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淼翻身下榻,留风迎了过来,“公子?”

    谢淼转过脸回了他个清冷的眼神。

    这一眼让留风明白公子确实换回来了,立马抱起拳垂下头。

    谢淼初换回来,这具身体的视线比原来高了几寸,步伐也有些虚浮,一时间还不太适应。

    他一步一顿走到另一处软塌旁,司马绯正紧闭着双眼躺在那里。

    谢淼记得自己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胸口中了一剑,他视线扫向司马绯的胸口,那里看不出异常,也没有渗血的痕迹。

    “她情况如何?”自然问的是站在一边的梅衡。

    梅衡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惊奇道:“我还以为你醒来后会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来找我麻烦诶!”毕竟那一剑是实打实地刺了过去,当时处在那副身子中的谢淼该痛还是得痛的。

    司马绯的脸色苍白,双眼安静地阖着,唇间只剩淡淡的血色,谢淼微蹙起眉,伸手朝她颊边抚去。

    “诶!”梅衡闪身过来,抬手挡住,“莫要动手动脚的。”

    留风伸手扣住了梅衡抬起的手,紧盯着他。

    场面顿时剑拔弩张。

    “啧……这才刚醒,就闹上了?”

    红衣女子端着盆水走了进来,她将水放置在屋内的圆桌上,身手敏捷地对着留风和梅衡身上某处穴位轻轻一扎。

    两人僵持着的那只手瞬间脱力,迅速耷拉下来。

    梅衡用另外一只手揉着中招发麻的手,埋怨道:“阿姊,您这下手也太狠了吧……?”

    红衣女子白了他一眼,“你就是欠收拾!”

    留风尝试抬起那只脱力的手,可却迟迟动不起来。他一直使着狠劲儿,脑袋上青筋暴起。

    红衣女子轻飘飘道:“没用的,你那只手的穴位被我淬了麻药的针制住了,一炷香内动不了的。”

    留风这才作罢,警惕地将另一只手伸向背后的剑柄。

    “这位小兄弟,你真不用这么防着我们……”梅衡耸耸肩,却只耸起了一边。

    留风才不管他说了什么,眼神中的戒备反而重了几分。

    谢淼抬手示意留风退至一旁,冷凝向红衣女子,“她现在情况如何?”

    红衣女子见他问得认真,答道:“你放心,夭夭明天应该就会醒过来了。”

    谢淼轻轻纳出了一口气,看上去放松了不少。

    红衣女子勾了勾唇:“你也不问问我是谁?”

    谢淼看了看梅衡,又看了看红衣女子。两人眉眼相似,他唤她阿姊,她大概也姓梅,而梨苑正好有一个出宫省亲的梅姨。

    “你是梅芷。”

    司马绯已逝娘亲的贴身婢女,梅芷。

    此话一出,梅衡脸上再次挂起了独属于他的玩味笑容。他饶有趣味地上下打量着谢淼,余光中接收到了留风警告的眼神,还冲他眨了眨眼。

    留风有些无语,觉得梅衡这人实在捉摸不透。

    梅芷向谢淼投去了个赞赏的眼神,点着头,“不错。”这句话一语双关,一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一边肯定了谢淼的才智。

    谢淼接着问道:“今晚的刺客和夏洄坊没关系?”他没忘记从刺客那边抽来的剑上,有着和夕芸她们佩戴的令牌上一样的雕纹。

    “大约……还是有关系吧。”梅衡答得模棱两可,“可却也没多少关系……”

    留风再次将手搭在了背后的剑上。晚间公子晕倒前说过的话他虽然听不太懂,但是没有忘记。公子说,他之前就是死在了一柄有着同样雕纹的剑下。

    那么眼前这深不可测的两姐弟,极有可能是敌人。

    梅衡指着留风失笑道:“诶……你怎么又防上了。”

    梅芷重新端起圆桌上的水盆,坐在软塌边上为司马绯擦拭着脸,“公子必定对这阵子的经历有许多疑问,可是现在不是谈话的好时机。外面有不少人在彻夜搜寻两位公主,我们得先想办法将她们送回去。”

    都城内现在除了刺客那拨人之外,谢家的暗部们也还没被收回来,再加上陛下和二皇子的暗部,这已经有好几拨人了,不排除刺客背后还有其他的势力……

    梅芷他们想将公主们早点送回去,一是为了公主们的安全考虑,二是并不想将夏洄坊这波势力的存在暴露于人前。

    今日是中秋宫宴,宫内来往人员混杂,宫门盘查严密,夏洄坊不便直接派人走明路将她们送回去。他们考虑过避着耳目走密道,可白云巷那个位置太过引人注目,现在外面又有许多双眼睛盯着,再怎么避也很容易暴露密道的位置。

    谢淼也想明白了一二,没再多问,转头看向软塌上熟睡的司马绯,“我送她们回春昭园吧。”

    梅芷之前也想到过这样做,可城门设了关卡。

    虽说谢淼这张脸城门守卫肯定认得,由他这个当朝御史中丞出面,大概率会被放行。但是公主们毕竟身份特殊,谢家十三郎和四公主间的流言已经够多了……

    梅芷正想说出顾虑,连通回廊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阿绯!”南屿朝着房内定睛一看,神色焦急地直冲到软塌边,见床上的人呼吸平稳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外,他松了口气。

    南屿转过头瞪向谢淼,“厅内那些刺客说,你捅了她一剑?”

    谢淼:“……”在外人看来,确实是‘谢淼’捅了‘司马绯’一剑。

    梅衡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起哄,“哟,南公子好精力,刚醒来就去大厅盘问刺客了?对对对,是他捅的!”他之前喂过了那些刺客解药,将他们暂且安置在大厅,晚点还要盘问些事儿。

    厅外布了人手,刺客们手脚被捆绑得严实,再加上刚服下解药会浑身乏力一阵,梅衡并不怕他们能跑了。

    南屿醒来后对所处的地方十分迷茫,屋内也没有其他人。他记得他们一行人遇上了刺客,他被人算计中了蒙汗药,然后……三公主!

    他一路找到了大厅,看到一群黑衣人被绑在那里,其中一人他还有些眼熟,之前好像和他对峙过。

    南屿眼风凌厉地扫过刺客们,大声问着司马葶的去向。

    刀疤头讥笑着对他嚷嚷,“三公主?该不会说的是被那小白脸捅了一剑的小美人吧?老子今天真是开了眼,那小子对着人家娇滴滴的小女郎下手可真狠呐!她现在已经翘辫子了吧?”

    南屿闻言咯噔一下,急匆匆顺着回廊内的房间一间间找去,没成想找到的是司马绯。

    房内虽然还有梅衡和留风,但是南屿下意识觉得刀疤头口中的小白脸说的就是谢淼,直接对着他质问。

    梅芷出声打了圆场,“南公子,你莫着急,我家公主无碍。”

    南屿是认得梅芷的,初见司马绯的那场宫宴上,她作为殷梨的贴身婢女就随侍在母女俩身后。

    见梅芷也在场,南屿更加搞不清楚状况,“你怎么也在这里?”他朝房内四处看去,“三公主呢?”

    梅芷答道:“她也无碍,在隔壁房间休息。”

    谢淼没计较南屿刚刚的态度,淡然道:“既然你醒了,就由你送她们回春昭园吧。”

    梅衡和梅芷方才还没来得及搞清楚城门的关卡是南屿设的,不然可能早就派人把他叫醒了。

    南屿潜意识不想照他说的做,“我现在送她们回皇宫!”

    梅衡轻飘飘地反对,“不行哦。”

    南屿见过这位夏洄坊的坊主几面,对他并没有多少好感,“为何不行?”他皱起眉,“莫不是……”这人又打算带着阿绯乱跑?

    梅衡脸上挂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四公主在宫外还有些要事,暂时不回皇宫最为稳妥。还是请你将两位公主送回春昭园吧。”在南屿的面前,梅衡没将司马绯唤作夭夭。

    南屿攥紧双拳。阿绯哪里有什么要事?她那些事不都是夏洄坊硬塞的吗?

    他气不过,不想听从这个安排,可又想起司马绯跟他说过的那些话……

    他虽然不清楚具体细节,但是有一件事情他是肯定的。

    阿绯非常看中夏洄坊硬塞给她的事情……

    想到这,南屿只得妥协,“好吧……”

    ……

    与城内的热闹相比,城郊显得极为冷清。

    凌晨,中秋的月儿格外圆。满月高悬,洒下皎洁的月光,林间飞舞着点点萤火。

    司马绯侧躺在车厢中的软榻上,司马葶坐在一旁握着她的手,心中一阵忧虑。

    除了担心四妹妹外,她也十分担心贾文瑞的情况。夏洄坊的人给他上过药之后已经将人送回了贾府,也不知他现在醒来了没。

    夕芸坐在她们身侧一直关注着,不时去扶因为颠簸而稳不住身形的司马葶。

    南屿坐在另一侧,也不断观察着司马绯的情况:她晚间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情,怎么现在都没醒过来?

    谢淼派了留风给他们驾车,梅衡也暗中跟在他们身后清扫可疑人员。

    马车飞速行驶,很快到了春昭园。

    不知过了多久,司马绯睁开了双眼。

    她茫然地盯着陌生的床顶,脑中一片浆糊。

    记忆中的画面像锈住了一般卡着不动,她努力去回想自己现在的处境。

    挤了很久,司马绯终于想起了一些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情。

    她记得当时她在梨苑后院的榕树下午睡。

    然后晓芸焦急地从廊下奔了进来……

    她好像说谢家十三郎殒了?

    然后她们两人都喝了一杯茶。

    她和晓芸双双吐血倒在了地上。

    然后……

    然后……?

    还有然后吗?

    司马绯茫然地扫视着屋内陌生的布置。

    所以她现在为什么会在这个从来没见过的房间内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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