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嬉笑着推开她粗暴的手,互抱着胳膊回到了我的房间,再用力地擦干自己上的湿润,母亲在房间又点了根蜡烛,火苗瞬通亮地照亮了整片灰暗,她瞧见我这幅冷样,硬是憋下一肚子火气一边咳嗽一边没好气地拽过布巾擦拭我的鬈发。我象征性地求和似的吻了一下她的右颊,便转而去赶紧拍了拍从最初我就庇佑得很好的信封,所幸,外套的信封虽是湿了,但也只是糊了一层,我小心翼翼地拆开来再展开书信,伊莎贝拉的英文笔迹如往常般晰明清梃,我一行行地读了下去

    亲爱的润恩·李小姐:

    真高兴亲爱的,我又能再次给你写信,因为我并不保证在写这封信之前能够活下来,噢,您不必担心我,我现在很好,虽然我的身体很难受,但我已经算够幸运了的,因为我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就在这个月。噢,可我到现在还是不能够相信或保证我还能撑多久.所以我得多做些有意义的事情,一个母亲最快乐之一的事情、我想就是宣告又一位新生儿的降生,尤其,还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虽然很痛苦,甚至痛苦到想要放弃,可那快乐也是不能用平淡如水的语言所描述的!我很累,可我仍然很高兴,可不得不说,他是个体弱多病而又任性的小东西。我真庆幸,他长得并不像他那不是人的父亲,我之前说过、我逃己的几个月还写了几封信给埃德加还有耐莉,可能回复我的只有寥寥几封,我很难过,不过我也理解,可润恩,我得让你安一下心,希思克利夫并没有来抓我回去,我也很好,一切顺利。润恩,我记得一你曾经说过我很勇敢,那我也想真的勇敢一次,我准备在两个星期之后回到画眉田庄去,这一次去后我就不会第二次回去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而且、我更想见见埃德加和耐莉,不过、这次、我保证、可不会受希思克利夫的花言巧语了,当然首先他也不可能对我花言巧语,我只是警戒我自己,我也不会让他找到我的,而这次写信,我也想取得一次你的建议,这小东西虽然体弱多病又任性,可这不是他的问题,这我很清楚,他的长相也完全不随他的模样,这我很高兴!而且,我还要在不让他发现他又能让他厌恶他始之让他的父亲永远不会来骚扰这孩子!我干脆就叫他林敦好了,林敦·希思克利夫,不过你可以省略掉他的姓氏,他的名字就叫林敦,林敦,林敦,你觉得怎么样,亲爱的?

    伊莎贝拉·林敦致上

    “……”我的目光怔怔地停留在那行“林敦”这个名字。

    林——敦——。我在心底呢喃着。

    “润恩?”

    “嗯?!”我下意识地回应道,回头看向母亲。

    “老家伙,你在发什么呆?”母亲蹙额盯着我。

    我愣了一下,随后一边看向信封,一边淡声道:“伊莎贝拉今天给我写信了,信上说,她生活得很好,还有、她的第一个孩子也出世了”

    “……是么?”母亲也怔忡地轻问道。

    “孩子叫什么名字?”母亲问。

    “林敦,”我又莫名重复了一遍:“他叫、林敦。”

    “真是个奇怪的名字!”母亲古怪地嘀咕了句。

    “妈妈,”我倏然想起来,看向她:“怀蒙呢?”

    “在纺织厂。”

    “他什么去纺织厂去工作了?”我狐疑道。

    “不知道”母亲冷淡地说,“他最近几个月也几乎一整天不回家,除非到了晚上”

    他、和玛格丽特……我默默猜测。

    母亲说她累了,没有再同与我废话,离开了房间。

    我独自一人站在房间中,看向窗户外,雨依旧在下,——“Lin-ton..."我缓缓用舌尖贴向上鄂,爆破音调,再清晰地吐出来那个名字所来。

    在原著中,伊莎贝拉与希思克利夫的确之后有了个孩子,也的确叫林敦,不过那孩子最终也只不过是个、悲剧而已。

    ******

    我不得不承认,家中的经济支柱倒是真的越发败颓了,母亲的肺结核也倒是越来越严重,没见过一点好转的回旋意味,怀蒙自那日也在家中很少开口说话,沉默寡言了很多,他从来没有讲过他为什么后来去纺织厂工作的缘由,也几乎很少待在家,我不知道他那天中午在那封信到底看见了什么,之后也只听说过玛格尼特·约翰尼家搬走了,说是约翰尼在那段日子找到了什么能有钱的方法,后来我也没有再见过他们。(再在一七八六年之后,我才知道,约翰尼并不是找到什么的挣钱方子,仅仅是为了远渡他国去遮羞,他的女儿一玛格丽特·约翰尼被轮||奸了,就是那么突然,更甚者是在这个封建时代,她们根本没有机会为自己辨论,人们只会把她当作是个媢‖|妇,是个邪恶的女巫。而玛格丽特被强I暴的那天,就是在怀蒙读信的前一天夜晚。),而伊莎贝拉在两星期之后的重回故地之旅,倒是又给我写了封信,之后大概在两天后,她对我写了种种她自己的日常生活的琐琐碎碎,但其实每次书信的大篇幅.讲的都是林敦的事情,她在信中不只一次向我委婉地抱怨道一他果真是个体弱多病的任性东西。读着这些字里行间,我彷佛看到了二十世纪的各类母亲的养娃日常,甚至有时候、也能让我感觉到真心地安宁且美好。以至于美好到让我不敢想象,林敦之后的地狱。

    伊莎贝拉的信上说一“我第一次这么明显地感觉到,有一个孩子是多么地辛苦啊,我能理解我的母亲了,有一个既任性又娇气的孩子是多么地辛苦!林敦真的很骄纵,可是他的淘气和骄纵并不是那种出生在上层阶教的娇生惯养,并不粗暴也不矫情,相反,他是个懂事的小绅士,(这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我把我的经历来告诉他以至来给予他警示),可他坚硬地..就像岩石一样!我真不知道,他那天生骨子里的乖劣和倔强到底是何从而生的!他常常和我说:‘我们去美国吧,或者是法国,哪都行!'他的身体状况很虚弱,而他就疯狂地吃药,他几乎不爱吃甜的,不喜欢牛奶,他经常要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自说自话,最严重的一次是他有一天晚上,竟趁着我睡觉的时候,站在窗户口上,那真是把我吓疯了,我那天狠狠教训了他一顿,可他连事后一声道歉也没有,我说过,他极其倔强,可我描述不出来,有时候我真心觉得,他是不是会变成那个不是人的畜生!”

    通常,我面对伊莎贝拉类似以上的咒怨都会一笑而过或是耐心安抚,而伊莎贝拉就在林敦的折磨和我的安抚中这两方面极度的反差中导致溃不成军,可她仍然最后都会说一句:我依然爱他。

    而在今年,也就是一七八四年的十一月份和十二月份的时候,怀蒙过完了自己的二十岁生日,而我也过完了我的十五岁生辰日。

    而这一七八四年随之过去,一七八五年,一七八六年...始终如一,岁月流逝直至一七九七年的十月份,这期间,倒没有发生如向或是怎样的变故和伤心事,而在这整整漫长的十五年间,我时常会感到极不真实。

    而伊莎贝拉始终坚持着给我写信,可我忘了,人总有衰败的那天,这是上帝也无法阳挡的。

    在一七九七年的十月份中旬,在我二十岁的那年,伊莎贝拉向我寄出了她的最后一封信件——

    亲爱的润恩·李小姐:

    噢,写这封信,老实说亲爱的,我可真是累啊,累到几乎我的手指快要抬不起来,我的身体很乏力,头很晕很热,可我才不管呐,你是我的朋友,我一向对挚友从来没有什么冷酷性。我快死了,我得了热病,没法儿治,我的朋友,可我必须得撑下去,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这次我可不会让那淘气的小家伙再一次占据我们信封的主场哩!首先,愿上帝永远祝福你,一切安好。你是一个很善良的小姐,这无可否认,我边为曾经天真而又愚蠢的自己感到羞愧,你说的那句话我一直都记得,谢谢你,我,其实想说更多更多的话,可真到了如此的地步,我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我真想再一次见到你,和你说说话。仅仅只是朋友间的交谈,我也愿意的。我想说其他的话,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我还有很多事情没交待呢,而且,你如果,假如、对、假如,有一天你去了约克郡,去了画眉山庄,见到了林敦,他很伤心,你就对他说:我永远爱你,亲爱的,你不是没人爱。

    最后只能说一句一

    我的朋友,祝你一切顺利,生活安好。

    再见,再见。

    伊莎贝拉·林敦致上

章节目录

梨园小记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77不吃辣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77不吃辣并收藏梨园小记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