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夫想来想去,还是应该把霍去病叫来问一问才行,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是最好的,如果去病确实不喜欢她,她再嫁给陈兴也是一样。

    霍去病来椒房殿时,刘据正在院子里和小内侍蹴鞠,看见他狂奔过去:“表哥……”

    霍去病抱起他聚在半空旋转起来,逗得刘据哈哈大笑。

    不一会儿转晕了,霍去病停下来说:“你娘呢?”

    刘据摇头,拉着他的手道:“表哥,我们来玩蹴鞠好不好?”

    姨母不在,霍去病只能陪刘据先玩一会儿了,他是没耐心和小刘据一来一往慢慢踢的,接过球直接用膝盖对颠起来。

    刘据见了手舞足蹈,欢呼不已。

    卫子夫在厨房听到刘据的叫声,知道是霍去病来了,端了一盘点心出来给他们吃,也没进屋,只在院子里闲聊起来。

    “我听你娘说要给你大哥娶亲了,想着你年纪也不小了,便想问问你是怎么打算的?”卫子夫看着他问:“有喜欢的姑娘么?”

    “姨母,你怎么也跟我娘一样啊!”霍去病边吃点心边说。

    卫子夫诧异道:“你娘怎么了?”

    “问我打算什么时候成家呗”,霍去病皱了皱眉头。

    卫子夫笑:“那你是怎么想的呀?”

    霍去病吃完两块糕点,又去蹴鞠:“我还小,急什么?”

    “连九儿都在议亲了,你还小?什么时候能长大?”卫子夫把糕点递给宫人。

    霍去病笑了起来,边教刘据蹴鞠,边应付姨母:“再等几年吧,等我想成家了在说。”

    等他想成家了媳妇都没了,卫子夫心里翻白眼,直接问:“九儿都在议亲了,你同她从小一起玩到大,对她就没有什么想法?”

    霍去病:……

    卫子夫又说:“你要是喜欢她,姨母就去跟你娘说,让你娘去给你提亲。”

    “她不是准备跟我大哥定亲了么?”

    “这不是还没定么,姨母看你们的关系好,就想问问你的意思”,卫子夫凑到霍去病很前,小声说:“九儿可是跟我说喜欢你的。”

    霍去病:……

    忽的想起七夕那日九儿手里的香囊和没说完的话,后来九儿没有再提,他也没有再问。

    那日母亲让他带陈兴一起去看花灯时便跟他说过,准备让陈兴娶九儿,陈兴是他兄长,他不会跟他抢。

    “姨母,我还不想成家!”

    卫子夫:……

    ……

    岁末九月,九儿正式与陈兴定亲,婚期定在次年三月。

    定亲的喜庆过了便到了过年,去年因为国丧,年过的冷清,今年过年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大人小孩走街串巷,分外喜庆。

    新年一到便开始下雪,连续几场大雪将长安城裹了大半个月才放晴,天气一好起来,霍去病便迫不及待地叫了几个同伴去郊外狩猎,他不喜欢家里的热闹,相比那些大人整天在耳边聒噪,他更喜欢同不会说话的猎物打交道。

    长安城外的九安山,仍旧被积雪覆盖,冬日的阳光一照,泛着盈盈光芒,晃得人睁不开眼。

    霍去病追寻一只野兔进了深山。野兔被追到穷途末路,钻进草丛,沿着草丛上积雪的坍塌方向,他一箭射去,草丛摇晃了几下,很快便恢复了寂静。

    他下马,走到草丛捡起了箭矢和猎物。转身之际,忽的瞧见另一侧的丛林里也有动静,比刚才的动静还大。

    霍去病迅速扔了兔子,重新举弓搭箭,对准丛林,咻的一声,羽箭飞出,猎物的头也跟着探了出来。

    仔细一看,方觉不对,那不是猎物,是人的脑袋!

    “小心,快让开!”

    霍去病大喊一声,立刻冲出去抢箭,却已经来不及,在那人惊恐的眸光里,刺中他的胸膛。

    少顷,那人顺势往后倒去,幸得霍去病及时赶到将其拉住,才不至于让他摔下山去。

    那人身上穿着本色麻衣,头上缠着灰色的帩头,左侧胸口处中箭,有鲜血往外渗。

    霍去病取下他背后的背篓,扶着他平躺下来,问道:“你怎么样?”

    那人不答他的话,呆呆地望着天空,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吐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凝成团团白雾,躺在雪地上一动不动。

    “我送你去医馆!”霍去病说着就要去抱他。

    “别动!”他喝止道,眼睛看向霍去病:“扶我坐起来。”

    霍去病赶忙照做,扶他坐起来。

    轻轻移动他便疼得冒汗,气息也愈发不稳,扭头瞥着背篓道:“把我的背篓拿过来。”

    霍去病一手扶着他,一手勾来背篓放到他身边说:“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找。”

    他没应,颤抖地伸出右手在背篓里翻,不多时翻出一一包东西,他放在大腿上打开,是一包点心,他拿出一块,慢慢放进嘴里,咬下一点慢慢咀嚼。

    霍去病望着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都这样了他还有心思吃东西?

    一块糕点他分了三四口才吃完,连着吃了三块,他伸手道:“水!”

    霍去病愣了一下,去翻他的背篓,找出水囊拧开,喂他喝水。

    他浅饮了两口,便仰头示意不喝了,又去翻背篓,找出几株草药又往嘴里塞。

    霍去病:……

    他将草药嚼碎,并没有咽,四下扫了一眼,指了指霍去病的衣角。

    霍去病忽然明白他要干什么了,立刻从衣服上撕下两块布来,在手里摊平,伸到他嘴边。

    那人慢慢低下头,将药吐了出来。

    “将我的衣服撕开,拔箭!”他又说,嘴角还有残留的药汁。

    霍去病又愣住了,他哪里干过这事?这事弄不好这是要出人命的。

    “我送你去医馆吧,我骑了马,很快的!”

    那人抬起头,盯着霍去病:“此地回城,骑马最快也得一个多时辰,我现在血流不止,受不得颠簸,若不及时止血,我恐怕没命跟你回去。”

    冬日里衣裳穿的多,外面或许看不到他流血的情况,可里面确实能感觉到的。

    霍去病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直言道:“我不会!”

    “你按我说的做便是!”他的气息愈发急促,嘴唇也开始乌青:“把衣裳撕开一点。”

    霍去病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按他说的做。他用腿垫在他身后,腾出手来,凝神屏息,细长的手指从中箭的地方挑出一点破口牵住,两手稍稍一扯,撕开了半边衣裳,露出一件青色裘衣。

    小小的震动让他面目狰狞起来,他靠在霍去病的腿上说:“你要不想冻死我,就轻一点。”

    霍去病这回谨慎了些,小心谨慎的去撕裘衣,扯开一个小口,裘衣里头还有衣裳,被鲜红的血染透。

    饶是在军营里磕磕碰碰地伤没少见,看到这鲜血淋漓的样子,还是会觉得不适,霍去病扭头吸了口气,又回过头来说:“里面还有一件,你忍着点。”

    “里面的不用撕了”,他举起刚才捣碎的药,大口喘气:“你把箭拔出来,把这个敷上去。”

    霍去病迟疑着接过,看了看那只箭,箭头已经进去大半,又见那人从背篓里翻出一柄铁铲,将木头手柄放在嘴里咬住,知道不拔不行了,他捏了捏微微发颤的手,说道:“那你忍着点。”

    那人闭上眼睛,默默喘息。

    霍去病左手拿药,右手做出拔箭的姿势,深吸一口气,一把握住箭往上一提,伴随着一声惊呼,滚烫的鲜血滮出,滋了他一脸,他赶紧伸出左手用药将伤口赌上。

    那人身体猛地抽了一下,而后又软绵绵倒在霍去病腿上,铁铲也顺势掉在地上。

    霍去病左手按着伤口,右手扶着他:“你怎么样?”

    “永……安……堂……”

    说完最后三个字,那人彻底晕了过去。

    “喂!”霍去病抱着他摇了摇,摸了摸他的鼻息还有气,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见他的伤口还在淌血,他用力去按,却怎么都按不住,慌乱中看到他的背篓,又去翻了翻,从中翻出一些与方才一样的药草,一把塞进嘴里,嚼碎了直接按到伤口上。

    如此几次,将裘衣的窟窿填得满满的,才将那血止住一些,不再往外渗了。

    霍去病脱掉他的外衣,撕开缠绕在他的伤口上包好,又脱下自己的斗篷将他裹住,抱着他上马,策马回城。

    刚出林子,看到正在打猎的高不识,忙停下唤他:“把你的斗篷给我。”

    高不识看见他怀里抱着个昏迷的人,二话没说将斗篷解下来扔给他。

    霍去病又用斗篷将那人裹了一遍,说道:“快跟我走!”

    高不识都来不及问一句,看着他狂奔而过,呆呆地应了一个哦。

    一路打马疾驰,一刻也不敢耽搁,不到一个时辰,霍去病便将他送到了永安堂。

    这是长安城里最有名的一家医馆,这里的医工给他看过病,所以他并不陌生。

    霍去病下马,直接抱着人冲了进去,门口的药童瞧见了,诧异道:“霍去病?”

    目光瞥向他怀里的人,他面色一变,立刻跑了过来:“樱子,你怎么了?”

    “他中箭了!”霍去病说。

    药童赶紧将他引进屋,边走边吩咐其他药童:“快去请师父!”

    霍去病跟着药童到了内院,进了一间充满药草香气的屋子,将那人放到榻上。

    另有药童领着他们口中的师父进来,霍去病认识,是曾经替他瞧过病的淳于女医。

    淳于萦缇没有看霍去病,径直冲向榻上的人,解开斗篷,看左侧胸部裹得跟粽子一样,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霍去病不敢隐瞒,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

    淳于女医解开包扎的衣裳,给药童使了个眼色,药童便将霍去病请出了外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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