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晚,你在看什么?”

    卓唱晚回神,深情渣男仍在对自己牵肠挂肚,仿佛生病的是他自己。

    “没什么,”卓唱晚微微笑着说,“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和父亲商讨么,快去吧。”

    俨然是幅体贴入微、善解人意的世家小姐模样。

    贺临昔一拍脑门,装作才想起这事的样子,满脸歉意地握紧了卓唱晚的双手,“那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去去就回。”

    你还是别回来了。卓唱晚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贺临昔是当今圣上的第三子,早早便出宫建府。为人宽厚有礼,勤于朝政,又得母族势力相助,是储君之位的不二人选。

    左括弧上述均为原书描述,不代表卓唱晚本人观点右括弧。

    要论这本书的事业线,卓唱晚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毕竟这人最后的结局是一统天下,登基为王,为后世子孙所传颂。

    但感情线……卓唱晚难以评价。

    原书两位主角作为自小相识的青梅竹马,总角之宴言笑晏晏,本都定下了适龄成亲的诺言,等卓唱晚过完明年的生辰就能兑现。

    未曾想有奸人从中使坏,参了卓家一个功高盖主之罪。圣上心中生疑,对其进行降职减俸、发配边疆等系列操作后,还是觉得不妥。

    就在这时,他心爱的好儿子,也就是贺临昔,提出了与莫北和亲这个好点子,当即得到了采纳。

    而被迫和亲的原主却一直蒙在鼓里,对此事毫不知情,还十分轻易地相信了贺临昔的一面之词,在边塞苦苦等待五年,最后却等来大衢出兵征战的消息。

    但现在不一样了。

    卓唱晚是个穿书来的,不说对整本书了如指掌,至少对主线剧情还是悉知的。

    若爱上贺临昔是个必死的结局,那她今后离对方远远的便是。

    卓唱晚端起酒盏,开始四处找人攀谈,一阵捣鼓下来,总算将人认得差不多了。

    而适才说有要事相商的贺临昔,几乎再没出现在她的视线当中,八成是躲在某处和卓老爷套近乎。

    倒是郜煦这人一直若有若无地观察自己的行踪,不知道是何用意。

    反正卓唱晚觉得准没好事。

    送走了一众大人物,夜色也已经深了。卓唱晚同卓老爷和大夫人请过安后,便脚底抹油似的回到香兰院了。

    回去的路上,卓唱晚的右眼一直在跳。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便开口问:“染晴,在你们这儿右眼一直跳有什么说法没有?”

    “小姐,什么叫……”染晴疑惑,“我们这?”

    “你就说有没有。”卓唱晚含糊其辞道。

    染晴想了想,回答:“多的是说右眼跳预示有凶兆降临,不过我是不太相……”

    卓唱晚推门而进的瞬间,一盆凉水从天而降,分毫不差地洒在了她身上。

    染晴:“……信。”

    痉挛的冷漫过全身,卓唱晚用手背擦了擦脸,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哈哈,她现在是真的受凉咯。

    ……

    “卓二小姐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寒,这几日注意休息即可。”老大夫对卓老爷禀报完毕后,便提着诊箱离开了。

    卓唱晚倚靠在床背上,听着门外的谈话,一碗姜汤也下了肚,总算是舒服许多。

    “你这几日便好生歇着,千万别耽误了和亲大事。”卓老爷走进来公事公办似的交代完后,便转身欲离去。

    “父亲,”卓唱晚出声叫住对方,在染晴的搀扶下离开了床榻,轻声质问道,“您不查查是谁放的水盆子么?”

    卓老爷闻言停下脚步,默然伫立在门前,并没有回头的打算。

    正在气氛将要演变为剑拔弩张之时,二房夫人陆氏站了出来打圆场:“阿晚你放心,这事自会有人去查。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大家应付这一天下来也累了乏了,就都先回去歇下吧。”

    陆氏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再追究此事只会显得卓唱晚不孝不悌、无理取闹。

    卓唱晚好气,但她暂时拿这些狗东西没有办法,只能先点了头。

    “小姐,二夫人她们真会去查么?”染晴送走最后一个人,将门关上时问道。

    人都走光了,这戏卓唱晚也不必再演。她直接把自己往床榻上一扔,将双手枕在脑后,还翘了个二郎腿,“二夫人和卓安妤的关系你也是知道的,怎么可能去查。”

    “小姐的意思是……”染晴思虑片刻,讶异道,“水盆子是大小姐安排人放的?”

    “除了她没别人。”卓唱晚说。

    “大小姐平日找我们的麻烦也就算了,小姐这都马上要离家远嫁了,她怎么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慎言。”卓唱晚瞥了她一眼。

    染晴慌不迭地噤声,将手头事情做完便也退出了房间。

    卓唱晚心事重重地躺在床榻上,正回忆着细枝末节的剧情,就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经过今夜的水盆子一事后,她对卓安妤本就不多的好感更是雪上加霜。

    敢情这人被怼两句就急眼了呗。

    若换作是原主,估计就吃下这个哑巴亏了,但卓唱晚一来当不得哑巴,二来不喜欢吃亏。

    既然卓安妤喜欢玩阴的,她自然也要礼尚往来地阴回去。

    翌日晌午过后,阳光正好。

    卓安妤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正巧碰见了来赏花的卓唱晚。

    对方身后还跟着染晴,手中端着个小木盆,正是昨夜洒了卓唱晚满身水的“罪魁祸首”。

    “妹妹身子可好些了?”卓安妤放下手中的鎏金剪,上前几步关切道。

    卓唱晚假装咳嗽了几声,用衣袖捂住了口鼻,后退了几步,“姐姐还是离我远些的好,大夫说我这病可是会过人的。”

    卓安妤听到这番话,果不其然顿住了脚步,还不着痕迹地与她拉远距离,“昨夜我忙昏了头,没能去关照妹妹,不知竟是生了这般重的病。”

    卓唱晚心道还不是多亏了姐姐您啊,说出来的却是不打紧没关系,有姐姐这份心妹妹便知足了。

    在与卓安妤你来我往的谈话中,她一直偷偷在用镜子折射阳光,对准了卓安妤的衣袂。

    镜子比较小,折射阳光的能力有限,卓唱晚其实并没有把握成功。但这里毕竟是书中世界,什么不科学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事实证明,卓唱晚的想法是正确的。

    在她的努力下,对方的衣袂终于燃起一簇小火苗,紧接着越变越大。

    卓安妤闻到烧焦味,低头一看,整个人都呆住了:“怎么突然着起火了?!”

    众人见状,正要上前去将火踩灭,就听到其中一个婢女喊:“不能踩!这件衣裳可是贵妃娘娘赏赐给大小姐的!”

    喊罢,脚步声戛然而止。

    “都愣着干什么?快去取水来!”卓安妤姣好的面容都皱作了一团,心急如焚地指使道。

    几个婢女顿时四散开来,却犹如无头苍蝇,一时之间竟找不到水。看到染晴手上端着的木盆子后,全数拥了上去,“快把水盆拿来!”

    染晴欲言又止,显然是不想将水盆子给对方:“可是这水……”

    她话未说完,木盆已经被对方给抢走了。

    “小姐莫慌!水来了!”

    “哗”的一声,木盆中的水全数泼在了卓安妤着火的衣裳上。

    见火被扑灭,卓安妤松了口气,摸出帕巾擦汗。其他人也都气喘吁吁地站在一旁,休息之余对着卓安妤嘘寒问暖。

    泼水的那个婢女用力过猛,不小心将水溅到了自己嘴上。她抿了下嘴唇,发现事情不太对劲:“这水的味道怎么这么甜……”

    卓唱晚在心中默默倒数着,缓慢地后退几步,远离了这些人。

    三,二……一!

    “……大小姐,你背后怎么有这么多蜜蜂?”有人惊疑不定地开口问道。

    回头看的功夫,那些突然冒出的蜜蜂犹如洪水猛兽般对着她们一拥而上。

    一众婢女们尖叫着跑开,方才的木盆也如同烫手山芋般被扔到地上,霎时间就被蜂群围满了。

    “这些蜜蜂是从哪里来的!?”卓安妤大惊失色地挥舞着衣袖,试图将蜜蜂赶跑,却收效甚微。

    不经意间,她的衣摆已经爬上了好几只蜜蜂,更有甚者在她的周围飞舞不定。

    “你们都跑开作甚,快来保护大小姐!”

    “奴婢们也害怕啊啊啊啊啊!”

    “救命有蜜蜂在叮我!”

    “……”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早早就退出战场的两人见势,立即随着那些四处逃窜的婢女离开了。

    直到远远地跑出了庭院,卓唱晚和染晴才终于绷不住了。

    卓唱晚捂着肚子,“实在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

    “小姐真聪明呀,将蜂蜡泡发在水里,又提前埋好了蜂窝,蜜蜂闻到甜味,便都自然飞出来了。”染晴夸完,自己也跟着笑了。

    两人前俯后仰地笑了一阵子后,染晴突然静住了。

    她点了点卓唱晚的肩头,示意对方转身。

    卓唱晚还意犹未尽,这不转身还好,一转身便笑容僵硬,觉得自己如坠冰窟。

    只见面前这人仍旧穿了身玄色衣袍,只是样式与昨日有些出入,但那张鬼斧神工的建模脸,她看了一次都觉得永生难忘。

    郜煦一句话都没说,但卓唱晚分明看到他脸上写着“哪来的两个神经病”。

    不是,谁来跟她解释一下,郜煦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书里好像没有这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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