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华台,中秋宫宴已过半。赴宴的世家权贵们酒足饭饱,各自带着醺意享受着歌舞表演。

    今日这场宴席,皇子公主们当中仅有二皇子司马辰华和大公主司马霜出席,余下三位公主都告了病。

    宫中办的任何一场宴席,都可以是都城中优秀郎君女郎们寻觅良配的好场合。

    司马霜虽然从许久前就将驸马目标定在谢家十三郎身上,却不忘为自己留后路,抓紧各种机会有意无意地在其他优秀郎君们面前落个好印象。

    今日的这场宫宴谢淼并未出席,再加上少了其他几位公主的陪衬,司马霜从一开始就觉得意兴阑珊,强打起精神应付着不断来敬酒的郎君们。

    皇帝陛下在宫宴中途就和二皇子提前离席,留皇后娘娘和余贵妃领着大公主招待各位世家权贵。

    谢蓉芝心不在焉地应付着某位贵妇人的搭话。在她看来,刚才陛下和辰华离去时的表情不大好,大约早先传话的那名内监说了些什么严重的事情。又想到葶儿和绯儿此时都在宫外,她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止不住地担忧 。

    贵妇人留意着皇后娘娘面上的神情,眼底划过一丝计较,再次套话道:“娘娘母家那位最为优秀的侄儿入朝为官也有一阵子了,他身边的那个位置族中定是做了许多考量吧?也不知道会是哪家的女郎最后能嫁了那样出色的郎君?”

    谢蓉芝听到这个丝毫不掩饰意图的问话,抬眸睨了贵妇人一眼,但笑不语。

    贵妇人觉得有些尴尬,讪讪转头看向余贵妃,顾自说道:“依我看,都城中最优秀的女郎要数大公主了……”

    贵妇人本想靠讨好余贵妃换得她帮衬上两句话,没成想却热脸贴了冷屁股。

    余贵妃只是回了她个不屑的眼神,半个字也没吭声。她心中还在忧愁小女儿的事情,哪有闲工夫听贵妃人扯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贵妇人只得动作僵硬地做了个礼数后识趣地退下。

    司马霜也有几位人前交好的贵女,其中跟她走地最近的要数岳家嫡女岳漫。

    岳漫见司马霜桌前终于再无敬酒的公子,急忙拉着自家兄长凑了过去。

    “大公主!这是我之前同您说过的那位外派为官的兄长,他近日被调回都城了,趁着今晚这个机会我带他来向您问候问候。”

    岳漫在司马霜面前提过不少次自家的长兄,老早就想将他们凑成一对,今日总算给她逮到机会给两人引荐引荐。

    司马霜强打起精神挂起个温婉的笑,“岳公子。”

    岳广文本就是不情不愿地被妹妹拉过来,此时见人家公主这么大大方方和自己问候,赶忙垂下头回了个礼数,“在下见过大公主。”

    他问候完便杵在原地没动静了。

    岳漫拼命打着眼色让他多表现表现自己,岳广文只觉得愈发局促不安,急着走人,“既然在下问候过公主了,就不再打扰小妹和公主间女儿家的谈话了。”

    司马霜本就没多少精力了,听他这么说自然含笑送客。

    岳广文如获大赦,转眼不见了人影。

    岳漫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长兄离去的背影,没一会儿又换上笑脸端坐在司马霜几案前。

    “不愧是大公主,我看这都城中优秀的郎君们都恨不得一整晚坐在您的几案前同您叙话,我蹲了一晚上才找到机会坐到这个位置上。”

    司马霜此时已经垮下笑容,面无表情,语气漠然,“本公主累了,没其他什么事的话你也退下吧。”

    岳漫多年来对司马霜这副说变就变的脸孔已经习惯,心中难免还是会有点窝火,语气也有些生硬,“倒……倒也没什么事,就是许久没见到五公主了,不知道她如何了?”

    司马霜本来就已经不想再应付人,此时听岳漫提起那个最近让她心累的罪魁祸首之一,瞬间沉下面色,没好气道:“不该问的你少问,退下吧。”

    岳漫也不知道自己哪点又惹得她不高兴,狐疑地行下宫礼,一边瞅着司马霜的面色一边退下。

    另一边,勤政殿。

    司马弘泷注视着摊在桌案上的密报,眉头紧锁。

    司马辰华站在他的对面视线也落在了密报上,“好在南家少将军进城前特意吩咐了城门设关卡,葶儿应当还在都城中。”

    司马弘泷将双手重重拍在桌案上,紧握成拳,“被掳走的如果是绯儿也就算了,怎么偏偏是葶儿……”

    司马辰华对父皇的这句话不置可否,虽然在他看来也是亲妹妹司马葶更重要些,不过司马绯同为皇家公主,她的安危也是相当重要的。

    “儿臣明白父皇的意思,葶儿她毕竟是唯一的嫡公主……”

    司马弘泷抬眸凝向他,“不,你不明白。”夭夭她完全有能力保护自己,而葶儿如果离了公主的身份就完全只是个柔弱的小姑娘罢了……

    他是真的希望被掳走的人是司马绯,这样说不准不用特意派人去找,她都能自己平安回来。

    毕竟这么多年来,司马弘泷一直眼睁睁放任司马绯私自出宫涉险。每次他都多有忐忑,可到最后,他的夭夭都会平安归来。

    天子耳目无数,梨苑有个通往宫外的密道这事司马弘泷怎会不知?和密道连通的那个宅邸地处白云巷这么个引人注目的位置,这么些年来若不是他暗中授意遮掩,那处宅邸早就被有心人明里暗里查过无数次了。

    可司马弘泷目前还不能告诉司马辰华这些。

    司马辰华听父皇这个语气,以为他是在怪罪自己这次没护好皇妹们,垂下头请罪,“这次是儿臣疏忽了,请父皇责罚。”

    “你就不该同你母后一起纵着她们胡来!”

    司马辰华将头垂地更低了,“父皇说的是。”

    公主被掳一事不能声张,城门临时加的关卡还能解释成中秋人员混杂,官家为了都城百姓安全严加排查进出人员。

    这个节骨眼上他们不能再动用其他明面上的势力大张旗鼓去找司马葶。

    司马弘泷叹了口气,“罢了,朕也通知了暗部搜城寻人,再等等消息吧……”

    他们这么一等,便等来了司马葶获救的消息。

    司马辰华将匆匆扫过几眼的密报呈递了过去,“父皇,两位皇妹现在都被送去了春昭园。”

    司马弘泷接过密报,看到其中一行字的时候捏皱了手中的纸张,“绯儿受伤了?”

    “暗部们还探不真切,儿臣现在就动身前去确认情况。”

    司马弘泷将那张密报捏成了团,“去吧,及时传消息回来。”

    “是!”

    ……

    司马葶和贾文瑞是被一名红衣男子救出来的。

    他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贾文瑞是读书人,出身商贾世家锦衣玉食长大的读书人。如今身上被划了那么多道口子还被人多次重击头部,强撑着身子拼尽全力为自己和司马葶解开束缚已是不易。

    此时他已经晕过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司马葶将贾文瑞的脑袋抱在怀里,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红衣男子,颤着声音问道:“你……你是谁?是你命人掳走我们的?”

    月色下,红衣男子勾了勾嘴角,美得摄人心魄。

    他柔声道:“莫慌,你妹妹让我来救你们。”

    司马葶喃喃复述,“妹……妹妹?”

    红衣男子不再多言,他高挑纤细的身子看着并不魁梧,却一手一个将司马葶和贾文瑞轻易提起,直接飞出了关押他们的柴房,随后又朝着一个又一个屋檐落去。

    司马葶在空中的时候一晃眼看向关押他们的那座酒楼,那里周围的空地上似乎躺了不少人。

    不知过了多久,梅衡落在了夏洄坊院内,一落地便毫不犹豫地撒了手,被他提在手里的两人径直地摔在了地上。

    司马葶焦急地爬过去查看贾文瑞的情况。

    “坊主回来了。”候在院中的夕芸上前抱拳。

    梅衡从怀里掏出了一方干净的手巾,细致地擦拭起每根手指,“要不是为了夭夭,我才懒得干这种体力活呢……”

    留风听到动静从屋内闪身而出,见地上趴着的果然是被掳走的两人,疾步过去。

    “三公主,您没事吧?”

    司马葶没抬头,满眼关切地打量着贾文瑞苍白的脸,“我没事,但是他有事,你快去找人来看看……”

    留风转头死死盯着梅衡,摆明让他做点什么。

    梅衡啧了一声,嘟囔道:“我不擅长医术呀……”虽然嘴上这么说,他还是走了回去半蹲下身子,伸出了刚刚擦干净的纤长手指抚上贾文瑞的脉搏。

    没一会儿,他收回了手起身,“没事,坚持上药养些时日就好了。”说完他眼神示意向夕芸。

    夕芸会意,唤来几名夏洄坊的婢女,吩咐她们扶司马葶和贾文瑞去处理伤口。

    梅衡抬步朝留风出来的那间屋内走去,“他们醒了没有?”

    早先那一剑出手没多久,司马绯和谢淼双双失去了意识,两人这会儿都躺在屋内。

    留风对梅衡仍旧放不下戒备,紧跟在他身后。

    梅衡察觉到他的设防,戏谑道:“怎么?还信不过我呀?”

    他抬手指向躺在床上的女子,“你瞧瞧,正常情况下,那么致命的一剑下去,伤口会愈合地那么快吗?”

    何止是愈合,是直接消失不见了。

    留风蹙着眉,没有反驳。

    躺在另一边小榻上的男子睁开了双眼。

    谢淼朝着屋内四扫而去,略过梅衡得意的眼神和留风探究的眼神,他下意识抬起双手垂下视线。

    入目的是一双熟悉而又陌生的手。

    他和她换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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