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旌,你也要去?”荀溪恒侧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再一次确定道。

    “嗯。”顾旌将身边的窗户一抬,露出了蓝白交接的颜色,飞机正在穿透云层,云随之而散又随之离去重新聚拢。

    顾旌拿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U型枕给荀溪恒戴上,然后才自己戴上:“休息一会儿,你还会有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事?”荀溪恒疑惑,从出发到现在在飞机上他都不知道这次具体的任务内容,就这样懵头懵脑随着顾旌上了飞机,他再次问道:“我这身体能坐飞机?”

    “能,你不用担心,数据很稳。”

    荀溪恒向前微倾连道:“不是,是我怎么会被允许坐飞机?”

    “路将军批的?”顾旌连忙将荀溪恒摁了回去,使其乖乖靠在椅背上。事后他回想了几分,笑出了声。

    “笑什么?”荀溪恒斜眼看了过来,满脸的狐疑。

    顾旌也看了过来,眉毛微挑打趣道:“嗯,就是觉得此时的你和来1006室找我的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智商。”顾旌如实说着。

    荀溪恒反应了一会才醒悟过来,顾旌这是在打趣他刚才的问题真的好傻,虽然现在他也感觉刚才那几个问题是真挺傻的,他装作用力拍了一下顾旌的肩头,急道:“还不是因为有你在!”说完他愣了一愣。

    顾旌也愣了。

    荀溪恒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心直口快,将自己这真实感受说了出来,顾旌惊呆的样子,让他害怕吓到顾旌或者让顾旌抓到那心底最深的秘密的密钥,他赶紧来了个脑筋转弯拯救:“你聪明嘛。”

    顾旌恢复了原先的模样,只是低低地道了声“嗯”后,便闭上了眼睛。

    尽管荀溪恒最后那句没啥作用的掩饰,顾旌却还是知道了其极力掩饰的真意——全身心的信任。

    因为他在,所以不用思考。

    因为他在,所以没了智商。

    因为是他,所以信任。

    顾旌赶紧闭上眼睛,深怕那关于荀溪恒就会变得极低的泪腺开启闸门,也害怕心底的真挚被荀溪恒察觉。

    他害怕自己的情感被荀溪恒察觉后,荀溪恒会因为愧疚亦或者压力亦或者感动与他在一起,虽然他似乎猜到了荀溪恒对自己的那日益渐增的情感。

    但是他还是不愿意将这汹涌的情感诉说给荀溪恒,他希望的是荀溪恒因为真正的爱他而直视那渐增的情感进而与他相爱,而不是因为荀溪恒因为感动、压力、亦或者其他的什么而答应他。

    所以在荀溪恒没有真正直视自己的情感前,顾旌不会轻易将自己的爱揭露在阳光之下。

    他只要荀溪恒向他走近一步,那么剩下的所有的路他都会飞奔而过,直至站定在荀溪恒的肩边,与他并肩而行。

    顾旌的呼吸均匀地呼出,荀溪恒见顾旌睡着了,便也闭上自己的眼睛,但是心中还是有点担心,自己最后的那句说辞有没有掩饰过去了呢?

    几经思索,他放弃挣扎,顾旌那般聪明要是猜到了什么那不足奇怪,没猜到那就是自己的运气爆棚,自己在这里担心本就多余,徒劳而已。

    但是他却偏偏想要运气爆棚、心存侥幸,可好运总离他十万八千里,从未与他相近。

    俩人走出机场,火热且干燥的空气便扑面而来,似乎也带走了脸上的水分。

    顾旌自小便生活在气温从不会超过32度的黔州,十分不习惯上京这般夏天动不动就飙升3、40度的气候,他感觉到自己身处在随时会喷火的火山口,自己将要融化。

    荀溪恒见顾旌不时扒拉衣袖,询问道:“不习惯这个温度吗?”

    “嗯,太热了。”顾旌感到自己每走一步都要窒息,气息焉焉道,突然后颈一阵冰凉。

    荀溪恒便将自己的手抚上顾旌的后颈,笑道:“我的手够冰嘛。”

    “冰。”荀溪恒的手在顾旌后颈处,冰冰凉凉的,后颈处瞬间就降温了。

    “那我这人型制冷机派上用场了。”荀溪恒眨了一下眼睛。

    顾旌在这热浪侵袭下感受着唯一后颈处的冰凉,他此刻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感官全部移到后颈,打趣道:“嗯,挺好用的,就是……就是范围不够大。”

    荀溪恒直接回了一句:“去你的,给你冰一下还嫌小,要怎样才算大?”说完,他就后悔了,这句话怎会如此有、有歧义。

    顾旌一下就笑开了,眼睛里多了丝揶揄:“我也不知道什么才大,这只有你自己知道。”

    “顾旌,你学坏了,你学坏了,你现在思想真心污秽啊!”荀溪恒痛心疾首,当初那个一脸刻板的顾旌去哪了。

    顾旌那清冷的眉眼瞬间生动了起来,喜色顺着眉眼跑了出来,撒着欢:“我啥也没想,我只是再说你制冷的范围。”

    “你、你,真行啊,我看你就是和牧之呆久了,他的揶揄你学得一点也不差。”荀溪恒在此怀恋以前一脸刻板的顾旌。

    但是他的手却从未离开过顾旌的后颈,直到上车。

    俩人一坐进车里,那来自人类救命法宝——空调呼出的冷气便将二人包裹,由于冷热交替太快,顾旌打了一个喷嚏。

    荀溪恒转头便给司机师傅说:“师傅,空调能开小点吗,朋友身子骨有点弱。”

    师傅目不转睛地盘方向盘,一边回“好的”一边迅速调小了空调。

    一下车荀溪恒就拉上顾旌带上行李冲过热气地带,来到冷气十足的酒店大厅。

    顾旌差点跟不上荀溪恒的节奏,呼吸有点急促,他整理自己刚才弄乱的衣服道:“没那么夸张吧,没几分钟路,热不到哪去地。”

    荀溪恒“哼”了一声,吐槽道:“我不是怕我的制冷范围不够大吗,怕你热化了。”

    顾旌又笑了,宠溺道:“真记仇。”

    “不敢。”荀溪恒便转身往前趾高气扬地走,走着走着便发现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驻足,声音微弱:“房间号多少来着。”

    站在原地的顾旌爆笑了起来,捂着肚子,就差坐地上了:“你说什么?”

    荀溪恒羞涩,再次村问:“房间号。”

    “不知道……哈哈、哈哈、哈哈”

    荀溪恒青筋暴起,走回去捂上顾旌的嘴,羞恼得恨不得劈死顾旌这丫的,这过往的路人都在往他们这边看,“不知道,那我直接帮你过去,反正都是一间房。”

    顾旌也发现身边的路人像看二傻子似的看着他俩,便也停止了张狂的笑声,恢复了往常人设。

    俩人来到三楼最里面的一间房门前站定,荀溪恒念出那门上房号:“X?”

    顾旌熟练地拿出一张黄黑交错、菱形状的房卡在门上猫眼处一扫,“卡擦”一声,锁开了,他将房门推开,入眼便见到那高雅且充满人文气息的中式风格的格局。

    这间房给人一种端正、不偏不倚之感。红木家具的摆放都遵从对称与相融之格,但却没有如寻常的中式风格般拜访了各种古玩字画,只是在正中间两把雕画红木椅的上方墙上挂了一副墨字——自由。

    这幅字极其潇洒,具有飘逸之美感,可见写字者心中定是充满了自由。

    “这幅字真的很自由。”荀溪恒一进门便被这幅字给吸引住了,这幅字的自由之意曾是他所向往的,却是如今的他不可到达的。

    顾旌也凝视这副字,眼神中充满了尊敬:“嗯,很自由。”

    荀溪恒转头环视了这间房,只见家具摆式都是遵照中式常例,但是却挂了一副如此飘逸潇洒的字,实在很难想象写字之人住这谨遵前例的房间,“这房间应该不是写字人装修的吧?”

    顾旌却笑了,摇了摇头道:“就是同一人。”

    荀溪恒大为震惊,不可思议道:“怎么可能,这字的潇洒飘逸可不是伪装者可以有的,这字风格是刻进骨子里的,实在是与这房间方正严格之风不符。”

    “那是作者爱人是一个严格遵守规矩的人。”顾旌顿了一下后连道:“因为对这人的爱也是深深刻进骨子里的。”

    荀溪恒了然:“原来如此,那这两人定是反差极大但却心灵相通。”

    “嗯。”顾旌拉过荀溪恒,将他摁在那红木雕花椅上,抿着笑,轻轻扶了一下荀溪恒冰冷的脸,一滴泪忍不住跑了出来,滴在了地上,声音颤抖却又极力克制道:“荀溪恒,你一定不要忘记这个房间,答应我一定不要忘了!”

    “为什么,顾旌?”荀溪恒极其不解,刚刚还在低笑顾旌顷刻间却流了泪,莫不是这间房间于顾旌有何意义?

    顾旌却再次强调:“顾旌答应我,一定不要忘了这里!答应我!”

    那抚摸自己脸颊的手加重了力道,这是第一次,荀溪恒第一次感受到顾旌触碰自己的实温,他注视顾旌那泪眼朦胧的眼睛,虽然不解但依然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顾旌将要抽回手时,荀溪恒伸手覆盖在了那将要脱离自己脸颊的手,低声道:“好温暖。”说着,荀溪恒自己的手又加重几分力道,使顾旌的手与自己的脸完全贴合,密不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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