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炎热让人仿佛置身于蒸炉之中,每一口呼吸都带着炽热的气息。

    江城,台球厅里烟雾缭绕,球碰球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一杆落球,掉入袋口。

    “凌晚可,你能不能放放水,你这样谁还敢跟你玩啊?”

    少年挺拔的身姿站在台球桌旁抽着烟,笑起来时还有一对小虎牙,小麦色皮肤,胳膊上微显出肌肉线条,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一个少女嘴里咬着棒棒糖,弯下腰,眼神瞄准距离袋口较偏的8号黑球,胳膊稍微往后仰,然后发力,台球杆击打在白球斜上方迅速向前滚动,不出意外,正和8号黑球撞上,随后8号黑球滚向袋口,稳稳掉落。

    少女直起身子,把头发撩在后面,露出修长白嫩的脖颈,皮肤冷白。少女的瞳孔黝黑发亮,眼神清冷还带着不屑,鼻梁高挺,下颚线迷人又帅气。

    对,是帅气,不是像其他女孩那样美丽,是165的身高不输于男生的痞帅。

    她穿着紧身的露脐背心,搭配一条休闲的运动裤,和一双灰色运动鞋,浑身都散发着青春期的活力。

    凌晚可把嘴里的糖咬碎,把棒棒糖的棍子吐进垃圾桶,像是看“菜鸡”一样看着刚刚跟她说话的男生——郝陉。

    “别说放水了,我用脚玩得都比你好。”

    凌晚可对谁都是一副“我看不起你”的态度。

    坐在沙发区的席欣苒笑了。她一身干净的白裙子,过膝袜包裹着一条细直的小腿,配上一双白色小皮鞋,看着清纯而甜美,笑起来时眼睛弯成月牙型。

    席欣苒对刚刚说话的男生说:“郝陉,凌晚说的太对了,你不是一般的菜,随便拉过来一个新手都比你玩的好。”

    凌晚可笑了笑,径直走向前台拿了一根荔枝味的棒棒糖,撕开包装袋塞进嘴里。

    郝陉冷笑一声,对席欣苒翻了个白眼,“我起码会玩,不像某人,台球杆都拿不明白。”

    他说的某人,指的是席欣苒。

    她对这些娱乐项目不感兴趣,只沉迷于学习和书籍中,也是他们三人中最乖最听话,学习最优越的一个。

    席欣苒也不跟他较劲,两人经常互损,郝陉从没说的过她,经常会被她一张嘴说的狗血淋头,中间还不会说一个脏字。

    因此,郝陉给她起了个外号——毒蛇,谐音“毒舌”。

    凌晚可走到沙发前坐下,拿起桌子上的冰可乐喝了一口,一股凉意袭进全身。台球厅里本就开着空调,再加上一口冰可乐,不禁打了个哆嗦。

    席欣苒说:“凌晚,快开学了,你暑假作业写了吗?”

    没等凌晚可开口,郝陉就先替她说了,“你问的不废话吗?她要是写暑假作业,老子倒立洗头。”

    凌晚可冷冷一笑,带着嘲讽,“你要是真会倒立洗头,那也算是件本事。”她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要是不会的话,你得赶紧学学。”

    郝陉放下台球杆,走到凌晚可跟前,一脸的不可置信,一副“你还会写作业”的表情。

    “凌晚,你太不够意思了,平日里咱俩可是说好的都不写作业,你现在给我说什么,暑假作业?”

    他看着凌晚可那坚定的表情,信了她真的写了,合计着自己被她给耍了,转头求起了席欣苒这位“学霸”,“作业给我抄抄呗?咱仨不是一个集体吗?你肯定不忍心我被罚,对不对?”

    席欣苒仰着头,抱着胳膊,翘着二郎腿,摆出一副“大爷”的姿态,低眼俯视着低三下四求抄作业的郝陉。

    “行吧,那就勉强同意了。”

    郝陉瞥了一眼凌晚可,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

    凌晚可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天色已经暗了下去,火烧云在天边挂着,像一副精美,无可挑剔的画,整个城市都被照映的红红火火的。

    三人拦下一辆出租车去了小吃街。

    时间还早,人还不算多,三人在一家烧烤店门口的空桌位坐下。他们经常来这里,老板也认得他们三个,不用问吃什么,直接就按照老样子烤起了串。

    刚坐下没几分钟,就有五个少年迎面走来,其中一个瘦瘦高高的少年走在最后面,中分发型,棱角分明,淡淡的眉毛下是一双深棕色的眼睛,炯炯有神。穿着宽松的短袖,破洞牛仔裤,白色平底鞋。

    少年长相温柔,笑起来时还有两个凹进去的酒窝,像小姑娘似的。

    又帅又美的存在。

    一眼万年。

    少年和其他四个穿着似小混混的人站在一起,显得格外耀眼,光是站在那儿,就有一种黑暗里突然出现一束光的存在。

    五个少年在凌晚可他们斜对面那桌坐下。老板热情的递上菜单,几个少年轮流点了些自个爱吃的,等菜单推向长得像小姑娘似的那个少年面前时,他什么也没点,把菜单递给老板,并要了一提冰镇啤酒。

    席欣苒的眼神从看见那位少年开始,就没移开过,恨不得贴到人家脸上看。

    郝陉嘲讽道:“你怎么看见个长得不错的,就想贴人家脸上去呢?”

    席欣苒收回视线,白了郝陉一眼,“你看见美女不也是这样?还有脸说我?”

    凌晚可笑着不说话,她从不参与他们两个的斗争中,已经习惯了听他俩互相伤害,就光动动嘴皮子就让人笑得肚子疼。

    不一会儿,老板把烤串端了上来,凌晚可习惯性的把签子最顶端用纸巾擦干净,再把手拿的那一边用纸垫住,随后递给席欣苒,席欣苒也习惯性的接过,并说声“谢谢”。

    正吃着,隔壁桌就开始大声的吵吵着,两个人面对面的比划着手指,嘴里还喊着“八,六。”

    声音吵得让人心烦,郝陉那暴脾气瞬间上来了,直接把老板叫了过去,“老板,你倒是管管那桌啊,吵吵个没完了?”

    老板连忙点头,去了隔壁桌提醒让他们别大吵大闹的,影响到店里其他顾客了。

    其中一个皮肤黝黑,体型壮实,身高一米八几的男生皱着眉,向凌晚可这桌瞄了一眼,目光停留在郝陉身上,男生瞪了他一眼,但郝陉顾着跟凌晚可他俩说话,没注意到那个“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叫板”的眼神。

    刚开始隔壁桌还挺算安静了一会儿,可这好氛围没持续多久,就再次被哄吵声打破。

    郝陉闭了闭眼,眉毛皱在一起,沉不住气的把手里还没吃完的烤串往地上一扔,就准备起身上前理论。凌晚可拍了拍桌子,瞪着眼睛,示意让他坐下,这里是吃饭的地方,不是闹事的地方,更别影响人家老板生意。

    郝陉这才静了下来。

    隔壁桌依然大喊大闹,因为喊错的数,伸错了手,就争个没完没了,恨不得把桌子掀了似的。

    那个长得像小姑娘似的少年拍了拍其中一个少年的肩膀,说:“有必要吗?不就是一杯酒吗?我喝。”

    说完,少年拿起桌子上的酒,把空杯子倒满,随后一饮而下,这场即将到来的闹剧才算结束。

    席欣苒凑到凌晚可耳边,“凌晚,那个男生好帅啊。”她抿了抿唇,“不过跟你比,还是差了点。”

    凌晚可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进店里拿了两罐冰可乐和一瓶冰果汁,她把冰果汁拧开瓶盖放到席欣苒面前,随后食指勾开冰可乐的拉环,气泡争先恐后的往外冒。

    郝陉看到这一幕“啧”了一声,“凌晚,不是我说,毒蛇这一身臭脾气都是你给惯出来的,你看看你,喝个水都得给她拧开瓶盖,吃个烤串第一口都得先给她吃,不行你俩谈对象吧。”

    席欣苒撒着娇往凌晚可怀里钻,夹着嗓子说:“老公,你对我真的太好了,郝陉都羡慕死了。”

    凌晚可笑了,抬手把席欣苒推过去,“毒蛇对别人可不是这样,也就对你嘴毒了些。”

    郝陉瞬间噤了声,无言以对。

    饭后,凌晚可照常结了账,三人正准备离开,隔壁桌的也急匆匆的结了账,走在他们后面。一开始,三人没多想,或许是顺路。

    紧接着,走到一处小巷口时,后面其中一个少年开了口,“前面那三个,干什么去?”

    凌晚可和郝陉对视一眼,明白了后面这五个纯属是找事儿的。

    凌晚可回头打量着五个少年,也就那个“小姑娘”长得乖巧些,其他的看着就跟混子没什么区别,甚至有些心疼“小姑娘”了,是不是被逼着来这里,给他们结饭钱的。

    郝陉开了口,“你们有事吗?”

    站在最前面的孟海宁穿着polo衫,黑色西装裤,还穿着土里土气的豆豆鞋,长相凶神恶煞,极其嚣张的回答:“就你跟老板说,我们几个太吵了?你算什么东西?吵着你又能怎么着?给老子受着。”

    果然是找事的。

    郝陉大骂道:“老子算你爹,什么玩意儿,一点素质都没有。”

    孟海宁被激怒了,正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就被“小姑娘”拦了下来。

    “抱歉,我这几个朋友喝多了,别放心上。”

    郝陉翻了白眼,“我告诉你们,这里是江城,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扔下一句话,三人就往路边走,刚好一辆出租车经过,席欣苒拦下后,三人一前一后上了车,消失在视线里。

    孟海宁对“小姑娘”说:“笙哥,放他们走干嘛?咱们人多势众,害怕他一个杂碎不成?”

    祝南笙似笑非笑道:“人家不是都说了,这里是江城,不是咱们撒野的地方。”

    孟海宁是一位喜欢动粗的人,他不理解祝南笙说的话是表面意思,还是话里有话,但也不得不听。

    车上,郝陉还在恼火中,“真是越想越气,想起他们那张恶心的脸,我一天的饭都白吃了。”

    凌晚可看向窗外,漫不经心的回他的话,“你不是也骂人家了吗,就当扯平了,没必要把事情闹大。”

    郝陉也没在说什么,席欣苒坐在后排打起了瞌睡,脑袋时不时歪一下。

    凌晚可想起了走前祝南笙的话,那几个人似乎还挺怕他的。她嘴角抹出一个笑。

    原来不是“小姑娘”啊,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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