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晚又想起在赭石园那一晚。

    叶行洲平时表现得绅士得体,可有些时候又极具侵略性。亲吻、拥抱这些事情,他还能骗骗自己说是为了在外人面前表现自然,可那天晚上……不论怎么说,都太过了点。

    这一碰,好像让她回到那一天。

    明明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明明已经揭过这一页,却好像还发生在昨天似的。余晚眼前闪过几个破碎的画面,甩开叶行洲的手,仓促地避开。

    前面坐着的两个人都很安静,这安静让她头晕目眩,也让她紧闭双唇,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好在没过太久,车就驶进山庄,平稳停了下来。

    余晚打开车门,提着裙子匆匆下车。可正迈上别墅门口的台阶,她险险崴了一下脚。

    “慢点——”

    她本来身形高挑,平时打扮简单,大都T恤长裤,穿的鞋子都是平跟。今天出席晚宴,难得挑了一双细高跟的鞋子,走得慢点还好,稍快一些,一不小心就重心不稳了。

    若不是她反应快些,大概要狼狈地摔上一大跤。

    只不过虽然没摔到哪去,但这片刻功夫足够叶行洲追了上来。熟悉的失重感再度出现,又是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余晚认命:“……放我下来吧。”

    算了,她不跑了。反正跑也跑不到哪去,人都跟着回来了。

    叶行洲抱起她轻轻松松。他好不容易抓到人当然不肯放手,看得出刚才的举动让她不适应,掂了掂人,故意道:“怎么瘦了?没好好吃饭?”

    他扔出问题,余晚下意识思考了一下。上次被他抱起来还是过年那会,冬天人穿的衣服本来就多一些,也许真是轻了也说不定?

    她把心中的猜测说出口,叶行洲跟着道:“有道理。”

    他打开了门,抱着她进了室内,半蹲下身。

    余晚本打算就势下来,却不料叶行洲没给她下来的机会,只一只手勾了双拖鞋,又重新直起腰来。

    她尝试挣扎了一下,又很快停下。

    缎面礼服薄薄的一层,他的骨骼硬硬的压住她肌肤,越挣扎陷得就越深。叶行洲显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他甚至没有再说什么别的转移她的注意力,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抱着她进了电梯。

    让叶行洲沉默下来,绝不是什么好事。

    余晚伸手勾住他脖颈,叶行洲看出她有话要说,也配合地将她托高了些。

    余晚:“你从哪里回来的?”

    叶行洲挑眉:“这算是查岗吗?”

    这个词余晚不太喜欢。她不要成为患得患失时刻关心丈夫动向的可怜妻子。所以她答:“不算,只是随便问问,你不想说就算了。”

    这不是叶行洲想得到的答案。他脸上现出几分认真,思考了一会,道:“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好不好?”

    余晚:“……”

    这个人,怎么还玩起来了?

    叶行洲把她放在床上,又帮她换了鞋。趁她不备,他飞快地在她唇上啄了下,而后道:“既然你回答了我的问题,那我也应该回答你的。从昆明回来的。给你买了些东西,明天拿给你看。”

    他站起身来,抚了抚她的长发:“我先去洗漱,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

    叶行洲吹干头发走出来的时候,余晚已经洗漱完换好了睡衣。见他出来,先说了一句:“好。”

    叶行洲只是稍愣一愣,就露出一个笑来。

    既然“这算是查岗吗”算一个问题,没道理“好不好”不算。现成的漏洞放在自己面前,哪怕白嫖一个问题也是赚了——余晚也不管叶行洲为什么那么自然地往床边一坐,她看着叶行洲贴身过来,先道:“清明那天,你答应过回来给我一个解释。”

    那天白天她电话没有打通,等安置完何苗苗,叶行洲的电话却打了进来。他声音是浓重的疲惫,说最近遇到一些事情,处理起来可能比较麻烦,一切等他回去再做解释。

    叶行洲“嗯”了一声:“事还不算完全处理完,周末跟我去趟临通吧,我也有些问题想问问奶奶。”

    余晚:“这件事跟奶奶、周家都有关系吗?”她微微发愣:“跟保险柜里那个东西也有关?”

    叶行洲看着她提醒道:“这是两个问题。”

    “……”余晚抄过枕头,不忿地将他压倒,“两个问题就两个问题,但是你得讲清楚。”

    叶行洲躺在床上,仍在推脱:“这件事其实跟你没什么关系,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处理了……”

    “我们已经结婚了,”答应的解释却要讨价还价,余晚被他激得有些生气,脱口而出,“……要合作就要坦诚,你不能什么理由都不给,一消失就是一个月……”

    她自觉有些失言,尽管尽力往回拉了拉,却还是看见叶行洲那含着笑意的双眸,像个等待猎物坠入陷阱的猎人。

    这一句解释,怎么能被他当成诱饵?

    余晚直起了腰,狐疑地盯着他。叶行洲眨了眨眼睛,伸手拉她:“你说的也对。不过这事情讲起来有点复杂,不要急。”

    *

    何苗苗是不想回那个家了。周宜好容易回来一趟,她当然不能放过,软磨硬泡了半天,才终于得到一句“留下吧”。

    这可不太容易。周宜一贯独身,很不喜欢别人进她家门。

    何苗苗兴高采烈,贴着表姐不肯放开。周宜嫌她粘人,想到上次她和卫祁拼拼图的事,带她去书房取了个盒子出来,试图找出自己小时候玩过的超大拼图。

    何苗苗絮絮叨叨的:“上次我爸打我打得那么狠,我已经好久没理过他了。但是,我也不知道以后该做什么。暑假之后就要去国外读书了,可是读完书能找什么工作呢?总不能真去做艺术设计吧。”

    她随手拿起书桌上的一本书,听见周宜淡淡开口:“还没读就操心这些了?实在找不到工作,过来给我当助理吧。”

    何苗苗惊讶:“?我吗”

    “是啊,”周宜头也没抬,态度理所当然,“你形象好,重要的是认人也准,能把各家关系盘剥得一清二楚,对我来说很有帮助。”她在这方面是吃过亏的,对何苗苗这种特长很是敏锐,早在叶行洲那场生日宴就注意到了。

    周宜待她一向像长辈,时刻敲打约束,很少这么夸她。可就是这样具体而又难得的夸奖,让何苗苗脸红了红,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我、我有这么厉害吗?”她又蹭过去,期期艾艾地问:“那宜姐给我开多少钱工资啊?”

    周宜扫了她一眼,无情道:“10k。”

    “……这么少,”何苗苗泄了气,嘀咕起来,“还不如去银行,到时候把你存款都拉进来,行长都得对我点头哈腰,嘘寒问暖。”

    周宜:“……年纪轻轻,别眼高手低的。”

    她从封存已久的箱子里翻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刚一打开,却听见身后何苗苗“咦”了一声,问:“这是什么?”

    周宜回过头,看见她从书中拿出一张泛黄带着折痕的纸片。

    *

    “盛茂刚组建起来的时候,辰辉刚好要在c市建新园区。我找周宜谈这件事,她要我答应为她办一件事。”

    如果没有辰辉这个项目,饶是叶行洲再天赋异禀年少有为,盛茂也没那么快打响名头。作为捷径的交换,周宜提出了一个条件。

    两个人贴得很近,叶行洲的手在她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偏偏语气平和,极有耐心地娓娓道来。

    “就像我上次和你说的,周老太爷在奶奶结婚的时候送了很多陪嫁,比如临通那套房子。周宜说其实最贵重的并不是房子或是什么别的,她说……那里面有一把‘钥匙’。”

    “钥匙?”

    饶是再有心理准备,余晚也没料想会是这样一个答案。那玉蝉和“钥匙”两个字,怎么看都扯不上关系吧?

    她仰起头,和叶行洲对视片刻,男人目光柔和,唇贴过来,从眉心一路往下,一路吻到她的鼻尖,却又堪堪停住。

    “珠珠今天好漂亮,”叶行洲声音暗哑,“好想看你穿婚纱的样子。”

    “……不要转移话题。”余晚恼羞成怒,不肯认输,手伸过去想掐他的腰,却又摸到什么,停了下来。

    那是两道触感明显的小小疤痕。

    叶行洲垂下眼,似乎也没想到她会发现,一手无措地将她拉开,不想让她看见。

    ……明明上次应该还没有的。

    余晚心中疑惑丛生,本来三分的好奇心也被勾到十分,半个身子压制住对方,一手掀开睡衣。男人劲瘦的窄腰上多出了两个红点,在原本如玉般的皮肤上显得尤为突兀,她指尖抚上去,手腕却倏忽被抓紧:“别碰。”

    余晚问:“这是什么?”

    叶行洲:“……蚊子包?”

    余晚不为所动:“你答应过不骗我。”

    “我不想让你担心。”叶行洲叹了口气,口气软了下来,“云南多蛇,不过治蛇伤也很专业,已经完全没事了。”

    完全没事,为什么碰到他会有反应?

    余晚有些不解,指腹贴上那两道伤口,轻轻按压:“还会疼吗?”

    “……”叶行洲“嘶”了一声,攥着余晚手腕的手更收紧了一些,“好像还有一点。要不你亲一下,亲一下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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