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菲接到了奥特签名。

    来自他的养母,现任银十字军队长。

    彼时他正再次前往了宇宙科学技术局,和他在奥特学院时期结识的好友探讨起黑暗粒子勘测仪的改进。

    在任务时展露出疏漏的装置,本应当由阿尔法提交报告,在一层层审批后才开始跨部门的处理和对接。

    但佐菲知道阿尔法下意识地避让着科技局。

    虽然时不时会说起蓝族o奥的理想型,对方却从未主动靠近过重建后的科技局一步。

    ...是因为过往的那位蓝族情奥吗?

    对于这桩旧闻,佐菲知道得并不多。

    只听闻那位早在战场上逝去,而前辈对此总是闭口不谈。

    但时间的节点并不模糊,让他想起在许久之前,和阿尔法的初遇,狼狈的前辈奥靠在昏暗小巷里,惊扰了才刚刚失去双亲时逃避的他。

    连疲惫都难以掩饰,对方绝不是不在意的。

    显然他的养父也是想到了这点,才会主动地提起他的友人,为他的代职提供许可。

    过去的他做不到,只能把前辈交给更可靠的战士。

    佐菲想。

    但现在,他是前辈的支援奥,

    他可以拦下并处理她不愿面对的一切。

    —

    “在这一点上,恕我实在没法理解你,佐菲。”

    身旁的友人对此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类鱼的耳鳍,现任宇宙科学技术局副长官希卡利边调试着仪器边应付着滤镜十级的好友。

    和佐菲选择参加少有beta的警备队测试不同,希卡利和大部分奥一样,喜好和天赋都遵循体纹。

    他在同一时间参加了宇宙科学技术局的测试,且一鸣惊人,由他经手的研究成果在这七百年里如同井喷泉涌。

    这代表着职位的节节高升、属于他的大型实验室,以及对实验项目的完全自主权。

    虽然本奥对此并不在意,光之国的职位更多地代表着的是对贡献的表彰、与之匹敌的责任,而非权力。

    但作为科研奥,希卡利离科技局的最高点的确已经只剩一步之遥,只缺一项决定性的研究成果。

    接过佐菲递来的两颗齿轮零件,希卡利对对方的十级滤镜仍颇有微词,“你的前辈又不是不能自理,她真的需要你这样特殊照顾吗?”

    科研者的语气算不上好,不如说,任哪个奥听着朋友对着一个疑似生活十级残废的上司满口夸赞,都会产生一种“你是否清醒”的疑惑。

    “...特殊照顾?”

    佐菲因为熟悉的词汇笑了笑,“我也在被前辈特殊照顾。”

    “她只是把麻烦事都扔给你。”希卡利侧过眼灯,总觉得好友被骗了个彻底。

    佐菲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可我就是想承担更多。”

    希卡利:“作为一个支援奥?那明明不是你说过的理想。”

    “我只是想帮上忙,希卡利,为这份和平。”

    佐菲毫无保留道,作为曾一起畅聊未来的好友,他对对方总是足够坦然,“哪怕是在这个位置,我也正做着我想做的事。”

    希卡利:“......”

    他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把那两颗齿轮零件拧得很紧。

    “你还在介意那件事吗?”佐菲转变话题,适时地递上新的零件。

    蓝族奥哽住了:“没有。”

    佐菲:“我还没说是什么?”

    希卡利:“无论是什么,都没有。”

    蓝族奥把调试好的仪器连上终端,感到微妙的心累。

    他从未见过佐菲口中的前辈。

    但事实是,他和佐菲的那位前辈,大抵是有些孽缘的。

    —

    最开始是科技局的入局测试。

    测试内容是对宇宙警备队的披风进行改良,要求一定的便携性和基本的防御力。

    这对希卡利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课题,提交的成果也直接成了警备队沿用至今的成品,替换掉了后勤原本准备的只经过简单裁剪的装饰布料。

    但只有那位前辈拒绝了更迭。

    对方执着地穿着那身装饰繁复毫无用处的披风,对他的成果不屑一顾。

    甚至让他的友人学会了解开死结的一百零八种方法。

    而后是在晋升的考核,自由命题。

    出于对战争后有生力量大量减少状况的担忧,他研发了广域光纹定位系统,可以通过信号回声有效地检测奥的行踪,尽可能避免失联导致的救援困难。

    同样是这位前辈,从不认真携带信号物,以极高的频率让系统弹出信号缺失的红框。

    作为定位系统的永久权限,最初希卡利还着急地给佐菲发过奥特签名,担忧他们的队伍惨遭不测。

    ...然后在接通讯息后得到了友人无奈叹气后给出的糟心解释。

    希卡利:“......”

    这就是为什么后来的他能做到熟练无视并把有关那位前辈的红框统统摁灭。

    到了第三次,当希卡利被提名为副长官时,他被要求制作一枚彩色计时器。

    作为奥特一族离开光之国后的必备品,如同生命之源的装置,他谨慎而耐心,对着随机分配的基本信息几乎称得上定制地做出了成品。

    而后在提交后被退了回来。

    他的技术被长官认可,职位得到了晋升,但只有他的成果,再一次被说着“没有更换需求,并不需要”的那位前辈拒绝了。

    ...一段单方面的孽缘。

    希卡利想着,面无表情地开启了黑暗粒子勘测仪。

    他看着光圈在屏幕上如波纹般散开,毫不意外另一侧的屏幕上,那个熟悉的标示着失联的红框又跳了出来,被他顺手摁灭。

    希卡利:这个奥果然又出去鬼混了。

    而奥特签名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代表着银十字军队长的纹路透过翠绿的墙闪烁着,让一旁本来还表情温和的佐菲一秒严肃起来。

    简短的信息一闪而过。

    「行星哈努克,她受伤了」

    佐菲压平了嘴角。

    ...明明说好只是去怪兽酒馆喝一杯的前辈,怎么会在数千光年外的行星哈努克?

    那是最近才被纳入宇宙警备队巡逻范围的星球。

    佐菲记得曼也在不久前往了哈努克进行生态勘测。

    但没有太多思考余裕,带上便携装备,他立刻做出浮空准备,歉意道:“很抱歉,希卡利,我可能要先...”

    蓝族奥的手却猛地按住了他的肩膀,用了柔弱科学家全部的力气。

    “在那之前,”希卡利低声说,“你最好看看这个,佐菲。”

    他的目光凝固在终端屏幕上。

    波动的光圈里,围绕着边缘行星哈努克的,是密密麻麻、近乎上百的猩红标点。

    -

    曼病得相当严重。

    寒气入体。

    毅然决然充当了保护罩的奥,或许是长期接触极寒之壶的缘故,已经时刻处于霜冻的边缘。

    以至于在风雪袭来的那刻,连自身的保护罩都没来得及打开,只来得及护住失控的前辈奥,便彻底成了雪女的俘虏。

    不得不把奥形冰块扛回基地的阿尔法:“......”

    当曼再清醒时,已经是再起不能了,背后全是冰渣细雪,寒气扎根进了体内,直接被医疗组勒令强制休息。

    阿尔法有在医疗队的履历,也就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对方的治疗任务,更别说对方是因为她的失误才伤到的。

    扛着半解冻的大冰块回到休息室,她把曼背上的细雪用光缓慢融化,挑出刺进体肤的冰渣,而后隔着安全距离,治好了那些表层的伤痕。

    但内在的创伤需要时间——这是佐菲告诉她的道理——让阿尔法放弃了动用本源因子去强制伤口苏生。

    她坐到一旁,拿起了对方还没念完的《太平风土记》,说道:“下次不需要这么做。”

    战士奥对于寒冷的耐性绝对比文弱的学者强,哪怕曼的体态和文弱毫不相干,阿尔法也仍把对方当作保护的对象。

    她当然认为当时的最优解,是对方放任她不管,及时自救。

    厚重的被子盖在打着哆嗦的曼身上,少有的空隙里能看到飘起的白雾。

    曼冷颤着笑了笑,却没有接过话题:“前辈还是没去做光路检查。”

    他不是眼灯障碍,哪怕之前能把阿尔法的异常当作和兄长的独有的打闹方式,在能量罩破碎的那刻,在想起对方之前胸口裂痕的瞬间,也足以明白对方的异常。

    阿尔法前倾上身,用空着的手把边缘被角胡乱地卷起,确保热气能完全锁在被子里,才冷淡回复:“我不会去的。”

    曼咳了咳:“是前辈的秘密?”

    “嗯。”

    “不能告诉任何奥?”

    “嗯。”

    他呼出一口白雾:“哪怕是...”

    哪怕是你如此信任的兄长?

    “没有哪怕。”

    阿尔法语气仍旧毫无波动。

    透过雾气,曼看到那双晕黄的眼灯闪了闪,似乎能捕捉到他话语中的深意。

    他真的不是眼灯障碍,也没有那么不懂奥情世故。

    要不是阿尔法在这段时日对他照旧似的亲近——而真正的他应当只会被冷待——曼几乎要笃定那尴尬的玩笑早就被看穿了。

    他明明表现出了和兄长那么多的不同,他的学识领域、对支援和战斗的一知半解,以及更多,甚至到了有意显露区别的地步。

    只有称呼,曼没有变。

    事实上,他根本无需称呼阿尔法为前辈,他们从属于不同的职介部门,且拥有完全无需对等比较的位阶体系,他可以直接喊她的名字。

    这样的做法,或许只是在扯着最后一块遮羞布。

    “那么,”曼再度咳了咳,带出一片雾气,“阿尔法...前辈,能把光屏给我吗?我需要上传这次的勘探记录。”

    “不需要,”阿尔法撇开眼灯,在遇到曼后,语气少有地强硬,

    “乱动你会恢复得更慢,我来处理记录。”

    迎着曼堪称惊讶的目光,阿尔法勉强忍住了扶额的冲动。

    她是不喜欢处理文书,不喜欢重建后繁琐的格式规则,以至于来到这里后,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曼对文书的大包大揽,保持着他从佐菲那得来的刻板印象。

    但这不代表过了七百年,她还会对此难以作为,一无所知,还会像一开始那样把所有的文书一股脑得都推给佐菲,不分难度地造成困扰。

    那些紧急的、容易让对方有越职嫌疑的文书,早就由阿尔法一手处理,她的支援奥太过优秀,却也需要出格的尺度。

    阿尔法依赖佐菲,但并不想完全依靠他。

    她知道对方很快就能离开她,并走得更远。

    事实上,她已经在考虑同意佐菲的晋升许可和调令,她的不作为正是佐菲的多作为,她认为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

    而无论是支援还是作战,对方都展露了无可挑剔的实力和潜力,成为正式的作战队员已经没有争议。

    如此一来,佐菲的能力对她这样毫无规划的小队,就只是大材小用了。

    低下眼灯,阿尔法单手展开残卷,很快找到了注意点。

    在水墨图画的边缘,有着一排特殊排列的小点,曼对她说过那是某种需要破解的暗号。

    来自超古代的特殊译码,和蓝奥曾标注给她的一致,在她此刻的眼灯里如乱流般涌过。

    「与耳目融为一体,感之所感,痛之所痛」

    「哈努克的深渊孕育着黑暗的邪龙,等待着绝对的热」

    ...哈努克的深渊吗?

    阿尔法想,

    在她掉落的地方,似乎有通往地底的路。

    -

    再度走进雨幕里。

    阿尔法倒是有些惊讶于对方的如期而至了。

    她舔着牙尖,上面还残留着伽鲁贝洛斯的触感,既代表着这段时日怪兽在她脑海的闹腾,也代表着这段时间她对其精神力的掳掠。

    阿尔法本不具备精神力,理论上,她应当对新的能量源产生排异反应。

    星子、光、黑暗,以及中和的混沌,她体内的能量已经够繁杂了,每一刻都在撕扯和争斗,却又都领域意识十足,容不下别的入侵。

    但伽鲁贝洛斯的精神力似乎天然契合她。

    银河的遗留产物,似乎在试图告诉她些什么。

    线索其实并不难猜。

    「活下去见他」,是阿尔法给银河的承诺。

    但对方认为什么能让她活下去,才是需要解开的谜底。

    阿尔法当然不知道答案,她也不认为自己需要知道。

    无论银河留下的是什么,她看到的都是力量。

    力量会使她强大,而她会把握住每一个变强的机会。

    “很准时。”

    在被剥夺五感前,阿尔法对着踱步走来的猩红黑影轻笑了声,没注意到这一次对方的脚步明显放轻。

    那些因为熟悉触感导致的迟疑早就被阿尔法抛到脑后,无论那是谁,在做出挑衅她的行为后,她都该以牙还牙。

    她能反抗什么?

    在失去了触觉、听觉、视觉...之后。

    她被抱上了膝盖,被操控着咬上了脖颈,露出野兽般的本性,去博取傲慢者的欢愉。

    沉积的精神力仍然不如敌人,阿尔法明白这点。

    愈是在精神力的道路上前进,她愈是明白敌人的不可抵挡,如同浩瀚宇宙般厚重的精神力,带着浓郁粘稠的恶意。

    所以她蛰伏着,

    等待着,

    在模糊取得意识、再次触碰到熟悉的体肤后仍假装着。

    无视那些蔑视的笑,粗鲁的抓挠,被束缚的不愉。

    黑色的雨淋在身上,阿尔法前所未有的清醒。

    力量不够,力量不够,但没关系,

    她感知到,那表层下藏着更隐晦的东西。

    透过那一层皮,一层间隙。

    傲慢的旧日支配者正蔑视着侍奉的蝼蚁。

    他冷眼看着竟然相信了那句“她想见你”的同盟者,无所谓地放任蝼蚁靠近了自己的咽喉。

    所以在下一个瞬间——

    阿尔法猛地亮起眼灯,在按住要害的同时,张口咬住了那道皮下的本体。

    并且用力撕扯下了满满的一口。

    哦呼...居然意外得口感不错,远胜于伽鲁贝洛斯的精神力品质。

    五感回归,她看到了红黑的奥——毫无疑问对方是个奥特战士。

    她顿了顿,掠过对方身上的火焰花纹,发现自己的品味真是有够一成不变,觉得那该死得性感,而后看向上方那道捂着肩膀不可置信的虚影。

    长得真随便啊...远不如他的寄生体,她倒是该庆幸了。

    幸好力量是怪兽最好的医美。

    把战利品咽下,阿尔法几乎是瞬时感受到了精神力的增强。

    她仰起头,舔了舔牙尖,对着灵魂体真情实感道:

    “服务不错。”

    没有任何犹豫,形体一秒溃散,

    阿尔法第一次展露出她能挣脱意识空间的精神力。

    没看到傲慢的灵魂捂住肩膀,露出了从没有过的空白表情。

    雷布朗多已经数十万年没感受过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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