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这个消息,裴致远立刻遣人将隆山镇隔离。

    瘟疫的感染速度极快,距离村中有人发病,隆山镇医师看病并紧急上报已有两日半。等到裴致远派遣的通知到那,村中已感染近半,幸好隆山镇县令当时见情况不妙,灵机应变紧急隔离,让危机情况得以姑且遏制。

    昭城作为青州之首,裴致远设立了医师院,近年了不仅汇聚了大量的医师,还招募了不少学徒,培养了坚实的基础。

    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冉医师作为院长,带领了一批学员去往隆山镇,拜别裴致远,“之前已然研读过这几本瘟疫经书,如今正好试试它的深浅。等吾的好消息!”

    话说的如此洒脱,但是面对瘟疫这样的天灾,十死九伤是常态,愿意舍己之安危救死扶伤是大义。

    裴致远鞠躬送别冉医师等一干人。

    冉医师到了隆山镇后,探查情况,确诊为传染性强的一种瘟疫。隆山镇周围的一干县城变为紧急隔离状态。

    裴致远将此情况上报圣上,拎紧附近城镇的关卡检查,将危险尽量局限在一处消灭,召集大街小巷曾治疗过传染性疾病的医师和志愿支援的人们。

    往年曾被其他郡县抑或朝臣攻击的医师院,来了许多培养出去的医师们和护理们,愿意去往瘟疫的前线帮忙诊断研制方案。还有一些人愿意去往那做后勤工作。

    就在召集渐入佳境时,突然昭城上下起了流言。说是有家里住隆山镇的亲戚,没有得病还是被隔离在那。那亲戚收到消息说表面上是过去看病的医师,实际上不为救治,将他们围困起来打算焚烧掉,来解决瘟疫。

    如此前后不通的谣言,却短暂的掀起了波澜。

    所谓三人成虎,大街上甚至出现了一分为二的派别,一方觉得太过残忍,一方觉得如此“阻隔”他们这儿便是完全安全了。

    裴致远自然不能放任此种情绪蔓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当即下令告知众人不会放弃一个人,医师团队在研制方案,物资吃食也都运齐一一进城。若是再有妖言惑众、发国难财者一律充监。

    在抓了几个散播谣言之人后,议论的风声暂且压住。

    裴姝走在廊庭间,挂在屋檐下的烛火照亮着眼前脚底下的路。她与结束议事的蓬高阳等人迎面碰上点头致意,往裴致远书房去。

    蓬高阳在走过几步后转身看了一眼裴姝的背影,在同僚问“何也?”时,摇了摇头,收回目光继续往前。

    裴致远背手站立在书房外,远眺着天上的明月,听见脚步声,蹙眉道:“姝儿,如今这状况,子时已至,你当好好休息,以免病邪侵体。”

    裴姝脚步停顿了一下,走至裴致远面前,干脆利落的说:“阿兄,我去!”

    裴姝的自告奋勇,反倒是引起了裴致远强烈的反对。

    “胡闹!你又不懂医理,去了有何用?”

    “又不是会医理的才能去,”裴姝瞧见裴致远眼底乌黑的眼圈,清晰明了的显现了通宵达旦的疲惫,她咽下了口中的担忧,反而充满了激情鼓动,“我是你妹妹,我若是去了隆山镇,所有的流言不攻自破,士气必然大振。人人都会知道,你没有放弃的打算。”

    “此种流言,无稽之谈……”

    “或许平时不甚要紧,但如今关头,众志成城才能无后顾之忧啊。”裴姝打断了裴致远的反对,坚定地说,“而且你也知晓,我会无碍的。”

    裴致远最后还是败在了裴姝的坚持下,裴姝的出现和前往隆山镇的举动果然压住了流言,大街小巷反倒是传唱起了裴姝和席文栋的举动,带动了更多人加入到后勤中去。

    席文栋和裴姝来到隆山镇时,先去见了冉医师,与冉医师探讨了一下目前的研究情况,隔离区的百姓们状态如何。

    当席文栋戴上特殊的浸润过草药的布料口罩,装上满是药材的香囊,全副武装进入隔离区时,见到了患上瘟疫病情严重的人们,口角生疮,躺在榻上哀嚎着。

    见到这一幕,他十分不忍的侧过脸,想到小说中数以万计死去的人们,彷佛在他眼前具象化了。

    医师们问诊,护理们涂药草,后勤们装备粮草物资,每日喷药杀毒,各司其职。

    这个冬日还格外的冷,比以往年岁里都要冷得多。好在有棉花制成的厚衣裳,保暖效果好,挺过了这个冬季,也带了新的生机。

    冉医师带头研制出了解决这个瘟疫的治疗方法,试验的病人渐渐好转,终于出现了第一个痊愈的人。

    草长莺飞,鸟语花香,春日来临。这个好消息插着翅膀飞出了隆山镇。

    等到被隔离的病人接二连三的好转,席文栋脱下了特制的口罩和防护,在升起的烈阳下,查到了裴姝的气运值不再是虚无缥缈,出现了数值90。

    裴姝不能用笔记救下所有人,但依然可以轻微的拨动着治疗的进度。

    席文栋觉得,气运值就好像功德一样。

    在一群人中,他一眼就看见朝着他笑的裴姝,兴奋的跑了过去一把将她抱起,像旋转陀螺一样转圈。

    “气运值满了。”席文栋与裴姝说悄悄话,在她困惑的眼神中解释了气运值的含义。

    瘟疫结束后,隆山镇百废待兴,重新建设起来。陛下颁发了圣旨,医护后勤子女参加郡试的加分十分,其余郡县仿照青州之法建立医师院。

    之后的事,就不需要席文栋和裴姝操心的。裴姝回到昭城,就将父亲保存的笔记交给了兄长。

    一切暂时尘埃落定,青州平静下来。

    在日子渐渐规律平淡之际,席文栋发现手机上出现了一个新的App【旅程】,这本来是一个卖票的APP。

    乍然看见的时候,他的内心充满了纠结,点开时手还有些抖,打开APP,回程票赫然在首用气运值购买。

    一瞬间,惊喜击中了他。

    他可以回家了!

    席文栋将这份惊喜分享给裴姝,“还记得我之前同你说过的那个地方吗?可以去了。”

    “真的吗?”裴姝闻言也跟着一块欢喜起来,她接受良好,“那我们就去看看。”

    听到裴姝不假思索的答应,席文栋反而迟疑起来。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单程票,我们可以以后再用。”席文栋明亮的眼睛里充斥着裴姝的身影,“你在这儿有亲人在,我在那边没有。”

    裴姝抱住了席文栋,看穿了他的犹豫。

    “我就是你的亲人啊。”她喃喃道,“青州瘟疫已然解决”,褪去初初方知万事时的愤懑,兄长所愿未必是她念。“未来之路广阔辽远,我也想去见见你那处的风景。”

    “好。”席文栋回抱裴姝,他笑起来时风清月朗,一如初见。

    *

    京都离岸的码头。

    单修筠与封志行一行出门办事,在封志行身后跟着一个眉清目秀的童子,正是他近来最为宠幸的侍从。

    若是让席文栋仔细观察,定然会想起曾经见过那张脸。

    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是在舆长县落水的那个叫福娃的小男孩…

    两张面庞影影绰绰重叠起来。

    …

    深夜,桌上的烛火明亮,裴致远坐在书房中他的手边摆放着熟悉的笔记本,外壳赫然是女帝的日记。

    他没有处理公务,而是注视着烛火,放空思绪,目光深邃。

    这本笔记是问心生的人送到他手上的。

    “我希望能建立一个平等和平的国家…不必有帝王…”

    他翻开看过,故而才会在此思考用意。

    命运已经改变,无论是个人的,或是家国的。接下来的故事,就要交给时代的浪潮者,交给百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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