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觉得在病房处理的伤口不够满意,想要更快的愈合伤口,又不想在病房处理,所以才来到这里。

    缪戈哭了一会从新积攒了力气,再次伸手拉扯自己的伤口。

    她尽量让自己无视背后的不死川,尽量无视灵魂与内心的苦楚,尽量忍耐疼痛。

    可这并不能免除她的难堪,以至于所有的情绪都反应在当下,向是毫无由来一样的乱窜。

    非要说一个起源的话,那就是自躺在乱葬岗上渐渐失去意识的时候开始的。

    落在瞳孔上的虫蚁,裸露在空气里的皮肤,不断灌入灵魂的死亡气息隔绝了她对很多人,很多事的感知。

    除了自身被抛弃的认知以外,似乎什么都感觉不到了,魔力似乎都成了多余的,只会让她更加痛苦的来源。

    灵敏的巫师变得迟钝,那么能支撑魔力运转的就只剩下麻木,和突如其来的情绪。

    如果不这么做,即便魔力池完好无损,她也会成为一个比哑炮干不了多少的人,成为一个毫无用途的废物。

    一个死在乱葬岗,也没有人收尸的肉块。

    欧,不,她身上并没有多肉,所以秃鹫我会觉得硌牙不吃她,任凭她腐坏掉吧。

    或者说……

    纤细的手奋力的拉扯着绷带,撕扯下血肉,里面血管还在跳动,可无论是是手,还是脖子,甚至淌出来的血都好冰冷啊。

    或许在那天,她就已经腐烂了,现在匍匐在这里的,只是一具不甘心死去的行尸走肉而已。

    会在白天的时候,吞下一些食物,然后等着胃什么时候觉得不想消化了,把食物连着消化了一半的残渣全部反驺出来的死尸。

    糟糕透顶的情况,魔力池已经碎裂却依旧在聚拢魔力,又会因为不完整而无法控制魔力,等着她的很有可能是和那些疯掉的巫师一样,被自己残余的不可控的魔力反噬,年纪轻轻就去见梅林的下场,可是缪戈却束手无策,即便想要救自己,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就像是这一身的伤口,她只知道自己无处安放的魔力一直在搅动伤口,绷带裹着一会缴在一起,伤上叠上,不会愈合。

    可现在撕扯开,血就会止不住的流,带走她最后的体温,将她推向真正的死亡。

    也无所谓了,就这样吧,这糟糕透顶的人生,就此结束也没什么不好的。

    缪戈自暴自弃的撕扯着伤口,渐渐把身上的绷带都撕扯下来了大半,而身下的石头也被染红的大片,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像是回光返照一样开始忽略疼痛,从新拥有力气,直到忽然看到从背后延伸过来的火光。

    她本来是不打算理会的,没有必要,伤口继续撕扯下去,她就活不了多久了。

    可却又被一只足够有力的手臂从身后环住腰身,像是抱猫一样抱起她,将她挪到了篝火旁边。

    “别自己撕伤口了,血在流下去会死的。”

    篝火上正在被炙烤的,是风柱不死川那把青色的刀。

    刀身被烧通红,一看就很烫,刀的主人小心的把她安置在了铺了稻草的巨石上:“坐稳了,不要动。”

    听不懂话里有着无可奈何的温柔。

    缪戈勉强支着身体,看着对方拿起了刀,又抓住了她伤痕累累的手臂,动作顿了顿,有种无法下手的迟疑,深吸了一口气,松了松手掌,再次抓紧了刀柄却止不住微微的颤抖:“会很痛,忍着点。”

    接着,被烧红的刀刃侧面就摁到了她的伤口上。

    瞬间从手臂席卷全身的痛苦让缪戈哭都哭不出来,连挣扎都被对方伸手狠狠的摁住。

    一道,两道,三道。

    有绷带的地方会被毫不犹疑的撕下绷带,如果只是渗血,就放着不管,如果出现大量的流血,就会立刻将刀刃烫上去,强行止血。

    温度足够烫熟皮肉的铁放在剑士身上或许是无计可施下的措施,尚且能够忍耐。可放在脆弱的巫师身上就是实实在在的酷刑。

    缪戈痛苦的匍匐在地上,眼泪淌了满地,几乎要填上石头和石头之间的缝隙,她想要请求不死川放过她,痛快的死去,或者痛苦的活着都可以,但是不要这么折磨她,可张口却没有任何声音……实在是太痛了,比面对鬼,被血鬼术割开皮肉时更痛。

    在看不到的地方,灵魂的裂缝之间一点一点渗透出灰败的颜色,一点一点的染黑了原本和头发一样颜色的魔力,再往下,就像是烧红的刀刃一样,这些黑色严严实实的堵上了灵魂和魔力池的伤口,只是这个过程,犹如将魔力的主人按压在铁钉床上搓揉,要将一个完整的人,搓揉成没有生命的肉团一般。

    痛的灵魂嘶吼着离开躯壳,在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年轻的剑士面无表情,瞪大双眼,一遍又一遍的烧红自己的刀刃,一遍又一遍压在毫无抵抗能力的脆弱的躯壳上用于给止血。

    手很稳,一次都没有颤抖过。

    而匍匐在巨石上的躯壳……属于她的那个躯壳连哀嚎的力气都不在具备,只是一味的颤抖,然后一丝丝一缕缕的渗出奇妙的,充满哀伤和绝望的黑色,裹挟到灵魂之上。

    缪戈知道自己是想要挣扎的,可那些黑色如烟雾又如同绸布一样的东西,只是一层又一层的缠绕上了持剑的那只手,没有去挣扎,没有去反抗,没有去伤害。

    不死川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再说完那句话之后,就无意识的屏住呼吸,一只手反复操控着自己的刀,一边是要送去火里烧红,一边要把已经烧红的刀摁在眼前女孩的身上。

    另外一只手负责摁住对方,偶尔去撕开绷带,甚至还用上了腿,摁在对方身上,避免太大的挣扎挣开伤口,也避免刀刃在对方身上产生新伤。

    他麻木的反复着同样动作,可颤抖的手捏住刀的动作却越来越艰难。

    如果有的选,他情愿自己百倍千倍的承受这种伤害,也不想看着缪戈如此痛苦。

    可如果他不这么做,对方扯开伤口之后,就会因为流血太多而死去……

    比起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死亡,不死川觉得自己也不是不可以接受被怨恨,被排斥的结果。

    只求缪戈能够好好活下去。

    什么样的痛苦或者结局,只要缪戈能够好好活着,只要缪戈能够得到幸福,其他的苦难都可以由他不死川实弥承受。

    什么时候都可以,什么样子都可以,什么苦难都可以。

    亦如失亲。

    亦如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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