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父!”裴姝拎着一壶老陈酒馆里酿的酒脚步轻快的迈进府门,这是父亲近来喜爱的一家酒馆。院子里原本还在做工的动静停了下来,入目是木屑飞扬。

    因为父亲时有在府中做工,故而裴府庭院不种花草,空地居多。眼下她成婚时摆来应急的花草已经挪走,恢复了以往空旷的平底,父亲便又在琢磨着物件。

    裴姝被呛得咳嗽了两下,伸手将屑尘扇远些。

    “姝儿来了。”裴南放下手头的活和道具,拍了拍身上的木尘,走到裴姝面前替她扇灰。

    “怎么没戴口罩?”

    裴姝的目光落在裴南素面朝天的脸上,叮嘱道:“阿父既然要做工,戴上这物件也好挡挡灰尘啊。”

    裴南收回手,摸了摸脸,冲着女儿笑道:“戴着口罩总觉得不大方便。”

    裴姝口中的口罩,正是席文栋前年让束小瑜找到的种子,经过詹清远成功的繁殖后被广泛栽培的棉花,制作而成的蒙面纱布的平替。

    裴姝揪着口罩这件事对着父亲耳提命面,一切都以健康为重。

    她的目光不由落在父亲的手上,常年的做工和忽视的保养令着一双手粗糙硕大,见了不免心酸。

    她与兄长曾询问过父亲多次,在滦南、在青州时寄回的信件上也都问过:

    阿父,愿否来此同住?

    阿父,能否来?

    父亲都拒绝了。

    裴姝其实很不解。去京都时不知今后何处去,父亲不跟着一块尚且能理解,可如今阿兄在青州已然立足,何不前往同住,何以固收在埠昌。好在父亲身体康健,性子又务实,虽然拒绝了各处交际,但有着造物厂打理,日子不至于太过无聊。

    她在埠昌停留了足够久的日子,青州还有瘟疫这一劫难未过,差不多是时候启程了。

    裴姝摇晃着手中的酒瓶,撒娇道:“阿父,今日女儿特意打发了文栋离开,就咱两父女聊聊天,喝个小酒。”

    “好。”裴南迅速地收拾出一张桌子,还说要亲自给裴姝炒两个菜。

    裴姝自然陪在一旁待在厨房打打下手,看着父亲炒着拿手菜,欢声笑语间彷佛回到了在舆长县那时,那会她和兄长都在书院,回家后桌上就是热气腾腾的饭菜。

    满桌她爱吃的菜,就像最近她在埠昌他就不再去工厂而是日日待家一样。

    爱的心是一样的。

    两人饮掉一壶酒,裴姝借着酒劲,想到这次回去青州不知再见阿父又要到何年何月,十分伤感,委屈的撇了撇嘴,若是委屈能够化形,那必然是一条被关了半年没出去遛的狗。

    “我与兄长都在青州,阿父为何不随我们?”

    裴姝忍不住趁机刨根究底,想知道真正的原因。她想,父亲必然是有所顾忌才没有前来。若是能够成功打消这份顾忌,他们一家人就能呆一块了。

    裴南愣了一会,看着女儿脸上倔强的神色,想到之前席文栋来时陪他吃酒提及到裴姝和裴致远的近况。也许是知道他爱听,席文栋的话题大多是围绕着这两个孩子的。

    比起来,女婿似乎更会撒娇一些,曾经在舆长县是这样,在如今这儿也劝了他好几次。

    他知道,是因为姝儿和致远想让他去青州。

    裴南叹了口气,思虑了一会,走进卧房将藏在暗处的两个本子拿了出来。

    裴姝的目光跟随着裴南转着,当看到他手中新拿出的本子,那处独一无二又格外明显的类金块,与她幼时翻到的重叠起来,一下子头脑清醒。

    这是阿父藏在箱底下的笔记!

    为什么会现在拿出来?

    她的思绪现在就像一团乱麻,只等待着父亲将它解开。

    裴南将这两本精致丝滑的本子放在了垫好麻布的桌上。

    裴姝放慢了呼吸,迟疑之后,还是问道:“阿父,这是……女帝的手记吗?”

    裴南将此物拿出,自然是做好了坦白一切的准备。虽然意外女儿何时知晓此事,但这已不是重点。他略带复杂的看了一眼笔记本,将掩藏了多年的秘密悉数告知。

    裴南的父亲原是京都开物件铺子的,还算家境殷实,可偶然得罪了当朝权贵,幸得女帝相助,那时候她还不是女帝,只是一个行侠仗义的女娘。

    他们于微末时相逢,裴南的父亲感怀于心,偶有联系。裴南也曾见过女帝数次,龙章凤姿,见之不忘,这才有了那幅画。

    在女帝去世的前一年,女帝交付给裴南父亲这两本笔记,嘱咐远离京都,寻一处落脚点。

    次年京都乱了一阵,而裴南随着父亲也落户舆长县,在这儿结识了他们的母亲,就此扎根。

    这段故事娓娓道来,更认证了这笔记的真实性。

    裴姝没有想到,他们家竟然与女帝有着这样的渊源。

    “陛下一直没有停止过寻找女帝的笔记,还曾发布过重金悬赏。剩余的笔记也许在那个人手里。”

    裴南提到那个人,眉头一皱,“我听文栋提起过问心生,跟那个人以前说过的很相似,缺失的那几本也许就是在他手中。”

    “阿父不想跟你们去,因为我在埠昌郡,只是你兄长盛名之下一个普通的做工的父亲,可我若是在你们身边,免不了要见许多人,那才是烈火烹油的处境,一双双眼睛就盯在那。我恐遇故人。有些人,我无意与之碰面。”

    “你们面对问心生的事,我帮不上什么忙,就是想将这笔记交给你们。给了你们保管,也算是了却我的一桩心事。”

    裴南抛出的这样一桩大事冲击着裴姝的神经,尚且未理清父亲与之关系,就收到了两本笔记。她还待再劝父亲不必考虑应酬一事,父亲却是铁了心不肯走。

    无奈下,裴姝就这样怀抱着这两本笔记,带着未知未解,和席文栋踏上了回青州的路。宜欣公主紧随其后。

    裴姝刚回到青州,没来得及将笔记交给兄长,宜欣公主还没抓住时机好好叙旧一番,隆山镇报上了一例疑似瘟疫的病诊,是一名医徒认真负责,在隆山镇某一村中发现一名病人和之前裴致远下发全洲各县必然严查的特殊情况吻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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