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官员不认识戴面具的男子,牢里的犯人乃是尚书大人下令关进来的重刑犯,知晓的人甚少。

    能跟着尚书大人一道来,必然身份不低。

    “惊动大理寺?看来你这刑部老鼠也挺多。”面具男子的声音很冷,明明是一句调侃话,却说的森冷至极。

    宋岷宴瞥了眼说话之人,犯人是他送来的,可惜刑部没能审问出来:“我去拖大理寺两日,看这两日能否问出话来。”

    “打成这样都不招,再打你可要被御史弹劾了。”

    大理寺主审理,刑部复查,这人本就是他破例丢来刑部的。

    “人我带走。”

    --

    祁阳侯府。

    阮昭为老太君念完佛经后,又被周氏身边的丫鬟叫去了秋棠苑。

    到地方才知是让她挑选下人。

    阮昭同周氏并排而坐,在两人前面有一面轻纱帘面。

    丫鬟奉上茶,再有管事婆子,吩咐底下人去领牙婆进来。

    来的牙婆看起来四十来岁,脸上堆满笑,跪拜下去便是一通吉利话。

    “起来罢。”周氏摆摆手。

    牙婆领来的姑娘多,很快便在院中站开来。

    不愧是专门做高门大户生意的,领来的人环肥燕瘦各有千秋、有机灵的也有木讷的、年岁小的也有年岁大的。

    “暮云苑以前也有丫鬟伺候,后来出了些事,都被世子赶走了。”周氏抿了口茶,放下茶杯,又道:“如今暮云苑有了女主人,自是不可再这般冷冷清清,今日世子夫人便挑些丫鬟回去用。”

    周氏没说挑多少。

    阮昭粗粗看了眼院中站着的高矮胖瘦不一之人,虽隔着一道轻纱帘面,却也能勉强瞧清那些人容貌。

    一排十人,依次上前现在帘面前,供她细看。

    看完了所有牙婆带来的人,阮昭率先指了两个模样最俊,眉梢妖翘的出来。

    打一眼过去,阮昭就被两人吸引了目光,只觉这样的才叫有趣。

    周氏有些意外,这般模样的丫鬟,正常后宅的妇人小姐都不会放身边伺候,就不是那忠心伺候的样。

    之后阮昭又指了十人出来,高矮胖瘦皆有,模样比不得先前两个,却也都干净。

    阮昭:“伸出手来。”

    看过那十人的手,阮昭最后留下了六人。

    加上之前指的两个模样俊俏的,一共挑选了八个丫鬟。

    周氏不着痕迹打量了一眼那两模样出众的丫鬟,先前还觉得世子夫人不会挑人,可看另外六人挑的又不错。

    “不再挑些?”周氏虽疑惑却没多嘴。

    阮昭摇头,道:“就这些罢。”

    周氏点了点头,道:“府上有专门调/教丫鬟的嬷嬷,你看是自己带回去教还是让府上嬷嬷教?”

    “我带回暮云苑。”阮昭深知一点,别人教出来的可不一定会听自己话。

    周氏颔首,并不过多干预:“那这些丫鬟哪些做二等丫鬟,哪些做三等丫鬟,让管事记下,以便下月发月银。”

    “这事急吗?”阮昭并不急着安排丫鬟等级,打算让芙莺领着做做活儿先。

    周氏笑道:“急倒不急,你若暂时不好分,便先瞧着,待心里有了眉目告知管事便是。”

    “好。”

    带着挑选来的八个丫鬟,辞别周氏,阮昭回了暮云苑。

    八个丫鬟都交由芙莺来安排,先看看她们做事情况。

    有那胆大的,偷偷抬头去瞧阮昭,看清她的脸,眼中惊诧掩饰不住。

    阮昭看在眼中,并不做声。

    刚回到暮云苑不久。

    芙莺推门进了屋,禀道:“姑娘,西未刚刚来传话,说世子爷回来了。”

    阮昭正在看一块染好的布,之前出了些意外,布染的不算好,她得想想做成什么样的绢花才可以用好这块儿布而不浪费。

    闻声抬眸,指了指桌上的烫伤膏道:“拿去给西未,叮嘱他给世子上药仔细些。”

    “姑娘不亲自去吗?”

    阮昭想到要做什么绢花了,拿起剪刀,一边剪一边道:“快去吧。”

    院子里,看着被塞到手中的烫伤膏,西未傻眼了。

    想开口解释,世子早上当真是出门了,不是不见世子夫人。

    却见芙莺已经指挥丫鬟去了,那些个丫鬟都是陌生脸。

    见无人理自己,西未捧着烫伤膏回到书房,有些迟疑开口:“世子夫人不得空,只拿了烫伤膏给奴才。”

    “放哪儿罢。”萧辞不以为意。

    西未放下药膏退了出去。

    过了约莫小半盏茶功夫,萧辞手中那页书迟迟没翻动过。

    余光瞥见桌上的药膏。

    这是,置气了?

    昨儿还口口声声,自己做错的事自己负责……

    “世子夫人来了,奴才问世子夫人安……世子爷正在书房等夫人。”屋外传来西未的声音。

    “我来问问世子的伤好些了吗?”阮昭的声音很轻,好似怕被听见一般。

    “不瞒世子夫人,奴才不知,奴才一个下人,手上没个轻重,不敢给世子上药。”说着,西未已经叩门传话:“世子爷,夫人来给你上药来了。”

    “不、不是……”阮昭声音有几分急促,试图解释。

    萧辞:“进。”

    只一个字,西未打开门等着阮昭进入。

    阮昭无奈提裙上台阶,走进了书房。

    身后门关上。

    阮昭踟蹰了片刻上前,一眼看到桌上放着的药膏:“夫君怎不让西未给你上药?”

    萧辞丢开手上的书,语气慵懒:“夫人昨日哭着闹着要为自己的错误负责,这才过了一夜,就忘了?”

    阮昭一噎,这怎么还想反向来拿捏她。

    却并未急着开口,反而走上前。

    昨儿那碗桂花酿丸子洒在他肩膀与脖颈下一点,无需拉开衣裳,也能看到衣襟边缘被烫过些许泛红的肌肤。

    阮昭伸手轻轻掀开肩膀上的衣裳,挖了药膏抹上,声音轻的像是呢喃自语,又满腹委屈:“妾身早上来过,还以为夫君是不想见妾身。”

    萧辞想到回来时听西未禀话,她一早便拿了药膏来要给他上药,得知他不在,走时还很失落。

    昨儿他不让她来,她都能把眼睛哭肿。

    抬眸看去,萧辞发现阮昭的眼睛这会儿果真红红的,好似才哭过。

    “清早有事出府了一趟,没来得及告知你。”他并未想与她解释,不曾想话却出了口。

    听到萧辞解释的话。

    阮昭也就听听而已,没当回事,就算有下次,他也不会提前知会她的。

    这会儿不过是看在她委屈模样上,内心不安的愧疚罢了。

    “夫君有夫君的事,妾身无权过问,只是妾身寻不到夫君人,难免胡思乱想。”阮昭抹药的动作很轻也很慢:“这伤瞧着还要再抹上几日药,不如夫君这几日回房歇,妾身照顾夫君也方便。”

    萧辞听罢,不免嗤笑了一声。

    阮昭忙又补了一句:“待夫君伤好了再搬回书房便是。”

    说完,她装作不经意抬眸,对上萧辞的一双眼睛。

    他眸中噙着一抹审视,不过下一瞬便没了,变成了散漫。

    萧辞语气有些漫不经心道:“主院那边刚进了丫鬟,太吵。”

    阮昭抹药的手一顿,这借口也太敷衍了,之前没进新的丫鬟倒是清净,也不见他过去歇。

    琢磨着要不要搬出老太君来。

    今儿请安,老太君问起了他们夫妻的事,话里话外都有让她劝人回房的意思。

    书中女主阮书瑶怀孕了,距离萧辞的死亡点就近了,阮昭也急呢。

    思索再三,阮昭还是没提。

    萧辞对老太君的话是听从,但并非认真照做的那种听从。

    为避免他又搞出新花样来敷衍折腾,阮昭暂时先歇了心思。

    不料变故来的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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