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井颓垣、满目萧然。

    在没到此处之前,荀风渡还抱有一丝幻想;阿淄虽然不太讲究,像黛邈一样喜欢搞些什么东西,但作为穿越者总得做点什么以证明自己来过,结果这姑娘完完全全的虽有心、而力不足。

    据秦鹰说的,这阿淄一出生就是首领,本来软弱受人左右,无亲无故的很是不中用,后来某一天突然醒悟不说,还处理了几个佞臣贼子、加强兵营粮草,安康黎民百姓;听到这儿,荀风渡还觉得她是个不错的人,造福人民可不分朝代年岁,但是吧……

    事实证明,荀风渡想的属实有些太多。

    阿淄能做的只有那么多,倒不是她后期怠政或者什么被年纪轻轻的黛邈勾了魂去,而是她系统的缺陷本身就限制她的发挥。

    限定的穿越时空能力在阿淄哪儿绝对是个影响进程的障碍,到了日期直接被“遣送回现代”了,只留下了一个半残不残、半旧不新的烂摊子,和一个可能被心上人离去而伤的雨恨云愁的黛邈。

    而黛邈这人虽不讲究,但明智的多,得知自己没有阿淄那样儿的本事儿,于是乎不知从哪儿得了北石,看透未来过去,以首领之名入萧朝面见荀风渡,这才有了后话。

    综上所想,荀风渡觉得表面上觉得自己是来“渡劫”了,但实际上更像是给俩人收拾烂摊子来了。

    毕竟要是没有阿淄在北地整改也不会引起西域注意,西域不注意也就不会忌惮这一片寒冷的沃土,也就不会想着赶紧出兵解决了萧朝,萧朝也就不会再度征兵引发自己入伍,峦起尘还能继续远离朝堂摸鱼划水,自个儿也大概率会走向什么“贤妻娇妻”的市井路线。

    到这会儿,荀风渡才恍然大悟的了解为何当初的老皇帝,也就是峦起尘他爹是如何不待见北地使臣黛邈了。

    现在望着一众断壁残垣、民不聊生的面貌,荀风渡觉得自己这还得实打实的付出点什么努力,譬如基建要做好,粮食要种出来,再者经济乃是重中之重!

    但思路一变,虽然这事儿是麻烦了些,可放到阿淄的角度来看,好像她也没做错什么,毕竟时间短也干不成什么大事儿,如若再有佞臣残羽未清,那再多的努力也会在自己离开后付之一炬。

    但阿淄和黛邈倒也是个聪明人,给了北地饮雪部一个后路,也就是自己;同时也给了自己一个后手,以免日后突生变故不会无枝可栖。

    这一波好像……彼此彼此?有好有坏的也不能太多说些什么。

    坑了就坑了吧,但如果做的好,这儿就是自己最为坚实的后盾。

    荀风渡这么想着开始盘算着如何将北地统一起来,但望着星空之下一望无际的茫茫草原,荀风渡还是有些犯难,这么大的地儿,又是要什么没什么,就算是最为精锐的萧朝士兵来了,也总会有些什么坎坷,更何况是这摇摇欲坠的饮雪部……但她面不露色,还是在秦鹰的带领下进了部落营帐。

    ……

    处决掉奥尔勒一支残部后,物资没缴获多少,可怜的女子、半大的孩子倒是不少;荀风渡盯着眼前一片乌压压大声、小声抽泣的人群犯了难。

    用过简单的晚餐后、准确的说,李施琅觉得饮雪部餐饮极差,亲自给荀风渡煮了饭后,反对的声音和态度渐渐的按耐不住了。

    不过,这也是荀风渡意料之中的,毕竟谁会愿意被一个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引导呢?

    望着凶悍但略显羸弱的饮雪部其他将员,荀风渡觉得实在是多说无益,既然到了这种时候,除了阿淄留下的信条外,唯有靠着自己一搏了。她拎着九连走到北风中,对着饮雪部一众将士说道。

    “我知北地好汉有勇有谋、本人初来乍到除了首领阿淄信条再无其他佐证,既然存在不信任,那我们就解决不信任,创造一份新信任的好。”

    “你凭什么觉得你能领导我们!阿淄领主贵在柔和!你懂什么!”

    一个顶着大卷发、卷胡子的将士站了出来,向秦鹰抱拳施礼,而后指着荀风渡再要开口,九连如一道闪电披过落在秦鹰与他之间,秦鹰淡淡的说道,“单凭阿淄首领一句话,我便是信了荀风渡的;这位是‘关狮’。”

    “贵在柔和?我不这么认为,倒是关狮?是个不错的名字。”

    荀风渡拍拍手对着围在身边的人说道,“我欣赏这位将士的勇气,权威或者什么规则,哪怕是你们那位无比尊贵现在已不再此处的阿淄首领,若有质疑的,欢迎向我提出,以各种方式!”

    关狮相对于其他北地士兵似乎是生的天生高大威猛,仿佛初次见到的西域鲁格一般,一双生了锈但依旧锋利的板斧刷的虎虎生威真如雄狮天降;荀风渡休息好了体力自然恢复完全,她将九连握在手中、脑海中不断思考着旧日所见的种种招数。

    毕竟奥尔勒说的不假,自己却是应该好好的学习一些基本的路数了。

    九连触之生温握在手心紧随荀风渡号令,行如烟云流转、动如狡兔出穴!

    而对方双斧也毫不示弱,跟着自家主子地意思有门有路宛如活了一般的在空气中自由游走,荀风渡握着九连在迅猛的攻势下看似节节败退但却敏锐察觉对方的缺陷不足。

    既然是接了担子立威来了,那用“系统”什么的实在是过意不去,她眼神儿细腻、精巧的躲过关狮一次又一次的进攻,板斧厚重在空气中随意的带动、卷起一阵阵的气流,只听“叮——!”的一声。

    荀风渡的枪尖直击正中一对板斧交接之处.

    若要是关狮此刻没有防住、那他的头颅定然已经被戳了个不小的窟窿;见荀风渡虽成保守之势但丝毫看不出门路的进攻依旧有些威慑力,关狮在心里默默地燃起一点又一点怒火,他向来不喜欢萧朝,虽阿淄首领有谕,但对方既然说了可以“解决问题”,那就该好好解决问题!

    “咚——!”

    接连几声地碰撞二人都未见得有什么胜负之分;关狮能击荀风渡一下,荀风渡便也能躲那么一下,二人兵刃纠缠、枪斧相接;李施琅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挂念着荀风渡旧伤未愈以免又添新伤,想要动手阻拦二人却无从下手,秦鹰在一边倒是淡定的很,端着一碗又一碗的油茶递给跟随而来的女人和孩子们。

    正当李施琅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的刹那间,一声铁器撞击的巨响传入他的耳朵;急忙的将目光放至二人身上,只见关狮眼睛泛着血丝气息粗狂,怒火中烧难以抑制狠辣的眼神儿,将板斧握在手中猛地撞击合成一把双头铁斧,转了几个圈抡圆了向荀风渡重来。

    荀风渡看着两侧喝彩将士碗中喝了几口还剩许多的油茶,方知才没过多久这人便用了狠招,握着九连直接对着关狮未曾设防的部位猛刺过去;关狮本想着来一波猛地结果荀风渡竟然给他上了一课,引以为傲的进攻本以为可以包裹住任何不起眼的破绽,可到底是“存在即危险”。

    好在的二人并不是真的厮杀交手,荀风渡并无意伤了这一员猛将,轻轻侧转枪尖只是划破了他的衣衫,并未伤他半分的筋骨□□。

    将九连往地上一杵、荀风渡伸出右手对关狮说道,“你的斧子很强,希望今后我们可以好好合作。”

    关狮坐在地上握着荀风渡的手腕儿,耍赖式的做了个鬼脸,一本正经的对着荀风渡胡说八道,“你是阿淄首领的转世轮回吗?你好强,竟然能同我一比!”

    “阿淄也这么强?”

    “阿淄首领乃神明转世,只要盯着她的眼睛就可以收到重伤!”

    “……”荀风渡脑海里过了一下阿淄的路数,那一枚冒着热气的子弹给冷兵器系统的她带来了不小的震撼……怕不是这人的系统是什么高科技或者别的,不过既然她已经不在了,那自己也没什么再多虑的,罔弃说的不错,有些事儿就是不能多想,想多了就错了。

    手腕用力将关狮从地上牵引着站了起来,关狮将斧头收到背后对众人说道,“还有没有别的!”

    荀风渡结果李施琅端的油茶,猛灌一口、眼睛不断打量着各处;看着众将士交头接耳的众说纷纭,荀风渡稍稍松了口气。

    九连的缨子依旧在夜晚的风中吹拂,月色朦胧间,荀风渡仿佛回到了当日初入伍时发生的种种,目光放在收拾碗筷的李施琅身上,那日她新兵小卒一枚,备受欺负,多亏了今日良人同自己解围,昔日的李小将军英姿飒爽好不迷人,阳光之下白沙之上,那一抹鲜红的亮色是她永远的挂怀。

    李施琅见她眼中闪烁着愉悦的星点,走上前去说道,“今日已晚,秦鹰说北地向来寒冷,先遣散了众人回屋睡觉去吧。”

    “不,施琅,先等等!”

    “嗯?”

    “秦鹰,你过来,叫上关狮,我有事儿找你们。”

    荀风渡轻轻将李施琅推到一边,对着秦鹰二人招了招手;李施琅看着关狮高大宽厚的身躯知道荀风渡并不好这口儿,但秦鹰这个年轻貌美的小火汁属实让他揪心,但出于对心上人的尊重与理解,他还是佯装出一副“贤惠”的表情对着几人做了个“请进屋”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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