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起魔息冲昏她的头脑,吞噬她的理智,也消耗她的精元。

    苏兰镜这具身体数年养尊处优,撑不过一炷香,方才凶悍强势摁着人亲的力气便耗得干净,绵软无力晕倒在他怀中。

    闭上眼安静靠在他心口时,模样乖顺得不像话。

    时序寒将人打横抱起放于榻上,长指一引,魔珠不情不愿落回他掌心。

    才几日便足以影响她情志,任其发展不知会酿成何等大祸,必须立刻拔除她体内那缕魔息。

    奈何不论如何催动魔珠,她体内魔息也只是似有所感,涌动不止却不应召离体,如生了意识般,并不买魔珠的账。

    魔息乱窜,她不自觉蹙眉痛哼,他不得不停手。

    「诶诶诶!那魔息不肯回来,你整我做什么?我也不想的啊。」魔珠受他灵力磋磨,连连告饶,「左右我在你手上,你也知道怎么回去了。等出了镜,说不定镜中魔息便再无影响了呢?做人嘛,别太较真。」

    「胡言乱语。你非是镜中物,魔息亦然。又拿什么保证离镜便能涤除魔息?」时序寒收紧灵索,眼神冰寒。

    「离境过镜,身魂两清。」魔珠颤颤巍巍道,「只要穿过镜门,镜外的物件进不来,镜里的东西带不走,来去一身空无一物。这魔息是我的一部分,届时自当重归本位。」

    灵索稍松,浮于空中的魔珠缓了口气,拟用洛凝声线软声,「真的非要回去不可么?这里有什么不好,她依赖你喜欢你,可以无所顾忌地享受她的依赖,她的拥抱,她的亲吻……」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明明唾手可得,做什么非要出去呢?」

    魔珠被困他灵台时,窥见不少东西,「有她,情期如何会这般难熬?再说方才已尝过滋味,还能似从前只远远瞧上一眼便够么?」

    「在这里,她的人、她的心,就只属于你。」

    时序寒眉宇深锁,灵索愈紧,「吾与她的事,谁许你妄加揣测?」

    「不敢!不敢了不敢了——」魔珠吓得破音,不敢再以她的声音蛊惑,哀嚎恢复原声,「仙尊执意如此,我也阻止不了。只是这代价……实在是划不来啊。」

    「吾自有决断。」他压下魔珠,收归灵府。

    房内安静下来,屋外鸟雀啁啾,他坐在榻边瞧着她睡颜,是久违的宁和悠远。

    只是视线落在掌心之上,他握在她皓腕间,心疼摩挲着跳动脉搏下那根蜿蜒黑线,总觉魔息碍眼。

    纵他灵力不能尽除,输些也能让她好受些。

    时序寒输了一个时辰灵力,榻上女子微蜷的指腹勾在他手心,他掀起眼眸,对上她才醒迷蒙的双眼。

    “师、师……”她还没喊出口,便被他食指抵住双唇。

    一着急,险些又忘了镜中禁制。

    他轻轻摇头,深邃目光片刻不移,盯着她专注而深情,只对上视线便叫人闹了个红脸。

    记忆停留在晕倒前,只是晕了不是忘了,忆起之前的胡作非为,让她面皮愈发滚烫。

    师尊好像有些微妙的变化。

    盯着师娘……也是用这种眼神么。

    “……圣子。”她别开脸瓮声道。

    就假装是苏二小姐干的好了。

    苏兰镜强吻圣子,关她什么事?

    “别装了。”他捏了捏她鼻尖转回来。

    每次撒谎都会下意识吸鼻子,向左转面,生怕他瞧不出来似的。

    “刚才魔息流窜,才会导致心性不稳。”他轻声安抚,戳穿她又为她寻到新的借口。

    “嗯……”干了坏事还是不好意思看师尊的眼睛。

    见她还是不自在,时序寒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问,“之前怎么确定是我?”

    圣子与他同一副躯壳。

    “很好区分啊。”洛凝掰着手指一一列举,“首先,能一眼看出汲生咒,逆行淬仙阵这样偏门的阵法也了如指掌,而南诏必无此类术法;

    还有,摘叶问天,算无遗策,圣子并无这般精妙的卦术。再说圣子也没有灵力啊……”

    “嗯。”时序寒垂眸,眸光寥落,“就只有这些吗?”

    洛凝看着他神情变化,没再说下去。

    最重要的一点,圣子早就习惯了苏兰镜示好,开始或许会炸毛拒绝,后来多了也就默许了这种亲密。现在还红着脸嗔她的,就只有她守身如玉的师尊了。

    当然她强吻的不算。

    不过这种理由说出来,必然把师尊惹恼,她怕不是嫌命长。

    她早前借苏兰镜的身份,没少调戏师尊,但……这是可以说的吗?

    洛凝只得故作乖巧地点点头。

    时序寒敛眉,原来从前种种亲密之举,更多的是苏兰镜之于圣子,而非她之于他。

    “怎么了?师……”洛凝侧头,及时改口,“圣子。”

    他有意的自我放纵,沉沦于她的甜言蜜语,热烈赤忱,即便看出那是阿凝,也故意不戳穿,等待她的靠近牵手拥抱……

    这都是她受苏兰镜人格影响,造成潜意识偏离的结果而已。

    并非出自她本意。

    他心绪纷乱,抬眼温然,揉了揉她发顶赞许道,“……观察仔细,也很聪明。做得不错。”

    洛凝觉得不对却也说不上来,“不说这个,你还没说红玉珠的事呢。之前为什么骗我说还要时间融合?明明已经合二为一,是完整的一颗了。”

    她拉住他的手,嘟起唇不满道,“你有事瞒着我,故意拖延时间。”

    “这……”时序寒被她问得一噎,“我无意欺瞒,红玉珠虽表面融合,内芯依旧不稳,算不得完全炼化。若此刻贸然安上此镜,只怕没打开通道便横生枝节,反倒不利。”

    即便只一缕魔息,便能搅得她心神剧震,洛凝看着腕间黑线想了想,觉得是这个道理。

    时序寒引出魔珠置于她掌心,魔珠受他威压不敢造次,在她手中感受到魔息,颇有几分冲动想翻身做主,终也只敢骂骂咧咧几句,然后老实被她翻来覆去地瞧。

    “确实很能闹腾。”她弹了弹魔珠发出轻响,“得再好好磨一磨它的性子才能听话。”

    时序寒满眼宠溺看着她把玩珠子,“嗯。”

    魔珠:坏了,我成你俩play一环了。

    红玉珠黯淡下去,不远处的万劫渊逐渐醒来,深渊中传来嘶吼,翻腾起浓重怨气。

    时序寒才收好魔珠,府外便传来兵戈相接之声,随之是厉声尖叫哀嚎,有如魔音贯耳。

    “杀人了!”

    “救——啊——”

    “军队屠城了啊——”

    紧接着城中四处起火,各处有门庭的府第首当其冲,火势逐渐蔓延开来,顷刻间不知多少房梁倒塌,百年沉木毁于一旦。

    才逃出生祭命运的远安,又陷入一片战火离乱。

    “这红玉珠,哪里是什么玄明圣物,根本是魔物吧?”洛凝皱眉。

    哪有这么巧的事。红玉珠是担心被炼化,才这般着急作妖阻拦他们。

    屠城这么快祸到临头,与这魔物定脱不开关系。

    “嗯。”圣子百般曲折将它带回玄明,正为镇压红玉珠的魔性,不让其遗害世间。

    “此地不宜久留。”时序寒沉着道,“我们走。”

    离开府门前,她脚步一顿,“等等。”

    又须臾她折返回来牵他的手,“现在可以逃了。”

    步履轻盈,衣袂蹁跹,她拉着他向前,两人身后一片火海连天。

    二人往城门方向去,而此时城门为血所溅,守门兵见长官血溅当场,慌乱失措。

    喻谦光立马于前,提剑喝开城门,“禁卫统领通敌卖国,与外沆瀣一气,意欲屠城,此等丧尽天良十恶不赦之徒,业已伏诛剑下!尔等若不想一并治罪,速速打开城门!”

    瞬息之前,他才将禁卫统领斩于剑下。他已是天子,没有人再能阻拦他面前。

    苏绮云死后,他本要立刻带兵来远安,可大局初定,继位登基、清楚逆党、安抚民心、调兵遣将……都需要时间。

    他实在抽不开身,能今日就赶到远安,还是接连跑死三匹马的结果。

    在看到苏贵妃遗物中那封秘信时,他就明白了苏绮云的意思。老东西气数已尽,急着登仙,打算拿远安全城献祭,而那时二小姐想来已在远安。

    是以苏贵妃片刻都等不得,即便同归于尽也要杀了老东西永绝后患。

    他登基后立刻下令增兵远安,后又收到南诏军队偷袭远安的军报,紧接着是祭城中断失败的秘信。

    作为才登基的新皇,敌国偷袭本是件应当愤慨万分的事。可他竟松了口气,压在心口的大石去了一半。

    二小姐大概率还活着。

    他还来得及。

    喻谦光几夜没合眼,迅速处理完紧急重要的政务,点了几百亲兵便星夜兼程千里赴边。

    可谁知先帝派来远安的禁卫统领为自保,竟下令屠城以炼长生丹,欲借之抵消往日罪责,谄媚惑上!

    无量道人祭城的邪法并未随妖道身死而灭,禁卫统领自知罪责难逃,左右是个死,索性孤注一掷拿全城百姓性命搏自己一个前程。

    也许呢,也许新皇跟先帝一样,痴迷仙道,醉梦长生。

    逆行淬仙阵不能再画第二次,故而被萧玄奕打断的祭城,只能以另一种更惨烈十倍的形式回归。

    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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