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桐见此挑了挑眉,扭头王书店的里面看。

    简陋的店里,杂书一大摞,不太整洁也不井井有条。

    男人淡青长孺,手执书卷安安静静,俊脸如雕如琢,周遭的尘埃仿佛也自觉老僧入定,好似所有一切都凝结下来,日光明亮,店里的少年更耀眼。

    秋桐毫不掩饰地打量,细细想来,抛开别的不谈,光是气质与样貌上,和刚刚羞涩跑开的少女十分登对,郎才女貌,着实不错。

    书店老板显然也是这么想的,秋桐听到老板说:“公子啊,您刚刚可是错过了。”

    云修合上书,“错过什么?”

    老板还要说什么,只听得店外有人朗声道:“错过午饭时间了。”

    刚刚还一副不识世外凡尘俗世的清冷男人,转而眼神一亮,未言先笑,柔似月,整个人从毫无人气儿到生机勃勃,切换自然,看得老板暗叫一声妙。

    云修把书放下,走向秋桐,“结束了?”

    秋桐点点头,抬了抬下巴,问:“有想要买的书没?”

    “没有。”他回答。

    秋桐仔细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本来想摸摸他的脑袋,最终还是作罢,对老板道:“把他刚刚看的书包起来吧。”

    老板一愣,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豪爽。

    “不要。”云修立刻阻止,“我不喜欢,别买了。”他抬手扯了扯秋桐的衣袖,“真的。”

    秋桐垂眸,那人玉一样的指尖拉着她的粗布衣裳,怎么看怎么好看,见男人的确不想要,轻笑一声,“走吧。”

    嘴笨来不及推销的老板:“……”眼睁睁地瞧着大主顾走掉,关键是还拽着女人的衣袖,简直不忍直视。

    秋桐原本的计划是带着云修到小镇上走走逛逛,让他熟悉环境和路线,以后假如有什么需要买办,也可以自己来买。

    谁知才刚走到一大半,许久没露过面的李卓澜从小巷子里跑出来,一把拖住秋桐。

    “好兄弟,好兄弟啊,快救救我吧好兄弟……”

    秋桐嫌弃地想甩开他,奈何对方像是黏在她身上的,更重要的是,两个肿起来的黑眼圈,鼻子脸上的伤,还有乱糟糟的头发和脏污的衣服,她真甩开估计人当场要死要活地哀嚎。

    云修对李卓澜的印象还算好,见状不由蹙眉,“李……你这是怎么了?”

    李卓澜颤着手要去拉云修,被秋桐毫不留情地拍开,他顿时缩了回来,可怜巴巴地看着秋桐,女人冷面嫌弃的样子,他一怂立刻对着云修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诉苦。

    “我昨晚遇到了劫匪,对方拿了我的银子不说,还把我揍了一顿,对我拳打脚踢,我……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地,还以为活不了了……”

    “那群死没良心的把我打晕,今天早上醒过来才发现在这小巷子里,动弹不得,在这里坐了大半上午,才好些了,只是我现在满身是伤,根本行动不了,云修啊,我好苦啊!!!!”

    他开始哀嚎,惹得路人频频看来。

    秋桐恨不得把这个男人给踹开。

    云修抿了抿唇,“要不我们报官吧?”

    哀嚎声戛然而止。

    “也……也不必,就……就一点小伤,不用惊动官府,而且,而且那些人早就跑不见影儿了……”

    “那怎么能行?”云修似乎有些急,“此乃穷凶极恶之徒,抢人银两不说,还故意伤害人,害得公子如此遭罪,李公子莫怕,我们都是证人,定然会帮你擒拿真凶,揪出歹徒,还你一个公道。”

    “哎,倒也不必了……”

    “那怎么能行呢,”秋桐懒洋洋地接话,“不能让咱们李公子白挨了这一顿打啊。”

    李卓澜见二人一唱一和,哪能不明白话中揶揄,他耷拉着脑袋,撇了撇嘴,“真是损,别装了……我承认那个这伤不是盗匪……但是这是真的伤啊,我走不动了。”

    秋桐继续看着他。

    李卓澜底气不足,委屈巴巴:“也,也没有银子了。”

    最终秋桐还是雇了一辆马车回金水村。

    李卓澜在马车内不停哼唧,一会儿是速度太快,颠簸得他受不住,一会儿是车座太硬,他伤口疼,一会儿又大骂打他的人没良心,吵得秋桐恨不得拿一块破布堵上他的嘴。

    马车突然一停,李卓澜嘴里的“老狗”还没有骂出来,直接撞到了一边的木板上,痛得他当场差点去世。

    秋桐反应很快,在身边云修差点摔下去之前一把揽住他的腰带到了自己怀里,云修趴在她怀里抬头……

    “你怎么驾车的?走走停停,停个屁,你他娘的是没有屁股坐不住还是手断了没钱治,懵想为了挣钱就想着坑我们这种老实人,老子跟你说,老子的伤更严重了你肯定要赔偿的知道吗?小爷我好久没这么生气了……”

    秋桐见云修还没起来,疑惑地问:“撞到了?”

    云修立刻坐了起来。

    “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这路况实在是有些糟,刚刚前面一个大坑,爷……”

    “老子最烦这种话,一出事就说是路不好是马不好,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会不会驾车啊?小爷家养的猪都比你会……”

    “你给老娘闭嘴!”秋桐眼神一冷,“再多说一个字你就滚下去!”

    李卓澜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嘀咕道:“你凶我?”

    秋桐合眼。

    “你怎么能凶我呢?秋桐,你这个死没良心的女人!老子都没凶过你!为了一个车夫你还凶我,你是不是在家里,还会打云修啊?可怜的云修啊,快到我的身边来,我们两个相依为命……”

    云修不明白李卓澜今天话怎么这么多,而且总觉得很奇怪,他直觉地不愿意与他有过多的接触,“公子误会了,秋桐她很好……”

    “李卓澜!”秋桐睁开眼打断了云修不尴不尬的话,平静地看着李卓澜,“昨天晚上是被那青楼脂粉堆里的姑娘扔出来的吧?”

    “你你你你……你胡说什么……”

    “你那芝儿姑娘一看对你就不是真心,还真想要给她赎身?”

    “我我我我我才没有……”

    “没有就安静呆在马车上,你不骂人,没人知道你又去了青楼。”

    李卓澜被怼的哑口无言,见一边的云修略微惊讶的神情,不知道怎的突然就别扭了起来,又丢脸又无语,闷呼呼地撩起帘子看。

    但云修清冷的眸子一直在他脑子里转,他实在是憋得不行,忍不住揭秋桐的老底道:“你,你以为就我一个人去吗?她她也去那种地方啊,她还去小倌楼呢,还有一个老相好!”

    好不容易得了清净的秋桐一把揪过李卓澜,寒声命令道:“停车!”马车停下来,她就要把李卓澜给扔下去。

    “哎哎哎啊……秋桐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多话了……别扔我啊……”他死死地扒拉着秋桐,哭唧唧,知道这个女人心最冷,是真的会把他扔在半路上的,他的脚肿成那样,回到村里肯定就废了。

    “我我我我闭嘴行不行啊,云修,云修你帮帮我说说话啊……”

    一边的车夫被秋桐恶霸样的行为吓得躲在一边。

    云修因为刚刚那番话掀起波澜,但要把人直接扔下去,似乎又有些过了,而且,李卓澜应该是秋桐仅有的关系不错的人了,他迟疑地看向秋桐:“要不,先算了?”

    秋桐把人甩进马车里,带着云修跳下马车,打算走回村子里去。她知道有小路,可以抄近道。

    云修跟在她身边走,天色尚早,早冬降临,户外已经有些寒意了。身侧女人的存在感很强,两个人并行向前。

    她衣服布料间摩擦的簌簌声响,她的手偶尔擦过他的衣角,肌肤蓦然相触,所有的动静,他都能够一一感受,连她头发丝垂下来,他仿佛是第一时间发觉者。

    青草已经枯萎。

    “冷吗?”女人忽而偏头问。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云修被吓了一大跳,可他冷面惯了,哪怕是被吓到也只是眸光波动,“不冷的。”

    秋桐停下来,抬手捏住他下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有话要说?”

    云修黑眸凝滞在她眉间,那人似乎总是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偏偏神情惫懒,漫不经心,认真打量他人时,又比他人锐利,不容敷衍,他不动声色地咬了咬舌尖,“没有。”

    秋桐面色浮现几分讽刺,“是么?”

    那轻蔑又不屑的神情刺痛了云修,他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地拉下,“你真的去了……”他停顿,“那种地方吗?”

    秋桐毫不在意,“去了啊。有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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