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怎么会有叶恒江这样的人？
生着气来跟我表白，还特别一本正经的，搞得我差点笑场。怎么有人一脸要揍我的表情，却是来跟我表白的？
他说让我不要拿他当小朋友，可我还是觉得他就像个小朋友。不过这孩子聪明点，都能讲量子力学了。
不过我们进度是不是太快了？一共也没有见过几面吧。但是我如果这么说出来，我怕叶恒江觉得我在拒绝他。
所以我没有说。
没关系，反正还有时间慢慢相处。
乔林望着叶恒江：“你能不能先把手松开？”
叶恒江闻言赶紧松开手，乔林的手腕上横着四道红印子，可见叶恒江刚才真是用了不小的力气：“对不起，刚刚怕你要走。我只能先拉住你。”
乔林活动了一下手腕：“不走，别紧张。是啊，喜欢你，满意啦？”
叶恒江羞赧地笑了笑，又怕笑得太过失态，拿手掩住了嘴：“你手上是什么味道？”
乔林难得老脸一红：“我怕你跟主创打起来，急急忙忙就打车过来了。我身上都是烟味儿和咖啡味儿，你离我远点。”
“我没有和别人打架，只是问清楚谁是编剧后，发现是我学生，让她以后不要来选我的课。”
乔林嘴上应和，心里却明白，叶恒江所谓的没有打架，应该跟其他人的定义是不同的。但此刻他追究这个也没意思，再说叶教授怎么做老师终究是叶教授自己的事情，他又怎么能多加干涉？
叶恒江顿了顿：“而且我也不怕她，我哥是S传媒的。”
“等一下，S传媒的老板我记得就姓叶？”乔林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叶恒江，“你告诉我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叶恒江站久了腿有点不舒服，他撑着手杖走了两步：“你在想什么？你刚才不是说饿了吗？”
“叶平江是你哥？？？”
“嗯，是啊。”叶恒江点了点头，“对不起，能不能扶我一下，我今天可能站太久了。”
乔林赶紧扶住他：“要不要坐一下？”
“不坐了。你说要去吃饭，你没吃饭吗？”
乔林被他气笑了：“是没吃，但是也没那么饿。我要先跟你说好，我可不想高攀你们家。”
叶恒江侧着头望着乔林，他带点迷惑的表情让乔林心里软软的：“高攀是什么意思？”
乔林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你是不是也没吃饭？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生闷气？”
他一时半会儿跟叶恒江说不清楚，不顾叶教授的强烈反对，把他背下了楼：“别闹，你不是说腿有点难受吗？要不要先去医院？”
叶恒江看到了楼下，赶紧从乔林身上下来：“不要去医院，今天站太久了有点不习惯。我把腿放平一会儿就好了。”
乔林打车回了叶教授家，并且不顾叶教授的强烈反对，当着他的面点了外卖：“你说腿难受就不要做饭了，今天就吃外卖。”
叶恒江回了家倒乖，点点头，把桌上的橘子朝乔林推了推：“你吃橘子吧。”
乔林看他坐在轮椅上腿还是垂着，赶紧拿自己坐的椅子给他垫腿。他环顾一周发现实在也没别的地方能坐，干脆坐在地上，他支起一条腿摆了个放松的姿势：“咱接着说刚才没说完的话。我和你现在尝试在一起。”乔林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叶恒江露出一点高兴的神色，他的心又软了三分，“咱俩的事情，和我的工作和你哥的工作都没关系，你能理解吗？”
叶恒江点点头：“我懂啊，我的工作也和咱俩在一起没关系啊。”
乔林被他气笑了：“你懂个屁啊。我是靠实力在圈子里立足的，不要让人说乔林以前包小白脸现在被小白脸包。”
“你以前包养过别人吗？”叶恒江真的是抓重点一流。乔林被他整得哭笑不得：“没有！我那是正常谈恋爱！”
外卖送来了，乔林去门口拿外卖。叶恒江也要开着轮椅跟过来，被乔林制止了：“你老实待着不要动。”
叶恒江就乖乖待着不动，乔林把饭在小餐桌上摆好，这时候犯了难，叶恒江家里只有一把椅子。“你不用担心，我现在没事了，你坐你的。上次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好的。”
乔林挑高了左边的眉毛，满脸不相信地看着叶恒江。“真的，医生也让我多锻炼呢。”叶恒江顿了顿，“明天我就又去复查了，真没事。”
乔林自己挪来椅子坐：“明天复查？那等我改签一下飞机票，我本来计划明早去横店的。那明天上午先陪你去医院，下午再去机场。”
叶恒江高兴得像个傻子，坐在桌子旁边傻笑，乔林实在看不下去，用手托了一下他的下巴：“快吃饭，你看你那个傻样。”
乔林吃了饭以后给萧淼淼打了电话，萧淼淼说方准要推迟几天进组，所以剧组暂时没人来找她的碴儿。乔林安抚了一下萧淼淼，把机票改签截图发给了她——
“放心，就晚一天。”
乔林很在意叶恒江的腿伤，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叶教授家。出乎他意料，他到的时候叶恒江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穿西裤衬衣，他一贯不抓头发，套了件T恤和运动裤坐在轮椅上喝牛奶，像个大学生。乔林想了想，叶恒江其实也就是个研究生的年纪，啧，这人都当上教授了。
“你跟医生约了几点？”乔林看叶恒江示意他吃早餐，摇了摇头，“怕耽误你时间，我路上啃了个饭团来的。”
“我怕你觉得累，约了十一点。”叶恒江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
乔林这才注意到他就吃了两个鸡蛋白，喝了杯牛奶：“吃饱了？”
叶恒江点了点头：“那我去换件衣服，我们就去医院吧。”
“你换什么？衬衫西裤啊？”
叶恒江又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乔林笑得直不起腰来：“那些你去学校再穿，现在就穿这个出门就可以了。”
乔林问叶恒江医院名字，他好打个车，不想叶恒江摇了摇头：“不用，我哥一会儿来接我们。”乔林没承想他和叶恒江确认关系的第二天就要见家长，顿时紧张得如芒在背。可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叶教授泰然自若地复健，还非常淡定地告诉乔林：“等我练完，他们就该来了。”
枉我们乔编剧曾经“万花丛中过”，却缺少见家长的经验。他绞尽脑汁想了想自己是不是曾经见过叶平江，应该是见过的，不过都是远远看见，从来没有说过话。他只记得叶平江是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不苟言笑，眉眼间有一种上位者严肃沉稳的气质。叶恒江也不爱笑，可他不笑的时候就像青春期的小孩子，总是带着几分别扭和青涩。乔林正在满脑子跑火车，叶恒江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哥到了。”
不管乔林做了多少心理建设，看到叶平江他还是紧张，感觉自己一会儿像拐了小红帽的狼外婆，一会儿又像要羊入狼口的小红帽，一颗心在胸腔里颠倒过七八回，不想倒是叶平江先开了口：“乔编剧是吧？我们见过。”
男人眉目和叶恒江颇有几分相似，他朝乔林做了个请的手势后，自顾自坐了副驾驶的位置。乔林扶叶恒江坐好，自己绕去另一边上了车。一时间车里万籁俱寂。乔林想活跃一下气氛，可他着实不知道该谈什么，跟叶平江谈工作吗？说自己明天就去《寒江雪》剧组，请老板放心？他挠了挠自己的寸头，决定还是装哑巴。人如果能像叶恒江一样该多么幸福，什么叫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小叶教授就深谙其道。
好在医院离得并不远，很快就到了。乔林本想着叶恒江要去大的三甲医院，人巨多队老长，所以一大早就到了叶恒江家。没承想是自己想瞎了心了，人家叶大老板的弟弟能去公立医院吗？叶总的车停在了私立医院门口，乔林扶着叶恒江下车，护士推了一辆轮椅过来，想让叶恒江坐，叶恒江拒绝了：“谢谢，我今天少走了五分钟，我自己走过去就好。”
叶平江和乔林跟在叶恒江身后慢慢朝医生的诊室走过去。
“本来我们应该找个更正式的场合见面。”叶平江先开了口，“但他昨天迫不及待就给我打电话了，乔编剧，实在是不好意思。”
“叶总，没事儿。要不是关心他的腿，我今天可能都要去片场了。都紧着他的时间来吧。”
叶平江点了点头也就没再说话。
乔林对医院其实没有好印象，但他又把医生说的话奉为圭臬。医生跟叶恒江说恢复得不错，乔林站在旁边紧张得汗都要下来了，他掏出随身的笔记本和笔：“医生，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医生点了点头：“昨天站久了觉得腿有点酸是吧？不要干站着，每天坚持锻炼是必须的哈。恢复得挺好的，没什么问题。”
乔林把医生说的话都记在了本子上，他还不忘给医生告状：“要不要喝骨头汤什么的补一补？他经常吃轻食，就用水煮一煮就吃了。”
叶恒江听了这话忍不住要拉乔林，倒是叶平江很意外地看了乔林两眼。
医生笑了：“没事儿，受伤了喝骨头汤这种老思想要不得哈，都是脂肪和嘌呤其实不健康。水煮挺健康的，吃够蛋白质和维生素就可以了哈。”
从医生的诊室出来，叶恒江小声嘟囔：“不要拿我当小孩，我都是遵医嘱的。”乔林拍了拍他的手臂：“对不住，叶教授，您是文化人，我不懂科学。您就当我咸吃萝卜淡操心行不行？”
叶恒江想分辩又插不了嘴的样子，给叶平江看笑了：“小恒，你急什么？乔编剧本来也是担心你嘛。”
叶总的这话纯属和稀泥，可不知道哪个词就飘到了叶教授的心坎上，他撇了撇嘴认真走路，不再说话。
乔林看他闷闷的又想哄哄他：“我下午的飞机要去横店。你一会儿自己回家好好吃饭啊。”
“你下午的飞机？不吃午饭了？”叶恒江听他这么说倏地抬起了头，整个人像只支棱着刺的小刺猬。
“吃啊，回家拿箱子然后随便吃两口吧。”他本来想带叶恒江在外面吃饭，可眼下有叶总，而且医生还说了叶恒江就要吃健康点，他又怕在外面叶恒江吃得不够健康，只好把在外面吃饭搁置一旁，就此不提。
叶平江可没他俩那么多弯弯绕绕，他看了看表：“小恒，你这也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你一会儿自己回家吧。”说罢就扬长而去。
叶恒江可怜巴巴地望着乔林：“医生不让我一直站着……”
乔林实在是拿这个祖宗没辙：“我带你去喝粥你喝不喝？但是健身的人是不是不喝粥啊？”
“偶尔吃没事的！”叶恒江马上抛弃了自己低碳水的饮食原则，巴巴地跟着乔林走了。
乔林选的是家潮汕粥店，他想着粥里有海鲜什么的总不能算没有蛋白质吧，又点了白灼生菜和虾饺，乔编剧才心怀忐忑地看着叶恒江：“这样吃饭行吗？”
叶恒江乖乖点了点头：“行。”
眼下十一点多，还没有到饭点，粥店里静悄悄的。乔林给自己和叶恒江各盛了一碗：“尝尝，他家特色，喝一碗下去就感觉胃里舒服得很。不过得慢慢喝，不要烫着。”
叶恒江尝了一口，确实很鲜：“你胃不舒服吗？”
“也没有，老毛病了，再说今天要坐飞机晚上会头痛。”乔林提到坐飞机撇了撇嘴，“先哄好胃，不要到横店给我搞罢工。”
叶恒江点了点头：“晚上你睡不着可以给我打电话，聊聊天就睡着了。”
乔林被他的“聊聊天”理论震撼了，这从来都是越聊越精神，怎么还能聊聊天就困了？可见叶教授不仅在物理学方面颇有建树，于生物学亦有自己的独到见解。
“行，睡不着给你打。你晚上一般几点睡觉？”
“十一点。”
乔林是下午五点的飞机，吃了饭还有点时间，他望向叶恒江：“我打车送你回家，然后我再回来也来得及，走吧。”
“我自己也能打车，不如我陪你回家拿行李吧。”
乔林知道叶恒江家那个“家徒四壁”的状态，跟叶恒江家比他家堪比二手书书店，他可不想第一天跟男朋友“约会”就让人家看到自己“脏乱差”的状态：“我家在三楼，你还得上楼……”
“我办公室也在三楼，你看过我上楼的。”
这理由真是无法反驳。乔林苦笑一下：“我家很乱的，那个，你一会儿习惯一下哈。”
叶恒江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跟着乔林回了家，乔林给他指了卧室、书房和客厅之后就自己去收拾行李了。等他装好箱子一看，叶教授拄着拐在帮他收拾书房里散在桌子上的书呢！
“祖宗，不是叫你来干活儿的，你快歇会儿！”
乔林把叶恒江拉出书房，按在沙发上：“老实待着，别逼我亲你。”
生着气来跟我表白，还特别一本正经的，搞得我差点笑场。怎么有人一脸要揍我的表情，却是来跟我表白的？
他说让我不要拿他当小朋友，可我还是觉得他就像个小朋友。不过这孩子聪明点，都能讲量子力学了。
不过我们进度是不是太快了？一共也没有见过几面吧。但是我如果这么说出来，我怕叶恒江觉得我在拒绝他。
所以我没有说。
没关系，反正还有时间慢慢相处。
乔林望着叶恒江：“你能不能先把手松开？”
叶恒江闻言赶紧松开手，乔林的手腕上横着四道红印子，可见叶恒江刚才真是用了不小的力气：“对不起，刚刚怕你要走。我只能先拉住你。”
乔林活动了一下手腕：“不走，别紧张。是啊，喜欢你，满意啦？”
叶恒江羞赧地笑了笑，又怕笑得太过失态，拿手掩住了嘴：“你手上是什么味道？”
乔林难得老脸一红：“我怕你跟主创打起来，急急忙忙就打车过来了。我身上都是烟味儿和咖啡味儿，你离我远点。”
“我没有和别人打架，只是问清楚谁是编剧后，发现是我学生，让她以后不要来选我的课。”
乔林嘴上应和，心里却明白，叶恒江所谓的没有打架，应该跟其他人的定义是不同的。但此刻他追究这个也没意思，再说叶教授怎么做老师终究是叶教授自己的事情，他又怎么能多加干涉？
叶恒江顿了顿：“而且我也不怕她，我哥是S传媒的。”
“等一下，S传媒的老板我记得就姓叶？”乔林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叶恒江，“你告诉我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叶恒江站久了腿有点不舒服，他撑着手杖走了两步：“你在想什么？你刚才不是说饿了吗？”
“叶平江是你哥？？？”
“嗯，是啊。”叶恒江点了点头，“对不起，能不能扶我一下，我今天可能站太久了。”
乔林赶紧扶住他：“要不要坐一下？”
“不坐了。你说要去吃饭，你没吃饭吗？”
乔林被他气笑了：“是没吃，但是也没那么饿。我要先跟你说好，我可不想高攀你们家。”
叶恒江侧着头望着乔林，他带点迷惑的表情让乔林心里软软的：“高攀是什么意思？”
乔林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你是不是也没吃饭？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生闷气？”
他一时半会儿跟叶恒江说不清楚，不顾叶教授的强烈反对，把他背下了楼：“别闹，你不是说腿有点难受吗？要不要先去医院？”
叶恒江看到了楼下，赶紧从乔林身上下来：“不要去医院，今天站太久了有点不习惯。我把腿放平一会儿就好了。”
乔林打车回了叶教授家，并且不顾叶教授的强烈反对，当着他的面点了外卖：“你说腿难受就不要做饭了，今天就吃外卖。”
叶恒江回了家倒乖，点点头，把桌上的橘子朝乔林推了推：“你吃橘子吧。”
乔林看他坐在轮椅上腿还是垂着，赶紧拿自己坐的椅子给他垫腿。他环顾一周发现实在也没别的地方能坐，干脆坐在地上，他支起一条腿摆了个放松的姿势：“咱接着说刚才没说完的话。我和你现在尝试在一起。”乔林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叶恒江露出一点高兴的神色，他的心又软了三分，“咱俩的事情，和我的工作和你哥的工作都没关系，你能理解吗？”
叶恒江点点头：“我懂啊，我的工作也和咱俩在一起没关系啊。”
乔林被他气笑了：“你懂个屁啊。我是靠实力在圈子里立足的，不要让人说乔林以前包小白脸现在被小白脸包。”
“你以前包养过别人吗？”叶恒江真的是抓重点一流。乔林被他整得哭笑不得：“没有！我那是正常谈恋爱！”
外卖送来了，乔林去门口拿外卖。叶恒江也要开着轮椅跟过来，被乔林制止了：“你老实待着不要动。”
叶恒江就乖乖待着不动，乔林把饭在小餐桌上摆好，这时候犯了难，叶恒江家里只有一把椅子。“你不用担心，我现在没事了，你坐你的。上次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好的。”
乔林挑高了左边的眉毛，满脸不相信地看着叶恒江。“真的，医生也让我多锻炼呢。”叶恒江顿了顿，“明天我就又去复查了，真没事。”
乔林自己挪来椅子坐：“明天复查？那等我改签一下飞机票，我本来计划明早去横店的。那明天上午先陪你去医院，下午再去机场。”
叶恒江高兴得像个傻子，坐在桌子旁边傻笑，乔林实在看不下去，用手托了一下他的下巴：“快吃饭，你看你那个傻样。”
乔林吃了饭以后给萧淼淼打了电话，萧淼淼说方准要推迟几天进组，所以剧组暂时没人来找她的碴儿。乔林安抚了一下萧淼淼，把机票改签截图发给了她——
“放心，就晚一天。”
乔林很在意叶恒江的腿伤，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叶教授家。出乎他意料，他到的时候叶恒江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穿西裤衬衣，他一贯不抓头发，套了件T恤和运动裤坐在轮椅上喝牛奶，像个大学生。乔林想了想，叶恒江其实也就是个研究生的年纪，啧，这人都当上教授了。
“你跟医生约了几点？”乔林看叶恒江示意他吃早餐，摇了摇头，“怕耽误你时间，我路上啃了个饭团来的。”
“我怕你觉得累，约了十一点。”叶恒江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
乔林这才注意到他就吃了两个鸡蛋白，喝了杯牛奶：“吃饱了？”
叶恒江点了点头：“那我去换件衣服，我们就去医院吧。”
“你换什么？衬衫西裤啊？”
叶恒江又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乔林笑得直不起腰来：“那些你去学校再穿，现在就穿这个出门就可以了。”
乔林问叶恒江医院名字，他好打个车，不想叶恒江摇了摇头：“不用，我哥一会儿来接我们。”乔林没承想他和叶恒江确认关系的第二天就要见家长，顿时紧张得如芒在背。可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叶教授泰然自若地复健，还非常淡定地告诉乔林：“等我练完，他们就该来了。”
枉我们乔编剧曾经“万花丛中过”，却缺少见家长的经验。他绞尽脑汁想了想自己是不是曾经见过叶平江，应该是见过的，不过都是远远看见，从来没有说过话。他只记得叶平江是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不苟言笑，眉眼间有一种上位者严肃沉稳的气质。叶恒江也不爱笑，可他不笑的时候就像青春期的小孩子，总是带着几分别扭和青涩。乔林正在满脑子跑火车，叶恒江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哥到了。”
不管乔林做了多少心理建设，看到叶平江他还是紧张，感觉自己一会儿像拐了小红帽的狼外婆，一会儿又像要羊入狼口的小红帽，一颗心在胸腔里颠倒过七八回，不想倒是叶平江先开了口：“乔编剧是吧？我们见过。”
男人眉目和叶恒江颇有几分相似，他朝乔林做了个请的手势后，自顾自坐了副驾驶的位置。乔林扶叶恒江坐好，自己绕去另一边上了车。一时间车里万籁俱寂。乔林想活跃一下气氛，可他着实不知道该谈什么，跟叶平江谈工作吗？说自己明天就去《寒江雪》剧组，请老板放心？他挠了挠自己的寸头，决定还是装哑巴。人如果能像叶恒江一样该多么幸福，什么叫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小叶教授就深谙其道。
好在医院离得并不远，很快就到了。乔林本想着叶恒江要去大的三甲医院，人巨多队老长，所以一大早就到了叶恒江家。没承想是自己想瞎了心了，人家叶大老板的弟弟能去公立医院吗？叶总的车停在了私立医院门口，乔林扶着叶恒江下车，护士推了一辆轮椅过来，想让叶恒江坐，叶恒江拒绝了：“谢谢，我今天少走了五分钟，我自己走过去就好。”
叶平江和乔林跟在叶恒江身后慢慢朝医生的诊室走过去。
“本来我们应该找个更正式的场合见面。”叶平江先开了口，“但他昨天迫不及待就给我打电话了，乔编剧，实在是不好意思。”
“叶总，没事儿。要不是关心他的腿，我今天可能都要去片场了。都紧着他的时间来吧。”
叶平江点了点头也就没再说话。
乔林对医院其实没有好印象，但他又把医生说的话奉为圭臬。医生跟叶恒江说恢复得不错，乔林站在旁边紧张得汗都要下来了，他掏出随身的笔记本和笔：“医生，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医生点了点头：“昨天站久了觉得腿有点酸是吧？不要干站着，每天坚持锻炼是必须的哈。恢复得挺好的，没什么问题。”
乔林把医生说的话都记在了本子上，他还不忘给医生告状：“要不要喝骨头汤什么的补一补？他经常吃轻食，就用水煮一煮就吃了。”
叶恒江听了这话忍不住要拉乔林，倒是叶平江很意外地看了乔林两眼。
医生笑了：“没事儿，受伤了喝骨头汤这种老思想要不得哈，都是脂肪和嘌呤其实不健康。水煮挺健康的，吃够蛋白质和维生素就可以了哈。”
从医生的诊室出来，叶恒江小声嘟囔：“不要拿我当小孩，我都是遵医嘱的。”乔林拍了拍他的手臂：“对不住，叶教授，您是文化人，我不懂科学。您就当我咸吃萝卜淡操心行不行？”
叶恒江想分辩又插不了嘴的样子，给叶平江看笑了：“小恒，你急什么？乔编剧本来也是担心你嘛。”
叶总的这话纯属和稀泥，可不知道哪个词就飘到了叶教授的心坎上，他撇了撇嘴认真走路，不再说话。
乔林看他闷闷的又想哄哄他：“我下午的飞机要去横店。你一会儿自己回家好好吃饭啊。”
“你下午的飞机？不吃午饭了？”叶恒江听他这么说倏地抬起了头，整个人像只支棱着刺的小刺猬。
“吃啊，回家拿箱子然后随便吃两口吧。”他本来想带叶恒江在外面吃饭，可眼下有叶总，而且医生还说了叶恒江就要吃健康点，他又怕在外面叶恒江吃得不够健康，只好把在外面吃饭搁置一旁，就此不提。
叶平江可没他俩那么多弯弯绕绕，他看了看表：“小恒，你这也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你一会儿自己回家吧。”说罢就扬长而去。
叶恒江可怜巴巴地望着乔林：“医生不让我一直站着……”
乔林实在是拿这个祖宗没辙：“我带你去喝粥你喝不喝？但是健身的人是不是不喝粥啊？”
“偶尔吃没事的！”叶恒江马上抛弃了自己低碳水的饮食原则，巴巴地跟着乔林走了。
乔林选的是家潮汕粥店，他想着粥里有海鲜什么的总不能算没有蛋白质吧，又点了白灼生菜和虾饺，乔编剧才心怀忐忑地看着叶恒江：“这样吃饭行吗？”
叶恒江乖乖点了点头：“行。”
眼下十一点多，还没有到饭点，粥店里静悄悄的。乔林给自己和叶恒江各盛了一碗：“尝尝，他家特色，喝一碗下去就感觉胃里舒服得很。不过得慢慢喝，不要烫着。”
叶恒江尝了一口，确实很鲜：“你胃不舒服吗？”
“也没有，老毛病了，再说今天要坐飞机晚上会头痛。”乔林提到坐飞机撇了撇嘴，“先哄好胃，不要到横店给我搞罢工。”
叶恒江点了点头：“晚上你睡不着可以给我打电话，聊聊天就睡着了。”
乔林被他的“聊聊天”理论震撼了，这从来都是越聊越精神，怎么还能聊聊天就困了？可见叶教授不仅在物理学方面颇有建树，于生物学亦有自己的独到见解。
“行，睡不着给你打。你晚上一般几点睡觉？”
“十一点。”
乔林是下午五点的飞机，吃了饭还有点时间，他望向叶恒江：“我打车送你回家，然后我再回来也来得及，走吧。”
“我自己也能打车，不如我陪你回家拿行李吧。”
乔林知道叶恒江家那个“家徒四壁”的状态，跟叶恒江家比他家堪比二手书书店，他可不想第一天跟男朋友“约会”就让人家看到自己“脏乱差”的状态：“我家在三楼，你还得上楼……”
“我办公室也在三楼，你看过我上楼的。”
这理由真是无法反驳。乔林苦笑一下：“我家很乱的，那个，你一会儿习惯一下哈。”
叶恒江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跟着乔林回了家，乔林给他指了卧室、书房和客厅之后就自己去收拾行李了。等他装好箱子一看，叶教授拄着拐在帮他收拾书房里散在桌子上的书呢！
“祖宗，不是叫你来干活儿的，你快歇会儿！”
乔林把叶恒江拉出书房，按在沙发上：“老实待着，别逼我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