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空条承太郎第一次见到对方，是在某个即将结束的夏天尾声，那年他八岁。
暮蝉在绿荫底下不知疲倦的鸣叫，炽热阳光洒遍大地，对面闲置许久的空屋搬来了一户新住家。
“承太郎，跟妈妈一起去拜访新邻居吧！”
他的母亲提着手作的饼干与和菓子，来房间里笑盈盈的叫他。
即便随那个承太郎自己也没见过几次面、长年在外巡回演出的父亲空条贞夫远离家乡到日本定居了数年，荷莉·乔斯达，或者说空条荷莉，她的内在仍是那个热情外向的美国姑娘。
“希望新邻居家也有同年紀的小朋友呢。”热气氤氲的石板路上，荷莉期待的合掌道，“这样承太郎就又多了个可以一块玩的伙伴啦。”
彼时的空条承太郎还不是未来那个会不耐烦吼自家老妈臭婆娘的叛逆高中生，他只在听完母亲的话后，提着准备要送新邻居的礼品，安静地走在空条荷莉身边。
大抵是刚搬来的关系，门外还堆着一些装着杂物的纸箱，不过门牌已换成了属于这家的姓氏。
——椎名。
荷莉按下门铃后，来开门的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
与承太郎的英籍外公乔瑟夫·乔斯达相比，对方身量并不算高，有些偏瘦，但眼里的光却很明亮。
等荷莉语气活泼的寒暄过后，他便顺着母亲的话把手上的礼物交给老人。
“哎，应该是搬来的我们先去拜访您才对。”
老人，也就是这家的主人椎名和也，很高兴的收下道，“等家里东西收拾好，我会再带着孙女来拜访空条太太及令郎的。”
“叫圣子就好啦，我的朋友都这么称呼我呢。”
两人对话的时候，立在一旁等待的空条承太郎听见了轻微的脚步声。
他侧过头，看见一个年龄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从楼梯的转角处出现。
“爷爷！我的……他们是谁？”
椎名和也听到声音回头，招招手让她过来。“我们的新邻居，和人家打声招呼吧，MOMO。”
女孩蓬松的白发有些凌乱，但并不影响长相的精致可爱，她大大的猫瞳看过来，歪头瞧了瞧男孩与女人，弯起多一分突兀，少一分又会显得冷漠的精确笑容。
“你好，我叫椎名桃，也可以叫我MOMO。”
“呀，真是一位可爱的小朋友呢。”
听着空条荷莉称赞对方外貌的话语，当时的男孩心想。
…看起来真像女儿节那些摆在架子上的雏人形。
——年仅八岁的承太郎未能意识到这形容背后所隐含的意味。
等结束完拜访回家后，这个想法便逐渐被没再遇到对方的他扔到某个角落淡忘了。
他再次见到这个像猫一样的女孩，是三天后的事。
日本小学的离校时间很早。
放学背着书包经过巷子的空条承太郎，无意中瞥见了有些眼熟的背影。
她前方站着一个有些落拓的中年男人，对方未经打理的潮红面容带着诡异的兴奋。
意识到什么的承太郎停下脚步，改往巷子里走。
他站到巷口，隔着一段距离抬脚踢了踢地上的碎石子。
石头击中放在墙边的金属垃圾桶，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抬眸对上那男人浑浊的目光，他面色如常，态度自然地的提高声音：
“你爷爷往这边来了，正在找你。”
这句话才让一直背着身的椎名桃回过头，女孩子脸上原本似乎噙着笑，但看到他的瞬间便消逝无蹤，表情变得平淡起来。
“…他来接我了？”
承太郎点头，在男人有些不甘和遗憾的视线下走过去，拉起她就往外走。
快到街角的时候他才停下。
“那个人没对你做什么吧？”
椎名桃没回答他的话，而是用那双红色的瞳眸盯着他：“我爷爷呢？”
“我骗他的，这么说才能安全离开。”
随口骗了那个男人，空条承太郎一点也不心虚，而那个没胆量的男子显然也没看出来他在唬人。
“哦。”
“…那现在你可以松手了吗？”
她垂首指指自己仍然被握着，而他忘了放开的手腕。
作为对门邻居，他们顺理成章的同路回家。
他背着书包，没有多余负重的女孩子则脚步轻盈的走在旁边。
已经到转角那间杂货店了，他们俩间还是没人开口说话。
无论是之后进入叛逆期的高中生承太郎，抑或现在仍是荷莉口中好孩子的小学生承太郎，热情多话从来就不存在于构成【空条承太郎】此一个体的组成元素中。
即使他的母亲就是个开朗活泼的女人。
“为什么你会过来？”
椎名桃忽然问道，并把眼神投向路边的绿植，仿佛只是随意一问。
他却很敏锐的听出了潜藏的含义。
——她并不希望自己出现在刚刚的巷子里。
为什么？
承太郎不禁皱起眉，认真的向她道：“刚刚那家伙想对你做一些不好的事。”
“我知道呀。”她说，“所以问你为什么要来。”
他眉头皱得更深了。
八岁的空条承太郎尚且无法知晓同样八岁的椎名桃在想什么。
“你不想我过去。”
他下了结论，但被她快速的否认了。
“没有，我只是担心……要是他想伤害你怎么办？”椎名桃很快地垂下眼睑，不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的情绪，似是担忧的道：“如果你来的话…”
她在骗人。
对方生涩微滞的语气让他意识到了这件事。
若非小孩子掩藏自我的手法远没有未来的她熟练，空条承太郎又具备这年纪的男孩少有的观察力，或许真的会被她敷衍过去也说不定。
但也因为如此，他无意中拿到了能更进一步了解对方的入场券。
“啊，到我们各自的家啦。”
语气中带着些许客套的歉意，在他听来更像是松了口气，她露出甜甜的笑，要比上次见面来的真心实意许多。
——“那么空条君，再见。”
记忆中的女孩子和现在他背上这个椎名桃逐渐重合起来。
即使说谎的技术已经不像小时候拙劣，遇到不想面对的事便逃避的态度仍旧一如既往。
酒店走廊朦胧的黄色灯光在十七岁的空条承太郎身后拉出淡淡的虚影。
他并不在意对方听或不听，依然接续起没多久前的话题。
“你以为我想说什么？”
“……”
趴在他背上装死的椎名桃不肯出声，假装自己已经睡过去了。
她心道，无论如何大概都是她不想知道的话。
也确实是她不想知道的话。
因为椎名桃下一秒听到他这么说——
“你很重。”
椎名桃：？？？
听到这话的椎名桃简直不可置信。
这下子她终于装睡不下去了，唰地抬起头就扯着他的黑色校服竖领怒道：
“你一个八十几公斤的肌肉男怎么好意思说身材纤细的JK很重啊！还是说那身肌肉都跟水球一样是灌出来的！”
“你可以选择当作没听到。”
空条承太郎用她之前说过的话堵了回来，“不想听的会当作没听见不是么。
听他说完椎名桃更气了。
于是她出声叫住走在他们前面的法国人。
“波鲁那雷夫，你想看乔斯达先生给承太郎小时候拍的超可爱女装照吗！”
竖起耳朵听了一路的波鲁那雷夫：……哦嚯！
“还有这种好…咳，神奇的事？”
她把承太郎的帽子摘下来，带到自己头上，报复性地模仿对方的说话口吻并压了压帽沿。
“…やれやれだぜ。要多少有多少。”
这下子，换成空条承太郎脸上黑成一片了。
*
照着乔瑟夫原本的计划，他们现在应该在前往印度的路上才对。
然而清晨被保洁人员在厕所隔间发现的一具破碎尸体，让却他们不得不暂时滞留在这间酒店内。
等待阿布德尔结束警方盘问期间，波鲁那雷夫咋舌：“你们说，这会不会是替身使者干的？仿佛被野兽巨力扯碎的躯体，一般的凶手可做不到这种事。”
“这可难说。”
打听到某些消息回来的乔瑟夫道。
身为纽约的房地产大亨，还同时是世界知名SPW财团的继承者，他对这些隐密的事不说瞭若指掌，却知之不少。
“死者身份似乎是个有名的政要杀手…要是涉及到里世界的情况，可复杂了。这世界上并不止替身使者这一类群体拥有特殊的能力。”
乔瑟夫看了看时钟，阿布德尔也才刚被警方叫去没多久。
“总之趁着这段空档，大家在这附近准备下一段旅程需要的个人用品。”他说，“我会留在酒店里等阿布德尔，剩下的人在中午前回来。”
“正好有点想买的东西。”花京院说，“有人要和我一起吗？”
椎名桃想了想，使用替身的副作用在昨晚就已经彻底消除了，她正好出去透透气。
“那你在大厅等我，我回房间一趟。”
他笑眯眯地应下。
等她从房间内出来，搭电梯下楼的时候，她和花京院两个人恰巧在电梯内遇上了。
“哎？”椎名桃感到有些奇怪：“你也回房间拿东西？”
“啊，没错。”
花京院顿了顿，“我去拿钱包了。”
门缓缓朝两旁打开，花京院率先踏出电梯，朝背离大厅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我想买点水果。”红发的高中生说，“正巧这间酒店后头有个市场，走后门去比较快。”
“水果？”
椎名桃疑惑的嗯了一声。
“是啊。”
他笑了笑，“你还不知道吧，我最喜欢樱桃了。”
暮蝉在绿荫底下不知疲倦的鸣叫，炽热阳光洒遍大地，对面闲置许久的空屋搬来了一户新住家。
“承太郎，跟妈妈一起去拜访新邻居吧！”
他的母亲提着手作的饼干与和菓子，来房间里笑盈盈的叫他。
即便随那个承太郎自己也没见过几次面、长年在外巡回演出的父亲空条贞夫远离家乡到日本定居了数年，荷莉·乔斯达，或者说空条荷莉，她的内在仍是那个热情外向的美国姑娘。
“希望新邻居家也有同年紀的小朋友呢。”热气氤氲的石板路上，荷莉期待的合掌道，“这样承太郎就又多了个可以一块玩的伙伴啦。”
彼时的空条承太郎还不是未来那个会不耐烦吼自家老妈臭婆娘的叛逆高中生，他只在听完母亲的话后，提着准备要送新邻居的礼品，安静地走在空条荷莉身边。
大抵是刚搬来的关系，门外还堆着一些装着杂物的纸箱，不过门牌已换成了属于这家的姓氏。
——椎名。
荷莉按下门铃后，来开门的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
与承太郎的英籍外公乔瑟夫·乔斯达相比，对方身量并不算高，有些偏瘦，但眼里的光却很明亮。
等荷莉语气活泼的寒暄过后，他便顺着母亲的话把手上的礼物交给老人。
“哎，应该是搬来的我们先去拜访您才对。”
老人，也就是这家的主人椎名和也，很高兴的收下道，“等家里东西收拾好，我会再带着孙女来拜访空条太太及令郎的。”
“叫圣子就好啦，我的朋友都这么称呼我呢。”
两人对话的时候，立在一旁等待的空条承太郎听见了轻微的脚步声。
他侧过头，看见一个年龄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从楼梯的转角处出现。
“爷爷！我的……他们是谁？”
椎名和也听到声音回头，招招手让她过来。“我们的新邻居，和人家打声招呼吧，MOMO。”
女孩蓬松的白发有些凌乱，但并不影响长相的精致可爱，她大大的猫瞳看过来，歪头瞧了瞧男孩与女人，弯起多一分突兀，少一分又会显得冷漠的精确笑容。
“你好，我叫椎名桃，也可以叫我MOMO。”
“呀，真是一位可爱的小朋友呢。”
听着空条荷莉称赞对方外貌的话语，当时的男孩心想。
…看起来真像女儿节那些摆在架子上的雏人形。
——年仅八岁的承太郎未能意识到这形容背后所隐含的意味。
等结束完拜访回家后，这个想法便逐渐被没再遇到对方的他扔到某个角落淡忘了。
他再次见到这个像猫一样的女孩，是三天后的事。
日本小学的离校时间很早。
放学背着书包经过巷子的空条承太郎，无意中瞥见了有些眼熟的背影。
她前方站着一个有些落拓的中年男人，对方未经打理的潮红面容带着诡异的兴奋。
意识到什么的承太郎停下脚步，改往巷子里走。
他站到巷口，隔着一段距离抬脚踢了踢地上的碎石子。
石头击中放在墙边的金属垃圾桶，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抬眸对上那男人浑浊的目光，他面色如常，态度自然地的提高声音：
“你爷爷往这边来了，正在找你。”
这句话才让一直背着身的椎名桃回过头，女孩子脸上原本似乎噙着笑，但看到他的瞬间便消逝无蹤，表情变得平淡起来。
“…他来接我了？”
承太郎点头，在男人有些不甘和遗憾的视线下走过去，拉起她就往外走。
快到街角的时候他才停下。
“那个人没对你做什么吧？”
椎名桃没回答他的话，而是用那双红色的瞳眸盯着他：“我爷爷呢？”
“我骗他的，这么说才能安全离开。”
随口骗了那个男人，空条承太郎一点也不心虚，而那个没胆量的男子显然也没看出来他在唬人。
“哦。”
“…那现在你可以松手了吗？”
她垂首指指自己仍然被握着，而他忘了放开的手腕。
作为对门邻居，他们顺理成章的同路回家。
他背着书包，没有多余负重的女孩子则脚步轻盈的走在旁边。
已经到转角那间杂货店了，他们俩间还是没人开口说话。
无论是之后进入叛逆期的高中生承太郎，抑或现在仍是荷莉口中好孩子的小学生承太郎，热情多话从来就不存在于构成【空条承太郎】此一个体的组成元素中。
即使他的母亲就是个开朗活泼的女人。
“为什么你会过来？”
椎名桃忽然问道，并把眼神投向路边的绿植，仿佛只是随意一问。
他却很敏锐的听出了潜藏的含义。
——她并不希望自己出现在刚刚的巷子里。
为什么？
承太郎不禁皱起眉，认真的向她道：“刚刚那家伙想对你做一些不好的事。”
“我知道呀。”她说，“所以问你为什么要来。”
他眉头皱得更深了。
八岁的空条承太郎尚且无法知晓同样八岁的椎名桃在想什么。
“你不想我过去。”
他下了结论，但被她快速的否认了。
“没有，我只是担心……要是他想伤害你怎么办？”椎名桃很快地垂下眼睑，不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的情绪，似是担忧的道：“如果你来的话…”
她在骗人。
对方生涩微滞的语气让他意识到了这件事。
若非小孩子掩藏自我的手法远没有未来的她熟练，空条承太郎又具备这年纪的男孩少有的观察力，或许真的会被她敷衍过去也说不定。
但也因为如此，他无意中拿到了能更进一步了解对方的入场券。
“啊，到我们各自的家啦。”
语气中带着些许客套的歉意，在他听来更像是松了口气，她露出甜甜的笑，要比上次见面来的真心实意许多。
——“那么空条君，再见。”
记忆中的女孩子和现在他背上这个椎名桃逐渐重合起来。
即使说谎的技术已经不像小时候拙劣，遇到不想面对的事便逃避的态度仍旧一如既往。
酒店走廊朦胧的黄色灯光在十七岁的空条承太郎身后拉出淡淡的虚影。
他并不在意对方听或不听，依然接续起没多久前的话题。
“你以为我想说什么？”
“……”
趴在他背上装死的椎名桃不肯出声，假装自己已经睡过去了。
她心道，无论如何大概都是她不想知道的话。
也确实是她不想知道的话。
因为椎名桃下一秒听到他这么说——
“你很重。”
椎名桃：？？？
听到这话的椎名桃简直不可置信。
这下子她终于装睡不下去了，唰地抬起头就扯着他的黑色校服竖领怒道：
“你一个八十几公斤的肌肉男怎么好意思说身材纤细的JK很重啊！还是说那身肌肉都跟水球一样是灌出来的！”
“你可以选择当作没听到。”
空条承太郎用她之前说过的话堵了回来，“不想听的会当作没听见不是么。
听他说完椎名桃更气了。
于是她出声叫住走在他们前面的法国人。
“波鲁那雷夫，你想看乔斯达先生给承太郎小时候拍的超可爱女装照吗！”
竖起耳朵听了一路的波鲁那雷夫：……哦嚯！
“还有这种好…咳，神奇的事？”
她把承太郎的帽子摘下来，带到自己头上，报复性地模仿对方的说话口吻并压了压帽沿。
“…やれやれだぜ。要多少有多少。”
这下子，换成空条承太郎脸上黑成一片了。
*
照着乔瑟夫原本的计划，他们现在应该在前往印度的路上才对。
然而清晨被保洁人员在厕所隔间发现的一具破碎尸体，让却他们不得不暂时滞留在这间酒店内。
等待阿布德尔结束警方盘问期间，波鲁那雷夫咋舌：“你们说，这会不会是替身使者干的？仿佛被野兽巨力扯碎的躯体，一般的凶手可做不到这种事。”
“这可难说。”
打听到某些消息回来的乔瑟夫道。
身为纽约的房地产大亨，还同时是世界知名SPW财团的继承者，他对这些隐密的事不说瞭若指掌，却知之不少。
“死者身份似乎是个有名的政要杀手…要是涉及到里世界的情况，可复杂了。这世界上并不止替身使者这一类群体拥有特殊的能力。”
乔瑟夫看了看时钟，阿布德尔也才刚被警方叫去没多久。
“总之趁着这段空档，大家在这附近准备下一段旅程需要的个人用品。”他说，“我会留在酒店里等阿布德尔，剩下的人在中午前回来。”
“正好有点想买的东西。”花京院说，“有人要和我一起吗？”
椎名桃想了想，使用替身的副作用在昨晚就已经彻底消除了，她正好出去透透气。
“那你在大厅等我，我回房间一趟。”
他笑眯眯地应下。
等她从房间内出来，搭电梯下楼的时候，她和花京院两个人恰巧在电梯内遇上了。
“哎？”椎名桃感到有些奇怪：“你也回房间拿东西？”
“啊，没错。”
花京院顿了顿，“我去拿钱包了。”
门缓缓朝两旁打开，花京院率先踏出电梯，朝背离大厅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我想买点水果。”红发的高中生说，“正巧这间酒店后头有个市场，走后门去比较快。”
“水果？”
椎名桃疑惑的嗯了一声。
“是啊。”
他笑了笑，“你还不知道吧，我最喜欢樱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