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昏天黑地的一夜。

    万幸今日不上朝,虞雪坠趴在汤池玉壁上,长长地喟叹一声。

    手臂疼,腰疼,腿疼,哪里都疼。

    浴殿里热气氤氲,温热的池水浸泡着她,也只能稍稍缓解她的疼痛。

    她不适地扭了下腰,正闷哼着,一只手忽然从她的背后摸了过来。

    她挡住胸前,幽怨地回头看去。

    对上了谢无晏餍足含笑的脸。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溜进她的汤池的,虞雪坠回身,抬起一只手去推他:“不许再碰我了。”

    她筋疲力尽,这点力气,就像小猫挠痒儿。谢无晏瞧着她把手牢牢护在胸前,全身戒备的模样,不得不举起双手,笑道:“我只是来看看陛下,保证不做任何过分的事。”

    “真的?”虞雪坠狐疑盯着他。

    “真的。”谢无晏一本正经点头,他在她面前摊开手,一枚粉色的小瓶子静静躺在他的掌心。

    “这是活血化瘀的药,我来帮陛下擦药。”

    虞雪坠垂头看看自己,那一身斑驳凌乱的痕迹……简直没眼看。

    她羞恼地红着脸,重新趴回玉壁上,对他道:“那你轻点。”

    水波在她细细的腰间涤荡,隔着朦胧潮湿的水汽,她的后背白得晃眼,那截细腰柔软向下弯着,腰窝凹陷出一抹惑人的弧度。

    弧度之上,腰侧布满了青青紫紫的指痕。

    这些痕迹与她雪白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令人亢奋的对比。

    谢无晏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绷紧。

    ……可惜她吃不消了。

    他滚动着喉结,不得不极力克制着自己。

    来日方长。他对自己道。

    谢无晏作出一副正人君子的严肃模样,将药膏轻轻涂抹在她的腰上。

    透明的膏脂擦上去,很快便被淤青吸收,只余浅浅诱人的馨香。

    他耐心的将她上半身的痕迹涂抹完,但水面之下的肌肤,他没法擦了。

    谢无晏将药膏收起来,低哑说:“剩下的地方,等陛下出汤池再擦。”

    “不用擦了,这些就够了。”身上那些灼热的地方变得冰冰凉凉的,虞雪坠舒适地闭上眼,婉拒了他。

    谢无晏的眸光透过朦胧的水波往下看。

    “可是……”

    虞雪坠回头,瞪他一眼。

    “可是什么?”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又羞又恼地从汤池边拽过薄毯披在身上,绒绒的薄毯被水浸湿,紧紧贴着她的曲线,挡住了无限的春光。

    她踩着石阶往汤池上走去,嘀咕道:

    “别的地方我自己会擦,不用你操心。”

    婀娜的身躯出浴,走起路来却颤颤巍巍,她在屏风后一手扶着腰,一边将身上的水痕擦干净。换好衣裳,她逃也似的走出了浴殿。

    谢无晏在水中发笑,他笑了一会儿,又有点后悔。

    昨夜他不该那样不知节制的,他把她欺负成这样,人都被他折腾恼了。

    现在她对他避之不及,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不行,他最好还是早点把她哄好。

    这般想着,谢无晏踩着台阶,从汤池里哗啦走了出来。

    淋淋沥沥的水顺着他高大雄劲的身躯往下滑落,他随手披上一件外衫,大步追了出去。

    ……

    谢无晏用尽心思,花了好一些时间去哄人原谅,待虞雪坠身上的痕迹彻底消退下去,她才勉为其难地原谅了他。

    之后,两人便过上了如胶似漆,没羞没臊的生活。

    谢无晏此人,讨好她时,他会指天发誓,说下一次在床榻上,他一定会小意温柔,努力克制,什么都听她的。

    可等真的到了床榻上,那些说好的温柔和克制便被他统统抛在了脑后。

    虞雪坠白日忙着上朝批阅奏折,晚上还要陪憋了一天的他消遣时光。

    寑殿的灯火彻夜不歇,他那体魄强悍得可怕,如一头不知疲倦的野兽。

    虞雪坠常常一夜不得安生。

    时间久了,她终于度过了最开始的不适应,渐渐的,她竟也食髓知味起来。

    谢无晏有用不完的力气,像是永远都吃不饱。她陷入他的掌控,如一叶扁舟在巨浪上起伏翻涌。

    虞雪坠真怕有一日,寑殿结实的紫檀木阔床散了。

    这一夜,又是一番激烈的胡闹。

    胡闹结束,虞雪坠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慵懒劲儿。

    她湿漉漉地枕在谢无晏的腿上,任谢无晏为她揉着腰。

    腰眼酸麻,他的指腹探上去,她舒服地叹了口气。

    两人盖着同一条衾被,薄薄的被子搭在她的身上,另一边搭在谢无晏的腰下。

    她裸.露着玉臂双腿,细细的指尖在谢无晏赤.裸的胸膛上抚摸。

    谢无晏的身上有大大小小很多伤疤,这些疤痕在他肌理分明的身躯上蜿蜒凸起,她用指尖一道道蹭过,低喃:“这些伤痕,是你替大渝朝的百姓留下的。”

    谢无晏眸中含笑,浮着熠熠薄光。

    虞雪坠的指尖偏了偏,停留在他胸口上那道最为狰狞的疤痕上。

    她用汗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道疤。

    而后又慢慢向下,摸着他肋下的另一道疤。

    “这两道疤,是我留下的。”

    是她在渤海郡亲手伤的他。

    她的眉眼被汗水濡湿,眸中满是心疼。

    “还疼吗?”她仰眸问。

    谢无晏摇头,“早就不疼了。”

    虞雪坠忽然撑起上身,轻轻亲了亲这两道伤疤。

    谢无晏抚摸着她的长发,弯腰亲了亲她的额头。

    虞雪坠笑着躺回去,将脑袋往上挪了挪。

    她的指尖仍在他的身上游走,白皙柔嫩的指腹划过他的肋下,渐渐又停留在他的小腹之处。

    那里还有一道疤,这道疤原本也是狰狞的,但时间过去太久,疤痕已经变淡,只余一道凸起的白痕。

    她默了半晌,抬头觑向谢无晏,那双桃花瓣似的水漾眼眸中,隐隐藏着心虚。

    谢无晏摸摸她的脸颊,问:“怎么了?”

    虞雪坠咬了咬唇,悄悄抱紧被子。她小声道:

    “这道疤,也是我留的。”

    谢无晏愣住。

    “……什么?”

    虞雪坠的手指扣着被角,声音更小了。

    “那个梅瓶,是我敲的。”

    谢无晏一瞬不瞬盯向她,这一刻,他觉得脑中剧烈轰然一声。

    他难以置信,捏着她的下巴凶狠道:

    “你再说一遍?”

    虞雪坠被逼看向他的眼睛,她眨了眨睫毛,只好小小声道:“那日仪王府里,你腹部被刺客捅入毒剑,都是因为我,是我在你的背后敲了你的脑袋。”

    谢无晏一时失声。

    那久远的刺杀,此刻终于真相大白。

    他一时震惊,一时又觉得生气。

    他知道,过去她对他都是假的,但他没料到,她对他的欺骗,比他以为的还要早。

    谢无晏还记得他们初见时,她站在满室的光中,向他柔弱辩驳,她还做小伏低陪他去洛城,一路尽心侍奉他解毒。

    那时的她,柔弱无辜,温柔可心,但现在回想,谢无晏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他怎么就一点都没有怀疑她呢?

    他怎么如此轻易地,就被她玩弄在了股掌之间?

    这对谢无晏来说,是奇耻大辱。

    他恶狠狠盯着虞雪坠,深觉咽不下这口恶气。

    虞雪坠默默抚摸他的胸口,为他顺气。

    她底气不足地安抚他。

    “好啦好啦,都过去啦。”

    但他的脸色还是阴云密布。

    虞雪坠想了想,忽然倾身,在他腹部的伤疤上亲了一口。

    谢无晏垂头直勾勾盯着她。

    她柔软的手攀着他的肩膀,又细细吻了吻那道疤痕。

    她的唇瓣柔软,呼出的气吸温热,谢无晏的小腹瞬间绷紧。

    这一刻,他忽然想明白他该怎么出这口恶气了。

    谢无晏黑幽幽的瞳仁凑近她,恶狠狠吻上了她的唇。

    没一会儿,床帐中又胡闹起来。

    这一次比前几次更加激烈。

    虞雪坠觉得自己的腰要折断了,她呜咽着求饶,但回应她的,是他捂在她嘴上的手。

    这一夜,她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不知不觉,天又亮了。

    虞雪坠瘫软在床榻上,湿腻的鬓发凌乱贴在她雪白的脸颊上,谢无晏的下颌滴着汗,满意地看着她脱力的模样。

    他狠狠惩罚了她,那口恶气终于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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