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色烟煴,柔软的纱幔从外一层层挑开,谢无晏的影子由浅变浓。

    待他拨开最后一层薄纱,他的影子便变成了实质,露出了一副高大强悍的迫人身躯。

    益州征战数月,谢无晏曾经的苍白之色彻底褪了去。他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劲腰矫健,体魄骁悍。他仅着一层单薄的衣衫,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看见他结实修长的双腿,宽阔悍猛的肩膀,还有那双线条清晰有力的臂膊。

    虞雪坠的心砰砰跳着,谢无晏单膝跪在她的身前,那双有力的手臂环过她细细不堪一握的腰,他将脸枕在她的心口,哑声说:“抱歉陛下,我来迟了。”

    他的手,在她的后腰轻轻抚摸。

    虞雪坠唔了声,没有说话。

    谢无晏的手指顺着她的衣襟下摆,滑了进去,他指腹的热度越来越烫,虞雪坠脸色绯红,心道,他一见她就这么孟.浪,看来春.药的药效已经发作了……

    她忽然有点不知所措,双手紧张地搭在他的肩膀上,“你……你怎么来晚了?”

    谢无晏从她的怀中仰起头,他的眼眸中映着她娇艳的脸。

    “有事耽误了。”

    “……什么事?”

    “不是什么要事,”他沙哑道,那双探入她后腰的手往上滑去,他起身,在她的唇上索吻,“今夜我想陛下……那些不重要的事,明日再说……”

    他吻着她,将她推倒在了床榻上。

    谢无晏踢去靴子,解下腰带,随手丢在一旁,那高大的身躯顷刻朝她压了下来。

    他的身躯火热滚烫,覆在她的身上,几乎遮住了床帐内所有的光线。

    虞雪坠感受到了他的手在她的身上游走,衣襟被挑开,她下意识揪紧了被褥。

    谢无晏察觉到她的不安,他停顿片刻,低声问她:“陛下,怎么了?”

    今夜的她,似乎格外紧张。

    虞雪坠的指尖扣着衾被上艳艳的牡丹花,红着脸细声道:“你……你轻点,我知道你中了春.药,现在忍得难受,但……但你不许弄疼我。”

    谢无晏一动不动看着她,半晌,他在昏沉的光影中抬起眼:“陛下怎么知道我中了春.药?”

    “我就是知道。”虞雪坠闷闷道。

    谢无晏轻轻一笑。

    方才他来晚了,就是在外面处理这件事,宫里人多,兴许有人看见了,便向她回禀了此事。

    谢无晏没有多想,继续埋头去吻她的耳尖,他含糊道:“陛下放心,那春.药,我没碰。”

    虞雪坠愣了愣。

    “你没中药?”

    “没有。”谢无晏在她耳畔低笑。

    虞雪坠一下子僵住了。她一把推开他,急促坐起来,又追问一遍:“你没中药?”

    谢无晏被她推了个趔趄,他诧异看着她,不知她为何这样激动。

    但他还是仔细向她解释道:“我没那么蠢,那女人给我倒酒时,我就看出来了,所以那些酒我一滴没碰。”

    虞雪坠怔怔不说话。

    是呀,谢无晏一点都不蠢。他行兵打仗那么多年,头脑精明,眼光锐利,他怎么可能看不出那个宫女心里有鬼?

    谢无晏继续道:“那女人下药,我原以为是有人要借机在宴上毒杀我,所以方才我使人把她抓起来,审讯了一番。”

    “审讯后才知,那女人是常在我值房侍候的宫女,她以为我今日在宴上喝醉,会去值房过夜,便给我下了那等下三滥的药。”

    他道:“那女人下的不是毒药,也不是被人指使的,所以审讯后我就把她处理了,陛下现在不用担心了。”

    他极有耐心地和她说完,虞雪坠忽然抱膝,将脸埋在了膝盖中。

    这一刻,她方才明白,原来上一世的那一夜,谢无晏从没中过春.药。

    上一世,他在骗她。

    虞雪坠心里酸胀,眼睛里也酸胀。

    上一世的今夜,他向她撒谎时,心里会在想什么……

    他是不是很痛苦?

    心里漫出了针刺一样的疼痛,上一世的她,不知他的爱意,也不知他的秘密,他一个人在暗处,被她伤得体无完肤。

    后来他起兵造反,会不会也和这一切有关?

    她迟钝,她提防他,刺杀他,她甚至还有了别的男人,她让他的恋慕难以开口,逼他和她刀剑相向。

    她仍记得,他同她隔着战火,他看向她时,眼眸里的寂冷,阴沉,还有无边无际的漆黑和麻木……

    虞雪坠的眼泪控制不住落了下来。

    谢无晏不知她怎么了,他捧起她的脸,看到她被泪水洇湿的眼睛,无措问她:“陛下,你怎么了?”

    虞雪坠啜泣着抱住了他,她道:“对不起,你一定很难受吧。”

    谢无晏轻拍着她的脊背,他什么都不知道,但她的话,却莫名让他感到了透不过气的,几乎窒息的……委屈和酸楚。

    他的心脏也莫名绞痛,他茫然地按住心口,回应她:“有陛下在,我怎么会难受呢。”

    “对不起……”她心疼低喃,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他。

    两人在床帐中紧紧相拥,灯影绰绰,长夜无声。

    ……

    这一夜,谢无晏把虞雪坠哄睡了。

    因着她突然的哭泣,原本旖旎的氛围散了去,谢无晏抱着她,和她一同入睡。

    冬夜里静悄悄,窗外有风低低吹过,寑殿中地龙烧得旺,很快让人觉得燥热。

    谢无晏在后半夜被热醒了。

    也不知是被地龙热醒的,还是被怀里的软玉温香热醒的。

    他在夜色中睁着眼,有些纳闷。

    明明昨夜一开始的气氛挺好的,怎么到了最后,竟什么都没干成,两人就这么睡着了?

    昨夜堵在他心口的委屈和酸胀已经消失,他很快无视了自己先前那莫名涌起的悲伤情绪。

    现在的他只觉得后悔。

    那样关键的时刻,他怎么就把她哄睡了呢?

    谢无晏垂下眼,在热燥燥的床上,幽幽盯着怀里的人。

    她睡得很沉,满头青丝乖顺地铺在团簇牡丹纹的软枕上,乌黑的睫毛向上卷翘,唇瓣嫣红,脖颈雪白,细细的颈子下,是他昨夜挑开的衣襟。

    谢无晏的喉结滚了一下。

    今夜她穿着雪青色的寝衣,凌乱的衣襟往下垂落,露出一截傲横的锁骨,还有一抹饱满的弧度。

    弧度之上有一根细细的带子。

    带子似乎是烟粉色,灯火昏暗,他看不太清楚。只看到那脆弱的细带往下蔓延,绕上了那抹弧度,便被她的衣衫遮挡得严严实实了。

    谢无晏没忍住,手往她的衣襟里悄悄探了去。

    她的皮肤雪白又光滑,他的手指蹭在上面,顺着她的皮肤慢慢往下滑。

    很快,他的动作顿住。

    谢无晏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了上来,他偷偷抬眸,看向虞雪坠,却发现,她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她的目光有些惺忪,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谢无晏的喉结再次滚动了一下,他的眼睛黑幽幽的,竟没有松开手。

    虞雪坠缓了半晌,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他在干什么。

    她顿顿垂下头,隔着衣襟盯着他的手。

    她的脸陡然通红。

    “你……”

    她刚要说些什么,谢无晏倾身上前,吻上了她。

    她的话被堵了回去,只余细碎的轻吟溢出,虞雪坠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又极快地坠入了另一个梦境。

    帘帐之中燥热难耐,薄薄的衣衫一层层剥落,胡乱丢在了床榻之下。

    滚烫的吻顺着她的耳下,脖颈,锁骨蔓延。

    他的身躯凶猛而精悍,她觉得密不透风,急促喘息着,攀上了他的肩膀。

    疼痛传来时,她偏过头,咬住了他的手腕。

    起伏沉沦,她被裹挟般,无法反抗地,落入了他的掌控。

    灯火跳跃,被褥和软枕上刺绣的牡丹妖娆夺人。

    鲜艳的花蕊绽开,柔嫩的花瓣娇艳欲滴,光滑的绸缎与纱幔下的雪白流苏摇晃,地龙烧得愈发火热了。

    伴着细风的呜咽和轻吟,一夜不歇。

    ……

    天蒙蒙发亮,虞雪坠面色潮红,湿漉漉地枕着谢无晏的手臂。

    昨夜她本来很难过的,结果半夜迷迷糊糊,稀里糊涂地,就……

    她的眼梢洇着红,羞恼翻身,将脸埋进了他的心口。

    谢无晏也跟水里捞出来一样,他低笑着,亲亲她的发旋,手指在她汗湿的后腰轻轻抚摸。

    他露着一副餍足的神情,像是饿久了的狼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肉,浑身都是舒坦劲儿。

    虞雪坠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半晌,也悄悄弯了下唇。

    不论如何,她圆满了上一世那个长夜。

    这一世终归是不同的。

    那些从前不为人知晓的遗憾已经随着她的重生消失了,她不该为上一世所困,这一世,才是她和谢无晏真正的结局。

    虞雪坠很庆幸,她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她噙着笑意,白皙的手臂又一次紧紧抱住了谢无晏。

    两人不着寸缕,这般相贴,谢无晏顷刻热血沸腾。

    原本他收敛着,怕累着她,但她这样……似乎是在暗示他。

    谢无晏兴致高昂,想也没想,再次把她捞在了身下。

    精悍的身躯映入虞雪坠的眼睛,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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