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雀在岩石谷中翻飞

    云雀在荒野上空高翔

    蜜蜂流连石楠花间不归

    花把我美丽的爱人隐藏

    野鹿在她胸口上吃草

    野鸟在那儿筑巢做窝

    他们啊--她曾投以爱的微笑

    却一任她孤苦寂寞

    我想,

    当暗墙四合的孤坟刚刚把她埋葬

    他们曾以为他们的心将永远失去幸福之光

    他们以为悲哀的潮流

    将流遍未来的年代

    但如今哪儿有他们的泪?

    他们的悲痛又何在?

    罢了

    让他们争夺声名之风

    或去追逐欢乐之影

    死亡之国的栖居者啊

    已不同往日

    无动于心

    即便他们永远望着她

    并且哭到泪泉枯干

    她也静静睡着不会回答

    哪怕报以一声长叹

    吹吧,西风,吹这寂寞的坟

    夏天的溪水呵

    水声叮咚

    这儿不需要别的声音,

    来安慰我爱人的梦

    “你以为他会吗?你就不能告诉他说我还真就决心随他的心愿就这么做了?”她回答说,“告诉他!只说刚才那些是你自己的想法。对他说我已经决心这么做了!告诉他我快死了!也警告他干脆别回来了!”

    “不,伊莎贝拉,你忘了,”他耐心地提醒说,“昨天晚上你还对我说些一大堆赞美他的话。说得津津有味呢。今天晚上他铁定就会回来了的,相信我心肝。”

    她没有回应了,埃德加也干脆不再说些烦她心的话了。可是渐渐地,伊莎贝拉脸上掠过的种种表情和情绪上的阵阵变化,使得他大为惊恐,他不禁回想起她昨天晚上的犯病,当时她告诉过他,她也医生曾嘱咐说决不能惹她生气。

    “黑柜子,黑柜子!”伊莎贝拉突然叫道,随后:“埃德加,你去把我床头黑机子上的一封信拿来”

    “黑柜子?在哪儿?”他问道,“你是在说梦话亲爱的”

    “它就靠墙放着,一直放在我左旁的床头那儿的。”她回答说,“事情可真怪一我看到它里面有场歌剧!”

    “这屋子里没有柜子呀,从来不曾有过,那是你的书桌”埃德加说,重又看向伊莎贝拉,钩住卷起的帐幔,以便仔细看住她。

    “那你看到那封信了吗?”她问道,一本正经地盯着墙对面的镜子。

    “不,没有,什么都没有,我保证”

    “那你看到那镜子里的的东西了吗?”她指去。

    “没有!”埃德加看去,恼了,说:“没有!亲爱的没有!”

    “不!不!你铁定就是在说谎!”伊莎贝拉倔强道。埃德加于是耐心地遍又一遍告诉她没有。可不管他怎么说,都不能使她明白,这就是她自己的身影,于是他只好起身用一块围巾把镜子盖上,再想取下来来好以伊莎贝拉好好看看。

    “不!别碰它!希思克利夫还在那上面!那个魔鬼!”她焦虑不安地说,“在动呢!那是谁呀?但愿你走开时他别出来!别靠近我!滚开!啊!埃德加,这屋子里闹鬼啦!我害怕一个人待着!”

    他握住她的手,叫她镇静一点,因为一阵阵的打战使得她浑身抽搐着,可她还是死死地盯着那面镜子。

    “别打我一!!别打我!”伊莎贝拉却神志不清地挣晚开他的双手,而是忽然抱住自己,埋进被里,一声又一声地尖叫:“别打我!不要打我!滚开!你这个魔鬼!不要碰我一!”

    埃德加有些被吓住了,他赶忙抓住她在空中乱抓的手,却被她连连惊慌失措地推开。

    “这儿没别人!”他再三说,“别怕,伊莎贝拉,这里不会有人再打你了!你逃出来了!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

    “不!不!”她喘着气说,“钟打十二点啦!那么这是真的了!嘘,你听,房间外还有他的脚步声!这太可怕啦!”

    她用手一把抓住衣服,拉拢来蒙住自己的眼睛。埃德加赶忙一把拥住她,慢慢安抚她:“温事了,心肝,没事了,没事了,伊莎贝拉……”她浑身哆嗦,满脸惊恐,最初把他抓得紧紧的。渐渐地,恐怖总算从她脸上消失了,原来苍白的脸上,呈现出羞臊的红晕。

    “啊,埃德加!我还以为在自己还活在那地狱呢!”她叹息道,“我以为我是躺在呼啸山庄自己的卧房里。我因为本来就快死了,脑子也糊涂了,林敦也逃走啦!就不知不觉地叫了起来。什么都别说了,就这样陪着我。我害怕睡着,我做的梦把我给吓坏了”

    “好好睡一觉对你有好处的,伊莎贝拉,”他瞧见她好似冷静下来了,于是温和回答她说,“我希望你这次遭受了这次痛苦以后,下次再也不会再经历了”

    “哦,要是我这会儿躺在画眉田庄一在自己的床上,该有多好啊!一直和你们生活在一起!无忧无虑。什么也不用烦恼,”她绞着双手,伤心地接着说,“还有窗外那在枞树林中呼啸的狂风。让我感受一下那风吧一它是径直从画眉田庄那儿上刮来的啊-让我吸一口吧!”

    为了好让她平静下来,埃德加把窗子开了几秒钟。一阵冷风直冲而进,他又赶忙关了窗,走回到原来的地方。

    这时,伊莎贝拉静静地躺在那儿,泪流满面,□□的虚弱已经完全制服了她的精神,原本就快生命垂危的伊莎贝拉,并不比一个哭哭啼啼的孩子强多少了。

    “林敦没回来有多久了?”她突然重又强打起精神问道。

    “几平快一天了,”他回答说,“咋天半夜走的,或者不如说这会儿是离开了一个晚上了”

    “什么!一整个夜晚?”她叫了起来,“那么久了么……?”

    “如果他还是不愿回来,那么这日子也只会变得更长了的”

    门悄无声息地被推开了。冷风直冲而入,簌簌凛剑的风尾儿好似勾住了林敦先生那静下心的心神,再用力一撕扯,便从里暴发出了恶毒的源泉。

    想是林敦回来了。

    可纵始再家教良好、克制纵礼的绅士也会有一天怒不可遏地面涨通红,埃德加听着大门口处随即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回声,勉为其难的唇角立刻冷硬地泄了气,他先是俯身对床上疼痛难忍的伊莎贝拉轻轻安抚了几句,他颤悠着青白的唇瓣:“好了伊莎贝拉,你的好心肝”他在伊莎贝拉那迷离恍惚的双眸中又继续缓缓地哽声道:“林敦.是林敦…”说完,便转身离开快步下楼,风尘仆仆地走向大门口。

    大门被掩开了半敞,投射出一方寸的光亮丘影,外天血红如罂粟花般艳丽,下雨过后的烧云盘雍煦照得那亚麻色的金发哗渐变为了橘红色,炙烤得其中的几缀发梢干枯地萎靡不振起来,血红的落日倾洒在少年的半边脸庞与右肩,而另一半庞孔却隐蔽于灰暗之中,至直淹没了左瞳在儿时阵年落下来的一小口红痕,唇瓣被掀吻得泛出了死皮与灰尘,而那一另蓝眸的瞳色则也好似成了朱红,迸裂出一股古怪得有点诡秘的眸绪。那是释然后的疲累与愉吟。

    当那双瞳目一看到有个蛮横无理的东西闯入自己的视线范围,那是舅舅的脚步……林敦冷寂了几秒,随后他抬起头痛欲裂的脑袋,唇红齿白道:“舅舅一”

    “嗬,好小子啊,”埃德加憋住心疼这个孩子的情绪,“你今日和昨天是去当了一个了阿拉伯商人或是印度摊贩是吗?可惜你的妈妈却看不惯你的长途旅行,以至于气得病倒在了那见鬼的床上!”

    林敦没有在意舅舅那语气中极少见到的讽喻与戏谑之感,滑了滑咽喉,声息哑得利害:“看在上帝的份上,她到底怎样了?”

    “神志不清得像个傻孩子”埃德加痉理性地挑起了唇角,教训完孩子他便想转身上楼看看这孩子的母亲,顺势报个喜讯,急促地跨了几大步,却没听过身后那紧随其后的嗒嗒脚步响,无奈地回头嚷道:“老天!你怎么还不上来!快呀!你妈妈几乎瘦得快咽气了!”

    直到指针敲响石英钟的十二点钟辰,希思克利夫太太依旧高烧不退,胡言乱语,大叫大嚷。

    月光惨淡地蹂躏在她那青白待烬的面孔,冷冰冰的银光一寸寸地投射入沉默的毛孔,即便是极度夸张的高温也无法将她的肤色染成曾经的红润白嫩。

    林敦一连坐在几个小时的矮椅上,双手使劲地捧握住那发凉的掌心,双目紧追着那苍白的面孔不放,他时不时揉摁伸展她僵硬的手指,吐出热息驱使她的手心与手背都是暖烘烘的,尽管他自己的手从来没有温暖过。

    伊莎贝拉的眼帘虚掩,半是睁着半是合闭,但仍是在沉睡,安静乖巧。

    “亲爱的,你去睡吧”埃德加轻轻地说。

    林敦呢喃了句“我不困”,继续守着母亲。

    “嘿,亲爱的,别让人担心,舅舅来守着你的妈妈,明天还得赶路呢,凯茜还在田庄里等着我们,所以别这么闹了好吗,去睡吧,睡吧”埃德加疲倦地笑道,林敦看去,那是一张和他极度相似的脸,“我不想睡觉,也没法儿睡觉,我很抱歉因为我的固执伤害了我的妈妈,来吧,给我一个补赎错误的机会吧,我只有待在她的地方才会安心,看着她那宁静的脸我才会同样平静,您会理解我的,她...如果死了,我会立马去敲您的门的”

    “噢,亲爱的,”埃德加轻轻拍拍林敦的左肩,“她会很平安的,上帝保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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