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话怎么说的,“食色性也”。

    陆际远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避讳就宽衣解带,怎么也不脸红,还跑出来四处招摇。

    果然是厚脸皮。

    洛溪仰起头望着厨房的一角出神,陆际远不知道她的脑袋瓜里在想什么,但光凭女生攀红的脖颈,也知道不是什么纯洁的画面。

    “还在回味吗?”他轻佻地笑了一声,气音颤颤巍巍地飘进耳朵。

    洛溪别过头,余光斜着瞧他:“回味什么?”

    陆际远笑得一副偷腥样儿,瞥过来的眼眶里盛满了□□的调笑意味,色气到勾人心魂。

    什么情况?

    洛溪突然听懂了他在说什么。

    姓陆的不会以为自己在回味他的胸肌吧?

    自恋狂!

    “你闭嘴吧。”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捞过一旁的刀继续给陈皮切丝。

    陆际远可没那么听话,反倒又凑得近了些。

    拍摄画面里男人低头蹙眉,看似在认真地帮女生研究陈皮丝的形状纹路,但透过镜头,洛溪脖颈的红却逐渐蔓延到了耳朵尖。

    陆际远嘴唇微启,话音私密细微到气息全喷在她颈边:“喜欢看以后天天给你看。”

    无耻!

    流氓!

    洛溪暗自闭了闭眼,偷偷抬脚踩了他一下。

    看着男人吃痛的样子她心情大好,笑盈盈地说:“谢谢陆老师帮忙,陆老师刀工真不错。”

    陆际远疼得咬牙,腮帮子都收紧了。

    这位小姐,你穿的可是高跟鞋。

    他龇牙咧嘴一笑,自己还不能把她怎么着。

    收拾完后,放浪不羁的陆医师总算安生了很长时间,直到帮一组切完全部食材都没有再说什么奇怪的话。

    洛溪还奇怪他怎么一下子这么安生,直到陆际远一掀帘子出去了,她才看见他一瘸一拐的姿势。

    糟糕,她垂眼端详了下自己的脚,自言自语道:“刚刚我是不是太用力了?”

    她脑海里顿时出现一排热搜话题:#陆医师前来友情支援却惨遭负伤出走#。

    而实际上陆际远一走出她的视线就不瘸了。

    对付洛溪这样口是心非、心如铁石的小狐狸,他有的是办法。

    兵不厌诈,他最擅长了。

    各组顺利完成菜肴制作,工作人员一起帮忙打包好,接下来就是去市集上售卖。

    天一黑,河道牌坊街便四处亮起灯,两边的街道上都是开了几十年的铺子,一代又一代竹山人在此传承,在时代前进的车轮里选择留在家乡的都是依依不舍这片土地的人——

    算命的红字招牌贴在深深的巷子口;不起眼的街边帘子撩开,能买到最正宗的油柑茶;更不用说大城市已经看不到的旧式发廊,上了年纪的手艺师傅到了夏天会摇一把蒲扇坐在门口的摩托上望街边路过的人。

    这里有举着文创雪糕的小孩,也有黏黏糊糊牵手逛街的情侣。隔壁店的阿姨摇着手里的铁杆把卷门放下,打算今天早点收铺子去陪回来过周末的小孙子。

    竹山城小,但也有在城里世代生活的人们。

    洛溪在去的路上看到背着竹筐子卖发簪的姐姐,手工制作的木簪,也有银的,不过价格要贵一些,后面编成了各类花型,在街边店铺的霓虹下有种烟火气息的美。

    她跑过去拿起一个后面编着小灯笼的,里头还安一盏小灯,造型就像精巧的萤囊。

    她翻来覆去看,回头问乔蔓:“乔姐,我们买一个吧。”

    乔蔓指了指自己,有些无语。

    哦忘了,乔姐是短发。

    “你带钱了吗?”乔蔓问。

    “忘带了,手机也在助理老师那儿。”洛溪四处看了看,没见到要找的人。

    她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跟拍小哥上,对方却表示我只是个工具人,请不要在意我的存在。

    想到还是卖东西要紧,洛溪只得恋恋不舍地把簪子放了回去。

    节目组谈了几家适合的店铺,让各组借用店铺的窗口售卖。

    二组和三组都是正菜,因此被安排在了牌坊街深处。这个季节游客已经不少,走马观花式的旅游容易眼花缭乱,有些也会选择打包吃食带回酒店吃。

    陆际远刚接受任务便被迫出卖色相,戴着金红相间的绶带出现在了一家店门口。

    阿豪在旁吆喝,不像在招顾客,反而像是给身边的帅哥找姻缘。就差在陆际远脑门上贴一张“荔枝肉潘安”的字样了。

    一时间,路过的行人都停下来看热闹,连店里坐着的都要出来和陆际远合影。

    他们趁机推销,一下子卖出去不少份。

    洛溪和乔蔓路过时就见到陆际远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阿豪声如洪钟,生意真是火爆。

    陆瘸子脚好了?洛溪心想。

    “咱们要不要也来个陈皮红豆沙西施?”乔蔓诚恳地建议道。

    “我觉得不用。”洛溪作壁上观,理性地分析道,“我们俩卖的是甜品,逛街累了可以拿在手里吃,也不用管是不是刚出锅,不用担心销量。但你看他们卖的荔枝肉,都是吃现做的,要想卖出去,肯定得剑走偏锋啊,不然谁愿意买单。”

    乔蔓一听,有道理。

    “你去吃过了?”

    “吃了。”洛溪点头,在他们斜对街的一间糖水店停下,把手里东西摆上去,“出锅第一筷子就是我吃的。阿豪哥说我名字里两个水,水能生财,我先吃寓意着他们今晚生意兴隆。”

    乔蔓:“……”

    他怎么入乡随俗这么快,在师傅那儿学手艺的时候是不是还学了些别的?

    “要不,我们的,你也尝尝?”乔蔓腹诽完还是说道。

    洛溪笑得前仰后合,笑完了拆开一份,陈皮香已经完好地融进红豆里,甜腻味被中和,只余含蓄的甜味。

    “来,我们一人一半。”她找了只碗,倒出一半。

    还没开始卖,俩人先在店门口喝上了。

    样子还挺满足。

    兴许是试吃效应好,立刻有过路人注意到他们,走过来问:“小姐姐,你们吃的什么啊,能给我来一份吗?”

    一组意外暂停偷吃行为,成交首单。

    几个小时后,人流不减反增。

    三组二人到达时洛溪的店铺还剩最后一份没有卖出去。

    “小溪,我们来帮忙啦!”方铭又跑又跳冲过来,外套脱了只留里面的黑色短袖。

    “你们已经结束了?”洛溪问。

    “是啊,你们有需要帮忙的吗?”

    Vickey在他身后姗姗来迟,脸上的过敏症状已经好了,化了妆之后一点也看不出来。

    她在店前环视着:“二组呢?”

    “应该也快了。”洛溪笑着说,“你们来得巧,还剩最后一份,归你们啦。”

    “你们不卖吗?”方铭问。

    揭开盖子,豆沙有些凝固了,洛溪说:“反正我和乔姐也偷吃了,你们别嫌弃放久了就好。”

    方铭欢天喜地地要和Vickey平分,后者却兴致缺缺地说:“我不吃了,你吃吧。”

    她注意力不在这边,观望许久,终于看到了街边的陆际远。

    他和阿豪就坐在店门口,一人一罐啤酒正喝得有滋有味。

    看样子也全部售罄了。

    工作人员过来,请他们收拾好今天的营业所得,一起去牌坊街入口集中。

    洛溪和方铭有说有笑地过来,陆际远一抬头,吹过的风撩起他的额发,英气逼人的眉眼下刚刚还若隐若现的酒窝转眼消失。

    再看男生手里的陈皮红豆沙,不爽的表情立刻爬上了脸。

    “我也要吃。”他对洛溪说。

    洛溪从他的脚往上扫,埋汰地冲人眨了眨眼,说:“卖完了。”

    “那你不给我留一份?”他铁了心胡搅蛮缠,语气直白到横冲直撞,比裹了红豆沙还腻。

    “你没让我给你留啊。”

    “我没让你留你就不留啊?”陆际远继续不满,头也不回还和阿豪碰了下杯。

    手臂一抬,酸涩起泡冷冰冰地落入胃里,在春夜的风中镇压身体燥热的冲动,他忙活了一晚上,看到另一个男人喝着洛溪亲手做的红豆沙,别提多上火了。

    方铭需要陈皮降火吗?不需要!

    洛溪踮脚伸直了脖子向前路勾望,手一指:“前面有家铺子还开着,不行你去买份老香黄,晚上回去想喝多少泡多少。”

    “呵。”陆际远笑了,这是让他解酒舒气啊。

    果然还是她最会气人。

    “怎么你对中药终于感兴趣了?”陆际远喝完最后一口,捏扁罐子投进不远的垃圾桶。

    一道完美抛物线划过,易拉罐硬壳在金属桶深处碰撞出声响,他起身汇入嘉宾人群,有意和洛溪落在最后。

    “下午过来碰巧看到的。”

    “嗯……碰巧看到就记得这么清楚。”陆际远煞有介事,“老香黄是竹山凉果,佛手柑果实腌制的。我记得你的惯用香不就是佛手柑么?”

    气味就像走进意大利北部小城的夏日清晨——卡拉布里亚地区的佛手柑每年11月到次年3月会经历采摘、分类、分组,从1806年第一款佛手柑香水被创作出来至今,只有1%的花会真正结果的佛手柑在香水界一直是标志性的存在之一。

    “我现在不喷香水。”洛溪说。

    调香师的工作特性决定了他们每天要闻大量的气味,为了让嗅细胞充分休息,也为了保证嗅觉的灵敏度,非必要情况她不使用任何香水。

    “我是说以前。”陆际远耸耸肩站到她身侧,“陈皮红豆沙真的都卖出去了?”

    “你去方铭嘴里抢吧。”洛溪皮笑肉不笑地冲他歪了歪头,可爱模样只维持一个眨眼就收回。

    陆际远眼见着她快步走上前,去和乔蔓说话了。

    哎……也没吃她一口怎么这样?

    不过陆际远是很有原则的:追女生不能计较,她不给你留,你主动送上门不就完了吗?

    入夜,趁着大家累了一天都早早休息了,他背着手上了三楼,敲响了洛溪的门。

    洛溪开门见是他,直接将门一拦,质问道:“你来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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