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为云缨之言所震,实属忍不住心中悲怆之情,云北鸿大将军等此乃我大庆功臣,又怎能受此污蔑之谣言?将军府满门忠烈,又怎能受此脏水?

    我大庆在父皇治理下政通人和,又怎能让为国为民的将士寒心?若云缨状告为真,王邱实万死难辞其咎,且王邱实突兀死于府中也实属异常,还请父皇彻查!”

    四皇子楚承明这话一说完,整个殿中的视线,除了一旁还再跪拜着的云缨,个个都集中于他身上。

    有惊讶,有好奇,有欣赏,有怀疑!

    惊讶的是自己人,他们在想四皇子有这么一出,怎么也不提前与他们说一声,他们是一同还是暂观其变?

    算了,还是一同吧。

    刷刷......明面上站四皇子队伍的几个官员,立马走出队伍,齐声高喊:“还请皇上彻查。”

    好奇的是各方都不站只忠于皇上的少部分人,他们在想四皇子这是唱的哪一出?

    欣赏的是个别武官以及之前与将军府交好的官员,心想这话可说得太对了,怎能让将士寒了心?

    怀疑的...除了二皇子和五皇子的一些人外还有崔侍郎和安寺卿,前者在想四皇子这是看五皇子与将军府结亲不成要拉拢将军府?后者想到前者之想时,还多想了一点:有没有贼喊捉贼的嫌疑?

    至于二皇子、五皇子、丞相、太师等,则都轻轻蹙了眉,各有各的心思,但反应很快,只瞬息的功夫,就都看向了高位的人。

    可皇上似是知道他们会很快反应看过来一般,除了一开始眸光一暗,神情未变一丝一毫。

    深深看一眼楚承明,直朝云缨问:“云缨,你可知王邱实已死之事?”

    早在心中做好准备的云缨,立马顺着问话直身抬头:“臣女知。”

    不待皇上的下一句再问,接着主动道:“将军府于昨日去抓那实际散布谣言之人时,遇到了来灭其口的杀手,一番纠缠打斗后才救下那人。

    审出背后之人是兵部郎中王大人时又是晚间,云缨不敢有任何动作,只得派人于郎中府外注意,为求今早来求皇上查冤时不出意外,却没想出府之际就听闻郎中府传出王大人死于府中之事。

    王大人之死实属异常,云缨不敢深想,求皇上为父兄查冤,为将军府查冤,彻查王大人之死。”

    王邱实变为王大人,语气中克制着怒意,云缨说得坦坦荡荡,又在结尾时带着意味深长。

    遇到杀手灭口,审出背后之人是兵部郎中王邱实,将军府与郎中府又没有仇恨,那王邱实背后还有没有人?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会想到,同样也会想到要派人盯着。

    她在达官权贵中是吃喝玩乐的纨绔女,但又不代表她没有脑子,况且祖母下葬之日,皇上还亲自夸过她被教导的很好。

    她要是再有所遮隐,才是会引起猜疑,所以必须坦坦荡荡说出,才能让有心之人的反咬一口彻底没了可能,才能让王邱实背后还有人这事在皇上和一众官员处明了。

    即便四皇子不站出提到王邱实之死异常,她舅舅也会在适当的时候站出,这在云缨一早送去给她舅舅的信纸中就有提到。

    此刻由四皇子站出说出,比她舅舅站出提及,效果好上一倍,云缨自是顺着抓住机会。

    好在皇上也不让她失望,感受到高处的视线移开后,她就听到快要接近她想要的结果。

    “众卿于此事可还有其余看法?”

    “儿臣无看法,还请父皇彻查。”

    “儿臣也无看法,还请父皇彻查。”

    “臣等无看法,还请皇上彻查。”

    皇上询问之后看向二皇子和五皇子的视线,让五皇子和二皇子一个接一个立马站出表态,紧随由丞相、太师带头,一众官员同步行礼齐声喊。

    “既如此,大理寺寺卿、刑部尚书、御史大夫何在?”

    “臣在。”大理寺寺卿安正威、刑部尚书杨卫峰、御史大夫梁呈荣一同出列队伍再次行礼高声回喊。

    “云北鸿大将军被污蔑谣言以及将军府被泼脏水之案,王邱实死于家中之案,两案合一,由大理寺、刑部协同彻查,再由三司会审,五日之内必须结案。”

    “臣等遵旨。”

    云缨心中提着的气顿时卸掉大半,“臣女谢皇上。”而后随着一众官员又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早朝接着上,因而从宫中出来的人只有云缨和叶清安,看到一直抱着灵牌等着的家人,与叶清安并肩的云缨,瞬时加快步伐。

    走到她们身边,快速道:“皇上已让大理寺和刑部彻查,而后再由三司会审。”

    崔氏抱着灵牌的手霎时一颤,胸中顿时涌上一股酸意,克制着语气,“好,如此就好。”

    云缨伸手扶了一下自家阿娘,而后又托了托自家阿爹的灵牌,目光从灵牌最上一直看到最下。

    喉咙一滚,于心中道:阿爹,您放心,阿缨定不会让污名覆于你们之身。

    而后目光移开,闭眼再睁开,压下眸中的情绪,让她阿娘她们稍等后,就走向也还再等着的周晔、穆津,以及自家表哥。

    先与周晔、穆津道:“告御状之事已成,多谢。”

    “那就好。”周晔率先开口,随即又道:“我们也没帮忙,小五,你不必客气。”说着还拉了拉穆津。

    穆津敛了敛眸光,哑着声音回:“阿晔说的对,小五,你不必客气。”

    “好,那你们也回去吧,改日再与你们约。”

    “嗯,好。”

    明白还有很多事等着云缨,知道了结果,放下了心中的担忧,周晔也十分干脆,再说一句道别的话后,就拉着穆津准备走向他们的马车。

    可转身走了两步,感觉穆津停了下来,周晔也随着停下来。

    看到这人看向了叶清安,于心中叹口气,手上的力度加大一些,“走吧。”

    目送两人一段距离,云缨又看向自家表哥,“表哥,你也回去吧,帮我与舅母她们道一声安好。”

    听云缨与周晔他们对话,同样放下了心的崔孟然,显然不想听云缨这话。

    蹙眉抿了抿唇,朝他姑母她们的方向看一眼,还是道:“让宝书回去与我娘她们报安好,我送你们回将军府。”

    云缨摇了摇头,“不用,我们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稍一想,压低声音又接着道:“表哥可之后与舅舅一起来将军府。”

    意思就是有什么等之后再说。

    崔孟然听明白了,不再纠结,“嗯,行,那等你们出发了,我再走。”随即看向叶清安的方向,“阿缨,你去忙你的,不必管我。”

    云缨也看向叶清安,正好触及他看过来欲言又止的神情。

    于崔孟然说一声“好”后,就走向那别扭的两......呃,不是两人,是只有叶麟别扭。

    不管叶麟意味不明中又带着哀愁的目光,云缨朝叶清安郑重一拜:“多谢。”

    叶清安虚扶起人,没立马说话,而是看向叶麟。

    叶麟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咳嗽一声,道:“大哥,我去马车里等你。”

    等人走远,叶清安才回看向云缨:“不必谢。”

    接着侧身,让自己面向空旷的方向,“小五。”

    云缨眸光一闪,也随着侧身,“嗯?”

    叶清安抬手,像是要掩饰什么一般,食指指关节轻触一下鼻尖,再往下抵在上嘴唇以上一点。

    借助余下四指的遮掩,压低声音,道:“小五,两个缘由是真,但最大的缘由是我不忍你受刑打,以后你就知,我对将军府没有目的。”

    这是担心别人会读出唇语?

    可这么一句话,被读出了又有何影响?

    云缨蹙眉,侧身抬头认真看向叶清安的眼睛,褐色瞳仁里全是她的身影,心口像是突然闯进了什么一般,轻轻一颤。

    云缨克制着突然加速的心跳,缓缓移开,再侧身回到原来的方向。

    学着叶清安手指的动作,“叶清安,我云缨值得你这么做吗?”

    值得你因为一个不忍我受刑打,就冲了上来一起,逼信安侯不得不一起敲了登闻鼓?

    值得你赌上你父亲对你的爱子之情吗?

    若你父亲不随着一起敲了那登闻鼓,你是否想过你也会受了那刑打,还是五十大板!

    云缨从不看低自己,此刻也打消了之前对叶清安的怀疑,但她又有了疑惑,这个疑惑她很想问出来,她想知道是不是自己误会了?

    叶清安跟随也轻轻蹙起了眉,他觉得云缨刚才下意识露出的情绪,是有了什么误会,可她所问,他不知为何,很不想听见。

    不是问题本身,是问题表达本身。

    叶清安放下手,认真看向云缨:“云缨,我们是好友......”微微停顿,又道:“我们还是师兄妹,你师父是我的师姑,我也是最近才知,所以值得。”

    前一句意料之中,后一句完全没想到,云缨瞬间放下手,朝人看去:“我们是师兄妹?”

    “对,我最近才知。”

    最近才知,叶清安没有说谎,这个范围也不广,他第一次知道是找云缨喝酒那晚,看她武的剑招而知。

    第二次知道是昨日早上,他师父传来的信中,提到了他师姑今后都不会于京中再隐瞒身份。

    第三次则是今早,他在将军府告御状的队伍中见着了他师姑本人。

    云缨立马转身,朝她阿娘她们的方向看去,目光精准地锁定扶着她大嫂的师父。

    而她师父像是知道她看过来这一眼的意思一般,朝她点了点头。

    行吧,还真是师兄妹啊!

    云缨加速的心跳于瞬息之间就平稳了下来,收起惊讶的眼神,缓缓转身,轻轻吐出一口气。

    还好,是她误会了!

    打算孤独终老一生,她不是随便一想,不然......咳,还好是自己想多了。

    云缨松口气,神情也随着松弛一些,抬头触及叶清安并没有舒展的眉头,云缨略有一些歉意道:“抱歉,是我想多了。”

    随即扯了扯嘴角,让嘴角带上一点弧度,“我明白了。”

    而后又抬手遮隐,“但不管如何,我又欠你一个人情,还是与昨日一样,只要不伤及将军府,若需要帮忙,我定义不容辞。”

    叶清安有点无奈,于心中轻轻叹口气,再次认真道:“小五,报你幼时相帮之恩是真。”

    云缨抿唇,她想细细与叶清安说一说这些日子他的帮助,告诉他这幼时相帮之恩早就报了。

    可......这幼时相帮之恩是明面上最好的缘由,叶清安语气还很认真,她再说就很见外了。

    况且,此刻也由不得她再长时间说下去。

    云缨稍一想后不再纠结,又放下了手:“嗯,明白了。”

    昨日以及昨日之前就算是报了这让你记住的恩吧,今日于我心中另算,该还的人情还是得还。

    不论是友情,还是才开始的师兄妹之情,有来有往才是最长久,况且今日之事,还扯上了信安侯府。

    云缨在心中默默补上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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