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端上来一盘装盘精致的红米肠。陈乐央扁了扁唇,怎么回事,一张机票而已,还给自己整感动了。

    她笑了下,“明天十点,还可以睡个懒觉。”

    “对,今晚可以回酒店,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可以打足精神出发。”周浔衍拿起筷子,垂眼看了那道菜,夹了一小块红米肠放到自己小碟子里。

    陈乐央嘟囔“在医院不也一样能好好休息。”

    周浔衍视线回到她脸上,黑眸中有吊灯橘色的光和她的鲜明脸,他依然是辨不出情绪地语气,“你闻闻你身上是不是和我一样一股子消毒水味。”

    第二道菜上来,是她喜欢的叉烧,她拿起筷子,却没立即下筷,而是低垂眉眼把他的话想了一遍,她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是要驱走她,而是觉得自己好了,不用她寸步不离照顾。确实他好了,不能再把他当病人一样。

    “好。叉烧肉不错,你吃一块。”她夹了一块肉放在他碟子里。

    可回去得出租车上,周浔衍突然对出租车师傅说,“师傅麻烦就停在医院外面。”

    陈乐央不明他是想做什么,晚上他的视力比白天更差,刚刚下台阶他都踏错了一步,险些崴脚,难道还想自己走回医院?

    很快到了目的地。

    一下车,料峭寒意袭面而来,陈乐央拢了拢外套,往周浔衍身边靠得更紧些。

    陈乐央说“走,我先陪你回病房。”

    “然后回酒店是吗?”周浔衍明知故问。

    “是,送你回去我就走。”陈乐央表明自己说到做到的决心。

    周浔衍抽出被她挽着的左手,放到她腰上,一使劲把她拉得紧贴自己,他略低了点头,在她耳畔低语,“我送你回酒店。” 陈乐央耳朵倏地烧起来,不明白他这是唱的拿出,可他却又说“我反悔了,周太太。”

    酒店医院东面不但一公里的地方。两人步行十分钟到达酒店,坐了电梯上了十楼,电梯镜面照出他们,他搂着她的腰,她上半身几乎半躺进他怀里,像对如胶似漆地密恋情侣。难怪所有从旁经过的人都对他们投来异样的眼光。

    一进门,鞋还没来得脱,周浔衍右手关门,左手垫住她的后脑勺,把她推到墙上。

    “你干什么?” 惊吓中她手里的手提袋落在地毯上。

    周浔衍头埋下来,再与她咫尺的距离间停下,他用右手得指尖,拨开遮挡她脸庞的发丝,“别动,好长时间没仔仔细细看你了。”他的嗓音磁沉迷离,仿佛浸了酒香,她果然听话的一动不敢动。

    陈乐央不是典型的鹅蛋脸,下巴圆润,但宽度适中,五官分布均匀、端正,使得她整个面部线条看起来柔和且亲和力十足。她的眼睛是杏眼,但眼裂长从而显得眼睛大而有神,自然的扇形双眼皮贴合双眼,像杏子一样明眸动人。最优越得还是她高、挺、翘得原生鼻,精致地像一件艺术品。

    他的妻子是个美人。

    他不是第一天知道。

    周浔衍再也按耐不住想吻她心。稍一凑近他柔软的就唇落在了她的鼻尖。仿佛蜜蜂采蜜一样叮了一下,他垂下眼皮看她,她亦是仰视他,眸色澄净透澈,沉静温柔。只有绯红得脸漾出浅浅羞涩。

    周浔衍用关门那只手替她褪去羽绒服,扶上她纤细柔软的腰身,轻轻一带拥入怀中,进而他吻住了她的唇,霸道地撬开她的贝齿,逐步升入。她配合着他,唇齿相交,配合着他频频后退,直至撞到床沿,两人跌到床上。

    ……

    室内灯火通明,屋外漆黑,玻璃窗上显出两个身影翻腾的场景,不知过了多久,只余下空调出风口嗡嗡地声响以及细微地喘息声。

    卫生间淋浴间水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吹风机得噪音,持续约十多分钟,穿好睡袍地两人从里面一前一后出来。

    “阿衍,我收拾行李箱,你先睡。”陈乐央蹲在地上把电脑桌下的行李箱拉到脚边。

    周浔衍走至床头,掀开被子,躺进去,头枕着枕头。

    陈乐央把需要带走的衣物分类打包放进行李箱,只留了一套放在沙发上明天穿。

    他追踪她走过来走过去的人影,心里有股情绪难以形容。从前都是他先她一步而行,哪知能有一天,他会目送她远行。

    她往门口去却停在玄关柜前,她转过头对他说“阿衍,我在商场给你买了一套西装。对了,钱包在手提袋里。”她拿出钱包,走过来给他放在床头柜上,之后脱了鞋躺到床上,看样子是完成了所有事项。她拿来灯光遥控板给灯调低了两个度,放回桌上后平躺下来,把被子拉到脖子下,阖上眼皮。

    直到清清浅浅地呼吸声传入耳中,周浔衍偏头看她平静地睡颜,“央央,陈乐央”试着叫了她几声,但她一点回应也没有看样子是真睡着了。他悄悄下床,灯暗下来后,他眼前所见愈发朦胧不清,他慢吞吞走到玄关,从玄关柜里的那件西服内口袋里取出烟和打火机,拿着这两样东西他拐入卫生间,玻璃门一关,隔绝了里外。

    陈乐央昨天睡得早,才凌晨五点半就醒了。许是她爬床得动静大,等她从洗手间洗漱完回来,周浔衍也已经醒了。

    陈乐央不好意思道,“吵醒你了。”

    “早上医生还要查房,太晚了不行。”周浔衍放下双腿,双脚在地上划拉几下找到拖鞋。

    也对。

    昨晚窗帘没拉,能看到东方升起的红日。

    “洗漱用品都在第一个抽屉。”陈乐央怕他找不到。

    周浔衍点点头,挪着缓慢地步子,走进洗手间。

    陈乐央把属于自己的零零散散地小物件收入一个袋子里。再把这个袋子装入行李箱,她拉起窗帘,脱了睡袍拿起沙发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穿好。

    在落地镜前整理头发时,她从镜中看到周浔衍从卫生出来,走到玄关柜里拿了自己的衣服,“你有看到我的衬衫和裤子吗?”

    “在沙发上。”昨天丢了一地,是她一件一件捡起来放好的。

    等周浔衍穿戴好,正好六点整。陈乐央准备去退房,等会儿送他回病房,坐到七点,她不用回来直接可以去机场。

    陈乐央在早茶店打包了两份粥,回到医院吃。两人坐沙发前,一人手边各一份粥。

    吃到一半,她听见周浔衍放下勺子,淡淡开口“我可能明后天也会回泉海。”

    陈乐央认为他更应该在医院里调养,回到家,以他的心性,不会接受身旁人的“好心”,万一不小心磕了碰了,或是摔了。实在教人不放心。

    她搅动汤勺,平静客观地道出心中所想,“阿叙在这里至少有个照应,回到家,家里又只有一个张姐……我觉得你在多住些天,等好的差不多再回来。”

    他不在吃了,抬头凝视她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话哪里说的不对,但好在没有愠怒之色,他慢声道“昨天在商场,我找不到回去的路,当时并不感到恐惧,而是感到深深无能。可即使如此,我都没有像经过的人求助,更甚至我都不想让这些人发现我是个眼睛有毛病的人,你是担心我这样对吗?”他略一停顿“那只因我知道你会来寻我,但若真到那种程度,硬扛对我来说吃力不讨好,有时候面子、尊严该舍弃还是得舍弃。”

    陈乐央没想到他会推心置腹地跟自己将这番话,她起唇,话语还没出,他以先她一步,说“央央,如你所看到得,我的眼睛虽已复明,但情况并不是那么好。医生说得能恢复七八成,我不知道自己在第几成,若现在已经有五六成,是不是意味着还能好的空间不够多。更何况等待恢复是个周期很长的过程,我不想干耗在医院里。”

    她多少有些理解他,这十多年,陆陆续续进了这么多趟医院,没人会比他更厌恶医院。想到这层,她便放弃了游说,只是叮嘱:“但也不能一回去就投入工作,需要修养。而且你的工作还需用到电脑,对你恢复不好。”

    “好。”他应声。

    时间不早了,陈乐央收拾掉桌上的两只粥碗,扔去卫生间的垃圾桶。等她走出来,周浔衍正站在沙发前看着她。

    这次分别再见是半个月后,她放心不下他,也舍不下两人才刚刚好转的关系。她心里是苦涩得,不知道再见时,是否还能和现在这样,推心置腹、无所不谈。

    陈乐央快步上去环住他的腰,下颌轻轻放置在他肩上。她低低地道“阿衍,我走了。”

    周浔衍终究什么也没说。她松开手,又快步走到门口拉起行李箱,回头泪盈盈地看他,仅仅几秒,她收回视线,拉开门,独自走了。。

    阿衍,我对妈妈说,你是我最想嫁得人,其实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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