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雪】整个人仿若一只灵巧的燕子,纵跃而过,手中的长弓松弦,那三支箭矢破空而去,骤然扎穿从庙中跑出的三名黑衣人,箭矢穿过三人的脖颈,顿时就是骨折血溅。

    那三人还是往前跑出的姿势,便就重重倒在了地上,溅起一地的尘土以及血花。

    【苟雪】不曾低头看一眼地上的死人,她脚下一踏,身子如同柳絮一般,轻飘飘地掠过,手中一翻,不知何时一柄细长的匕首已经出现在她的掌中,匕首灵巧地翻了个方向,朝着挡在庙门前的人冲了过去,冰冷而又锋利的刀刃横切出去,一道白光闪过,那柄匕首划过对方的脖颈。

    血花飞溅出来的时候,那人捂着喉咙瘫倒在地,他瞪大了双眼,似乎是想不到自己竟会死得如此快。

    不过是瞬息间,庙前已经倒下了四个人。

    鲜血淋漓的杀戮骤然拉开。

    杨无战曾经是军中顶尖的斥候,这杀人的技术并不差,他下手,讲究的便就是轻快、准确、狠辣,说来也奇怪,若是旁的躯体,或许并不会这般顺畅,但是苟雪的身体好似一名天生的刺杀者,在运用这具躯体时,每一次的出招都是恰到好处,对于敌人的要害,极为精准。

    纵然现下杨无战的情绪是激烈的,亦是愤懑的,但是苟雪的动作却是冷静而又狠厉的。

    带着这种暴戾气息闯入土地庙中的【苟雪】,半句言语也不曾道出,在沉默之中全力以赴,手中的匕首轻轻一甩,匕首上的血水甩去,对于她来说,她的身形娇小,虽说一寸长一寸强,当时长刀太过沉重,她使用起来太过费劲,不如匕首灵巧。

    【苟雪】手中的匕首仿若是成了她的另一只手臂,搭着她灵巧的身法,点点飞星,游若惊鸿,片刻间就攫取了庙内数人的性命,甚至对方还未来得及出声。

    若是有熟识的人在此,便就会发现苟雪虽然行的是斥候的说法,但是脚下的身法却有着谍者的痕迹。那种轻渺的步伐以及行进间的阴寒,丝丝缕缕的凛冽杀意迸发出来,浓郁的血腥气在土地庙间涌动。

    袭杀来得太快,柳雁一行人一时间未曾反应过来,不过在数名侍从倒下之后,便就很快回过神来。柳雁身边的光头黑壮大汉朝前大步迈去,挡在了柳雁身前,他身形高大,手边拎着一柄狼牙形的武器,沉重的铁器拖曳而出,他猛然挥了过去。

    铁棒重重地砸了过来,看着沉重的棒槌,甩过来的速度却是难以想象得快,【苟雪】手中的匕首与之一触即分,自棒槌上传来的震荡之力顺着匕首的刀锋传了过来,冲撞着【苟雪】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她蹭蹭蹭地连退数步,整个人便就撞到了身后的柱子处。

    一股劲气顺着她的手臂,冲到了后头的柱子,一撞之下,那石柱便就出现了细小的裂纹,尘土扬起,在这一刻,似乎是那柱子都摇晃了起来。

    然而这一击之下,【苟雪】不过是顿了一瞬,便就迅速提气转开,身形飘然,如幽鬼,似落叶,她的速度太快,围追过来的人来不及跟上【苟雪】的脚步,也挡不住她的杀意。烛火之下,她借着提起的劲气,再次掠向柳雁,此时如同一只雄鹰,跃至高处,而后骤然俯冲下去,凌厉的杀意覆在长匕上刺了过去。

    一往无前,冰冷的匕首狠辣地撞向柳雁。

    忽而间,一股阻力骤然出现在【苟雪】面前,匕首扎穿了挡在柳雁身前的黑衣男子的肩胛骨,那人惨叫一声,【苟雪】眉头一拧,她手中的匕首迅速抽离,反手扎入男子的喉骨,而后将之推开。

    正要继续往前的时候,那只棒槌追了过来,重重地砸在【苟雪】的后背,后心处传来一阵剧痛,骨骼相撞的声响传来,她不由得闷哼一声,顺着这一股巨力,【苟雪】整个人干脆利落地往前扑去。

    一口血呕了出来,【苟雪】连擦拭的动作都没有,握紧手中的匕首,直逼柳雁的面容和脖颈处。

    柳雁看着悍不畏死不断逼近的【苟雪】,面色一变,不断往后退去。

    【苟雪】手中的长匕往前递送,轻颤声从匕首上传出,柳雁不断往后退去,只是他的速度着实是比不上对方逼近的速度,眼睁睁看着那一方森冷的寒芒在自己的眼前闪过,越发地靠近。

    冰冷的刀光闪过,【苟雪】手腕翻转,将带着滑腻血水的匕首收回,她没有看柳雁一眼,而是脚下步伐微转,整个人朝着庙外冲去。

    柳雁颤着手捂着喉咙,粘稠的血水从他的指缝间蜂拥而出,点点滴滴渗了出来,落在了地上,他呜咽着想要开口,只是张了张口,那血水便就自口中涌出。

    至死,他似乎都不明白【苟雪】是谁,又是为何要这般拼命杀他。

    【苟雪】没有打算与柳雁同归于尽,一击毙命,自然是要全身而退。

    只是这时候她想走,却不是那么容易能够走的。

    一股寒意顺着空气传来,破空声随之而来,那一方棒槌则是追了过来,狠狠地砸向【苟雪】。

    【苟雪】眉头一皱,后心处的痛楚不曾减缓,自也让她的动作不若先前的轻巧,她疾步转开,只是心下动作间稍显缓慢,避开的身形也就慢了一瞬,那棒槌之上夹杂着的劲气掠过,将她冲撞到了庙中的墙壁处,轰隆一声,她摔在了冷硬的墙上,重击之下,她整个人便就跌落在了地上。

    呯的一声,那把匕首落在了地上,【苟雪】倒伏在地,她忍不住呕出一口血,呼吸间满是痛意,不过这一股痛楚很快就缓解了下去。

    那名光头大汉看着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柳雁,他脸上的神情一片黑沉,提着手中的棒槌一步步走近,眼中的杀意越发浓郁,庙中的人死的死,伤的伤,一时间满是腥甜的气息,大抵是明白自己手中的棒槌的分量,刚刚这一击,倒伏在地的人定然是重伤。

    光头大汉并未当即下杀手,他蹲下来,一把掐住【苟雪】的脖颈,阴狠地盯着人打量着,这么一个小娘子,他们确实并未见过,看着身法和手段,或许是哪家豢养的杀手。只是不知道从何得了他们的消息,前来刺杀柳雁。

    偏就是对方的动作太快,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竟然真的杀了柳雁。

    光头大汉收紧扼住【苟雪】脖颈的手,将人拎近了些许,而后一字一句地咬牙道:“你是谁?谁派你来杀人的?”

    【苟雪】面上神色苍白,唇边的血渍清晰,丝丝缕缕的血丝一点点地溢出,她对上光头大汉的双眼,眉眼间浮起一抹笑,她的伤看着很重,正常来说,确实是动弹不得,但是却不知为何,不过是须臾之间,她便就觉得身上的伤势骤然减轻了,本该是重伤的情况,现下也不过是些许皮肉伤,甚至是连这些许皮肉伤都算不得。

    然而近在她面前的光头大汉,却是不知道她的情况,只以为她的伤势很重,重到无力反抗。

    【苟雪】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笑。

    那名光头大汉看着【苟雪】面上的笑容,他眉头紧皱,不以为意地问道:“你笑什么?”

    “笑.......”【苟雪】的声音是从喉咙间挤出来的,很是轻微,轻得似乎随时都会飘散开。

    然而下一瞬间,她的眉眼赫然亮堂,藏在指尖的箭头狠狠地扎入光头大汉的太阳穴中,冰冷的箭头灌入对方的太阳穴,鲜血飙飞出来。

    光头大汉不可思议地看着【苟雪】。

    “笑你要死了啊!”【苟雪】唇边扯开一抹笑意,她在对方无力松手后,迅速往后退,轻轻巧巧地靠在了墙壁处,而庙中残余下的三两黑衣人,似乎是想不到此刻光头大汉竟会被如此反杀。

    他们也不明白刚刚那奄奄一息的【苟雪】怎么会突然就又活了过来。自然,不等他们明白,【苟雪】已然将之前散落在旁的长弓搭起,空弦声阵阵,短促的惨叫声响起,但很快便就又消失。

    土地庙中一片沉寂,【苟雪】脱力地顺着墙壁滑落下去,她靠坐在墙上,而后是沉闷的呛咳声响起,心肺是一阵郁郁,她只觉得浑身都乏力得很,疼痛的感觉倒是并不明显。除了最开始的痛意最为锐利外,现下倒是不曾感觉到多少痛感了。

    杨无战仿佛是从噩梦中清醒了过来,他从苟雪的躯壳中脱离出来,看着无力靠坐在墙角处的苟雪,他心头一紧,躬着身,对着苟雪郑重一礼道:【雪大人,对不起!】

    他刚刚着实是冒险了,却也不知为何,先前他无法控制住自己,心底翻涌起来的愤恨之意令他杀意充斥,带着这一股杀意,他便就忽而间冲进了苟雪的躯壳,从而对那柳雁进行刺杀。

    苟雪摇了摇头,正想开口,却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就沉入了莫名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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