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血神之乱结束三年后,经过四宗合作重建,道域总算恢复了一丝生机。

    该退休的老头子几乎都退至幕后,任由年轻一代掌控道域发展。身为辈分上足以算进退休人员之一,但是因为年龄缘故还在矜矜业业上班的神无离,大多时候泡在学宗,和凯风弼羽一起研究解开西风横棹的冰封术法。

    乱象结束不久,她就将被碧松影封存在刀鞘中的泽国战图使用方法交给了他,助过分年轻的宗主扶持新的学宗一脉,顺便留在学宗,修复已经受损的典籍。

    毕竟过往也是学宗出身,有些典籍她还有印象。

    “前辈你看,这个部分是不是可以这样。”凯风弼羽在图纸上修修改改,拿给她看。

    神无离放下酒壶,瞧了瞧,“唔,可以一试。”

    凯风弼羽手上掐诀,桌子上的冰封确实应声而碎,可惜里面封存的稻草人也一并碎裂。

    “啊!失败了!”凯风弼羽有些失望。

    神无离摸了摸他的头,“也许是掌握的力道不对,或许可以这样改改。”她拿着图纸,又加了一句术语。

    研究解封的术法已经三年,修改过无数次的图纸,终于窥见一丝曙光。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敲门的声音。戚寒雨拎着食盒,比以往更成熟的轮廓,带着一丝淡淡的关心,“太师伯,该用饭了。”

    “还有我!”飞渊从戚寒雨身后冒出,笑嘻嘻的给凯风弼羽递了个眼神,“小羽,我给你带了一些吃的。”

    “嗯?啊!哦!”凯风弼羽连发出三个拟声词,恍然大悟般收起身前的图纸,慌慌张张走出去,脚步还不小心踉跄了一下,“我,我先和飞渊姐姐一同去吃饭。”

    ……你们,看好戏的眼神太明显了。

    神无离无奈的抬起酒壶,喝了一口,对两个小辈挥挥手:“去吧去吧。”

    飞渊捂着嘴,八卦视线在戚寒雨和神无离身上流连,拉过凯风弼羽,朝他们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前辈再见!”

    啧,戚寒雨和她之间的事情,有心人几乎都察觉到一点。这都要归功于戚寒雨毫无隐瞒的作风,或者说戚寒雨根本不知道怎么隐瞒,每每出现的时候,视线总是黏在神无离身上无法离开。

    现在没有外人,戚寒雨也不再执着口头的称呼,从食盒中摆出几样小菜,拿着筷子递给她。

    “下过雨后,刀宗后山的蘑菇格外鲜美,神无离前辈试试看吧。”

    “嗯。”都过了三年了,她早就放弃劝说对方,顺口问:“你吃了吗?没吃的话就一起吧。”

    早就知道答案的问话,难得可以相处的时间,戚寒雨向来是抱着一起吃饭的打算过来,是以并没有拒绝。布好所有菜色,才从食盒中拿出自己的碗筷,坐下来一同吃饭。

    他夹起一块蘑菇,放在神无离碗里,“前辈的研究有了进展吗?”

    “嗯,再试验几次,大概就可以解封。”她的筷子顿了顿,没有拒绝,夹住随手丢进嘴里,随口道:“你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他腼腆地笑了笑,视线落在她身上,交错的片刻,淡淡的情意在眼底浮现,“是前辈不弃嫌。”

    时光仿佛凝滞,日光透过薄薄的窗纱,朦胧而温柔的光线照亮戚寒雨眼底,他眼中的神色好像因此融化,浅棕的色泽,温暖柔和如蜜糖,让人移不开眼。

    ……

    啊,真该死啊。

    每次看到戚寒雨那种含着光的期待眼神,她就觉得自己当真罪该万死。

    这样一个将真心毫无保留捧到你面前,不逼迫,不追问,只是静静在她身边等待的人,某方面来说,确实让人很难抵挡。

    说到底,就算辈分再大,实际上她不过是一名才二十余岁的年轻人,哪里受得住这样被人天天刷好感。

    “咳咳。”神无离仓惶别开眼,赶忙夹了一大筷菜,塞到戚寒雨碗中,让他好好吃饭,别再撩拨她的心了,“嗯,菜要凉了,快吃。”

    戚寒雨弯起眼睛,温和的说:“好,前辈也快吃。”

    对,快吃,吃完快点走,不然她会负罪感更重。

    神无离悲愤的扒饭,她堂堂神啸刀宗大师姐,怎么会被一个后辈逼到这种地步。

    天公伯啊——你是不是看她不顺眼,在整她。

    吃完饭,她非常自觉的收拾碗到后厨去洗,戚寒雨快速跟了过来,阻止她,“让我来吧。”

    “不用,几个碗而已。”神无离推开他,挽起袖子,开始洗碗。

    戚寒雨抢不过她,只好跟在旁边,拿起抹布将碗擦干,放回食盒里面。等几个碗洗完,他也该和神无离告别,回刀宗处理事务。

    已经被千金少当做下一任宗主培养的人,现在接手了大半的刀宗工作,每天休息的时间不过是短短的半个时辰,这个时间用于来回学宗和刀宗之间,就为了陪她吃一顿饭。

    盖上盒子,木质的声音,轻巧惊破空气,他忽然开口。

    “前辈,今日……是我的生辰。”

    正在擦手的人动作顿了顿。

    已经三年过去了,三年前,他在刀宗的后院,朝她表白心迹。三年后,他依旧怀抱着那份情意,始终未变。

    “嗯。”神无离垂下眼眸,声色听不出情绪,“是啊,你长大了,想要什么礼物吗?”

    “什么都可以吗?”他站在身后,声音非常低的问。

    “只要我能做得到。”

    “那……”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抬眼看向始终没有转过身的人,深呼吸了一口气,“可以请前辈今晚,陪我吃一顿饭吗?”

    古朴沉寂的水槽,一滴小小的水珠从竹筒中滑落,滴在石制的平面上,惊起微不可见的水花。

    神无离闭上眼,“好。”

    如果这就是他的愿望,那再简单不过。

    *

    是夜。

    与过往不一样,戚寒雨早已有了自己的住处。离神啸刀宗不远,是被浓密树木环绕,深林幽静的地方。独栋的房屋,打理的十分干净的小院,围栏上长了小小的花,在月色中摇曳着白色的花瓣。

    神无离推开竹栏,淡淡的酒气,一瞬间惊醒在院中布菜的青年。

    “前辈,你来了。”他好似有些慌张,手中的菜碟磕到桌面,声音有些大,他连忙低头摆好,才抬头道:“我……我还有两个菜,没端出来。”

    “啊,不必麻烦了。”本是来做客的人,闻言放下手中当做礼物的酒坛,四处张望了一下,“千金少还没来吗?”

    真难得,自己徒弟生辰也会迟到,这是跑到哪里去了。

    戚寒雨绕到后厨去拿菜,很快走了出来,一边往回走,一边道:“我……我没邀请师尊。”

    “嗯?”她有些疑惑,不明其意。

    戚寒雨将最后两道菜放在桌子上,垂下的眼眸,带着几分认真的看着她,久久道:“我,只请了前辈。”

    啊?瞪大的眼睛,明显流露出愕然。

    好似害怕她会因此离开一般,戚寒雨绕到她身后,推着她入座,又往她手上硬塞筷子:“今夜,我只想与前辈度过。”

    他说着有些不安,站在她旁边,久久没有离开,“前辈,会生气吗?”

    说是生气,不如说是想落荒而逃。

    她以为千金少和几个刀宗之人会一起参加戚寒雨的生辰才过来,没想到来的居然只有她一个。

    是说虽然明面上讲是前后辈的关系,但戚寒雨怀抱的心思……

    实在是让她非常为难。

    算了,都怪她没认真问,事情都已经这样了,纠结更多也无用,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指着对面的位置:“下不为例,坐吧。”

    “嗯。”他高兴了起来,坐在她对面,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前辈吃饭。”

    神无离应了一声,好在之前经常一起吃饭,倒也不会不习惯。

    戚寒雨拍开酒坛,顺手给她倒了一杯酒。

    刀宗饭桌上什么都会少,唯独酒不会,不过戚寒雨没练醉生梦死,平日里并不会喝酒,酒量不深。今日大概是心情不错,同样给自己倒了一杯。

    神无离抬起酒杯,微微倾斜碰了一下他的,真诚道:“祝福你长了一岁。”

    “多谢。”戚寒雨腼腆的笑了起来,低头将酒一饮而尽。

    唯独喝酒的气势,非常有刀宗的风范。

    她有些失笑,夹了几块蘑菇,习惯性的问:“刀宗的事务,处理的还顺手吗?”

    戚寒雨点点头,没有隐瞒的说起了如今刀宗的事情。包括来了几个新入门的弟子,重建的进度,刀宗内部典籍维护等。脱离了三年前的青涩,经过门内刻意的磨炼和放权,如今的他越发沉稳起来,唯独有时候私底下见她的时候,还有几分青涩的旧模样。

    她一边听,一边点头,偶尔出言指点他。

    时间逐渐过去,酒坛的酒见了底,饭吃的七七八八。神无离从身后拿出正式的礼物,是一块上好的磨刀石。

    戚寒雨看到礼物,有些吃惊,“这……太贵重了。”

    确实很贵重,神无离特地让风逍遥帮她从外境邮回,花了差不多两年的薪资。

    她把东西塞到他手上,不怎么在意地道:“刀是刀客的第二性命,要时常维护,我看你的磨刀石都差不多损坏,以后用这个吧。”

    他捧着那块磨刀石,食指轻轻滑过,神色柔和了下来,低声道:“多谢前辈。”

    “嗯,不谢。”她的手按在一旁的文心雕龙上,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要离开了。”

    正欲拿起刀,一只手同样按住了刀鞘,阻止了她,神无离随着力道,垂眼看去,有些疑惑。

    戚寒雨将磨刀石放在一边,抬头看她:“前辈,我还有事情对你说。”

    风吹过窄小但干净的庭院,簌簌摇动的树枝,落下一朵随处可见的野花。

    太熟悉的目光,三年前她亦见过。

    还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神无离闭上眼,无须等他说出,她大概也能知道对方想对她说什么。

    月光从乌云边缘显露,霜白如薄纱的光芒,静静落在沉默的小院中。

    放弃拿走文心雕龙,神无离干脆背过身,“三年了,你仍没放弃吗?”

    他的神色依旧坚定,好似从一开始就下了决定,现在就是将决定付诸行动的时候。

    戚寒雨站起身,手指紧紧的按在文心雕龙上,指节发白,声音低沉,应和着她:“三年过去了。”

    文心雕龙上的力道倏松,脚步声,将另一个人的身影带至她身后。

    “前辈不也仍未放弃吗?”

    同样的酒香,身后的人伸出手,快要触到神无离的时候,又静静垂下,就以这样的姿态,继续开口。

    “我……心仪前辈,三年前是,三年后亦是。”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再一次鼓起勇气,继续道:“无论过了多少年,不管前辈要拒绝我多少次,在每一年的此时,我同样会对前辈说这样的话。”

    心弦颤了一下。神无离睁开眼,摇了摇头:“你喝醉了,我可以当作没听见。此夜过后,我仍是你的太师伯。”

    说完,她抬步欲走。

    “神无离。”

    身后的人伸手拽住了她,分明是不重的力道,她却像是被千斤之石定住,硬生生停留原地,看熟悉非常的人影,转到她面前。

    棕色的眼睛,眼眶内似乎有光,认真的看着她。

    “我心仪你,不是喝醉,是真真切切的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没办法忽视,没办法当做不曾听到,戚寒雨没有给她任何逃避的机会。

    三年了,三年内的点点滴滴,他从未掩饰,也从不打算掩饰。自三年前表达心意之后,一直如此。

    他将真心再一次捧到她的面前,放进她的手内。

    ……无法拒绝,甚至无法抗拒。

    人心本就非铁石,如何才能不动容。

    呼吸似乎乱了一下,神无离狼狈的垂下眼睛,不敢看那双太过真诚的双眼。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淡去,落在脸颊之上的掌心,像是对待着易碎的珍宝般小心。

    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滞,所有的责任与身份,所有的坚持与理智,随风消逝。

    平静的心湖,淡淡涟漪扩散,神无离叹出一口气,在他掌中阖上眼。

    黑发的青年,微微垂下头。嘴唇接触的片刻,眼泪滑落了下来,沾湿了两人的唇间,涩然的味道,却如同最深的美酒,引得人头晕目眩。

    温热的,柔软的,小心翼翼的怀抱,环在同样泛着酒香的人身上。

    否认不了的心情,是与对方相同的情意。

    碎裂的声音,平静的假象落了一地,再也无法伪装冷漠,再也无法和对方划清界限。神无离伸出手扶住戚寒雨的肩头,张开唇,轻轻抿了抿对方的下唇。

    唇间的力道忽然重了起来,终于得到的回应,戚寒雨收紧手,垂下头深深的吻了下去。

    手扶住后脑,指尖纠缠着发丝,好像终于得到的珍贵之物,再也不想放开。

    “无离……”松开的唇,戚寒雨的脸上有些害羞的红晕,眼睛像落入了星光,闪闪发亮,“我可以这么唤你吗?”

    神无离无奈,扶住他肩头的手转向,弹了一下他的额间,“随你,这还要问我吗?”

    “无离,无离。”他紧紧的抱着神无离,将头埋在她肩上,“我真的不是做梦。”

    已经做出了决定要在一起,脱离了那些坚持,神无离难得皮了一下,“是做梦哦,醒来之后,我还是你的太师伯。”

    戚寒雨摇摇头,又松开手,肯定的说:“不是梦,你从不曾出现在我的梦中。”

    “是啦,不是梦,可以放开我了吗?我要回去了。”都这么晚了,实在是不适合呆在这里。

    戚寒雨没有回答,也没有松手,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忽而垂下头,“我可以……再吻你一下吗?”

    咳,怎么回事?这么直接粘人,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容易害羞的戚寒雨吗?

    她叹了一口气,抬手按住对方的后脑,在唇碰上之前,无奈道:“这种事情,不需要问啊……”

    声音消失在相交的唇中。

    那一夜,她还是留在了戚寒雨家里。

    当然,作为尚有节操的成年人,她只是借宿,嘛……喝醉到走不动也没办法呢。

    酒量如深渊般恐怖的神无离如是说。

    2.

    经过长时间的研究和试验,又过了一年,西风横棹成功解封。

    再一次苏醒,时间已经到了四年后,覆舟虚怀不存,铁枫零也入驻神啸刀宗,成为了刀宗的军师,连自己的儿子戚寒雨……

    刀宗上下看到西风横棹出现,无不惊讶,引着苏醒的刀者,去到戚寒雨目前的住所中。

    干净整洁的小院,和湖边无人拜访的小屋不同,此刻人来人往,甚是热闹。

    千金少看到自己的师兄,大笑出声,好似什么都没发生的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师兄!你醒来的真是时候,徒弟仔要成亲了!”

    西风横棹刚接收了一堆令他震惊的事情,猝不及防又听到了另一个炸弹般的消息,太过惊讶,反而面无表情了起来。

    成亲?他的儿子……寒雨?

    戚寒雨在屋内闻到声响,连忙走出房子,在对视上那张熟悉容颜的时候,不由得愣住。

    四年过去,记忆中还带着青涩稚嫩的面容已经变得线条分明,更加俊朗沉稳,眉目中不再有以前的犹豫怯弱,陌生的连他不敢上前确认,心底却分明知晓那就是戚寒雨,他错过了对方成长的四年的……戚寒雨,他的儿子。

    长大了……那个承载了他和妻子血脉的孩子。

    “爹……爹亲。”戚寒雨先回过了神,眼眶一瞬间涌起了泪意,上前几步,抬手抱住了他。

    已经和自己一样高的人,能够轻而易举将自己抱在怀中。

    西风横棹的手不自觉伸出,停滞半空许久,终是缓缓落在青年的头发上:“……寒雨。”

    “爹亲,你终于醒了。”戚寒雨深深将头埋在他的肩头,西风横棹感觉到有湿润的水渍,浸湿了他的衣袍。

    “好了好了,大好日子,不适合流泪。”千金少拍了拍戚寒雨的肩膀,对西风横棹道:“既然来了,不如一起选成亲的东西吧,刀宗上下都是单身狗,实在没几个有经验的,有师兄帮忙再好不过。”

    成亲……对了,方才千金少说什么?戚寒雨要成亲了?

    也该是到了这样的年纪,西风横棹闭目,再睁眼,已经恢复了冷静。

    那些事情再执着已经无用,如今这个时候,已非当初,道域,也不再是那般勾心斗角的模样。

    他推开戚寒雨,转头看向千金少:“酒来。”

    看已经恢复过往时刻的师兄,千金少爽朗一笑,摘下腰间的酒囊丢到西风横棹怀中。

    神无离收到消息的时候,几个人都冷静了下来。西风横棹不愧是成过亲的男人,从礼单上划掉很多无用的东西,指挥起房内的布置,而戚寒雨亦步亦趋,跟随其后,问东问西。

    啊……感觉出现的很不是时候呢。

    神无离摸出腰间的酒囊喝了一口,有些走神的想,这人怎么这么冷静,还以为西风横棹会反对。

    戚寒雨注意到神无离的出现,笑开走了上来,拉过她的手:“无离,爹亲醒了。”

    “看到了。”她捏了捏戚寒雨的手。不习惯在众人面前秀恩爱,她很快抽出手,抬头看窗边粘着的喜字,啧了一声,嘀咕道:“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吗?”

    随便摆几个酒宴吃过就算了。

    戚寒雨摇摇头,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消失,“我想邀请四宗之人一同参加。”

    喂——太夸张了吧?别忘了身份上他们还是太师伯和后辈的关系啊。虽然感觉现在也没几个人把她的身份当回事,可不管怎么说,这其实都有违道德。

    “你……不愿意吗?”他好像有些失落,眼睛的光都暗淡几分。

    实在受不了他这个样子,神无离头痛的揉了揉额间,“随你吧。”

    “嗯!”眼睛的光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他拉着神无离的袖子往里走去,“我们来写喜帖。”

    喂喂喂——要不就真的摆几个酒席算了,别那么正规了。

    神无离依旧头痛。

    西风横棹看到神无离进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反应,即使对方是冰封他的罪魁祸首,但他也知道,若非是神无离忽然插手,他如今也看不到自己儿子成家立业的这一幕。

    还算态度好的对她点点头,西风横棹转过身子,问千金少:“吾还没问,女方是谁?”

    是剑宗的那个小姑娘?还是其他宗门的年轻人?西风横棹心底列出一串名单,想着或许是百姓之中的谁也说不定。

    神无离愕然,她猛地扭过头看戚寒雨:怎么回事?你没告诉你父亲?

    戚寒雨这才想起来,看到父亲苏醒太高兴,忘记说了。

    没等即将成为新人的两个人有所反应,千金少已经抬起手指向被戚寒雨拉着的神无离,爽朗一笑:“是刀宗的人,你方才不是见过,神无离啊。”

    西风横棹:……

    戚寒雨娶的是自己的太师伯。

    千金少看着呆住的西风横棹,手在他失神的双目前晃了晃。

    “喂喂喂——大师兄?别布置了,大师兄晕过去了!”

    神啸刀宗顿时陷入鸡飞狗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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