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行洲好像没睡好。

    早上他的闹铃把余晚也吵醒了。她于睡梦中勉力睁开眼睛,看见叶行洲一边扣着衬衫的扣子一边过来,嘴里念叨着什么:“我的错,你继续睡吧。”

    余晚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却见他神态自然地俯下身来,一个吻落在自己唇上。

    她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她就是在这个时候,注意到叶行洲眼下淡淡的青影的。

    余晚:“?”

    他们有这么熟吗?叶行洲是不是把她当成什么别的人了?

    她的困意一下子就消散得一干二净,揉了揉眼睛,哑着嗓子喊了一句:“叶行洲。”

    她都开口说话了,这总不能再认错了吧?

    孰料叶行洲应了一声,没有再看她,好像刚才的吻并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留下一句“我去上班了,等下让人给你送早饭过来”,就匆匆离开了。

    一定是意识到认错了人,心虚了。

    余晚腹诽了一句,自己也有些摸不清楚,用手摸了摸嘴唇。

    初吻就这么丢了?

    不……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应该,不算数吧?

    *

    手机里弹出了一个新的好友申请,余晚点开申请列表,忽略下面那一长串未通过的申请,看见最上面那个卡通女头的备注:“hi余晚,我是何芷”。

    上次有徐博文在场,没太方便加她微信。后来事情太多,她也没顾得上。

    余晚点了通过,那边很快就发了消息过来。

    沅江芷:你起得好早呀,假期不多睡会吗?

    沅江芷:我找了好多人才要到你的微信号

    沅江芷:上次真是多谢你,送那么贵重的礼物,我实在不好意思,一直想请你吃顿饭

    沅江芷:对了,班里要组织同学聚会,你参不参加?

    同学聚会?

    她和以前的同学联系不多,几乎有些闭目塞听,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她同学聚会的消息。

    以前自己不参加这些活动,也从不会去主动打听。社交关系是需要花时间和精力去维持的,她自认彼时的自己没有多余的心力。

    然而抛却感性,一中的实验班是精英中的精英,和他们维持良好的关系,是百利无一害的事情。

    她只是稍微想了想,就敲下回复。

    芋丸:不用客气,只是一点小小的心意

    芋丸:之前都不知道有同学聚会的事情,还要谢谢你告诉我

    芋丸:具体是什么时候?在哪里?

    何芷收到消息,拿着手机在房间里连走了两圈,这才平复心情,打字回应。

    沅江芷:我拉你进群吧。

    房门被敲响,何芷抬头望过去,看见母亲打开了她的门,探出头来:“囡囡醒了?出来吃点早饭吧。”

    何芷放下手机道:“妈妈,我明天晚上不回来吃饭了,不用等我。”

    何母只是想了想,就明白过来:“同学聚会?你之前不是说不想看到那个徐博文,所以不去了吗?”

    何芷嘟囔着道:“我又不欠他的,凭什么是我不去。”

    她和徐博文那次大吵了一架。吵架本来就是互揭伤疤的事,徐博文起初是教训她不要乱收礼物,然后又谴责起她家人对待自己的态度,最后竟然指桑骂槐地说她拜高踩低,被一点小恩小惠收买就分不出自己几斤几两,也妄想着和有钱人搭上关系了。

    这话一出,性质就变了。谈恋爱也有好几年了,连吵架的时候她都照顾着他的自尊心,没提过他家境不好的事,没真正指着他痛处骂过,他反倒理直气壮地指责起自己来。

    何芷冷笑了两声,也不再分辩,回家路上就把他拉黑了。

    何母对此事乐见其成,但是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小孩子气性来得快消散得也快,谁知道会不会转天就和好?

    分手具体的原因,何芷没和她说得太明白。何母只知道两个人逛街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女同学,女同学刚好在买首饰就送了女儿一件,男方觉得她收得不对,一来二去就闹掰了。

    那串黄金蝴蝶项链的确设计出众,工艺漂亮,但要说值钱,也没有多值钱,也就是中千的价格。女同学能随手送出来,说明人家只把这种东西当小玩意,一中的家长们藏龙卧虎,何母是早就经历过洗礼的,这种价位的礼尚往来,她自恃还负担得起。

    更何况何芷说了,这女同学的未婚夫看上去非常气派——交这样一个朋友,那投资价值可是比徐博文要高太多了呀。

    只是这话,何母也不能说。何芷还是小孩子脾气,信感情不信利益,她多说两句女儿又是要不听的,现在好不容易肯跟穷酸小子分手,可不能给她再说逆反了。

    何母殷殷切切道:“分手归分手了,我们不要跟他太撕破脸的,这种人你不理他就好了,犯不上跟他计较。”

    何父正在饭桌上看报纸,闻言也附和道:“分了也好,之后有空了,爸爸给你介绍好的。”他合上报纸思索一番,又道:“我不是有个同事嘛,你也见过的,那个齐叔叔,家里条件很好的那个。他有个外甥,姓卫,我上次见了一面,哎唷青年才俊啊,很帅的,我们囡囡看了肯定喜欢。”

    何芷:“……我不要相亲!不要再提了!”

    何母听了却问:“老齐?他家不是还能跟盛建攀上点关系吗?”

    “对对对,”何父把报纸放在一旁,乐呵呵地道,“他这个姓卫的外甥,就是盛建叶老总的内侄子;换句话说,这个小卫的姑姑啊,就是盛建的叶太太。”

    何母仔细捋了一会,才弄明白。

    何母:“那就是小叶总的表哥?这个小卫条件很好啊,多大了?目前是做什么的?”

    何父想了想:“好像是稍微大了一些,九……还没有到三十吧。”又道:“之前做的是媒体行业,搞什么传媒的,我也弄不明白,好像也是跟着小叶总在做事情。”

    提到小叶总,他们二人脸上都露出赞许的神情。

    盛建是本地龙头企业,一向备受关注。这二代上位之路,其实是不少老一辈都津津乐道的话题,尤其像他们这样靠亲朋好友能沾点边,获取一点内幕消息的,私下里那可没少聊了。

    何芷一向对这种话题不感兴趣,看他们二人聊了起来,总结了一句道:“年纪轻轻就继承家业的二世祖,不思进取。”

    何母不赞成:“这家业哪里是说接就接的?人家的什么政商关系,供应链关系,上下级关系,哪里是普通人可以处理的,年纪轻轻能做上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何父也道:“这个小叶总不是普通二代,前两年刚回来的时候不也一片唱衰呀?他是靠自己努力,拓展了盛建的地产板块,做到风生水起,才获得股东认可的。我听说叶老总都准备安心退休了,结果人家又跑去诚建搞事情了。”

    何芷闷闷不乐:“你们就是嫌我找的男朋友家庭条件不好,才在这里说这些话。”

    何父立刻劝道:“这是说的什么话?你看爸爸是那种只看条件的人吗?爸爸当年和你妈妈在一起的时候,不也是穷得叮当响啊?”

    何母也紧跟着道:“你这话说的就不对啦,我们根本不看重条件的,人的品性才是最重要的。你看从小到大,爸妈什么时候教过你看条件处朋友呢?”

    何芷:“……”

    倒也是。要不是因为父母的教导,自己又怎么会不介意徐博文的条件,还处处保护他敏感脆弱的自尊心。两个人谈了恋爱,她经常请客,可生活开销还是变少了——消费高一些的地方,她都不再考虑了。

    可徐博文竟然还说她拜高踩低,想攀高枝?还怪起她的父母来了?

    她一拳捶向桌上,真是岂有此理!

    *

    叶行洲下班倒是很早,不到五点,车就已经开了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余晚正在一楼的落地窗旁看书。她抬眼望去,院子里的桃花已经含苞待放,夕阳余晖斜照,显出一派岁月静好。车停在门外,叶行洲站在桃花下,静静和她对望。

    她放下书,站起身来迎接他。

    门锁打开的声音很快响起。叶行洲迈步进来,牵住她的手,指腹在她婚戒上摩挲:“今天有出去玩吗?一个人在家无不无聊?”

    余晚道:“中午回了趟家,还好。”

    比起她来,吴琼好像显得更不习惯,中午喊了她回去吃饭。她之前就跟叶行洲说了一声,反正两边离得也近,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了。

    叶行洲这才道:“我在南街定了位子,等下我们出去吃。需要收拾一下吗?”

    余晚点了点头。

    她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见叶行洲坐在她刚才的位置上,正翻动着她的书。

    听到动静,他抬头看她,会心一笑:“好看。”

    她换了件深灰色的羊绒衫,颈间一条细细的铂金项链,顺滑光泽的头发披散下来,看上去温婉知性,又有几分距离感。

    余晚想起今天的事,向他道:“我明天晚上要去参加同学聚会。”

    叶行洲:“几点?在哪里?”

    “下午五点,梅林别苑。”

    叶行洲点了点头:“到时候我送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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