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A的副人格是有一天突然觉醒的。
副人格第一次觉醒是在某天深夜，他穿上衣服，穿过几条街去吃烧烤。
他点了很多平时舍不得点的肉串，还叫了啤酒，饱餐一顿。
A第二天发现口袋里的钱少了一百多，他翻箱倒柜找遍了家里所有地方都没有，只好垂头丧气地去上班。
他略带结巴地询问同事有没有看到自己口袋里的钞票，又招来了同事的嘲讽。
下午妹妹给他打电话找他要钱。
“小萌……萌，怎么又……又缺钱了？”
妹妹对他其实也是充满嫌弃的：“学校要开舞会，就我没有新裙子，哥你可真废物。”
“打……打。下班我……我就找A……ATM给你转。三百够吗？”
“够了够了，你别忘记打钱哈！”
乔林第二天写剧本写到忘我，直到叶恒江给他打电话：“你不在家吗？”
“我在公司！你都到我家了？门框右手边的沿儿上边有备用钥匙，你自己先进去坐会儿，我马上骑一辆共享单车回家。”
乔林挂了电话无语：“下班下班，唉我今天都忘了我要跟小叶吃饭了，明天继续写。”
“老大，你跟人家叶教授多久才吃一次饭啊，这都能忘？”
“嘿嘿嘿，”乔林笑了几声，“差不多每天都吃。”
“你滚啊！”
乔林收拾好东西赶紧下楼扫了辆共享单车回家，幸好他家离公司近，骑车二十分钟就到了。眼下正是东二环的晚高峰，打车还不如骑车快，乔林也汇入了回家的人流。
他兀自嘿嘿傻笑，好像经过漫长的旅途，他终于看到了家里的那盏灯。
乔林到家的时候，叶恒江正对着那箱大闸蟹大眼瞪小眼。
“你会做吗？”小叶教授开口提了第一个问题。
叶恒江把螃蟹放在了水槽里，拿了个沉重的玻璃锅盖压着，尚且新鲜的大闸蟹在水槽里张牙舞爪。
“不会。蒸一下就行了吧？”乔林凭感觉拿了个蒸锅出来，“我洗洗这个锅。”
乔林洗锅，小叶教授退回到客厅，很快又返了回来：“我查了一下教程，要洗一下，然后再蒸15分钟。”
乔林点点头：“洗一下我知道的。等我一会儿去拿牙刷洗。还要什么？”
“还需要姜、蒜、醋、花椒、生抽、香油。”
“我家只有生抽和醋，这样，我下楼去社区的小超市买。你先洗螃蟹，等我回来我帮你一起洗。”
过了一会儿，乔林递了一把电动牙刷给叶恒江：“你洗螃蟹吧。”
小叶教授惊呆了：“这是你的牙刷吧？”
“家里没有备用的了，就这个吧，电动的洗得更干净呢。晚上我给自己换个新刷头就行了。”
小叶教授满脸的不赞同，但到底没有别的办法，接了过来：“我试一下。”
乔林快去快回，买回了需要的食材和调料，小叶教授已经快把螃蟹洗完了，一个个被洗得锃光瓦亮的，缩在另一个水槽里吐泡泡。
等他洗好螃蟹，锅也开了，乔林帮忙拿着锅盖，两个人七手八脚地把螃蟹丢进锅里，然后赶紧盖上盖子。
叶恒江递回了牙刷给乔林：“牙刷头我扔垃圾桶里了，你自己换吧。”
乔林把牙刷拿回了洗手间，刚想回厨房帮忙，叶恒江已经很自觉地拿出菜板和菜刀开始给生姜削皮了。
乔林从背后环住叶恒江的腰，侧脸贴在叶恒江的背上：“小叶你挺自觉的嘛。”
叶恒江僵硬了几秒：“你……我做饭呢，你先出去吧。”
“别急着赶我，还有件事儿我忘了说了，家里只有螃蟹和鲜肉月饼。我是不是还得点点外卖啊？”
“你平时怎么吃饭啊？”
“点外卖或者在外面吃。”
小叶无语，他摇了摇头：“那你点两个青菜我们吃吧。”
“擎好吧您，今天写本子上头了，什么都忘了，我去点菜，一会儿螃蟹好了就先吃螃蟹。”
小叶按照菜谱调的佐料闻着还挺香，乔林找了一个大的圆脐螃蟹揭开蟹壳，浇了一勺佐料递给叶恒江：“给你吃。”
他自己也开了一个：“方准这个螃蟹买得挺好的。”
“方准是谁？”
乔林差点没被这个问题噎死：“是我前男友，不过这个是他给整个剧组的杀青礼物。你别多想啊，小喵喵也有一份的，大家都有的。”
“哦，你喜欢吃大闸蟹，等我中秋节回来给你带。”小叶同学一脸“我也行”的骄傲神情。乔林好悬没有把“我懒得吃螃蟹”说出口：“行，等你给我带。别吃醋了，桌子上有醋呢！”
叶恒江也不擅长吃螃蟹，他俩吃得都不快，正在边吃边说，乔林点的外卖到了。
他点了一家江浙菜的外卖，叫了三道菜，加一瓶黄酒。
乔林这个人是有点好喝在身上的，菜放在桌子上他不管，径自找了个大碗倒了开水进去，把黄酒温上了：“他家这个酒很好喝，一会儿给你喝一点。”
叶恒江刚想说不喝，乔林笑了笑：“你是成年人了，又不是未成年人要禁酒。”
酒温好之后，乔林给叶恒江倒了一小盅：“小叶，尝尝嘛。”叶恒江没再拒绝，他接过来喝了一口：“酒都是甜甜的吗？糖不是应该转化为酒精吗？”
“当然不都是甜甜的，这家店的这个酒才是甜甜的，简至卿带我喝过一次，我就记住了。”乔林又给自己倒了一盅，“还要吗？”
叶恒江摇了摇头，乔林也不劝，他自己喝得很快乐。
叶恒江一边吃饭一边跟他报备了国庆和中秋假期要回上海的事情：“放假你也回家吗？”
“不回，这儿就是我家，我孑然一身呢。”乔林喝了酒，眼睛里带了几丝亮晶晶的水汽，“回头带你去给他们扫墓。”
“对不起。”小叶听了这话，明显兴致下去了。
“道什么歉呢？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啦。现在我不是也长得挺好的。”乔林又啃了两根螃蟹腿，“不过我家里没人了这事儿，圈儿里都知道啊，你哥没跟你说？”
“没有。”叶恒江摇了摇头，“我哥其实是我的远房堂哥，过继到我家的。家里的生意他管得多，他是比较支持我自由生长的。”
乔林暗忖有钱人的世界就是不一样，合着还有家庭伦理大戏，不过叶平江对叶恒江的关心也不是假的：“是啊，你这不是好好地长成这么一个大宝贝儿了吗？你哥做得对。”
“我哥是挺关心我的，据说我小的时候，他就对我很好。可我已经忘记了。爸爸妈妈把他接过来养也是因为知道他会对我好。”
“那他中秋节是回你家还是回他本家？”
“伯父伯母也住在上海的。不过嫂子我记得过年是住我家的，他自己会回去陪陪伯父伯母。”
乔林点点头：“你要跟他们一起回去？”
“我放假前一天有课，我上好课再回去。”叶恒江眼巴巴地望着乔林，乔林鬼使神差地就接了一句：“那我送你去机场。”
几天时间一眨眼就过了，虽说每天都跟叶恒江见面吃饭，可真到了这一天乔林还是觉得提不起精神。除了春节以外，乔林工作室循例都会比法定节假日提前一天放假。
所以这一大早乔大编剧就开始无所事事。
放假了，他倒好，早晨六点就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起床出门喝豆汁儿，然后去日坛公园遛弯儿。偌大一个日坛公园愣是找不到一个年纪跟乔林差不多的人，他穿过一众提溜着画眉笼子的老大爷，坐在公园里发呆。总跟公园里傻坐着也不是个事儿，他坐了半个上午，还是决定回办公室写剧本。
工作日的北京，丝毫看不出节日临近的气氛。乔林工作室所在的办公楼，忙碌程度不亚于平时，他中午去楼下商场吃饭竟然还像往常一样需要等位置。乔林生平最烦等位，他撸了撸自己的寸头，转身走向了不远处的一家沙县小吃。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午，乔林笔记本一合，马上打车去了T大。
如果看导航，这时间进城必是“万里江山一片红”，出城却恰恰相反，一路畅通无阻。乔林的临时卡已经失效了，他以访客身份登记入校，看时间还早，索性拍了几张T大的风景照发了朋友圈。
乔林的朋友圈向来有人捧场，他人缘挺好，一会儿就收获了一堆赞和回复。乔林在物理楼附近找了个长凳坐下，秋天是北京城天气最好的季节，天空湛蓝，又高又远，一丝丝的白云仿佛搓绵扯絮一般悬在天上。他知道自己今天的反常全是因为叶恒江，可是爱情就是这样没有道理，这几天他也在想，自己前32年是不是都白活了？还是钱钟书先生诚不我欺，老头子谈恋爱就是老房子着火？
叶恒江一向话少，乔林今天话也不多：“吃了饭再去机场还是去机场吃？”
“飞机上吃吧。”
“飞机上都是瞎对付，时间还够。我陪你在机场吃？”
叶恒江小小声说了句：“机场吃也是瞎对付，你送完我回去再吃吧，吃面条。”
时间不早了，放假前的晚高峰已经开始了，乔林陪着叶恒江坐地铁到机场，乔林等他值完机：“还有半小时，吃点东西？”
叶恒江木呆呆地点了点头。
他俩在肯德基随便点了些吃的。
“吃啊！”乔林推了推盘子。
“我不想回家了。假期好长啊，我不想在上海一个人待八天。”
乔林笑了笑：“怎么净说傻话？八天很快就过了，你就回来了啊。”
“嗯，我知道，反正我的意见也不重要。”叶恒江点了点头，“假期就要回家，工作日就要上班对吧。”
“都是孩子话，你在上海待几天就回来了，我最近哪儿都不去，我就在北京等着你。”
乔林把叶恒江送到了安检通道：“一路顺利，拜拜！”
叶恒江猛地抓住了乔林的手：“我真的很想你。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控制不住自己。”
乔林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暗笑，怎么小叶小小年纪也老房子着火了？
“我说实话，我从今天早上醒了就开始想你。”乔林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个地方上不来下不去的，你知道那种黏稠的液体吗？我觉得就是那种感觉。”
“非牛顿流体？”叶教授看着乔林，“你是这个意思吗？”
“是个大头鬼，别磨蹭，快走吧。”乔林推了叶恒江一把。
乔林心里郁结的那点离愁别绪在和叶恒江的插科打诨下，散了一大半。送走了小叶教授，他坐上了回家的地铁。
乔林晚上吃了肯德基就不饿了，他想喝酒，可自己喝也挺没劲的。他提前两站下了地铁，先去他和简至卿喜欢的那家店打包了青梅黄酒，然后一路慢慢走着回家。
秋天的北京，即使是晚上也还不冷，透着一丝凉快。乔林正走着，手机响了。
“喂，卿卿你找我？”
“找你吃饭，快来找我们。还有上次说的香水帮你买到了。”
“地址发我。”
简至卿给乔林的地址是方准那个东四环私房菜馆，乔林打了个车就过去了。
和上次方准带他们到最后一进不同，这次简至卿他们在中间那一进。估计是为了人多方便，中间那一进建了一个大花厅，权当一个可以容纳二十人的大包间使用。简至卿坐在角落里朝乔林挥手：“这边，有你的位置。”
乔林大概扫了一眼，大部分人是眼熟的，他微笑着朝大家点了点头，就黄花鱼溜边儿似的溜到了简至卿旁边的位置。
“你现在能攒这么大的局了？”乔林小声问简至卿。
“哪儿啊，今儿有寿星过生日。”简至卿朝坐在主位的女明星看了看，“人家今天攒局说在北京的都来，那我就来了呗。晚上我不想出去续摊儿，到时候你帮我打掩护哈。”
“呵，合着你找我来就为了这。”乔林把那瓶梅子酒递给她，“刚买的，你不是也好这口儿吗？给你了。”
简至卿乐呵呵把酒放包里，递给乔林一个小盒子：“不跟你瞎客气了，这个你拿着。对了，怎么想起要送桑桑东西？”
“我想想怎么跟你说，桑琳是我男朋友的嫂子。”
“咳咳咳……”简至卿正在喝水，听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呛了一下，“叶总家的人？”
“对，上次问你那天，正好是叶总请我们去家里吃饭。我想着当天来不及准备礼物了，以后也是要补上的。”
“厉害了我的乔大编剧，以后娱乐圈是不是您就呼风唤雨了？”简至卿一脸调侃，“那您给我安排点资源呢，我这左手乔大编剧，右手桑桑，我得当个资源咖啊！”
“滚滚滚，别拿我寻开心。你想当资源咖自己去找桑琳。叶教授不懂娱乐圈这些事儿。”
“那他干什么的啊？”简至卿晚上基本不吃饭，半天就端着个茶杯喝水。
乔林吃了肯德基也不饿，纯跟简至卿坐角落里扯闲篇儿：“在大学教物理，就什么量子力学之类的。”
“啊？那他说话你听得懂吗？”简至卿一脸担心地看着乔林。
“听得懂啊，我又不是他学生，哈哈哈哈哈。操这么多心呢。”乔林笑了笑，“咱几点撤啊，等他们续摊儿再撤？”
乔林正打算跟简至卿一起溜走，方准走进了花厅。
副人格第一次觉醒是在某天深夜，他穿上衣服，穿过几条街去吃烧烤。
他点了很多平时舍不得点的肉串，还叫了啤酒，饱餐一顿。
A第二天发现口袋里的钱少了一百多，他翻箱倒柜找遍了家里所有地方都没有，只好垂头丧气地去上班。
他略带结巴地询问同事有没有看到自己口袋里的钞票，又招来了同事的嘲讽。
下午妹妹给他打电话找他要钱。
“小萌……萌，怎么又……又缺钱了？”
妹妹对他其实也是充满嫌弃的：“学校要开舞会，就我没有新裙子，哥你可真废物。”
“打……打。下班我……我就找A……ATM给你转。三百够吗？”
“够了够了，你别忘记打钱哈！”
乔林第二天写剧本写到忘我，直到叶恒江给他打电话：“你不在家吗？”
“我在公司！你都到我家了？门框右手边的沿儿上边有备用钥匙，你自己先进去坐会儿，我马上骑一辆共享单车回家。”
乔林挂了电话无语：“下班下班，唉我今天都忘了我要跟小叶吃饭了，明天继续写。”
“老大，你跟人家叶教授多久才吃一次饭啊，这都能忘？”
“嘿嘿嘿，”乔林笑了几声，“差不多每天都吃。”
“你滚啊！”
乔林收拾好东西赶紧下楼扫了辆共享单车回家，幸好他家离公司近，骑车二十分钟就到了。眼下正是东二环的晚高峰，打车还不如骑车快，乔林也汇入了回家的人流。
他兀自嘿嘿傻笑，好像经过漫长的旅途，他终于看到了家里的那盏灯。
乔林到家的时候，叶恒江正对着那箱大闸蟹大眼瞪小眼。
“你会做吗？”小叶教授开口提了第一个问题。
叶恒江把螃蟹放在了水槽里，拿了个沉重的玻璃锅盖压着，尚且新鲜的大闸蟹在水槽里张牙舞爪。
“不会。蒸一下就行了吧？”乔林凭感觉拿了个蒸锅出来，“我洗洗这个锅。”
乔林洗锅，小叶教授退回到客厅，很快又返了回来：“我查了一下教程，要洗一下，然后再蒸15分钟。”
乔林点点头：“洗一下我知道的。等我一会儿去拿牙刷洗。还要什么？”
“还需要姜、蒜、醋、花椒、生抽、香油。”
“我家只有生抽和醋，这样，我下楼去社区的小超市买。你先洗螃蟹，等我回来我帮你一起洗。”
过了一会儿，乔林递了一把电动牙刷给叶恒江：“你洗螃蟹吧。”
小叶教授惊呆了：“这是你的牙刷吧？”
“家里没有备用的了，就这个吧，电动的洗得更干净呢。晚上我给自己换个新刷头就行了。”
小叶教授满脸的不赞同，但到底没有别的办法，接了过来：“我试一下。”
乔林快去快回，买回了需要的食材和调料，小叶教授已经快把螃蟹洗完了，一个个被洗得锃光瓦亮的，缩在另一个水槽里吐泡泡。
等他洗好螃蟹，锅也开了，乔林帮忙拿着锅盖，两个人七手八脚地把螃蟹丢进锅里，然后赶紧盖上盖子。
叶恒江递回了牙刷给乔林：“牙刷头我扔垃圾桶里了，你自己换吧。”
乔林把牙刷拿回了洗手间，刚想回厨房帮忙，叶恒江已经很自觉地拿出菜板和菜刀开始给生姜削皮了。
乔林从背后环住叶恒江的腰，侧脸贴在叶恒江的背上：“小叶你挺自觉的嘛。”
叶恒江僵硬了几秒：“你……我做饭呢，你先出去吧。”
“别急着赶我，还有件事儿我忘了说了，家里只有螃蟹和鲜肉月饼。我是不是还得点点外卖啊？”
“你平时怎么吃饭啊？”
“点外卖或者在外面吃。”
小叶无语，他摇了摇头：“那你点两个青菜我们吃吧。”
“擎好吧您，今天写本子上头了，什么都忘了，我去点菜，一会儿螃蟹好了就先吃螃蟹。”
小叶按照菜谱调的佐料闻着还挺香，乔林找了一个大的圆脐螃蟹揭开蟹壳，浇了一勺佐料递给叶恒江：“给你吃。”
他自己也开了一个：“方准这个螃蟹买得挺好的。”
“方准是谁？”
乔林差点没被这个问题噎死：“是我前男友，不过这个是他给整个剧组的杀青礼物。你别多想啊，小喵喵也有一份的，大家都有的。”
“哦，你喜欢吃大闸蟹，等我中秋节回来给你带。”小叶同学一脸“我也行”的骄傲神情。乔林好悬没有把“我懒得吃螃蟹”说出口：“行，等你给我带。别吃醋了，桌子上有醋呢！”
叶恒江也不擅长吃螃蟹，他俩吃得都不快，正在边吃边说，乔林点的外卖到了。
他点了一家江浙菜的外卖，叫了三道菜，加一瓶黄酒。
乔林这个人是有点好喝在身上的，菜放在桌子上他不管，径自找了个大碗倒了开水进去，把黄酒温上了：“他家这个酒很好喝，一会儿给你喝一点。”
叶恒江刚想说不喝，乔林笑了笑：“你是成年人了，又不是未成年人要禁酒。”
酒温好之后，乔林给叶恒江倒了一小盅：“小叶，尝尝嘛。”叶恒江没再拒绝，他接过来喝了一口：“酒都是甜甜的吗？糖不是应该转化为酒精吗？”
“当然不都是甜甜的，这家店的这个酒才是甜甜的，简至卿带我喝过一次，我就记住了。”乔林又给自己倒了一盅，“还要吗？”
叶恒江摇了摇头，乔林也不劝，他自己喝得很快乐。
叶恒江一边吃饭一边跟他报备了国庆和中秋假期要回上海的事情：“放假你也回家吗？”
“不回，这儿就是我家，我孑然一身呢。”乔林喝了酒，眼睛里带了几丝亮晶晶的水汽，“回头带你去给他们扫墓。”
“对不起。”小叶听了这话，明显兴致下去了。
“道什么歉呢？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啦。现在我不是也长得挺好的。”乔林又啃了两根螃蟹腿，“不过我家里没人了这事儿，圈儿里都知道啊，你哥没跟你说？”
“没有。”叶恒江摇了摇头，“我哥其实是我的远房堂哥，过继到我家的。家里的生意他管得多，他是比较支持我自由生长的。”
乔林暗忖有钱人的世界就是不一样，合着还有家庭伦理大戏，不过叶平江对叶恒江的关心也不是假的：“是啊，你这不是好好地长成这么一个大宝贝儿了吗？你哥做得对。”
“我哥是挺关心我的，据说我小的时候，他就对我很好。可我已经忘记了。爸爸妈妈把他接过来养也是因为知道他会对我好。”
“那他中秋节是回你家还是回他本家？”
“伯父伯母也住在上海的。不过嫂子我记得过年是住我家的，他自己会回去陪陪伯父伯母。”
乔林点点头：“你要跟他们一起回去？”
“我放假前一天有课，我上好课再回去。”叶恒江眼巴巴地望着乔林，乔林鬼使神差地就接了一句：“那我送你去机场。”
几天时间一眨眼就过了，虽说每天都跟叶恒江见面吃饭，可真到了这一天乔林还是觉得提不起精神。除了春节以外，乔林工作室循例都会比法定节假日提前一天放假。
所以这一大早乔大编剧就开始无所事事。
放假了，他倒好，早晨六点就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起床出门喝豆汁儿，然后去日坛公园遛弯儿。偌大一个日坛公园愣是找不到一个年纪跟乔林差不多的人，他穿过一众提溜着画眉笼子的老大爷，坐在公园里发呆。总跟公园里傻坐着也不是个事儿，他坐了半个上午，还是决定回办公室写剧本。
工作日的北京，丝毫看不出节日临近的气氛。乔林工作室所在的办公楼，忙碌程度不亚于平时，他中午去楼下商场吃饭竟然还像往常一样需要等位置。乔林生平最烦等位，他撸了撸自己的寸头，转身走向了不远处的一家沙县小吃。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午，乔林笔记本一合，马上打车去了T大。
如果看导航，这时间进城必是“万里江山一片红”，出城却恰恰相反，一路畅通无阻。乔林的临时卡已经失效了，他以访客身份登记入校，看时间还早，索性拍了几张T大的风景照发了朋友圈。
乔林的朋友圈向来有人捧场，他人缘挺好，一会儿就收获了一堆赞和回复。乔林在物理楼附近找了个长凳坐下，秋天是北京城天气最好的季节，天空湛蓝，又高又远，一丝丝的白云仿佛搓绵扯絮一般悬在天上。他知道自己今天的反常全是因为叶恒江，可是爱情就是这样没有道理，这几天他也在想，自己前32年是不是都白活了？还是钱钟书先生诚不我欺，老头子谈恋爱就是老房子着火？
叶恒江一向话少，乔林今天话也不多：“吃了饭再去机场还是去机场吃？”
“飞机上吃吧。”
“飞机上都是瞎对付，时间还够。我陪你在机场吃？”
叶恒江小小声说了句：“机场吃也是瞎对付，你送完我回去再吃吧，吃面条。”
时间不早了，放假前的晚高峰已经开始了，乔林陪着叶恒江坐地铁到机场，乔林等他值完机：“还有半小时，吃点东西？”
叶恒江木呆呆地点了点头。
他俩在肯德基随便点了些吃的。
“吃啊！”乔林推了推盘子。
“我不想回家了。假期好长啊，我不想在上海一个人待八天。”
乔林笑了笑：“怎么净说傻话？八天很快就过了，你就回来了啊。”
“嗯，我知道，反正我的意见也不重要。”叶恒江点了点头，“假期就要回家，工作日就要上班对吧。”
“都是孩子话，你在上海待几天就回来了，我最近哪儿都不去，我就在北京等着你。”
乔林把叶恒江送到了安检通道：“一路顺利，拜拜！”
叶恒江猛地抓住了乔林的手：“我真的很想你。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控制不住自己。”
乔林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暗笑，怎么小叶小小年纪也老房子着火了？
“我说实话，我从今天早上醒了就开始想你。”乔林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个地方上不来下不去的，你知道那种黏稠的液体吗？我觉得就是那种感觉。”
“非牛顿流体？”叶教授看着乔林，“你是这个意思吗？”
“是个大头鬼，别磨蹭，快走吧。”乔林推了叶恒江一把。
乔林心里郁结的那点离愁别绪在和叶恒江的插科打诨下，散了一大半。送走了小叶教授，他坐上了回家的地铁。
乔林晚上吃了肯德基就不饿了，他想喝酒，可自己喝也挺没劲的。他提前两站下了地铁，先去他和简至卿喜欢的那家店打包了青梅黄酒，然后一路慢慢走着回家。
秋天的北京，即使是晚上也还不冷，透着一丝凉快。乔林正走着，手机响了。
“喂，卿卿你找我？”
“找你吃饭，快来找我们。还有上次说的香水帮你买到了。”
“地址发我。”
简至卿给乔林的地址是方准那个东四环私房菜馆，乔林打了个车就过去了。
和上次方准带他们到最后一进不同，这次简至卿他们在中间那一进。估计是为了人多方便，中间那一进建了一个大花厅，权当一个可以容纳二十人的大包间使用。简至卿坐在角落里朝乔林挥手：“这边，有你的位置。”
乔林大概扫了一眼，大部分人是眼熟的，他微笑着朝大家点了点头，就黄花鱼溜边儿似的溜到了简至卿旁边的位置。
“你现在能攒这么大的局了？”乔林小声问简至卿。
“哪儿啊，今儿有寿星过生日。”简至卿朝坐在主位的女明星看了看，“人家今天攒局说在北京的都来，那我就来了呗。晚上我不想出去续摊儿，到时候你帮我打掩护哈。”
“呵，合着你找我来就为了这。”乔林把那瓶梅子酒递给她，“刚买的，你不是也好这口儿吗？给你了。”
简至卿乐呵呵把酒放包里，递给乔林一个小盒子：“不跟你瞎客气了，这个你拿着。对了，怎么想起要送桑桑东西？”
“我想想怎么跟你说，桑琳是我男朋友的嫂子。”
“咳咳咳……”简至卿正在喝水，听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呛了一下，“叶总家的人？”
“对，上次问你那天，正好是叶总请我们去家里吃饭。我想着当天来不及准备礼物了，以后也是要补上的。”
“厉害了我的乔大编剧，以后娱乐圈是不是您就呼风唤雨了？”简至卿一脸调侃，“那您给我安排点资源呢，我这左手乔大编剧，右手桑桑，我得当个资源咖啊！”
“滚滚滚，别拿我寻开心。你想当资源咖自己去找桑琳。叶教授不懂娱乐圈这些事儿。”
“那他干什么的啊？”简至卿晚上基本不吃饭，半天就端着个茶杯喝水。
乔林吃了肯德基也不饿，纯跟简至卿坐角落里扯闲篇儿：“在大学教物理，就什么量子力学之类的。”
“啊？那他说话你听得懂吗？”简至卿一脸担心地看着乔林。
“听得懂啊，我又不是他学生，哈哈哈哈哈。操这么多心呢。”乔林笑了笑，“咱几点撤啊，等他们续摊儿再撤？”
乔林正打算跟简至卿一起溜走，方准走进了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