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书在门外侯了好一会,正在纠结要不要进去唤人时,殿下自己走了出来。他小心地觑了一眼殿下的神色,还好,没有那么冷峻了。

    “景行在哪?”

    “回殿下的话,景大郎君在前院正厅候着。”

    宗镕一走,躺在床上的宋卿卿就醒了,清明的眼眸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朦胧。

    “江月!”

    “哎,娘子,你醒了!锦寒,快去看看药煎好了没,娘子醒了。”江月走到床边,一脸开心地说道。

    宋卿卿起身靠在床头,拍了拍床边,示意江月坐过来。

    “娘子?”

    宋卿卿神色平静,但说出口的话却暗藏风雨:“清平轩内宫女太监的情况给我说说吧,还有之前谈过的拉拢一事,仔细讲讲。”

    这边,主仆二人平和地说着话;而前院正厅里,宗镕和景行之间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事已谈好,我就先出宫了!”

    看着起身欲离开的景行,宗镕抚摸玉珏的手一段,突兀地开口说道:“景行,宋卿卿是太子昭训!”

    景行转身的动作一顿,收回了刚要拿伞的手,声音清冷地回道:“我知!”

    宗镕起身,解下了腰间玉珏,放在手中把玩:

    “你知道我想事情时会抚摸玉佩,便送了我各式各样的玉珏、玉环;我知你喜白衣,每年东宫得的月光锦我都差人送到相府。可是,有些东西,不能送人,更不能让人。”

    面对宗镕时,景行完全没有了在宋卿卿面前的克制、冷静、和自持,他拍了拍衣袖,眼神中毫不掩饰对一个女子的爱慕:

    “我自幼被名家教导,读书十八载,看过世间那么多的情爱,曾以为自己不会为了这虚无缥缈的爱恨失了理智;可你也知,她太特别了。宗镕,以前她的眼里有你,现在我看不到;但我知那双眼里没有我。宗镕,放下过去吧!”

    话落,他伸手拿伞,走向门边,撑开伞前,故作潇洒地说了句:“晚上叫上赵辰安,来相府喝酒,今年送到相府的月光锦必须翻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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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将黑未黑时,宗镕到了清平轩,刚踏入院门,就看到倚在门边的宋卿卿,大步上前,拉着她的手一起走到桌旁。

    “不是跟你说了不用在门边等吗?”

    “臣妾无事,就想来门口看看。”宋卿卿脸上带着笑意,与之前对宗镕不冷不淡的样子截然不同。

    桌上的膳食皆是清淡口味,宋卿卿夹了一块蜜藕放到对面男子碗里。宗镕挑了下眉,夹起蜜藕放到嘴里,甜的。

    自罚跪那日后,二人之间相处的状态一下子回到了宋卿卿刚入宫那会,甚至比那会更好。宋卿卿不再对宗镕冷脸,整个人变得柔和下来,宗镕也每日都来清平轩,二人好似一对真正恩爱的夫妻。

    用完膳后,宋卿卿先去沐浴。等到宗镕沐浴出来时,她跟往常一样拿着本书,正坐在软榻上翻看。

    柔顺的长发披落在肩后,烛光下,女子脸部轮廓柔和,神情专注而温柔。宗镕一下子看得呆住了,忽略掉心底深处浅浅的怪异,眸色变得柔和。

    宋卿卿似察觉到有人再看自己,抬起头,看到宗镕,眉眼弯弯,拿出一本书拍了下身旁的位置。宗镕走过来挨着她坐下,也翻开书看了起来,只是书上的字一个也未看尽眼里。

    他忍不住伸手,挑起一缕发丝,在指间把玩。这几日,宋卿卿待他很好,像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一样,对于之前发生的种种,二人谁也没提,好似就这样翻篇了。宗镕一边心有惶恐,但一边又忍不住沉溺在这样的温柔乡中。

    夜晚,宋卿卿被宗镕紧紧搂在怀里,看着一旁神色餍足,安详睡着的男子,神色莫名,伸出手想碰一下对方的眉心,快要碰到时又收回了。

    东宫月湖里的荷花开了,湖中心建有缀琼亭,专供夏日赏荷。曹楚楚便办了个赏荷宴,邀众人聚聚。宋卿卿和李良娣到时,曹楚楚和吴良媛正在亭中赏荷。

    缀琼亭不大,但容纳四人还是绰绰有余。亭中的桌上布满了美酒佳肴,亭旁还有人弹琴奏乐,十分风雅。

    湖里的荷花正开的盛,与碧绿的荷叶相得益彰,微风拂过,心情舒畅。宋卿卿与李良娣惬意地靠在亭中左侧长椅上,欣赏着湖中荷花和荷花底下的金鱼。

    李良娣看了宋卿卿好几眼后,开口到:“宋昭训,今日见你,好似与之前有些不同。”

    宋卿卿将手里的鱼食洒向湖里,专注地看着湖中的等食吃的金鱼,头也未抬地轻声问道:“哦,哪里不同?”

    “我也不知,也许是我看迷糊了。” 李良娣也说不上对方哪里变了,只是觉得有一些奇怪,许是自己喝药喝糊涂了吧。她自幼心思敏感,因着体弱,害怕给人添麻烦,时常独自琢磨人的言行举止,长久以来,看人很准。

    “这湖里的鱼儿真自由啊!”

    “哪里自由了,不过是困在一个更大的池子里供人观赏罢了。”

    时辰到了,曹楚楚便招呼三人落座。太子后宫里目前就只有她们四人,亭中的桌子正好也是四方的。

    曹楚楚主动给宋卿卿倒了杯果酒,笑道:“上次罚你是我不对,那日心情郁闷,实属迁怒,还望宋昭训不要介意。”

    宋卿卿起身双手对方手中的酒,淡淡地道:“曹侧妃多虑了。”

    曹楚楚也不介意宋卿卿的冷淡,反正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倒是坐在左侧的吴良媛,看向宋卿卿的眼神里尽是不满。

    待四人一起碰了杯,曹楚楚在众人准备夹菜前,郑重说道:“六月中旬是皇后的生辰,我们四人皆会出席,各位娘子,这生辰礼可得提前备好!”

    吴良媛脸上的喜色一闪而过,转而又有些懊恼:“侧妃姐姐,这生辰礼送什么好?皇后位尊,定不缺名贵物件。”

    看到三人的视线皆落在自己身上,曹楚楚淡定地说道:“我们送什么礼并不重要,只要不出差错就好。别怪本宫没提醒你们,最好不要为了取巧或抢风头,送一些新颖玩意,若砸了自己的脚可就不好了!”

    “是。”

    吴良媛目光流转,突然朝宋卿卿说道:“宋昭训,想必你不需要费这个心思了。太子殿下日日都去清平轩,这礼,说不得殿下早已给你备好了。”

    宋卿卿低头不语,若平日里,吴良媛见了她这幅样子,也就罢了;可今日,不知何故,她突然站起身来,拍了一下桌子,微怒道:

    “宋昭训,我在跟你说话呢!就算你独得太子恩宠,也不能不把人放在眼里吧!”

    宋卿卿就坐在吴良媛左侧,曹楚楚的对面。吴良媛这一拍,手掌带动了桌上的丝绸布罩,将二人面前的酒杯都给晃倒了,碗筷也晃动了一下。

    宋卿卿抬眉,淡淡地看了一眼吴良媛:“我以为吴良媛在自说自话。你未问我话,我如何答!”

    “你” 吴良媛气急,拽住了桌上的布罩,宋卿卿果然恃宠而骄了。拽着布罩的手用力,她如今的确不敢公然责骂对方,那日被罚跪,太子殿下对她可是紧张的很。

    正当二人僵持时,曹楚楚开口了:“今日请你们来是赏荷的,这膳食都快凉了,先用膳吧。”

    吴良媛这才不甘不愿地坐下。亭中候着的宫女手脚麻利地将二人倒下酒杯和碗筷撤下,换上新的。四人便开始默默用膳。

    吃的差不多了,曹楚楚便举杯邀大家一起共饮。喝完了酒,吴良媛立马摔了筷子,不高兴地起身回去了。随后,宋卿卿也告退了,只是刚走出月湖,李良娣就追了上来。

    “宋昭训,宋昭训”

    宋卿卿驻足回头,看着有些气喘吁吁的李良娣,行了一礼,问道:“李良娣找我有事?”

    李良娣眼含担忧,奇怪地问道:“宋昭训,你身体没事吧?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宋卿卿摇头。李良娣这才轻舒了口气,笑着解释道:“今日天热,宋昭训小心中暑。”

    “多谢李良娣关心!”

    李良娣站在原地,看着宋卿卿慢慢走远的身影,心中暗道:希望是自己多虑了。

    江月扶着宋卿卿,小声说道:“娘子,李良娣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不必担忧。李良娣看出问题的人不是我们,是曹侧妃和吴良媛。” 能进这宫里的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心思浅的啊。

    凉亭中,曹嬷嬷看到人都走后,才来到曹楚楚身旁,低声担忧地道:“娘子,真要这么做?若是太子殿下”

    “嬷嬷,我说过了,我是侧妃,又是相府嫡女,就算太子知道了,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不会在明面上为难我。”

    曹嬷嬷心中还是担忧,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可觑了眼娘子不耐烦的神色,也不敢再说些什么了,看来需要给相府递个信了。

    “太子哥哥,你说昭训娘子会不会不喜欢这果酿啊?落水后,我染上了风寒,现在才好,她会不会怪我赔罪赔晚了!”

    宗镕眸色幽深,右手轻抚腰间玉佩,不假辞色地道:“本宫不知。”

    他本在书房里处理政事,被墨书告知林玉姝来了。对方说上次落水后便染了风寒,现如今大好了,想当面向昭训娘子赔罪,怕昭训娘子觉得自己这歉意赔的太晚,特来央他一起。

    他本不想来,也不想让林玉姝去见宋卿卿,但对方说母亲也备了一分礼,他便不得不跟着一起前来。

    清平轩内安静地有些怪异,宫女太监们都守在院门处,让人不禁生疑。踏入院里,宗镕便看到锦寒和江月面色凝重的守在门口,众人心中疑惑更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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