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这世界便毫无希望

    有你在我就会倍加珍惜它

    你的世界里从来不会滋长仇恨、怀疑、冷漠和狡诈

    在那儿自由和我,

    再加上你

    维持着无可争辩的绝对统治

    那又算得什么

    假若四周布满了危险、罪恶和黑暗?

    只要我们的胸口和心头保留一片晴朗明净的天

    有成千上万缕阳光来温暖

    而不必虑及隆冬的严寒

    理智确实会抱怨频频大自然可怜暗淡的现实

    还常常告诫苦难的心

    它怀抱的梦多不切实际

    真实会粗野地践踏刚刚吹落的幻想之花

    但你始终存在并时常带来那守候在旁的极妙幻景

    为枯萎的春喷上新的光彩

    从死神手中夺回可爱的生命

    以虔敬的声音轻轻说起和你一样光明真实的天地

    我不敢相信你的极乐的幻景

    然而在黄昏的安静时刻

    我仍怀着永存的感激心情,

    欢迎你,

    烦恼人生的抚慰者

    你慈祥宽厚又有非凡力量

    希望俱失时你成为更美妙的希望

    林敦对他的话却置若罔闻,握着女人手的力度紧了几分。他恳诚地低下了颔首,而几绺发丝就眷恋悱恻地娑罗双树擦过了上面的肌肤,暖窣即瞬的,很轻也很痒,伊莎贝拉伴着月光虚掩着眼缝盯着儿子,可她的手被攥得很紧,她有些难受挣脱出他的束缚感,“妈妈…”伊莎贝拉闻言愣住了,也没有在继续反抗了,她的脸很烫、头很疼、身体很难受,她也不明白儿子的脸为什么一直阴郁地利害,就像他那不是人的父亲,有一丝狰狞的沉思,她极度反感林敦的那种神情,她只是有气无力地歪头看着他,静候他的下一步谈话。

    “您马上就会幸福了,”林敦哽道:“您会安宁的,安宁地去,好日子会马上就到头了,到头了……妈妈”说完,他又吻了一下伊莎贝拉冰凉的掌心,笨拙而又讨好。

    “我的身下此刻一定会马上塞满了鹆子羽毛的……”伊莎贝拉轻轻地无力道,嘴唇干燥得没有一点儿红润的色泽。

    “是的,这我明白,明白…”林敦温柔地轻语道,房间中安静地厉害,月光继续惨烈地照耀在这对母与子。

    “林敦……”伊莎贝拉动了动嘴唇。

    “是的,我在妈妈”林敦靠在母亲的半身上,光洁的前额抵在她虚弱的胸脯中央处,双手握住她的一只手且把它放在自己的嘴唇上,顺毛似的流海遮阳住了他的双眸与眉棱骨,下颔线紧紧地绷着,月光似银水般地柔和,跟伊莎贝拉的庞孔一样地柔和。

    “林敦……”伊莎贝拉继续叫着。

    “是的,妈妈”

    “林敦……”

    “我在”

    伊莎贝拉没有再喊了。

    “”......

    “GoodNight,mum。”林敦轻喃道,眼眸温和,随后他缓缓闭上眼帘,吻向了母亲冰凉的额头。

    事情的确有些悲伤。

    伊莎贝拉·林敦死了。

    埃德加·林敦先生是在次日黎明的清晨才知晓的,小林敦来告诉自己的时候,语气很平淡,似乎无关痛痒,眼底泛起了层层青于,脸色白到病态,当他关怜地摸了摸侄子的脸颊,他也只是避开自已的触碰,让自己陪着他去看了一眼最后的希思克利夫太太。

    “圣洁、天堂”,这就是埃德加·林敦见到妹妹的印象,她安静地躺在床榻上,像是睡着了般,她的双手靠放在自己的腰间,浓密的鬈发散落在两肩,面色竟“回光反照”地红润了起来,长睫还挂串着晶莹的晨曦芫光,犹如是被笼罩在圣光之下的一位安死之人。

    这一幕场景不禁和当年妻子之逝渐渐重合了起来。埃德加的双眼酸得发胀,到最后流下了一行清泪。

    他痛苦地低身拥住林敦,嘴里还不停地呜咽着自认为安抚的劝慰,一遍遍地抚着他柔软的头发,咬紧牙关地止住无力偿还的泪水,即使这场令人怜悯的送逝者安息的状况在林敦的眼中看来是多么滑稽而又荒延。

    希思克利夫太太的葬礼很匆忙也很随意,她就被埋葬在了南方郊外的一个小教堂,离教堂只有几条小路,墓碑上的文字很少,只用几根木锥刻下了逝者的名字与生卒日期,很普通,就在第三天的小雨中。

    “听着,林敦,亲爱的,”林敦先生一手打着雨伞,另一手拥拢住林敦的双肩,他努力想逼出一个笑容,语言吞吐:“画眉田庄以后将是你的家了,我很难过她的去世、真的。但我和凯瑟琳以后会是你的家人,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你们会相处得很好的一”

    “舅舅。”小林敦低着头忽然叫着他的名字,但他看不见少年的神情,于是无奈回应道:“是的,林敦。”

    “人死后会下地狱吗?”

    林敦先生一怔,错谔地看着那毛耸耸的脑袋,思忖了一会儿便随即说道:“亲爱的,在逝者的墓碑前不应该谈论这个问题。可我亲爱的,人死后可不会下地狱,也没有天堂,那只不过是人们的一种美好幻想或是他们个人的恶毒心肠罢了。就算有,也只会是那些坏心肠的人会下地狱,善良的人是不会的,也永远不会。”

    “那妈妈会上天堂吗”

    “会的。亲爱的会的,她那么高尚又那么爱你,上帝会对所有的母亲都仁开一面的,母亲永远是善良的,即使她堕下地狱万劫不复,她也依旧不会的就是-她爱你,永远不会改变,她也不会忘记。”

    林敦盯着面前驻在青苔从与石楠中小小的墓碑,野草与石楠花以惊人的速度很快爬上了它的碑身,雨水啪嗒啪嗒地撞上那坚硬的碑面,像千万根银针。不是隆重的落葬,也没有众多人们的哀悼缅怀与牧师滔滔不绝的祷告词经,就是那样的普通、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有股随意暗惨的不敬之感。

    可是在林敦的心中,母亲如果有在临终的那一天,决对是庄严而肃穆的。

    她像个天使般地出生去受到宠爱和鲜花,那天使的离去也应该是受到隆重的送别。

    应该是这样的。

    决对不会像这般惨烈而又孤寂无边,最后落得只剩下一身血水浸染了床单、悲哀地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喊着自己儿子的名字。

    应该是那样的啊。林敦怔怔地呆看着那小小的墓碑。雨水混合著黑丧夫袖口下的手腕--和腕上脉博的那道极淡的隐痕,肌横纵腥,滴落下来且坠入土壤与地面,彷佛是在身后留了一片颀长的血水,最终滴进了地狱。

    离开伦敦之前,林敦先生向画眉田庄送了一封带黑边的信,告知了他们回家的日期。伊莎贝拉·林敦小姐去世了,他在信中要耐莉(艾伦)·丁恩给他的女儿凯茜准备好丧服,还要她为他的小外甥林敦安排一个房间,并做好其他所有的准备。

    约莫又再拖包了一整天光景,次日天边破晓之前,也就是在星期五的四时或是五时的间段,林敦先生才带着几个行李箱与林敦跨上了早已预订好的马车,在走之前,林敦先生原本打算让自己的小外甥褪去黑丧服,毕竟身为子女已经为母亲哀了悼、守了孝,况且,他想让林敦至少别那么死气沉沉或是失魂落魄去回到曾经的家庭,凯茜很期待自己表弟的到来,她如果看见了准是又要无理取闹又多愁善感一番。这是他决不愿见到的,他从最开始就赶了一个星期才是达到了妹妹的住址,中途交完房尾的租金,以及妹妹逝世的葬礼,又整整花了一个礼拜的光阴,如今总算打理好了一切,只等到剩下再用一个礼拜的时间赶回家就再没什么值得他在这段时间内烦心了的,他已经够累了的,凯茜与林敦是否相处得融洽愉快,以后他会想好办法的,会的。可林敦坚持穿着黑夹服回家,林敦先生曾听过妹妹的抱怨:他是个多病多灾又暴躁任性的孩子;他自己也曾见识过,况且,他不想在最开头就与自己外甥男的关系僵硬不合,他本身就是个愿意宽恕也善于宽恕旁人的“圣者”。

    以上大约就是林敦·希思克利夫给我写的内容,信上大概交待了他这段时间的自身状况,信封写得很稀疏也非常简洁,我看着那些英文字迹,信纸略微泛成了焦黄,以至于那好似重重力度书刻入纸三分的英文也变得宏突起来。

    母亲的咳嗽打破了我失神的心绪不宁,我赶忙将信纸揉头成一团胡乱地塞进自己的布衣袋中,转而赶忙将手拍抚在她佝偻的后背之上,又拿着热水壳倒了清水送到她的嘴唇边,我说:“好点了么?”

    母亲蹙着浓额艰难地喝水下肚,便也没有多少力气了。

    “你在想什么亲爱的?”母亲倏地挑起了唇角,尽管有着病痛的折磨,她依旧恢复了曾经总是挂在庞孔上那痞喻戏诣的笑容,也尽管她几乎快旧病复发了几年了。

    “没什么、妈妈”我僵硬地回答道。

    “噢,”母亲又无力地捧住我的半边脸颊,挑眉拆穿我道:“你在说谎润恩?我可看不出你那可爱脸蛋上有一丝无忧无虑的神气”

    我没有反驳,也没有再回应她。

    她继续抚捻着我的冰凉耳垂,“噢,我的宝贝,我知道你有多累亲爱的,很抱歉我亲爱的。可让我听听吧,至少让我这一次能够好好地对你当一回儿倾听者吧,好吗?唔,让我猜猜,是在第期二早上的那个男孩儿吗?”

    我无奈地靠在她的左肩上,无声地点了点头,玩绞着自己的手指。

    我那日并没有立刻作以诀断来回予林敦馈答,也没有孤注一掷而又愚蠢地自我决定,我一直和我的家人很坦诚。这我很清楚也或许是成了一种习惯了罢。

    “你想怎么做?我亲爱的?”母亲轻轻地问道。

    我其实并不知道,也没有心思去想,即便是在当时、我也只是随使捏造地推脱了林敦,就连缘由从我的口中吐出来我自己都无法相信而感到荒诞,都是口说无凭罢了。额,这我保证、上帝也担担保。虽然我也的确有点儿心动(或是更不只这“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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