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明合帝心中的失望被华珣打碎得一干二净。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华珣，一边忙着伸手去扶，一边又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耳朵。
珣儿竟这样被自己劝服了？
华珣见明合帝一脸不可置信之色，心中微微一痛。她知道，明合帝或许算不上是一位明君，却着实是个疼爱子女的好父亲。
前一世她那般忤逆，明合帝也没舍得罚她，到底还是纵着她上了朝堂，争权夺利。后期她能与皇兄争斗得那般厉害，归根结底，还是明德帝心疼儿女，虽说自己生气，却也不愿过多责罚，总觉得他们还是小孩心性，多有纵容，这才让他们越发肆无忌惮。
而自己前世那般，其实是很伤明合帝的心的。
“珣儿，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华珣握着明合帝的手站起来，如小时候那般依偎到他身侧，抱着明合帝的胳膊撒娇道：“父皇，您就原谅女儿吧。女儿今后再也不会这般不听话了，女儿知道错了。”
“好好好，咱们珣儿这般乖巧，父皇怎么舍得怪珣儿呢。”明合帝极为开怀，点了点华珣的额头道：“都怪朝中那些大臣，定是他们不安好心，刻意离间你与你皇兄，这才闹出些祸端来，等明日上朝，父皇定要好好责罚他们。”
华珣一时哑然，虽说那群好家伙的确没安好心，可要说教唆......咳，华珣的心思，还真不是叫他们教唆起来的。
可在明合帝的眼里，自己女儿自然是千好万好，纵使有错，也必然是旁人带坏了女儿。
唉，算了，既然父皇都这样说了，那就这么办吧。
给那群老东西一点教训，也不是什么坏事。
见明合帝兴致正好，华珣瞧了瞧外面的日头，正好要到饭点了，便回身向着明合帝笑道：“父皇，今日午膳便留在凤阳宫用吧，小厨房今儿刚宰了只羊，女儿叫他们收拾条羊腿出来，父皇觉得如何？”
“甚好。”明合帝刚被女儿体贴，心下别提多舒坦了，如今听女儿说什么都是好的，只怕华珣拿块豆腐打发他，转头都得和人家说自己女儿孝顺呢。
明合帝招来自己的贴身太监郑立，吩咐道：“让御膳房把昨日得的鲟鳇鱼给公主送来，弄得可口些。”
“是，奴才这就去办。”郑立一张胖脸上全是笑意，皇上闷闷不乐了好些时日，如今终于被公主哄好了，对他们这些下人来说，可真是雨过天晴，可喜可贺啊。
抱着对华珣的满心感激，郑立亲自去吩咐御膳房了。
难得见着父皇如此高兴，华珣脸上的笑意也越发明丽，她亲自沏了茶送到明合帝手中，明合帝抿了一口，点头赞道：“不错，比你皇兄前些日子从山上寻来的还要好些。”
明合帝话刚一出口，眼角肌肉便微微抽动一下。
前些时日，珣儿和珩儿闹得面上极不好看，虽然今日珣儿退了一步，可自己实不应该在此刻提起珩儿来......
见到明合帝的表情，华珣哪有不明白的，她只笑道：“父皇在这里哄我呢！皇兄特特从外头寻来的茶叶，自然是极好的，父皇这样说，难道是怕珣儿牛饮糟蹋了好茶？珣儿可不依的，珣儿这就请皇兄过来一同用膳，今儿非要讨到这口茶不可。”
“好，都好，朕这就让人去接你皇兄过来。”明合帝万没想到华珣竟能如此体贴，心中极为欣慰。华珣不免一叹，这段时日，父皇定是为他们兄妹操碎了心。
“父皇，还是让儿臣亲自去请吧。”华珣微笑道：“前些时日是女儿不懂事，与皇兄怄气，倒让父皇为女儿操心。女儿亲自去请，就当是为皇兄赔罪了。”
说完，华珣便唤了笼月为自己整装，亲自往重华宫去了。
大皇子华珩虽已成婚，却并未搬去宫外，此时听得宫人来报，颇为意外。
“你说谁来了？”华珩侧耳好奇道。
“二公主刚在殿外落了轿，正向重华宫来。”太监蔡奇躬身答道。
“这可奇了怪了。”华珩对着一旁的皇子妃秋风烨摇了摇头：“她近日只怕听见我名字就得来气呢，怎么肯到我重华宫来。”
“您还是赶紧去见见公主吧。”秋风烨笑着推推他：“兄妹哪有隔夜仇，没准是公主自己想通了，特意来和您缓和关系呢。”
“缓和关系？”华珩哑然失笑：“你是没见过她发作起来的样子！整个大越，再没女子比她更会使小性儿了！”
华珩刚刚走到殿外，便看见了华珣。华珣极规矩地向他行了大礼，含笑道：“皇兄近来可好？妹妹这几日是昏了头了，竟说出些胡话来，在这里给皇兄赔不是了，还望皇兄不要怪罪才好。”
华珩抬起的脚生生停在半空，没敢落下来。
他扭头去看身旁的秋风烨，用眼神发问：“这是我妹妹？”
秋风烨一边含笑与华珣见礼，一边用拢在袖中的手狠掐了华珩一把：“就是你亲妹！”
华珩嘴角疼得一抽，好不容易稳住了表情，赶紧去扶华珣：“这是什么话！你我兄妹，何来得罪一说？”
华珣顺势站了起来：“皇兄，父皇今日留在凤阳宫中用膳，珣儿想请你与皇嫂一同前去。一来是吃个团圆便饭，二来是珣儿诚心想向皇兄赔不是，这些日子叫皇兄为难，珣儿心中着实过意不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华珩与秋风烨自然是欣然前往。
凤阳宫中的小厨房极为得力，上的菜俱是精致可口，别有风味，华珣还亲自将自己前年冬岁埋下的凝露浆取了出来，宴席上与华珩谈笑甚欢，仿佛是从无芥蒂的模样。
明合帝许久不见这般兄妹相合的场景，心中甚是宽慰。
华珣亲自倒了酒奉与华珩，现下只有他们一家人坐在一起，什么话都能说得敞亮：“皇兄，珣儿知道，前些日子闹着要去前朝受礼，是珣儿不懂事。前朝受礼，不是家事，实乃国事，父皇已与珣儿分说明白。宫规惯例放在此处，自然有他的道理。珣儿不过一女子，非要与皇兄争个长短，实在失礼......”
“阿珣。”华珩摆手止住华珣的话：“阿珣，皇兄并未生你的气，今日你能说出这番话来，可见是真的长大了。皇兄只有高兴的份，怎么会生你的气。”
华珣看着华珩的眼神，便知这些都是他真心所想，华珣不由鼻头一酸，险些掉下泪来。其实华珩小时候待她是很好的，前世她能在前朝受礼，也是华珩劝了明合帝，只是后来矛盾越来越大，她与华珩终究渐行渐远......
“阿珣，你看这是什么。”华珩让蔡奇拿出副卷轴来，亲自在华珣与明合帝面前打开：“这是我为你笄礼设计的服制，月下云华裙。阿珣，你可喜欢？”说到这里，华珩又有些感叹：“前些日子，我本以为......还好，这份贺礼，我还能亲自送到你手上。”
月下云华裙？华珣的指尖从画卷上轻轻描过，心中微叹。
她怎会不喜？前世，她便是穿着这身衣服在前朝行笄礼，受参拜。她满心欢喜，踌躇满志，用这身衣裳向天下宣告她的胜利。
那时，她并不知道，这是华珩原本打算送她的贺礼。
“皇兄，珣儿如此不懂事......这件礼物，珣儿愧不敢受！”
“阿珣，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华珩微微皱着眉，复又朝着明合帝道：“父皇，您说是不是？”
“珩儿说得对，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明合帝很是高兴，看着自己本就视若珍宝的女儿，如今是越看越爱，索性道：“这月下云华裙极好，朕这就让内务府的绣娘在你笄礼前制出这天下无双的月下云华裙。珣儿啊，你虽不能在前朝受礼，可父皇，是万万不会委屈你的。”
绣娘？华珣一愣，搭在茶盏上的指尖轻敲两下，唇边缓缓含了一缕笑意。
前世为着这事，那群老家伙可没少在她耳边唠叨，此番不如随了他们的意，看看他们究竟能折腾出多少风波来。
华珣起身坐到明合帝身侧，抱着他的胳膊撒娇道：“女儿知道，父皇最疼爱女儿了。可是父皇，内务府的绣娘都是用老了的，手虽巧，可一点儿新意都没有。”
明合帝笑问：“珣儿想如何？”
“不如招民间的绣娘进宫吧。”华珣道：“珣儿要招天下绣娘进宫，齐力制成这月下云华裙。”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华珣，一边忙着伸手去扶，一边又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耳朵。
珣儿竟这样被自己劝服了？
华珣见明合帝一脸不可置信之色，心中微微一痛。她知道，明合帝或许算不上是一位明君，却着实是个疼爱子女的好父亲。
前一世她那般忤逆，明合帝也没舍得罚她，到底还是纵着她上了朝堂，争权夺利。后期她能与皇兄争斗得那般厉害，归根结底，还是明德帝心疼儿女，虽说自己生气，却也不愿过多责罚，总觉得他们还是小孩心性，多有纵容，这才让他们越发肆无忌惮。
而自己前世那般，其实是很伤明合帝的心的。
“珣儿，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华珣握着明合帝的手站起来，如小时候那般依偎到他身侧，抱着明合帝的胳膊撒娇道：“父皇，您就原谅女儿吧。女儿今后再也不会这般不听话了，女儿知道错了。”
“好好好，咱们珣儿这般乖巧，父皇怎么舍得怪珣儿呢。”明合帝极为开怀，点了点华珣的额头道：“都怪朝中那些大臣，定是他们不安好心，刻意离间你与你皇兄，这才闹出些祸端来，等明日上朝，父皇定要好好责罚他们。”
华珣一时哑然，虽说那群好家伙的确没安好心，可要说教唆......咳，华珣的心思，还真不是叫他们教唆起来的。
可在明合帝的眼里，自己女儿自然是千好万好，纵使有错，也必然是旁人带坏了女儿。
唉，算了，既然父皇都这样说了，那就这么办吧。
给那群老东西一点教训，也不是什么坏事。
见明合帝兴致正好，华珣瞧了瞧外面的日头，正好要到饭点了，便回身向着明合帝笑道：“父皇，今日午膳便留在凤阳宫用吧，小厨房今儿刚宰了只羊，女儿叫他们收拾条羊腿出来，父皇觉得如何？”
“甚好。”明合帝刚被女儿体贴，心下别提多舒坦了，如今听女儿说什么都是好的，只怕华珣拿块豆腐打发他，转头都得和人家说自己女儿孝顺呢。
明合帝招来自己的贴身太监郑立，吩咐道：“让御膳房把昨日得的鲟鳇鱼给公主送来，弄得可口些。”
“是，奴才这就去办。”郑立一张胖脸上全是笑意，皇上闷闷不乐了好些时日，如今终于被公主哄好了，对他们这些下人来说，可真是雨过天晴，可喜可贺啊。
抱着对华珣的满心感激，郑立亲自去吩咐御膳房了。
难得见着父皇如此高兴，华珣脸上的笑意也越发明丽，她亲自沏了茶送到明合帝手中，明合帝抿了一口，点头赞道：“不错，比你皇兄前些日子从山上寻来的还要好些。”
明合帝话刚一出口，眼角肌肉便微微抽动一下。
前些时日，珣儿和珩儿闹得面上极不好看，虽然今日珣儿退了一步，可自己实不应该在此刻提起珩儿来......
见到明合帝的表情，华珣哪有不明白的，她只笑道：“父皇在这里哄我呢！皇兄特特从外头寻来的茶叶，自然是极好的，父皇这样说，难道是怕珣儿牛饮糟蹋了好茶？珣儿可不依的，珣儿这就请皇兄过来一同用膳，今儿非要讨到这口茶不可。”
“好，都好，朕这就让人去接你皇兄过来。”明合帝万没想到华珣竟能如此体贴，心中极为欣慰。华珣不免一叹，这段时日，父皇定是为他们兄妹操碎了心。
“父皇，还是让儿臣亲自去请吧。”华珣微笑道：“前些时日是女儿不懂事，与皇兄怄气，倒让父皇为女儿操心。女儿亲自去请，就当是为皇兄赔罪了。”
说完，华珣便唤了笼月为自己整装，亲自往重华宫去了。
大皇子华珩虽已成婚，却并未搬去宫外，此时听得宫人来报，颇为意外。
“你说谁来了？”华珩侧耳好奇道。
“二公主刚在殿外落了轿，正向重华宫来。”太监蔡奇躬身答道。
“这可奇了怪了。”华珩对着一旁的皇子妃秋风烨摇了摇头：“她近日只怕听见我名字就得来气呢，怎么肯到我重华宫来。”
“您还是赶紧去见见公主吧。”秋风烨笑着推推他：“兄妹哪有隔夜仇，没准是公主自己想通了，特意来和您缓和关系呢。”
“缓和关系？”华珩哑然失笑：“你是没见过她发作起来的样子！整个大越，再没女子比她更会使小性儿了！”
华珩刚刚走到殿外，便看见了华珣。华珣极规矩地向他行了大礼，含笑道：“皇兄近来可好？妹妹这几日是昏了头了，竟说出些胡话来，在这里给皇兄赔不是了，还望皇兄不要怪罪才好。”
华珩抬起的脚生生停在半空，没敢落下来。
他扭头去看身旁的秋风烨，用眼神发问：“这是我妹妹？”
秋风烨一边含笑与华珣见礼，一边用拢在袖中的手狠掐了华珩一把：“就是你亲妹！”
华珩嘴角疼得一抽，好不容易稳住了表情，赶紧去扶华珣：“这是什么话！你我兄妹，何来得罪一说？”
华珣顺势站了起来：“皇兄，父皇今日留在凤阳宫中用膳，珣儿想请你与皇嫂一同前去。一来是吃个团圆便饭，二来是珣儿诚心想向皇兄赔不是，这些日子叫皇兄为难，珣儿心中着实过意不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华珩与秋风烨自然是欣然前往。
凤阳宫中的小厨房极为得力，上的菜俱是精致可口，别有风味，华珣还亲自将自己前年冬岁埋下的凝露浆取了出来，宴席上与华珩谈笑甚欢，仿佛是从无芥蒂的模样。
明合帝许久不见这般兄妹相合的场景，心中甚是宽慰。
华珣亲自倒了酒奉与华珩，现下只有他们一家人坐在一起，什么话都能说得敞亮：“皇兄，珣儿知道，前些日子闹着要去前朝受礼，是珣儿不懂事。前朝受礼，不是家事，实乃国事，父皇已与珣儿分说明白。宫规惯例放在此处，自然有他的道理。珣儿不过一女子，非要与皇兄争个长短，实在失礼......”
“阿珣。”华珩摆手止住华珣的话：“阿珣，皇兄并未生你的气，今日你能说出这番话来，可见是真的长大了。皇兄只有高兴的份，怎么会生你的气。”
华珣看着华珩的眼神，便知这些都是他真心所想，华珣不由鼻头一酸，险些掉下泪来。其实华珩小时候待她是很好的，前世她能在前朝受礼，也是华珩劝了明合帝，只是后来矛盾越来越大，她与华珩终究渐行渐远......
“阿珣，你看这是什么。”华珩让蔡奇拿出副卷轴来，亲自在华珣与明合帝面前打开：“这是我为你笄礼设计的服制，月下云华裙。阿珣，你可喜欢？”说到这里，华珩又有些感叹：“前些日子，我本以为......还好，这份贺礼，我还能亲自送到你手上。”
月下云华裙？华珣的指尖从画卷上轻轻描过，心中微叹。
她怎会不喜？前世，她便是穿着这身衣服在前朝行笄礼，受参拜。她满心欢喜，踌躇满志，用这身衣裳向天下宣告她的胜利。
那时，她并不知道，这是华珩原本打算送她的贺礼。
“皇兄，珣儿如此不懂事......这件礼物，珣儿愧不敢受！”
“阿珣，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华珩微微皱着眉，复又朝着明合帝道：“父皇，您说是不是？”
“珩儿说得对，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明合帝很是高兴，看着自己本就视若珍宝的女儿，如今是越看越爱，索性道：“这月下云华裙极好，朕这就让内务府的绣娘在你笄礼前制出这天下无双的月下云华裙。珣儿啊，你虽不能在前朝受礼，可父皇，是万万不会委屈你的。”
绣娘？华珣一愣，搭在茶盏上的指尖轻敲两下，唇边缓缓含了一缕笑意。
前世为着这事，那群老家伙可没少在她耳边唠叨，此番不如随了他们的意，看看他们究竟能折腾出多少风波来。
华珣起身坐到明合帝身侧，抱着他的胳膊撒娇道：“女儿知道，父皇最疼爱女儿了。可是父皇，内务府的绣娘都是用老了的，手虽巧，可一点儿新意都没有。”
明合帝笑问：“珣儿想如何？”
“不如招民间的绣娘进宫吧。”华珣道：“珣儿要招天下绣娘进宫，齐力制成这月下云华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