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京有几日了,瑰里却病了。

    她这几日反复发烧,还经常噩梦缠身。卫氏开始认为她或许低烧一两日便会活泼如常,却未想到是高烧不退,还经常于午夜时分惊醒。她从未遇到瑰里这般生病,不由得心慌不已,便派了五个侍女彻夜守着瑰里的房间,还请了巫师为她祈福,望有效用。

    瑰里躺在茵被里,感到浑身发软。她似乎听到门外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模糊的视线中似有一两个女仆拥着一个身着华服的少女走了进来。少女转身吩咐几句,她们便都退下了。

    瑰里将眼睛睁大些,少女清晰的容貌映在她眼前时,她会心一笑,心中瞬间感到了踏实。

    那少女正是萧拾兰。她看到瑰里醒了,忙坐到床榻身边,轻柔地握住了她的手,却不由得惊呼一声:“怎生这样烫!”

    瑰里没有回答,眼皮也向下沉了些,却又努力睁大。拾兰见状,语气充满了怜惜和歉意:“自河川祭礼以来,母后一直安排女师教导我练习祭舞,说是什么大琰福泽不够,要我为大琰祈福。如今我可算是脱了身,可以来看看你了。”

    瑰里本就无力,听到这话愈发困意上身。生病期间卧榻容易敏感,瑰里原先以为拾兰来到这里是来看望她的,却不料她这一番话怎都令她不适。如今她自己病得厉害,拾兰却还用自己身为嫡公主为国祈福来和她比较吗?

    不过这也不能怪拾兰,她或许是一片好意来看望瑰里,只是她自小娇纵,实在是不会考虑如何讲话才能令他人听着舒服。此时看到瑰里生病,便心一急,想着把事情的原委讲清楚了。

    瑰里的声音有些无精打采:“是母亲让你来的吗?”说完,她便想到那个令她记忆犹新的夜晚,卫氏告诫她远离萧拾兰,所以又怎可能是她将她请来的呢?

    拾兰摇摇头:“是我自己偷偷出宫的,需趁着母后还未发现之时回去,否则她会将我禁足的。”

    瑰里的头热得厉害,她只觉得拾兰既然此番出宫这样不易,还不如安安心心练她的祭舞呢。这样想着,她便将头微微扭到一侧,嘴中说着:“拾兰姊,你回宫练习祭舞吧,我没事的。”

    或许是瑰里实在有些昏沉,说话的语气竟是直接将她心中那份不耐烦表现了出来。拾兰听后也是一惊诧,被驱逐的恼怒瞬间取代了这种惊异。她亦是十三岁世界逐渐丰富的敏感年纪,自小又无人敢对她如此,此刻便瞬间变了脸,强抑心头怒火道:“既然如此,拾兰便不奉陪了。”说完便大步离去了,瑰里在室内可以听到她渐远的脚步声,心中却只感到畅快。

    女淑在外面听到了她们的对话,此刻她正端着盛药的玉碗进来。女淑望到面无表情躺着的瑰里,不禁皱皱眉,想了又想还是将话说了出来:“小姐,您这是何必,公主拾兰也是一片好意,再者说主母……”

    她说到这里也忽觉失口,便敛下神色,坐到床头,欲将瑰里扶起喝药。却不料瑰里在她的手上一用力,二人僵在那里,瑰里问道:“你说母亲怎么了?”

    女淑昔年在奴院受过最残酷的训练,手上的力量对抗瑰里是完全不成问题的。可她只是温柔一笑,讲道:“现在不要想这些,先把药喝了再说。”说罢,她欲将瑰里扶起,可瑰里见她回避自己的问题,心中更是疑惑和恼怒,反而挣开她的手,身子顺势就躺下了。幸而女淑手上握得紧,药只是撒出去半碗,否则这精致的玉碗如今就是碎片。

    女淑心中无奈,开门唤了小侍女将地上的药迹清理干净。门口的卫氏看到这一幕,从女淑手中接过剩下半碗药,整理整理衣裙坐在了床边,看着她犹带着怒意的小女儿。

    卫氏低头搅搅药水,将药碗放在了床头。她的声音不冷不热,瑰里最怕的就是她这样没有温度的话语:“还有三年你便成年了,都是可以嫁人做妇的,怎还是这样任性? ”

    然而这次,瑰里扭头问道:“母亲,先前您告诉我不可离嫡系之子太近,否则可能引火烧身。这四年来我思考了此事,我虽也知嫡系是至尊,但只要恭敬着便好了,为何还要避开他们呢?”

    卫氏道:“我怕你掌握不了分寸。”

    瑰里严肃道:“母亲,我不是小孩子了。”

    卫氏一时不语,伸手握住瑰里滚烫的小手,面色凝重:“还说不是,你这是遇到一个仁厚善良的嫡公主了,不然若是那种心眼小爱算计的,像你方才那般耍了个小性子,就不知会如何了……”

    瑰里喃喃道:“我能看出来,拾兰姊这几年变化太大了。她先前是一个只懂快乐、也很亲和的人,但如今她变得越来越自傲,更已经是一个已经会使小手段的人……这样,太可怕了。”

    卫氏轻轻点头:“人都会成长的,无论向好还是坏的方向。她是嫡公主,天生就带有一种凌人的傲气,这是无法避免的,甚至于前些年的大公主、如今的肃侯妇也是这样的,她们的母亲更不例外。”

    瑰里道:“那我呢?我长大会变成一个什么样子的人?母亲幼时又是怎样的呢?”

    卫氏笑着摸了摸瑰里的头发,道:“我们应当会差不多,因为我幼时也是一个大族的小姐,同样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只是人不可能一直这样无虑下去,人总有成长的一天。”

    卫氏说完暗暗松了一口气,自己可算是把有关卫王后的事情绕过去了。可她一日能瞒着瑰里,难道可以一直瞒着吗?她自己也讲了“人总会成长”,对于瑰里,她是否应当令她了解那些大京的、宗族间的陈年轶事?让她有自己的思考?

    “母亲,您在想什么?”卫氏一扭头,发现瑰里正密切地关注着自己。

    卫氏一笑,起身道:“没什么,你好好休息吧。”说罢,她便向外走去。

    “母亲,”瑰里缩在被子里微声地叫她,“您不会怪我今日之事吧?”

    卫氏停下回首,看着瑰里的样子实在可怜,心中一动,便复走到床旁,弯腰捋了捋瑰里前额的碎发,柔声道:“我有一个性格这样倔强、脾气这样像我的女儿,我应当高兴才是,谈何责怪?”

    卫氏心中愿着,瑰里现在这样很好,至少她不要活成璴里的样子。就算岁月要将她天生尖锐的棱角磨去,也不要触到她那颗不畏世间事的心。

    瑰里看着卫氏,没有说话,脸色却充满着惊诧。以母亲平日的性子和对她曾经的叮嘱,她刚才问那一句,本就已经做好了被责罚一顿的准备,却不料卫氏这样地宽恕了她。

    卫氏站在门口,向她笑了笑,道:“等病好了,去骑骑马射射箭吧,定南近些日子长进很大,兴许要超过你了。还有,有时间进宫看看你阿姊,还有你的小外甥女留宁。”

    瑰里也笑着点点头。卫氏走出了房门,一刹那止住了笑容。

    生病的这段日子,瑰里整日整日坐在榻上,时而放空,时而思考着当今的时事,闲下来的日子倒是不觉无聊了。有些人想要来看望她,却都被卫氏以“小女先前受惊吓生病,今仍未愈,恐不能接客”推辞。所以,瑰里便时常能收到关切的信件,有璴里的,也有卫骝、海斤等与她交好朋友的。

    天气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燥热,瑰里的身体终于接近正常,连卫氏原先这般体弱多病的也会奇,瑰里如何病了这般久。

    生病的初期,她似睁眼闭眼都是云贺军营漆黑肃杀的场景,随时都可能有一把飞过来的毒刀插到咽喉处,杀人于无声中。有一次,她甚至梦到一张纳兰隗变扭曲的脸,鬼魂般地向她索命。可这些她都没有对他人讲过,久而久之,她甚至也习惯了,适应了恐慌感也就不再害怕。

    女淑扶瑰里坐下,上方是一棵过了极盛时节、已经开始褪色的树。瑰里敛袖饮了一口热乎乎的茶水,一仰头,暖意流进肺腑,甚是舒适与安慰。

    女淑见她若有所思,低头为她将茶水填满,笑问道:“小姐思索什么呢?要不要请夫人也来陪小姐坐一会?”

    瑰里摆了摆手:“母亲很忙呢。”她停顿了一下,见女淑没有说话,便向她讲起了自己的想法:“我方才在想,未来的大京会变成什么样子。未来会是谁坐上至尊的位置,谁统御大琰,他会将这里变成什么样子,京城三大望族是否还会同现在一样。大琰自古弓马行天下,将来的统治者是否会提倡当年南朝的文化,让我们大琰既拥有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铁骑,还能以史为鉴、用最佳的方法治理国家,让大琰弥之富强。”

    女淑心生震撼。但她一下听瑰里讲了这般多脱离自己生活的东西,早已是无法理解,却还是赔笑道:“小姐何须担心此事,小姐只需找个如意郎君嫁了,将来不用如男人般立于朝堂,日子会轻松得多。”

    瑰里一听她这样讲,顿时心神变得凝重,转头问道:“女淑,所以你是不信女人可以同男人一样统领一支军队,效忠国家吗?”

    她向来不信这种看似带有偏见的话,一激动便反问了女淑,却丝毫没有想到她仅仅是一个奴婢,再厉害也要终生屈膝于他人。她们日日重复着洗衣做饭之职,即便有些心眼也只是懂得那些后宅琐碎之事,岂能回答她这样的问题?

    女淑可是素来知道她这好强、好胜的性子,这样的问题她不知该如何回答。二小姐和昔年大小姐似乎天生就不同,璴里当年也博览各类书籍,读到自己喜爱的地方也会点头称赞,甚至还会与她分享一二;可是如今的二小姐,看得比她更远,性格比她更倔强,总是想着这些看似违背世事运行道理的问题。() ()

    瑰里似也恍惚发觉自己问错人了,便忙转过头来,不再去看她,却因方才心情激动,此刻又轻咳了几声。女淑见状奉上热茶,瑰里一饮而尽,放下杯子便站了起来,道:“我进宫看看阿姊和姊夫。”

    女淑想了想,璴里不会离开长子府,她信中写到萧长霖应当今日是不用去军营的,瑰里此刻去刚刚好。

    萧长霖的居室中,萧长霖请了杞夫对坐泡茶。

    待二人都饮了一杯,萧长霖问道:“听闻此次河川祭礼妻妹瑰里被云贺人劫走后,父王便召集您与左相卫原、大将军雍齐等臣子商议加强出行防护之事,还改换了一些御林军等宫卫的上级人员?”

    杞夫颔首道:“诚然。大琰四代前的诸公子之乱早已内耗了大琰的防卫力量与运行机制,这四代以来一直在修复。主上此举,也是先王当年的目标,只是彼时时机还不够,竟成了先王心中一大遗憾之处。”

    他说着,语气也不由得低沉下来。萧长霖闻言也点点头,是他当年选择了先王,多年来忠心可鉴,必将在未来成为自己的一大得力助手。想到这里,萧长霖忽然感到胜券在握。虽不知杞夫还能活多久,但毕竟能跟自己一段时间就是一段时间,待他死后还有他的杞氏一族,以及自己母后的卫氏一族,自己也是军队统领,京城何人还可与他抗衡?

    萧长霖忽然想到自己那日伏击荎坦的场景来,似是又感到了箭矢射到左肩的抽痛感,不由得微微咬了下牙。荎坦这性子果真是强硬啊,练得好身手、统得好军队,即便带着相比起来相当寡的人数,也能将自己伤得养上好几日。

    他忽然问道:“云贺哪里如何了?以荎骁那般心狠手辣的,恐怕那太子妃纳兰氏是活不成了吧?”说完,他干笑了几声,似是在以旁观者的身份等着云贺的好戏。

    年轻人阅事少不懂,杞夫作为臣子纵观三国几十年,此刻极富智慧地摇摇头,道:“哪里。那纳兰氏是他亲自挑选的儿媳,出身高贵,能文能武,精于骑射,还会研制远程射击兵器。她在云贺王室的表现一直很受荎骁满意,在众人心中早就是云贺的准王后、半壁江山了。荎骁就是再不满意,也不至于将他精心培养多年的这一切毁掉。”

    萧长霖听后,倒是更为畅快地笑了:“哈哈哈,怕是云贺要乱一阵子了。不过我可实在是不信荎骁那个精于算计的老人精有着如此的胸怀。他多疑好杀,若我是他,那纳兰氏都不知死了多少回了,连荎坦都要受牵连,还有他们的手下,无人能全身而退。”

    杞夫只觉听得后背阵阵发凉。这个自己一心想要效忠的、未来的君王,内心竟是自己未曾想过的残忍,这种残忍甚至青出于蓝胜于蓝,已经超越了他的父亲。那自己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因一点小事而得罪了他,动辄得咎,不仅自己没了命,还牵连了杞氏一族……

    杞夫长叹一声,回道:“君王最是无情,但我始终认为他的理智会支配他的一切情感,包括喜悦、伤痛、愤怒等一切。荎骁若是不杀纳兰氏,并不叫胸怀,他或许也很无奈,但从过去到今天的一步步都是他自己苦心经营的,总不好让一时的情绪冲昏了头脑,做出功亏一篑的事情。”

    有句话他不知当讲不当讲,在他看来,或许荎骁并没有想过真正劫走萧瑰里,只是在试探琰国的出兵速度与萧铿面对大局与人情间的取与舍,以便在未来更好对症下药。

    萧长霖也眯了眯眼睛:“他的苦心经营。是啊!从他成为父王对手的那刻起到现在,不知已经把网布得多么广了。从将他最爱的长女远嫁骊国,到选择自己死后辅佐儿子的王后,还推行新政除政弊,如今又不断地试探我们。荎骁的心我们如同隔雾看花,总是看得文文莫莫的。”

    杞夫此时正喝下杯中的最后一口茶,抿嘴良久不言。他缓缓道:“是啊,所以大琰新一代聪明的年轻人们,可是任重道远啊!”

    萧长霖明白了他此话所含的暗示,暗暗一笑。

    就在他们在屋内谈论之时,瑰里已经来到长子府许久了。璴里看到她犹带着些病态的小脸,很是心疼,拉着她的手问东问西,还问她为何病了这般久。璴里因先前被人下药,生产时便伤了身体,以至于她本就不硬朗的身子骨变得更加柔弱了,河川祭礼时便留在了这空荡荡的宫中。结果待众人回来,不仅得知妹妹曾被云贺细作劫走过,就连夫君也为此添了新伤,如何不叫人懊悔。

    璴里担忧地道:“你那时怕坏了吧。”

    瑰里忆起往事,寒气似又笼罩了她。但卧床养病的这段时间她翻来覆去地去回顾这些记忆,倒也不觉得很惊悚了,或许这已经成为人生中不可求也不盼望的阅历了吧。

    她点头道:“是,尤其是太子妃纳兰隗,我从未见过如此豪气勇武的女子。她看着很年轻,感觉和阿姊你差不多大,长得也很秀气,挥起刀来却比男子还杀气凛人,有时那眼神就像是要将人一寸寸活剜了似的。时常被她身边的黑甲士包围着,可把我吓坏了。”

    听着瑰里这样生动的描述,璴里笑笑,摆起一副长姊的架子打量她道:“我倒是今日才知晓,当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瑰里如今可是变了。”她故作思索的模样道:“我如何记得,你幼时最是爱父亲的那些兵书和史书,常缠着他给你讲,反而不太喜欢诗书,和我的兴趣不尽相同。你这样,长大怎不去做个女将军呢?”

    璴里或许只是开玩笑地说说,却不料瑰里忽然正色,上前一步严肃地道:“我就是这样想的,我要拥有一支军队,效忠大琰,为大琰打漂亮的仗,帮大琰夺魁。幼时不懂事,就算看了兵书也是白看。可那次卫骝哥哥带我去城头看了犒军,我才真正喜欢上了军事。我十二岁了,我所说的话都是经过考量的,绝对不是顽童的胡诌。”

    看瑰里眼中透着一股坚定和肃然之气,璴里似也有些迷茫和恍惚。但她潜意识里认为,瑰里是不可能达成她的目标的,她说着玩玩也还好,但若要是真的要去这样做,或许还来不及母亲反应,她就要第一个反对。

    刀剑无眼,璴里可不希望瑰里的安全有半点差池。

    见阿姊沉下了脸色,瑰里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她的这个想法还没有对卫氏说过,除去卫骝,璴里恐怕是她的第一个倾听者,便感觉受到了反对。从小阿姊何事没有顺着她,看来,当一个将军或许实在不是一个女孩子该有的想法。

    瑰里实在忍不住,便小声嘟囔了一句:“昔年承慧太后不也是出身军营吗……”

    璴里反问道:“大琰又有几个承慧太后呢?她那样的女人,杰出无双,我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又岂能与她相比?”

    瑰里只感觉一阵冷水浇在头上,渗到心底,原本滚烫炽烈的心现如今也在一寸寸变寒。璴里说完也感到自己有些激动,便将瑰里拉在自己怀里,抚着她道:“阿姊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三年后便要成年,要嫁人,岂能越来越喜欢刀剑这些男人的东西?况且,你长大想做什么,到时候自然就有想法了……”

    她们姊妹二人在院中说着话,却不料萧长霖已在后方听了许久。每听瑰里说一句话,萧长霖便阴冷一分。他的妻子这样温和,却有个这样同他人抱负不同的妹妹,他这几年竟是一丝一毫也未曾看出来。萧长霖似乎突然明白母后当年为什么要告诫他,以及为什么和先国将一家保持敌对的关系。不是因这个十二岁女孩,而是因她的母亲啊!

    他的脸上已经满是冷意,火焰却从心中燃起,似要吞噬一切障碍。

    萧长霖想听这对姊妹将话说完,却不料瑰里心灰意冷地将璴里推开,独自沿着小路跑走了。璴里也没有去追,而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小小的背影远去,叹息着问了问身旁的信秋:“你说,我有错吗?”

    信秋心中实际上也没有想法,却还是道:“二小姐正从童年向少年过渡,正年少气盛才会不懂夫人的想法。夫人这般爱小姐,相信她长大一定会明白您今日的苦心的。”

    璴里停留在了她的前半句话。青春年少,轻裘长剑,烈马狂歌,她也不是没有幻想过拥有这样的青春,只是她没有这样的命。

    瑰里究竟应不应该抱有这样的理想?既然她的青春不曾如此,那她是否应该让妹妹顺着自己的意愿走下去?

    暗处的萧长霖看了看璴里的背影,转身便负手离去了。他今日可算明白先国将一家为何如此受母后忌惮,母后出身尊贵,向来爱权胜命,先国将一家先前如此风风光光,很难不成为她的眼中钉,而自己的父王对那两个孩子的宠爱甚至超越了同时期的自己,也很难不让他燃起妒忿之情。

    他们既已有了威胁自己的苗头,那么他就应将其掐去以防后患。他必须寻找一个时机协助母后拔掉先国将一家这根刺,为了她也为自己的将来。

    他不会动璴里,但他也不会让他们好过。待局势一到,便是他的机会了。

    萧长霖冷着脸走回了自己的房间,侍人在后方紧紧地跟着,一言也不敢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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