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行驶在大街上,刘陵掀帘往车外看去,见天色还早,便让车夫改道去酒肆。于刘陵而言,长安的酒肆是个很好的地方,那里有官宦和权贵,也有富商和豪强,能时常出入那里的,大多都嗜酒如命,有欲望和弱点的人,拉拢起来也更容易些。

    马车停在酒肆门口,刘陵下了车来,方一进屋,就有侍者迎了上来告诉她都有哪些人在,顺着侍从指的方向看去,刘陵看到了隆虑侯陈蟜和南侯嗣子郭则,郭则不过是个依靠祖荫的纨绔,陈蟜比他稍强一些,有隆虑公主和窦太主帮他撑腰,刘陵平日里跟隆虑公主有些来往,而窦太主为了男宠抛夫弃子这事也让她瞧不上陈家那俩兄弟,是以她只是上去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便往另一个方向去了,侍者说那头坐着灌夫和他的门客!

    刘陵的出现打乱了灌夫和门客的宴饮,众人连忙起身见礼,引她入座。

    “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热闹!”刘陵问道,她与灌夫并不是第一次见,早在灌夫还是太仆的时候,他们就认识,这两年刘陵在长安,也同他喝过几回酒。

    灌夫说:“我们在说小皇帝赈灾的事,也不知道那决口能不能堵住,要是堵不住的话,又不知道有多少老百姓要遭殃了。”

    刘陵故作疑惑:“皇帝都亲自出马了,应该能堵住吧?”

    “那可难说!”灌夫给她斟酒:“听说这次冲开的缺口不小,没那么容易堵。”

    刘陵叹气:“这是皇帝该考虑的事儿,咱们就别操那份闲心了,好好喝酒吧!”

    灌夫喝了酒,又说:“这事要是换了我,直接把旧河道北边的河堤扒了,大水从旧河道北边流出,新河道的决口自然就能堵住了。”

    “可旧河道北边是田丞相的食邑,那边有不少的田产都是他置办的”,门客说。

    灌夫道:“田蚡的食邑又如何?若不是他提前加固北边的河堤,致使河流向南改道,也不会有那么多无辜的百姓遭殃,要说该死,田蚡才最罪该万死!”

    刘陵诧异,她知道灌夫耿直,却不知他这对田蚡意见这么大。

    门客又说:“话是这么说,可他是皇帝的亲舅舅,背后有皇太后撑腰,你能怎么办?”

    “我今天还把话撂这儿了,不把田蚡的问题解决了,这决口皇帝是堵不住了!”灌夫心冷笑。

    刘陵放下耳杯给他们添酒,劝道:“都是皇帝自家的事,咱们跟着着急也无济于事,倒不如想想咱们自己的事。”

    灌夫无言,喝了酒平静下来,又去吃菜。

    刘陵又说:“现如今朝廷是外戚当道,你如今闲赋在家,又看不惯丞相的所作所为,很难再有出头之日,不如想想我之前同你说的,带着你的门客投奔我父王,我父王爱才,定会奉你们为座上宾!”

    灌夫笑道:“先帝在位时,我做过代国国相,陛下登基后,我又任职过燕国国相,若去到淮南,不知淮南王可以给我一个什么官当?”

    刘陵说道:“国相之职只能陛下亲自指派,父王只是郡国藩王,无权任免国相,不过除国相之外,其他职位可任君挑选,父王不会亏待你们的。诸君在长安不过一介平头百姓,与其留在此处遭受冷眼,不如另谋出路,没准儿又是另一番天地呢?”

    灌夫饮了酒道:“多谢翁主美意,我等目前只想留在长安,还不想去往别处!”

    这已经是第二次拒绝她了,刘陵心里想把他大卸八块,面上却只能笑着:“无妨,你若愿意,我父王随时恭候,你若不愿意,权当我今日说笑,我敬二位一杯。”

    若非看中灌氏在颖川的势力,以及灌夫结交的那些游侠,刘陵才不想搭理这个莽夫,就他骂田蚡的那些话,若是叫田蚡知道了,田蚡能放过他才怪,逞一时之勇而不顾后果,这样的人能成什么大事?!

    灌夫虽然不堪大用,但他结交的游侠势力却不容小觑,若能拉拢,将来起事若有他们帮衬,必定能事半功倍。心知灌夫耿直,且与窦婴为伍,不好拉拢,刘陵把目光转向他的门客,就凭他的那几句话,她便知道此人比灌夫好对付,能与灌夫同席的,想来不是等闲之辈。

    酒席一结束,刘陵便派人去打听,次日便有了结果,那人是郭解的徒弟,又称义子,名叫郭侠。

    游侠郭解在长安颇具盛名,刘陵其实很早就知道,但一直未曾与之结交,传言说他是义薄云天,正气凛然的大丈夫,实则是个身材短小,其貌不扬的匹夫,她不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不过现在她不这样想了,喜不喜欢不重要,只要是能帮父王夺取天下的,她都应该结交,郭解名扬天下,可以利用的地方很多。

    有了郭侠的引荐,刘陵很顺利地结识了郭解,他不仅长得不好看,举止也很奇怪,坐在酒肆却不喝酒,只饮茶,黑红消瘦的面庞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上下觑她,颇有几分做獐头鼠目的味道。

    初次见面,二人没有深交,不过是相互认识了解了一下,她结交郭解是有目的的,郭解结交她也是有目的的,既然都有目的,以后合作起来便也容易得多。

    ……

    刘彻特地赶在七夕前回了未央宫,回来陪卫子夫过七夕,这让卫子夫有些意外,她对过七夕这件事并不抱希望。

    “黄河决口这么快堵住了?”卫子夫一边服侍他更衣沐浴,一边问,前世他可是折腾了小半年才堵住的。

    “快了,朕把汲黯留那儿了,剩下的交给他去办。”

    “汲黯能行么?”卫子夫不大放心,前世黄河决堤的消息传来时,刘彻也是派汲黯去堵,最终以失败告终。

    “该做的朕都做了,剩下的他不行也得行!”刘彻泡在水里,慢慢将身体放松,这两个月四处奔波,他可真要累死了。

    卫子夫察觉到他的疲惫,轻轻按摩他的太阳穴,帮他放松。

    “你怎么不问问朕都干了些什么?”刘彻闭着眼睛问。

    她本不想叨扰他,见他想说,便也问了:“陛下做了什么?”

    “朕把旧河道北边的河堤扒了!”

    卫子夫愣了一下,旧河道以北,她很快就想到田蚡。

    刘彻说:“之前一直堵不住,不是天意堵不住,是有人不想让你堵,现在淹了他的田,他再没有理由阻止了。”

    想起前世黄河决口造下的苦果,卫子夫对田蚡没有任何同情,只是可怜那些受苦的百姓,他们成了皇帝和朝臣之间博弈的牺牲品。

    “你在想什么?”刘彻问。

    卫子夫道:“你想好怎么跟太后解释了么?”

    “朕去之前就已经跟母后打了招呼了,她应该不会说什么!”

    卫子夫想,就算皇太后想说刘彻大概也是不会听的,河堤都扒了,说什么都晚了,前世他被田蚡诓骗了二十多年,现下总算出了这口气,他不会再理会皇太后的想法了。

    刘彻本想跟她说说话,可这种说了上句没下句的聊天让他觉得很没劲,索性一把将她拉进水里,抱住她直奔主题:“这两个月你有没有想我?”

    卫子夫吓得大叫,半边身子没进水里,她生气,在他身上拍了两下,踢着腿要下来:“你还没去谒见太后!”

    “吃饱了再去!”刘彻转了一个圈,将她抵到边上,低头去吻。

    “不行”,卫子夫推开他:“吃饱了你就更不想动了!”

    她太了解他了,素了两个月,他不把人折腾得爬不起来他是不会罢休的,到时候耽误了谒见太后,又该是她的不是了。

    “不多要,你就让我解解馋”,他拨开她的手放到自己肩上,急忙去解她的衣带:“你得先让我高兴了,这样我才有心情去哄母后高兴。”

    卫子夫还想说什么,被他的热吻堵住,他像一只饥肠辘辘的野兽,迫不及待地要将她剥皮噬骨……

    约莫小半个时辰,惊涛骇浪偃旗息鼓,她像只小猫儿似的趴在他身上昏昏欲睡,简单清洗过后,他将她抱进内寝。

    “你睡会儿,我去去就回!”

    “那几个小的也有几日没去给太后请安了,你待会儿也一起带过去,留她们在长乐宫住两天,陪陪太后!”她提醒道。

    “好”,他将她放到榻上,亲吻她眉眼,安抚了好一会儿,直到她睡着了,他才抽身离去。

    将孩子送到长乐宫,除了是陪伴太后,调节皇帝和太后的关系外,卫子夫也有自己的私心,她本不期待过七夕,但刘彻既然回来了,那就过一下吧,她已经很久没有出去玩过了,这些年被规矩和孩子牵绊着,她都忘了上一次逛七夕灯会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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