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罪恶感x软弱
我从床上醒来，脑子隐隐作痛，男人的话语”宛如漆黑的阴影从梦里追来，零至负距离的肌肤接触、粗糙滚烫得好似要要我融化的手掌………糟糕透顶的梦，就因为男人的一句“没有必要”重新将我打回了现实。我在床上滚来滚去，狠狠骂昨夜自己脑抽，虽然很庆幸对方没有别的心思，但对可能发生的事仍心有余悸。
差一点、差一点就打出R18的剧情了！我居然有一瞬间认为只要投怀送抱对方就一定答应我的请求……要知道他们根本看不上我！明明自己心里清楚，还幻想自己能够色·诱成功，真是既尴尬又难堪。赶紧掐灭这种小心思，我的脑袋怕不是被结界撞傻了！
对着枕头一通发泄情绪后，我屁股坐回软绵的床，昨晚累到直接睡着，现在脑海里除了安室透那句话以外，装了满肚子的后悔与气愤，导致对昨晚的谈话没有太多印象，隐约记得是房间以及家务的分配，男人们的日常习惯等等……但不重要，这都不重要！
迟来的胜利的滋味，我翻身扑进这柔软的床铺，这蓬松感～这柔软度～我成功守护住自己的小卧室，真是太好了。
……
我的家其实挺大，虽然是公寓，但独占一层，三房两卫，其中主卧室空间最大，除了独立的浴室、衣帽间还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以前面朝大海窗外的景色特别好（现在不确定），房间内玲琅满目的摆满了乱七八糟的收藏，熏香、风水宝物，一张超大size的双人床底下还是能加热的按摩垫，超级豪华。
而书房也同样宽敞，两面墙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还有一个可以拉成Queen size的沙发床。刷成米白色的墙氛围很活泼，房间一侧的门连接客厅，另一侧则是通向阳台，两扇玻璃门的透光好，白天基本上绑起窗帘，让阳光晒进室内，另外房间通风也不差，把房间烤得都是满满的书香。
我的房间则完全是我的小天地，虽然是三个房间最小的，但是是东西最多的，脚下漫画书、玩具娃娃、衣服散落一地，一面墙是衣柜、一面墙是落地窗，剩下整整两面墙摆满了谷子收藏品，花花绿绿的、虽然乱，但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想到家里住着两个陌生男人，我赶紧起身将地面上乱糟糟的东西都收好，并且很心机地用娃娃挡住了一些小黄书。边藏，边擦汗，要知道我的房间里藏了几百本□□和涩涩的插画啊，如果这些收藏暴露了……不行，一想到被两人看到我的小黄漫，顿时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幸好那两个人一个住主卧、一个住书房，并且他们自己共用主卧浴室，与我之间的界限分明、互不侵犯。
磨蹭了半天，我终于打算从房间里出来。
“早上好？”
我悄咪咪地把门拉开一条缝，从门后小心翼翼地打了声招呼，然后竖起耳朵仔细听。
没有动静。
奇怪，人不在吗？我看了眼对面房门紧闭的主卧，从门后走了出来四处张望。
家里安静得如每日的早晨，金黄色的阳光从客厅的落地窗照进屋内，空气中悬浮着灰尘颗粒、窗台旁的大熊楠木雕神态自如，大理石地板被晒得暖乎乎的，赤脚踩在上面就好像在做足底按摩，微微上升的室温、闷热的空气……
昨晚发生的事仿佛梦境一般。
但我还是敏锐地感到变化，虽然家具和杂物好像没被动过，但独属于家的气味还是淡了，原本家里残留的烟草与熏香被淡淡的古龙水香味盖过了，还有…从厨房传来好闻的食物香味。
餐厅的餐桌上摆着一盘三明治，盘子下压着张纸条。
我又瞅了眼紧闭的书房，决定趁现在再去大门试试自己能不能出去。
……
我努力将手伸向门外，感受到结界那宛如果冻般逐渐回弹的能量在阻止我进一步前进……这果然不是梦境，我真的被困在自己家里，所以那两个人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到底去哪里？
抛弃我了？呵，男人果然都是都是大猪蹄子。
我懒得多想，返回餐厅望向桌面上色香味俱全的三明治，总觉得不爽。那卖相极佳的三明治香气一直往鼻子里灌，向我饥肠辘辘的肚子发起致命的诱惑。可恶、为什么闻上去那么好吃？加了毒药吗？断头饭！
取走盘子下的纸条，看了眼上面的字，全是日语，看不懂，随手扔到一边，接着愤愤地抓起三明治大口朵颐起来。
真的很好吃，啧、更让人生气了。
干饭完毕，我拍了拍肚皮，希望里面没有什么穿肠的毒药。
然后起身到厨房开始把所有食物全部都分类、记录管理。先是解决易坏不易保存的果蔬，然后将一定量的根茎豆类种好、埋进土里洒上水，保证可持续发展，最后是零食那些高热量的食物要保存好留到关键时候。
既然家里的水龙头和电冰箱仍正常运转，说不定网络也……我小心翼翼地溜进书房，打开台式电脑尝试联网，结果桌面上灰暗的wifi 图标狠狠地给我了一个大逼兜QAQ。
不行，想想《火星救援》男主一个人在火星靠种植土豆能存活好久，我一定也可以！我们家三个囤囤鼠屯下的物资至少够生活一个月，只要在这期间找到出门、联系外界的办法就有希望。
没错，我重新燃起斗志，擦了擦脸上的土、浑身都是臭汗黏哒哒的难受，我决定先去洗个澡，然后洗个衣服，把家里打扫一遍，没有什么比打扫更能象征新的开始了。
………
外出归来的降谷和景光很巧合地在门口相遇，彼此能看到对方脸上的疲惫。昨晚他们各自动用自己手中的资源去解决心中的怀疑或疑惑，同时两人又默契地隐瞒了女孩的存在。
降谷曾有过犹豫是否要将目前手里所有情报上交给公安机关，不仅仅是因为穿越这门技术带来的震撼，单从女孩本身能带来的情报价值也是不可估量，未来的科技技术、金融发展的走向脉络、自然灾害、新闻事件等等，若是刚从警校毕业的他或许认为将女孩上交给国家是最好的选择，但现在……
他并非不信任自家的公安机构，不过在亲眼目睹权力者沉迷于金钱与力量、靠着吸食血肉不断壮大，最终成为资本与权力这个庞然大物的一部分。降谷已不是那个认为国家就是绝对正义的愣头青了，他认为公安还没有做好准备，至少现在没有能够妥善处理女孩的能力，所以在他拔除这一颗颗毒瘤前，女孩的存在必须成为秘密。
在他的可操作范围，女孩的手机作为组织的最新技术被上交给公安的情报部门进行解析，这点程度应该还在可控的范围，他需要更多关于女孩的情报来证实他的猜测，手机里的情报或许能成为很好的切入点。
降谷向景光点头示意，由他推门而入。第三次走进屋内，内心莫名的忐忑，映入眼里的仍是那个女孩摔过跟头的玄关。女孩、穿越、结界……为什么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发生在了他身上了呢…又为何在他已经如此狼狈不堪的时候，给予他试炼。
看着景自然地进门，换上拖鞋，将鞋放进鞋柜排列整齐，露出几分温暖惬意的笑容道，“我回来了。”零心里有些佩服景的心理素质，犹豫间也跟着低声说了句“我回来了”，换下风衣进了家门。
客厅里，女孩正抱着比她人还高的衣物往阳台走去，头发随意地拿只笔挽起，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却又被贴得皱巴巴的药膏贴给遮住。
似乎是被开门声惊吓到，女孩回身想向声源的方向看去，但太低估手里重量所带来的惯性了，直接顺着向前的力量扑去。
幸好是跌进了一堆衣服。
“没事吧。”景光急忙上前查看女孩的情况，但忽然脚步停在距离人儿几十公分处，踌躇着。
“怎么了？”降谷也快步上前查看。
“「疼死了」。”女孩说的是中文，“「人怎么回来了……烦死了」。”
虽然被层层布料吸收了，但还是能听出女孩十足的埋怨。
此时，景光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伸手将女孩扶了起来，“没事吧？”景光轻声问道，似乎怕惊扰到巢里的雏鸟般小心翼翼。
“我没事。”女孩拍了拍身上的灰，抬头回了景光一个笑脸，方才藏在布料里的小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女孩似乎还没注意到什么，摇头晃脑地想把挂在自己头上的布料给整下来。
“噗。”实在没忍住，降谷笑出声。
干嘛呀，你这男人就这么喜欢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女孩气势汹汹地瞪了过来，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上面的一句话。
有点蠢得可爱了。
降谷并不计较女孩眼神里的冒犯，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女孩，打算把眼前发生的每一刻都记在脑海：
直到人儿把头顶的的布料一把抓了下来，然后表情瞬间凝固。
哈哈哈，他等这一幕很久了，零心里畅快地笑出声，黛紫色的眼里久违地泛起了泪花。
……
我艹！怎么是我的内衣！我在脑海里疯狂尖叫着，抓着一点也不性感的内衣的手微微颤抖，大脑疯狂运转，该怎么办！是该故作矜持还是娇羞尖叫，还是给我一个锤子把两人砸失忆当作无事发生？
大脑当机，于是我的身体替我做出了选择，我直接把脸埋进衣服堆里做一只安静的鸵鸟。
“噗哈哈哈。”
我隔着布料仍能听见安室的笑声，太过分了！我额冒青筋地把手里的胸衣当做武器往他的方向一扔。
很明显安室透躲过了我的攻击，笑得更大声了。
“透你……”景好像在用谴责的语气跟他着说什么。
对，狠狠地教训他！我现在只能指望大好人绿川替我出头，要不是我打不过，我一定要拿这堆脏衣服堵住安室的嘴巴！
……
等降谷笑完，浑身绷紧的肌肉随之放松，他拭去眼角的泪花，灰紫色的下垂眼湿漉漉的，顿时将身上营造的冷漠气质冲淡了不少。
此时的他难得露出点少年本性，见女孩还埋在衣服里不肯见人，努了努嘴要景光上去帮忙。
景光用眼神问零怎么自己不去，但他自己还是蹲下，问女孩需要不需要帮忙一起收拾。
别！我瞬间紧张地抬头，就怕景光傻乎乎地帮我捡衣服。这一堆里除了内衣还有我的内裤啊，这要是让他扯出一条纯棉的白色布料，我绝对当场爆炸！
“不用了不用了，大哥你去忙吧。”我跪坐在地上、跟划地盘似地扒拉扒拉往怀里塞这堆衣服，“我是说这点小事就交给我吧，嗯。”
景光见女孩的下巴都磕出了红印仍警惕地盯着自己，他默默地收敛了笑意，但仍温柔地顺从女孩的意愿应道：“好的，听小花的。”
说罢，景光起身拿着自己的行李走进书房。
我察觉到景情绪的变化，心想自己是说错了什么，于是悄悄地看向一旁的安室。
“你照顾好自己就是了”，降谷提醒道，又扫了眼女孩身上的淤青，“身上的伤有没有事？”
“没事。”我下意识地答，气势稍弱，但想到自己身上的伤有一半是对方造成的，又忽然感到身上每一处都开始疼了起来。
我没忍住疼，大概率做出了很丑的皱眉表情。
让安室不放心地再问了一遍，“真的没事？”
“我如果说很疼你要怎么帮我？”
“…得寸进尺。”
“那就不疼，小伤而已。”我摇摇头，果然这男人好难相处，不过他说的也没错，我没事和刚认识不到两天的男人撒什么娇呢……确实是得寸进尺。
好难把握这个度，我真的一点都不懂怎么和男生相处啊啊啊！要是全天下的男人都跟景一样善解人意就好了。
所以还是要安分守己，老实做人。这么想着，我从地上起身，膝盖的疼痛让我小腿打颤，但还是站直身向安室弯腰道谢：
“谢谢关心。”
一抬头，就见安室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吓我一跳。
“那个…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去忙了。” 好吓人。
“……”
“那我走了？”男人的沉默让我捉摸不透，我战战兢兢地请示道。安室的情绪就好像天气一样阴晴不定，明明上一秒还在笑。我连地上的衣服都不想管了，只想躲回房间里，救命！
我刚转身迈出一步，就被男人扣住手腕，男人炙热又带着薄茧的手掌瞬间勾起了我梦里ooxx的回忆。
“呀！！”我吓得啪地打掉了安室的手，往后退后几步。
男人的手背因为充血迅速变得通红，我盯着安室呲牙咧嘴地威吓。
……
零愣在原地，几秒后火辣辣的触感在肌肤上烧了起来，指尖仿佛触电了般酸麻到不可思议。心脏狠狠地抽痛了两下，刚发生的一幕就好像在嘲笑他一般，伤害、猜疑、恫吓，他对女孩所做过的一切全都奉还，女孩恐惧与防备在下意识的举动中展露无遗。
这让他想起上一个拿枪对准额头的人，他所潜伏的黑衣组织的一个成员、他的推荐人、他曾经的搭档，骗取他的信任、从他手中获得情报的答案后企图灭口成为试验唯一的胜者，自己当时的怎样的心情呢……
男人混沌的气势实在骇人，叫嚣着刺痛了我的神经，把我的理智从与重合梦境的场景拉回现实。这下我是真的清醒了，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冷汗直流。
要死了要死了，这下真的要死了。
对不起爸爸，对不起妈妈，女儿坚持到现在最后还是因为冲动要交代在这里。
……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打你。”
”真的很抱歉，都是我的错。“
”请不要因为这样就讨厌我、抛弃我…“
女孩的话仿佛炸在耳边的炸弹，流弹的碎片将降谷刺的遍体鳞伤，不、不该是这样、不该……大脑的疼痛让零连思考都有几分困难，整个人沉没在深水里，罪恶感灌进了他的胸膛，粘稠的空气令他窒息，随着暗流将□□一遍遍撞击着黑礁，直至血肉模糊。
他面露痛苦，勾了勾手指，无声地挣扎。
我注意到安室的动作，上前紧紧扣住了对方的手。
“那个……”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在接触过后我忽然明白了，男人原本滚烫的皮肤霎时间变得冰凉，明明是小麦色的皮肤却能清晰看见那青色的血管、脉搏的跳动，不知为何我感受到了安室的恐惧，他在颤抖、他想逃脱。
……他原来那么脆弱的么，原来他也会像普通人那样会因为别人的拒绝而受伤的么，彼此彼此嘛。
我的心不知不觉地平静下来，勾住那有些僵硬的手指。
“我刚刚打你真的不是有意的，是因为、因为……”我努力将心中的羞耻宣之于口，我一定要说出来。
“昨晚做了很像的春梦！”我鼓起勇气大声道，“所以你吓到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抱我！我知道你没那个意思！是我的自作多情！我其实也想要和你好好相处，刚刚打你的那一下你打回来，不算好不好？不算！”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得安室两耳轰鸣，吼得整个家都能听见。
我这辈子没有那么羞耻过，为什么总是在这个男人面前出糗。如果这样还是不能解除误会，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合上眼，等待发落——
咚。额头被弹了一下，有点用力、怪疼的。
我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看向眼前的男人，诺诺地开口：
“原谅我了吗？”
“嗯。”
“真的？”
“嗯。”
“那我帮你吹吹。你看手背都红了。”
“不需要。”
……之后正在换衣服的景被我们两人的动静吸引出来，听完来龙去脉的景在我面前把安室臭骂一顿的事暂且不提，直到现在我仍然记得，在睁开眼的时候安室脸上的神情。
差一点、差一点就打出R18的剧情了！我居然有一瞬间认为只要投怀送抱对方就一定答应我的请求……要知道他们根本看不上我！明明自己心里清楚，还幻想自己能够色·诱成功，真是既尴尬又难堪。赶紧掐灭这种小心思，我的脑袋怕不是被结界撞傻了！
对着枕头一通发泄情绪后，我屁股坐回软绵的床，昨晚累到直接睡着，现在脑海里除了安室透那句话以外，装了满肚子的后悔与气愤，导致对昨晚的谈话没有太多印象，隐约记得是房间以及家务的分配，男人们的日常习惯等等……但不重要，这都不重要！
迟来的胜利的滋味，我翻身扑进这柔软的床铺，这蓬松感～这柔软度～我成功守护住自己的小卧室，真是太好了。
……
我的家其实挺大，虽然是公寓，但独占一层，三房两卫，其中主卧室空间最大，除了独立的浴室、衣帽间还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以前面朝大海窗外的景色特别好（现在不确定），房间内玲琅满目的摆满了乱七八糟的收藏，熏香、风水宝物，一张超大size的双人床底下还是能加热的按摩垫，超级豪华。
而书房也同样宽敞，两面墙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还有一个可以拉成Queen size的沙发床。刷成米白色的墙氛围很活泼，房间一侧的门连接客厅，另一侧则是通向阳台，两扇玻璃门的透光好，白天基本上绑起窗帘，让阳光晒进室内，另外房间通风也不差，把房间烤得都是满满的书香。
我的房间则完全是我的小天地，虽然是三个房间最小的，但是是东西最多的，脚下漫画书、玩具娃娃、衣服散落一地，一面墙是衣柜、一面墙是落地窗，剩下整整两面墙摆满了谷子收藏品，花花绿绿的、虽然乱，但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想到家里住着两个陌生男人，我赶紧起身将地面上乱糟糟的东西都收好，并且很心机地用娃娃挡住了一些小黄书。边藏，边擦汗，要知道我的房间里藏了几百本□□和涩涩的插画啊，如果这些收藏暴露了……不行，一想到被两人看到我的小黄漫，顿时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幸好那两个人一个住主卧、一个住书房，并且他们自己共用主卧浴室，与我之间的界限分明、互不侵犯。
磨蹭了半天，我终于打算从房间里出来。
“早上好？”
我悄咪咪地把门拉开一条缝，从门后小心翼翼地打了声招呼，然后竖起耳朵仔细听。
没有动静。
奇怪，人不在吗？我看了眼对面房门紧闭的主卧，从门后走了出来四处张望。
家里安静得如每日的早晨，金黄色的阳光从客厅的落地窗照进屋内，空气中悬浮着灰尘颗粒、窗台旁的大熊楠木雕神态自如，大理石地板被晒得暖乎乎的，赤脚踩在上面就好像在做足底按摩，微微上升的室温、闷热的空气……
昨晚发生的事仿佛梦境一般。
但我还是敏锐地感到变化，虽然家具和杂物好像没被动过，但独属于家的气味还是淡了，原本家里残留的烟草与熏香被淡淡的古龙水香味盖过了，还有…从厨房传来好闻的食物香味。
餐厅的餐桌上摆着一盘三明治，盘子下压着张纸条。
我又瞅了眼紧闭的书房，决定趁现在再去大门试试自己能不能出去。
……
我努力将手伸向门外，感受到结界那宛如果冻般逐渐回弹的能量在阻止我进一步前进……这果然不是梦境，我真的被困在自己家里，所以那两个人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到底去哪里？
抛弃我了？呵，男人果然都是都是大猪蹄子。
我懒得多想，返回餐厅望向桌面上色香味俱全的三明治，总觉得不爽。那卖相极佳的三明治香气一直往鼻子里灌，向我饥肠辘辘的肚子发起致命的诱惑。可恶、为什么闻上去那么好吃？加了毒药吗？断头饭！
取走盘子下的纸条，看了眼上面的字，全是日语，看不懂，随手扔到一边，接着愤愤地抓起三明治大口朵颐起来。
真的很好吃，啧、更让人生气了。
干饭完毕，我拍了拍肚皮，希望里面没有什么穿肠的毒药。
然后起身到厨房开始把所有食物全部都分类、记录管理。先是解决易坏不易保存的果蔬，然后将一定量的根茎豆类种好、埋进土里洒上水，保证可持续发展，最后是零食那些高热量的食物要保存好留到关键时候。
既然家里的水龙头和电冰箱仍正常运转，说不定网络也……我小心翼翼地溜进书房，打开台式电脑尝试联网，结果桌面上灰暗的wifi 图标狠狠地给我了一个大逼兜QAQ。
不行，想想《火星救援》男主一个人在火星靠种植土豆能存活好久，我一定也可以！我们家三个囤囤鼠屯下的物资至少够生活一个月，只要在这期间找到出门、联系外界的办法就有希望。
没错，我重新燃起斗志，擦了擦脸上的土、浑身都是臭汗黏哒哒的难受，我决定先去洗个澡，然后洗个衣服，把家里打扫一遍，没有什么比打扫更能象征新的开始了。
………
外出归来的降谷和景光很巧合地在门口相遇，彼此能看到对方脸上的疲惫。昨晚他们各自动用自己手中的资源去解决心中的怀疑或疑惑，同时两人又默契地隐瞒了女孩的存在。
降谷曾有过犹豫是否要将目前手里所有情报上交给公安机关，不仅仅是因为穿越这门技术带来的震撼，单从女孩本身能带来的情报价值也是不可估量，未来的科技技术、金融发展的走向脉络、自然灾害、新闻事件等等，若是刚从警校毕业的他或许认为将女孩上交给国家是最好的选择，但现在……
他并非不信任自家的公安机构，不过在亲眼目睹权力者沉迷于金钱与力量、靠着吸食血肉不断壮大，最终成为资本与权力这个庞然大物的一部分。降谷已不是那个认为国家就是绝对正义的愣头青了，他认为公安还没有做好准备，至少现在没有能够妥善处理女孩的能力，所以在他拔除这一颗颗毒瘤前，女孩的存在必须成为秘密。
在他的可操作范围，女孩的手机作为组织的最新技术被上交给公安的情报部门进行解析，这点程度应该还在可控的范围，他需要更多关于女孩的情报来证实他的猜测，手机里的情报或许能成为很好的切入点。
降谷向景光点头示意，由他推门而入。第三次走进屋内，内心莫名的忐忑，映入眼里的仍是那个女孩摔过跟头的玄关。女孩、穿越、结界……为什么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发生在了他身上了呢…又为何在他已经如此狼狈不堪的时候，给予他试炼。
看着景自然地进门，换上拖鞋，将鞋放进鞋柜排列整齐，露出几分温暖惬意的笑容道，“我回来了。”零心里有些佩服景的心理素质，犹豫间也跟着低声说了句“我回来了”，换下风衣进了家门。
客厅里，女孩正抱着比她人还高的衣物往阳台走去，头发随意地拿只笔挽起，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却又被贴得皱巴巴的药膏贴给遮住。
似乎是被开门声惊吓到，女孩回身想向声源的方向看去，但太低估手里重量所带来的惯性了，直接顺着向前的力量扑去。
幸好是跌进了一堆衣服。
“没事吧。”景光急忙上前查看女孩的情况，但忽然脚步停在距离人儿几十公分处，踌躇着。
“怎么了？”降谷也快步上前查看。
“「疼死了」。”女孩说的是中文，“「人怎么回来了……烦死了」。”
虽然被层层布料吸收了，但还是能听出女孩十足的埋怨。
此时，景光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伸手将女孩扶了起来，“没事吧？”景光轻声问道，似乎怕惊扰到巢里的雏鸟般小心翼翼。
“我没事。”女孩拍了拍身上的灰，抬头回了景光一个笑脸，方才藏在布料里的小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女孩似乎还没注意到什么，摇头晃脑地想把挂在自己头上的布料给整下来。
“噗。”实在没忍住，降谷笑出声。
干嘛呀，你这男人就这么喜欢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女孩气势汹汹地瞪了过来，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上面的一句话。
有点蠢得可爱了。
降谷并不计较女孩眼神里的冒犯，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女孩，打算把眼前发生的每一刻都记在脑海：
直到人儿把头顶的的布料一把抓了下来，然后表情瞬间凝固。
哈哈哈，他等这一幕很久了，零心里畅快地笑出声，黛紫色的眼里久违地泛起了泪花。
……
我艹！怎么是我的内衣！我在脑海里疯狂尖叫着，抓着一点也不性感的内衣的手微微颤抖，大脑疯狂运转，该怎么办！是该故作矜持还是娇羞尖叫，还是给我一个锤子把两人砸失忆当作无事发生？
大脑当机，于是我的身体替我做出了选择，我直接把脸埋进衣服堆里做一只安静的鸵鸟。
“噗哈哈哈。”
我隔着布料仍能听见安室的笑声，太过分了！我额冒青筋地把手里的胸衣当做武器往他的方向一扔。
很明显安室透躲过了我的攻击，笑得更大声了。
“透你……”景好像在用谴责的语气跟他着说什么。
对，狠狠地教训他！我现在只能指望大好人绿川替我出头，要不是我打不过，我一定要拿这堆脏衣服堵住安室的嘴巴！
……
等降谷笑完，浑身绷紧的肌肉随之放松，他拭去眼角的泪花，灰紫色的下垂眼湿漉漉的，顿时将身上营造的冷漠气质冲淡了不少。
此时的他难得露出点少年本性，见女孩还埋在衣服里不肯见人，努了努嘴要景光上去帮忙。
景光用眼神问零怎么自己不去，但他自己还是蹲下，问女孩需要不需要帮忙一起收拾。
别！我瞬间紧张地抬头，就怕景光傻乎乎地帮我捡衣服。这一堆里除了内衣还有我的内裤啊，这要是让他扯出一条纯棉的白色布料，我绝对当场爆炸！
“不用了不用了，大哥你去忙吧。”我跪坐在地上、跟划地盘似地扒拉扒拉往怀里塞这堆衣服，“我是说这点小事就交给我吧，嗯。”
景光见女孩的下巴都磕出了红印仍警惕地盯着自己，他默默地收敛了笑意，但仍温柔地顺从女孩的意愿应道：“好的，听小花的。”
说罢，景光起身拿着自己的行李走进书房。
我察觉到景情绪的变化，心想自己是说错了什么，于是悄悄地看向一旁的安室。
“你照顾好自己就是了”，降谷提醒道，又扫了眼女孩身上的淤青，“身上的伤有没有事？”
“没事。”我下意识地答，气势稍弱，但想到自己身上的伤有一半是对方造成的，又忽然感到身上每一处都开始疼了起来。
我没忍住疼，大概率做出了很丑的皱眉表情。
让安室不放心地再问了一遍，“真的没事？”
“我如果说很疼你要怎么帮我？”
“…得寸进尺。”
“那就不疼，小伤而已。”我摇摇头，果然这男人好难相处，不过他说的也没错，我没事和刚认识不到两天的男人撒什么娇呢……确实是得寸进尺。
好难把握这个度，我真的一点都不懂怎么和男生相处啊啊啊！要是全天下的男人都跟景一样善解人意就好了。
所以还是要安分守己，老实做人。这么想着，我从地上起身，膝盖的疼痛让我小腿打颤，但还是站直身向安室弯腰道谢：
“谢谢关心。”
一抬头，就见安室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吓我一跳。
“那个…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去忙了。” 好吓人。
“……”
“那我走了？”男人的沉默让我捉摸不透，我战战兢兢地请示道。安室的情绪就好像天气一样阴晴不定，明明上一秒还在笑。我连地上的衣服都不想管了，只想躲回房间里，救命！
我刚转身迈出一步，就被男人扣住手腕，男人炙热又带着薄茧的手掌瞬间勾起了我梦里ooxx的回忆。
“呀！！”我吓得啪地打掉了安室的手，往后退后几步。
男人的手背因为充血迅速变得通红，我盯着安室呲牙咧嘴地威吓。
……
零愣在原地，几秒后火辣辣的触感在肌肤上烧了起来，指尖仿佛触电了般酸麻到不可思议。心脏狠狠地抽痛了两下，刚发生的一幕就好像在嘲笑他一般，伤害、猜疑、恫吓，他对女孩所做过的一切全都奉还，女孩恐惧与防备在下意识的举动中展露无遗。
这让他想起上一个拿枪对准额头的人，他所潜伏的黑衣组织的一个成员、他的推荐人、他曾经的搭档，骗取他的信任、从他手中获得情报的答案后企图灭口成为试验唯一的胜者，自己当时的怎样的心情呢……
男人混沌的气势实在骇人，叫嚣着刺痛了我的神经，把我的理智从与重合梦境的场景拉回现实。这下我是真的清醒了，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冷汗直流。
要死了要死了，这下真的要死了。
对不起爸爸，对不起妈妈，女儿坚持到现在最后还是因为冲动要交代在这里。
……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打你。”
”真的很抱歉，都是我的错。“
”请不要因为这样就讨厌我、抛弃我…“
女孩的话仿佛炸在耳边的炸弹，流弹的碎片将降谷刺的遍体鳞伤，不、不该是这样、不该……大脑的疼痛让零连思考都有几分困难，整个人沉没在深水里，罪恶感灌进了他的胸膛，粘稠的空气令他窒息，随着暗流将□□一遍遍撞击着黑礁，直至血肉模糊。
他面露痛苦，勾了勾手指，无声地挣扎。
我注意到安室的动作，上前紧紧扣住了对方的手。
“那个……”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在接触过后我忽然明白了，男人原本滚烫的皮肤霎时间变得冰凉，明明是小麦色的皮肤却能清晰看见那青色的血管、脉搏的跳动，不知为何我感受到了安室的恐惧，他在颤抖、他想逃脱。
……他原来那么脆弱的么，原来他也会像普通人那样会因为别人的拒绝而受伤的么，彼此彼此嘛。
我的心不知不觉地平静下来，勾住那有些僵硬的手指。
“我刚刚打你真的不是有意的，是因为、因为……”我努力将心中的羞耻宣之于口，我一定要说出来。
“昨晚做了很像的春梦！”我鼓起勇气大声道，“所以你吓到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抱我！我知道你没那个意思！是我的自作多情！我其实也想要和你好好相处，刚刚打你的那一下你打回来，不算好不好？不算！”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得安室两耳轰鸣，吼得整个家都能听见。
我这辈子没有那么羞耻过，为什么总是在这个男人面前出糗。如果这样还是不能解除误会，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合上眼，等待发落——
咚。额头被弹了一下，有点用力、怪疼的。
我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看向眼前的男人，诺诺地开口：
“原谅我了吗？”
“嗯。”
“真的？”
“嗯。”
“那我帮你吹吹。你看手背都红了。”
“不需要。”
……之后正在换衣服的景被我们两人的动静吸引出来，听完来龙去脉的景在我面前把安室臭骂一顿的事暂且不提，直到现在我仍然记得，在睁开眼的时候安室脸上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