话，大人来历显赫，我们可得罪不起！”
她不说倒还好，一说面前这人更是气鼓鼓的，脖子根都红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他深深叹了口气：“知道了知道了，你忙去吧。”
在离开前，南芝侧头瞥了眼坐姿随意的撸猫人。
看他也在看这边，眼眸微眯，似笑非笑。
南芝没忍住，又靠近李叔耳边，被那人看着，她将要出口的嘱咐咽了回去。
只小声询问：“叔，用哪种茶叶？咱们家只有十文钱大半斤的粗茶，用来招待他是否不太合适？”
“没有不合适，咱就是这样的家境。”李叔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若不是怕惊扰了邻里，他声音还能更大些。
“行吧。”
……
等南芝身影再次没入屋内，李大头拉过凳子，撑起熊心豹子胆，与县令大人临近而坐。
事关丫头未来，他不能胆怯，也没什么豁不出去的。
本就藏不住话的他，此时更是巴不得全盘托出：“实不相瞒，南芝是我捡的，当年在大雪天里，她就穿着一件中衣，冻得跟个小冰雕一样。她如今身世未明，人又倔强的很，若你……”还有良心，就不要去欺瞒玩弄她的真心。
“本官来怀南既然是担这县令一职，若有惨案未昭雪，是本官的疏忽。任期之内，本官自是会竭力，帮她寻找身世秘密，李捕快认真如何？”那慵懒悠闲的县令大人没等李捕快说完，接住话头，一顿正义凛然的发言，完全将身份挑明摆在李大头跟前。
李大头双眼瞪大，多么感人肺腑的父母官啊！多么体贴入微……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他挠挠脑袋，瞅了眼屋内忙碌，偶尔探头出来的小丫头。
想不明白，但如果一切为了南芝，那……
他看向面前矜贵男子，愣愣问了句：“大人你来真的？”
男人手从猫身上收回，环于胸前，他抬眸瞥过这个怔忡的老者，不禁觉得好笑。
“身为父母官，查悬案，提携优秀下属，有问题？”东方潜说的正义凛然。
李大头一瞬间好像懂了，又没有全然明白。他看了看远处灶台，又看看放松坐于老旧凳子上的矜贵男人。
再一挠头，他是不是哪点没听清，怎么，反倒是，成他瞎想了？
“让她不必备茶了，夜里饮茶，恐难成眠。”东方潜说着站起身，顺了顺衣摆，侧头也看着那正在点火的南芝。
他唇角微弯，看向对那还未理清思绪的老者，道：“南芝的事，本官自会召人去查，不过事情毕竟久远。若查不清，还望李捕快保守一下秘密，为了她好，对外只管说是你亲人便是。”
东方潜说完转身就走，他走的很快。咋一背过身去，他便用那没碰过猫身的手，掩住口鼻，打了个哈欠。
夜已深，乏了。
……
他才刚走，南芝就赶紧从屋内探头出来，看人走远。南芝快步朝他们这而来，她先是腰身看了看沉睡的黑猫。
才将视线看向李叔，见他面上怒气褪去，南芝轻松了口气：“叔这是跟大人说了些什么，可是他说了不中听的话？”
“查案的事，你一小姑娘……”
“我现在可不逊色于你。”南芝骄傲道。
果然，便看李叔面露无奈，他回头瞪了她一眼，便弯身收起放地上的凳子。
“快将这猫抱走吧，猫猫神君，可神气的很。”喂饭不吃喂水不喝，难不成还要他去抓老鼠来喂它？
一想到老鼠，想起白日段从星那夸张的描述，李大头只觉头皮一紧。他赶紧拿起凳子往屋里走去，边走边回头吩咐南芝：“早点歇息，明早你们还要去那山上，到时候务必要记得带上猫猫神君。”
“好。”
南芝抬眸看那已没入夜色之中的淡青色身影。俯身抱起黑猫，小声嘀咕：“你这样子，明日我怎么忍心让你再上山一趟。”
“喵~”黑猫在睡梦中不满抗议。
……
东方潜刚迈出巷子，便看到左边身侧泥土墙里，镶嵌着一奇怪人影。
看身形，是个老人。
能嵌在墙壁内，应该也不是个人。
他停下脚步，掩唇轻送了口气。撑起注意力，饶有兴致看向那怪老人。老人眸底尽是新奇感，他穿着吉服，像个孩子一样，在那墙壁之间进进出出，一个人玩穿墙游戏玩的不亦乐乎。
也不知老人是玩腻了，还是察觉危机靠近。
那新死亡魂就着卡在墙壁之中，颤颤巍巍扭头，同他对上眼神。
“县…县令大人。”老亡魂两股战战，哆嗦着就弯膝要拜。
东方潜好奇心起，上前两步，等靠近了，发现这人竟怕他怕成这样。
整个魂体都在颤动，随时有不稳定，要飘散的趋势。
“不必惊慌，本官随和。”随口安慰，应是无效用，老人惊惧不褪，将头埋的更低了。
他这畏畏缩缩的模样令东方潜觉得无趣，他瞥了眼老人，淡声开口：“老人，你姓甚名谁，几时亡故，为何还滞留人间，不去往生。”
老人本是个新死亡魂，他根本不知道这些。他不敢去看县令大人，听他问话，他只能忍着从灵魂深处带来的惧意，磕磕巴巴解释道：“老…老头我叫田有为，怀南本地人，今年七十有三，刚断气闭眼，就成了现在这模样，就……就遇到了大人您。”
“哦？那断的气，那你认识本官？”
老人不敢抬头，只敢低语：“没见过，听家里孩子说，大人威严无双，俊美挺拔，全怀南县都找不出第二个。老头我猜您……您就是县令大人。”
“嗯。”
微微颔首，东方潜想到自己那鲜少付诸行动，又总是随身携带着的卷轴。
掏出一看，原本增长至一千多的功德，被他换了那套晶莹玉床。原本近乎告竭的功德此刻竟又凭空多出了好几百。
“你说你名田有为？”他问…
“是的，大人。”
兴致缺缺，他写下那三字。一道蜿蜒曲折的道路从暗处铺延而来，到老人脚下停下。冥途两侧盛开着妖艳绚烂的玄冥花，看来这老人生平并未行大奸大恶之事。
他微微颔首，对老人道：“老人，且去去投胎吧。”
等老人拘谨满走，彻底消失在冥途末路，东方潜看着上面多出的一点功德，并不觉得欣喜。
脑海中突然多出了一段记忆，这是从未有过之事。
老人临近咽气前，浑身乏力，躺床上痛苦不堪，满心满眼只想出去看看，他的儿孙们都在忙活些什么。
可惜，他没能做到。
待他死后，他便循着记忆中的样子，去探望旧亲。
奈何穿墙之术过于新奇，他还未真正去骂过那群不孝子孙，便被县令大人盯上，一下送入轮回道，化为引魂录上的一点功德。
……
临睡前，南芝又拿出那莫名没掉积分的协议卷轴，翻看了一番，不由觉得没趣。
忙活两个月的成果，一遭归于无，实在让人难以释怀。
正在这时，她看到卷轴之上，泛起淡淡的金光，是亡魂度过冥途，她渡魂成功，功德圆满之相。
南芝双眸快速扫过卷轴，在功德处停下，果然看到上面的功德数增了一点。
这是……
有人替她引了一魂？
这儿几乎没人会在夜里亮灯，一栋栋老旧的房屋林立，木墙上青苔遍布霉迹斑斑，在昏暗的月光下更显破落。
眼看他蹙眉走进，循着印象，在摆放老旧桌椅的屋前停下。他狭长的双眸扫过面前勉强够遮风挡雨的老房子，陷入一瞬深思。
察觉到有人靠近，原本紧闭双眸在桌上躺着的黑猫猛然睁眼，它瞪大幽绿色的猫眸，瞳孔急骤缩成一道缝。
“喵！”黑猫趴起身子，朝他发出阵阵不满的声响。
东方潜挑眉，这猫不喜欢他。
他自然不会勉强，无视了那猫，自然而然地在破桌板凳前坐下。他抬手，手掌很是自然地抚上黑猫微微颤抖的背脊。
“喵！”黑猫转了个身，猫眼怒瞪向他。
南芝跟李叔就跟在他身后一步远，看他这偏偏与猫猫师父对着干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
她一笑，便觉胳膊被撞了一下，抬眼看去，原来李叔也在瞪着自己。
那眼神中，明显包含了深深的担忧。
南芝无奈，只能装作没看到，将注意力转移到对峙的一人一猫身上。黑猫身上的毛发刚竖起，那人骨节分明纤长的手指当即将之抚平。
眼看瞪这人没用，黑猫转移视线，哀怨的看向南芝。
看它这么有精神，南芝悬着的心放下不少。她走过去，走到男子身后，轻声开口：“大人，这猫许是怕生。”
“怕生？”他微微侧眸，看向南芝，“我觉得不像。”
看他一点不嫌弃，右手还熟练地替通体漆黑的山猫顺起毛来，与昨夜嫌弃模样判若两人。
南芝与李叔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抹不可置信。
黑猫尚未恢复气力，在同男子互“瞪”了一会儿后，便懒洋洋地趴回桌面，任他蹂/躏。
有时间倒是得好好问问猫猫师父，怎的这么多人，独独就仇视这一人。
不过倒也是新奇，凶魂怕他，精怪憎他。
可这人，他怎么看，也只是个凡人。纵使拥有谪仙般的样貌，身上也无仙灵之气，无凶魂怨念，更是一点不像精怪。
黑猫已经闭上眼，疲惫地趴在桌上陷入沉睡。南芝刚要过去将之带走，却听到李叔那没好气的声音再起：“来客人了也不知招待，还不去烧壶茶水出来。”
夜里饮茶，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南芝下意识看向悠闲端坐的某人。
那人接触到她的视线，只淡然瞥了她一眼，便继续悠闲撸猫。
交谈无果，南芝认命离去，走之前眼神示意他莫要乱说话，也不知他见没见着。
……
李大头是个急性子，南芝身影刚一消失。
他也顾不上没有凳子，就站在县令身侧，居高临下道：“大人，您是高高在上的懿王爷。你也瞧见了，我们便是这么低小的一门户，踏踏实实过生活，是绝不会存攀附妄想之心的。南芝那丫头还小不懂，你大人大量，应该没往心上去吧…？”
东方潜悠闲地顺着猫毛，语气慵懒，幽幽回了句：“令爱机敏聪慧，本官觉得与她甚是投缘。”
巧在这时，南芝从屋内搬出一张老旧凳子，递于李叔身前。
她看小老头一副惊骇又气愤的模样，不由好奇起他们短短时间，都说了些什么，给李叔气的脸都红了几分。
南芝怕他冲动行事，干嘛凑到他耳边，轻声嘱咐：“叔，可别乱说话，大人来历显赫，我们可得罪不起！”
她不说倒还好，一说面前这人更是气鼓鼓的，脖子根都红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他深深叹了口气：“知道了知道了，你忙去吧。”
在离开前，南芝侧头瞥了眼坐姿随意的撸猫人。
看他也在看这边，眼眸微眯，似笑非笑。
南芝没忍住，又靠近李叔耳边，被那人看着，她将要出口的嘱咐咽了回去。
只小声询问：“叔，用哪种茶叶？咱们家只有十文钱大半斤的粗茶，用来招待他是否不太合适？”
“没有不合适，咱就是这样的家境。”李叔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若不是怕惊扰了邻里，他声音还能更大些。
“行吧。”
……
等南芝身影再次没入屋内，李大头拉过凳子，撑起熊心豹子胆，与县令大人临近而坐。
事关丫头未来，他不能胆怯，也没什么豁不出去的。
本就藏不住话的他，此时更是巴不得全盘托出：“实不相瞒，南芝是我捡的，当年在大雪天里，她就穿着一件中衣，冻得跟个小冰雕一样。她如今身世未明，人又倔强的很，若你……”还有良心，就不要去欺瞒玩弄她的真心。
“本官来怀南既然是担这县令一职，若有惨案未昭雪，是本官的疏忽。任期之内，本官自是会竭力，帮她寻找身世秘密，李捕快认真如何？”那慵懒悠闲的县令大人没等李捕快说完，接住话头，一顿正义凛然的发言，完全将身份挑明摆在李大头跟前。
李大头双眼瞪大，多么感人肺腑的父母官啊！多么体贴入微……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他挠挠脑袋，瞅了眼屋内忙碌，偶尔探头出来的小丫头。
想不明白，但如果一切为了南芝，那……
他看向面前矜贵男子，愣愣问了句：“大人你来真的？”
男人手从猫身上收回，环于胸前，他抬眸瞥过这个怔忡的老者，不禁觉得好笑。
“身为父母官，查悬案，提携优秀下属，有问题？”东方潜说的正义凛然。
李大头一瞬间好像懂了，又没有全然明白。他看了看远处灶台，又看看放松坐于老旧凳子上的矜贵男人。
再一挠头，他是不是哪点没听清，怎么，反倒是，成他瞎想了？
“让她不必备茶了，夜里饮茶，恐难成眠。”东方潜说着站起身，顺了顺衣摆，侧头也看着那正在点火的南芝。
他唇角微弯，看向对那还未理清思绪的老者，道：“南芝的事，本官自会召人去查，不过事情毕竟久远。若查不清，还望李捕快保守一下秘密，为了她好，对外只管说是你亲人便是。”
东方潜说完转身就走，他走的很快。咋一背过身去，他便用那没碰过猫身的手，掩住口鼻，打了个哈欠。
夜已深，乏了。
……
他才刚走，南芝就赶紧从屋内探头出来，看人走远。南芝快步朝他们这而来，她先是腰身看了看沉睡的黑猫。
才将视线看向李叔，见他面上怒气褪去，南芝轻松了口气：“叔这是跟大人说了些什么，可是他说了不中听的话？”
“查案的事，你一小姑娘……”
“我现在可不逊色于你。”南芝骄傲道。
果然，便看李叔面露无奈，他回头瞪了她一眼，便弯身收起放地上的凳子。
“快将这猫抱走吧，猫猫神君，可神气的很。”喂饭不吃喂水不喝，难不成还要他去抓老鼠来喂它？
一想到老鼠，想起白日段从星那夸张的描述，李大头只觉头皮一紧。他赶紧拿起凳子往屋里走去，边走边回头吩咐南芝：“早点歇息，明早你们还要去那山上，到时候务必要记得带上猫猫神君。”
“好。”
南芝抬眸看那已没入夜色之中的淡青色身影。俯身抱起黑猫，小声嘀咕：“你这样子，明日我怎么忍心让你再上山一趟。”
“喵~”黑猫在睡梦中不满抗议。
……
东方潜刚迈出巷子，便看到左边身侧泥土墙里，镶嵌着一奇怪人影。
看身形，是个老人。
能嵌在墙壁内，应该也不是个人。
他停下脚步，掩唇轻送了口气。撑起注意力，饶有兴致看向那怪老人。老人眸底尽是新奇感，他穿着吉服，像个孩子一样，在那墙壁之间进进出出，一个人玩穿墙游戏玩的不亦乐乎。
也不知老人是玩腻了，还是察觉危机靠近。
那新死亡魂就着卡在墙壁之中，颤颤巍巍扭头，同他对上眼神。
“县…县令大人。”老亡魂两股战战，哆嗦着就弯膝要拜。
东方潜好奇心起，上前两步，等靠近了，发现这人竟怕他怕成这样。
整个魂体都在颤动，随时有不稳定，要飘散的趋势。
“不必惊慌，本官随和。”随口安慰，应是无效用，老人惊惧不褪，将头埋的更低了。
他这畏畏缩缩的模样令东方潜觉得无趣，他瞥了眼老人，淡声开口：“老人，你姓甚名谁，几时亡故，为何还滞留人间，不去往生。”
老人本是个新死亡魂，他根本不知道这些。他不敢去看县令大人，听他问话，他只能忍着从灵魂深处带来的惧意，磕磕巴巴解释道：“老…老头我叫田有为，怀南本地人，今年七十有三，刚断气闭眼，就成了现在这模样，就……就遇到了大人您。”
“哦？那断的气，那你认识本官？”
老人不敢抬头，只敢低语：“没见过，听家里孩子说，大人威严无双，俊美挺拔，全怀南县都找不出第二个。老头我猜您……您就是县令大人。”
“嗯。”
微微颔首，东方潜想到自己那鲜少付诸行动，又总是随身携带着的卷轴。
掏出一看，原本增长至一千多的功德，被他换了那套晶莹玉床。原本近乎告竭的功德此刻竟又凭空多出了好几百。
“你说你名田有为？”他问…
“是的，大人。”
兴致缺缺，他写下那三字。一道蜿蜒曲折的道路从暗处铺延而来，到老人脚下停下。冥途两侧盛开着妖艳绚烂的玄冥花，看来这老人生平并未行大奸大恶之事。
他微微颔首，对老人道：“老人，且去去投胎吧。”
等老人拘谨满走，彻底消失在冥途末路，东方潜看着上面多出的一点功德，并不觉得欣喜。
脑海中突然多出了一段记忆，这是从未有过之事。
老人临近咽气前，浑身乏力，躺床上痛苦不堪，满心满眼只想出去看看，他的儿孙们都在忙活些什么。
可惜，他没能做到。
待他死后，他便循着记忆中的样子，去探望旧亲。
奈何穿墙之术过于新奇，他还未真正去骂过那群不孝子孙，便被县令大人盯上，一下送入轮回道，化为引魂录上的一点功德。
……
临睡前，南芝又拿出那莫名没掉积分的协议卷轴，翻看了一番，不由觉得没趣。
忙活两个月的成果，一遭归于无，实在让人难以释怀。
正在这时，她看到卷轴之上，泛起淡淡的金光，是亡魂度过冥途，她渡魂成功，功德圆满之相。
南芝双眸快速扫过卷轴，在功德处停下，果然看到上面的功德数增了一点。
这是……
有人替她引了一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