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子现在越发不好了,前几日我请义妁去看,她虽没有明说,可我能看出来,已经没有法子了。”平阳又说。

    她的聪慧当真是让人心疼,卫子夫宽慰道:“公主万不可做此想,君侯身体不好,如今全仰仗公主,若是连公主都放弃了,君侯又能指望谁呢?”

    平阳点点头,眉眼见的笑意逐渐被愁绪替代,眼眶也红红的。

    卫子夫握住她的手,又劝:“眼下难是难了些,但我相信义妁,她不会毫无法子的,还有太医署的太医,公主也可都叫回去看看,若还是不行,咱们就请陛下下诏,广招天下神医,无论如何,咱们都要试一试。”

    大抵是事情出在自己身上,知道有多难,所以才觉得看不到希望,现在听了她的劝说,平阳又觉得确实还不到绝望的时候,心中隐约看到了一丝光亮。

    回廊蜿蜒曲折,沿途种了许多花草,经历过大雨的摧残,娇弱的已然七零八落,坠入烂泥,只有那些坚韧挺拔的此刻才能迎着阳光盛放,风姿傲骨,遗世独立。

    明知道曹时命运如何,卫子夫依旧劝她不要放弃,只因凡事都需拼尽全力,这样既是最后失败了,也无愧于心。让她庆幸的是,平阳公主还不知道最后的结果,这样她也能少受一些煎熬。

    转过一道弯,二人上了一座拱桥,却撞上迎面而来的陈嘉,与她并肩游园的是一个束发男子,美如冠玉,衣白若仙,在看到她们的那一刻,男子收回了牵着陈嘉的手,悄无声息的往后退了半步。

    卫子夫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那男子是楚服,忙屈膝道:“拜见皇后娘娘!”

    平阳亦趋步行礼参拜。

    陈嘉不说话,微微仰起的玉面上依旧是一副高傲的神态,仪态雍容,待卫子夫和平阳让出路来,领着宫人从容穿过,镇定自若,任谁也不放在眼里。

    卫子夫不甚在意,倒是平阳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待要下台阶,陈嘉转身朝楚服伸手,楚服赶忙过去扶她,二人执手低语,有说有笑地下了拱桥。

    “公主,我们走吧!”卫子夫提醒道。

    平阳回过头:“她对你一直都是这个态度?”

    卫子夫微微一笑,拉着平阳公主下了拱桥,陈嘉对她态度如何并不重要,她本来也没想过要跟她和睦相处,只要陈嘉别再打她和孩子的主意,就这样进水不犯河水,挺好的!当然,她也不怕她再整什么幺蛾子,陈嘉自己就是一只正在玩火的飞蛾,她随时都可以让她自取灭亡!

    又逛了一会儿,平阳见时候不早了,心里放不下曹时,便请辞离去,卫子夫找了两个太医跟她一起回去,他们的医术虽比不上义妁,但也各有所长,多一个人去看看也能多一份希望。

    ……

    长安北阙,淮南王府。

    正值雨后初晴,月华如水,浮光泻于窗前,魅影绰绰。

    刘陵斜倚在榻上,云鬓散开,如墨的缎发衬得她肤白胜雪,玉面上薄粉浅黛,清纯靓丽,雪白丝滑的寝衣贴在冰肌玉骨上,玲珑曼妙的身姿清晰可见,手执一只通体透明的玉壶,里头的琼浆玉液还剩一半,雪腕轻扬,玉液没入娇唇,酒入愁肠,樱唇轻启。

    “今夜,你们谁想留下?”

    娇音婉转,引得殿下跪着的三名男子抬头去看,透过轻风扶起的帐幔,众人从缝隙中看到的不过是一截如霜皓腕,可只这一截皓腕,便足以令他们魂牵梦绕,其中两人一头磕地,都说希望自己留下。

    刘陵闻言,起身掀开帐幔走了出来,打量着殿下的三人,微微一笑,这三人姿色都是一等一的美貌,真让她不好抉择。

    “要不,你们三人一起留下吧?”

    两个想留下的人面面相觑,不敢应答,只有一人低着头跪着,一言不发。

    刘陵细细观察他们,目光最终落在不说话的这人身上,纤纤玉指轻轻挑起他的下颌,笑问:“怎么?只许男人三妻四妾,就不许女人左拥右抱么?”

    那人垂着眼睑,始终不说话,也不看她,倒是旁边的谢玉趁机道:“奴婢愿意留下。”另一边的李瑾也跟着点头表示同意。

    他越不说话,刘陵对他的兴趣越大,这种兴趣源于曾经她想要而得不到,而今天她非得到他不可。她回望了旁边的两人一眼,说道:“乖,你们两个人先回去。等我有空再召你们!”

    那两人自是不肯,爬过来抓着刘陵的衣袖撒娇:“翁主,您就留下我们吧,我们保证一定把您服侍得舒舒服服的!”

    刘陵被他们抓得心痒,起身到床头摸出一打帛画,从中挑了几张出来,扔给他们道:“回去好好研究,明儿个我再召你们。”

    二人虽心有不甘,却明白自己的身份,不敢再多言,只能捡了画退了出去。

    待二人一走,殿中只剩下两个人,刘陵举起玉壶喝了一口酒,又走到那人跟前,再次勾起他的下颌,举起玉壶示意,那人这才抬眼看她,犹豫了片刻,默默把嘴张开了。

    刘陵含笑,将剩余的酒倒入他的嘴里,顺着水流,他的勾结轻轻蠕动,她伸手去摸,只觉得指尖发烫,心似火烧。

    待那半壶酒引尽,刘陵扔下玉壶,贴近了他,伸手抚摸他麦色的脸,高挺的鼻,似明月当空的眸子里清晰倒映出她的轮廓,她笑道:“你知道吗,你比卫青更有勇气!”若是换作卫青,他绝不敢喝她的酒,更不敢这样瞧她。

    他喝了酒不再逃避,仰头望着她,烛光潋滟里的她多情妩媚,令他神魂颠倒。他终是忍不住,一把揽住她的腰,将脸贴着她的腹部,贪婪地吮吸着她身上迷人的香气,氤氲的体香在他的体内化开,似一剂醉了酒的□□,在他的身体里里热情燃烧起来,他起身抱起她,走进了红绡帐。

    床榻上散落着几张帛画,他好奇去看,竟是一张张活色生香的春宫图,看得他面如染赤,热气翻涌。她笑他憨傻可爱,翻了个身拿起那几张春宫图仔细看了看,后来挑了两张出来扔给他道:“来吧,让我瞧一瞧你的厉害!”

    夜幕笼垂,掩不住芙蓉帐暖里的旖旎春色,软语嘤啼传至殿外,一声又一声的槐安直令侍女们脸红心跳,纷纷低下了头。

    雨疏风骤直至后夜方休,刘陵一觉睡到次日午后才心满意足,醒来见槐安老老实实地跪在帐外,身上穿的还是他往日的旧衫,便让侍女带他下去换衣裳,命人在王府的花园另置别院允他独居,另赐锦衣玉食,娇仆美婢。

    用过午膳后,刘陵亲自去了一趟丞相家里,天子亲往瓠子口主持堵决口事宜,唯恐祸及自己的数千顷良田,田蚡这些日子也是愁眉苦脸,食不下咽。

    刘陵劝说:“丞相不必忧心,我父王传信来说他请人占卜过,黄河决堤乃是天意,其决口之大,便是皇帝陛下亲自去了也堵不住!”

    “你父王真是这么说的?”田蚡问道,天意之说不过是他用来哄骗皇帝的,他并不信,但决口能不能堵住,他还真拿不准。

    刘陵点头:“我父王派人去瞧过了,断言那决口是堵不住的,他叫您放宽心。”

    田蚡稍稍心安,又说:“我这儿被太后盯得紧,什么都干不了,让你父王替我盯紧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叫我的田被大水冲了!”

    刘陵答允,示意仆人端了膳食过来,亲自服侍,田蚡这才勉强用了一些。

    酒足饭饱后,田蚡又说道:“那个臭小子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掌权了以后就不拿我这个舅舅当亲戚,想当年不是我在外面奔波走动,联络朝臣,他们母子能斗倒栗姬和刘荣吗?当了皇帝就忘恩负义,是个什么东西!”

    听了他这话,刘陵心里倒是得意,安抚道:“不过是心胸狭隘的小娃娃罢了,丞相何必同他一般见识,我父王可说了,丞相之才既可扭转乾坤,亦可安邦定国,若能得丞相鼎力襄助,几亩薄田算得了什么,就是半壁淮南也不在话下!”

    “哈哈哈哈哈……”田蚡被她哄得喜笑颜开,指着她道:“你呀你,我可算知道,你父王为什么要把你留在长安了。”

    刘陵粲然一笑,举起耳杯,默默饮了茶水。

    田蚡亦举起了水杯:“你上次跟我说,想为你弟弟寻一门亲事,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刘陵笑说:“望丞相赐教!”

    “我有一个外甥女儿金俗,她有一个女儿刚及笄,容貌俊美,与太子正是般配!”

    刘陵知道金俗,她在太后处见过,金俗是太后进宫之前生的女儿,刘彻对这个姐姐不错,登基以后将她接到太后身边封了修成君。她原想和朝中权贵结亲,好做拉拢,并未往金俗那儿想,经田蚡这么一提,她倒是不得不想一想了。

    田蚡说:“我那个外甥孙女,自小在乡野长大,性子要比普通贵女野一些,结亲的话以后还要太子多担待,当然,你们要是不愿意那便算了。”

    “丞相这是说哪里的话?”刘陵给他添茶:“能与皇太后的外孙女结亲家,我们求之不得呢,只是不知道太后那里……”

    田蚡满饮一杯,笑道:“太后那里你不用担心,我去说,她一直想给这个外孙女寻一门好亲,除了皇帝,这天底下还有比淮南王更尊贵的么?”

    “那就多谢丞相了”,刘陵举杯致意,金俗虽然没什么大用处,但若能与皇太后结亲,也算是多了一层保护,父亲谋事也更方便一些。

    拜别田蚡,在回家的路上,刘陵又想,她本来还担心田蚡是棵墙头草,想用联姻来笼络他,可现在看来,田蚡和刘彻的矛盾越来越大,如果刘彻再这么折腾下去,田蚡迟早会倒向他们,不用她再费心拉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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