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虚回溯，五百年前（七）
越是下沉，目之所及越是昏暗。
银色的月辉触及不到的地方，黑暗将春花与童天骄整个吞没了。
只有水声。
周围一切都暗若幽冥，唯有童天骄的身体发出淡淡的蓝光。
【小凤。】
童天骄忽而问道。
【你那天一定很害怕吧？】
“什么？”
春花先是愣了愣，继而意识到了童天骄在问什么。
当日被措手不及丢进了海里，一个人苦苦挣扎，她确实是被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后来童博虽欲言又止，却并没有过多问询海中的细节，想必是害怕勾起她不好的回忆。
而今被童天骄再度提及，倒像是过眼云烟，可以置之度外了。
“怕归怕，好在结局还不错。”
春花眼中笑意浮现。
“一会儿见到那把剑，你就明白了。”
“你会喜欢它的。”
不知下潜了多久，魂魄里天蛟剑的烙印完美抵挡了大海所带来的一切危险。
那本该冰寒的水，此刻正慈祥而温暖地怀抱着春花与童天骄，将她们送去任何她们想去的地方。
春花要做的，只是随心漂流。
【小凤!你看那儿!】
不仅是童天骄，春花也看见了。
脚下的礁岩群如同巨兽獠牙，犬牙交错地朝她们张着深渊巨口。
“骄骄，你怕吗？”
【不怕。小凤和我在一起呢，我怎么会怕!】
春花飒然一笑，猛地加快了下落的速度。
终于，她们身上的蓝光和那静立于珊瑚泥沙中的天蛟剑相遇了。
——那把，五百年后将与春花重逢的剑。
随着春花的接近，那珊瑚丛中的古剑，震颤愈发剧烈。
很快，她的手指触碰到缠满海藻的剑柄。
周围的海域突然好似神奇地凝结了!
默默游过的鱼群静止不动，漂浮的砂砾仿佛悬在了半空，连她鬓角扬起的发丝都保持着静止的弧度。
春花只是微微用力，便把天蛟剑抓在了手中。
她轻轻抚去纠缠在剑身上的海藻。
耳畔恍若感受到巨兽的吐息。
春花只觉浑身激起一股强烈的颤栗!
她骤然回头——
迎面撞上了那双熔金般的竖瞳!
童天骄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春花只觉血脉沸腾。
漆黑的身影长得仿佛望不见尽头，那双令她倍感亲切的眼瞳亮得似乎能灼烧人的魂魄。
它正直勾勾盯着她。
用一种好奇的、不解的、探究的、惊喜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狠狠钉在海底一般，目不转睛。
「是你。」
春花再次听见了它的声音。
她略微呆滞地眨眨眼。
「是你吵醒了我。」
「人。」
“……”
春花觉得这小夹子音貌似不太对劲。
「你完了。」
「我要把你头啃掉。」
“……”应该还不够你塞牙缝的吧……
【小凤……】
童天骄已然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了神来。
【这家伙是剑灵?】
【怎么听声音，像小孩儿啊?】
“……”
【它要啃你脑袋耶～】
“不，它要啃的是你的脑袋。”
【……】
「你们身上，为什么会有我的气息?」
天蛟问道。
“因为……我们是你的主人。”
春花面不改色忽忽悠悠道。
「主人?」天蛟困惑道，「我凭什么信你?从我有意识开始已经过去好久好久了，从没听说过我有什么主人啊?」
“从来都没人能拔出过你，对吗？”春花问道。
「那是～」天蛟的娃娃音里带着浓浓的自豪。
“我能。”
由于天蛟的眼珠子实在很巨大，春花能清楚地看到它听到这话之后的瞳孔地震。
春花轻笑一声，将天蛟剑握在手里，轻描淡写地一拔。
摄人心魄的银辉刹那间于海底爆裂开来，就连她周身的海水都开始颤抖!
剑脊上的天蛟剑纹发出耀眼的光华。
——那是童天骄此生从未见过的明亮!
身下的砂砾开始诡异地逆流上升，成群的鱼恢复了游弋，惊慌失措地横冲直撞。
“吼——”
沉闷的蛟吟震得春花的胸口嗡嗡作响。
岩窟深处猝然腾起遮天蔽日的黑影，气势汹汹地冲向了她!
春花没有一丝惧怕地手持古剑，迎接着巨影的扑面而来!
“这儿多无聊啊。”
春花语气里带着些哄人的轻柔。
“我们带你上去，看看这个世界如何?”
一股奔腾不息的力量瞬间从天蛟剑流向了童天骄的指尖，融入了她的身体。
【小凤小凤!】
童天骄激动得声音都变形了。
【让我试试，让我试试!】
春花笑了笑，将身体的控制权还给了童天骄。
“走吧小蛟蛟!”
童天骄笑得万分嚣张。
“跟我们回家!”
「小……小蛟蛟?」
天蛟有些茫然。
「你在叫我吗？」
“是啊!”童天骄奇怪道，“那不然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
“你该不会没有名字吧?”童天骄惊奇道。
「我……忘了我有没有名字了……」天蛟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委屈和失落。
“嗐，那有什么要紧的。”童天骄满不在乎道，“我现在告诉你，你叫【天蛟】，明白了吗?”
「天……蛟?」
“是啊，我也叫【天骄】，只是和你的名字写法有点不同。”童天骄兴高采烈道，“这名字可是很好听的呢!”
“多好的名字呀!等我们上去了，我教你怎么写!”
【……】春花想起了童天骄狗爬一样的字，又想起自己那狗爬一样的字，选择默默闭嘴。
————————————————
春花和童天骄已经下水一个多时辰了。
在岸上的龙腾来回踱步，只觉坐立难安。
“怎么那么久还没上来啊?”
说不清这是龙腾第几回问这个问题了。
“童博，你都不着急的吗?”
【我不急。】
童博的声音显得很淡然。
【我相信她，她说不会有事，就一定不会有事。】
“……”
龙腾听童博那笃定的口气，无话可说。
“我和天骄比不得你们老夫老妻心有灵犀，好了吧!”
【我和春花是心有灵犀没错，但用来类比你和天骄，似乎不太妥当吧?】童博笑道。
“你!”龙腾的心一梗，垂头丧气地一屁股坐在了岸边的礁石上。
“童博……”他幽幽道，“有时候我还真羡慕你……”
【羡慕我?】
“有个能托付终身，心心相印的爱人，多幸运啊……”
【龙腾，你会有的。】童博道，【你忘了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吗？】
“你说……天骄会成为我未来夫人这件事?”龙腾望着天边的明月，苦笑道，“可就算你再肯定又如何?”
他重重叹了口气。
“在面对她的时候，我依然会忍不住的患得患失。”
“我还是会想着她会否拒绝我的表白。”
“总是一边想着去牵她的手，一边又怕唐突了她……”
“我好像……”他非常苦恼，“变得婆婆妈妈，一点都不像我自己了……”
童博低低笑了几声。
【这不正说明你喜欢她，在乎她吗？】
“你最初对小凤也是这样的吗？”龙腾问道。
【是。】童博回答，【在开始意识到我喜欢春花的时候，我也是这样。】
【惴惴不安，朝思暮想，好像变成了一个陌生的自己。】
【可老实说，那感觉并不坏，对吗？】
“是。”龙腾轻笑道，“虽然因此不安，可我喜欢这种感觉。”
【龙腾。】童博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如释重负，【其实我起先一直在担心一件事情。】
“担心什么？”龙腾的目光仍旧牢牢锁定在海面上，“担心我是因为你说天骄是我未来的夫人，所以才喜欢的她吗？”
【……是。】
龙腾比童博想象中更为敏锐。
“我龙腾，可不是什么耳根子软的人。”龙腾满不在意地笑了笑，“更不可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去勉强自己。”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我无比确定，就算没有你的提醒，我一样会喜欢上天骄的。”
她太特别了，跟他认识的所有姑娘都不一样。
她在他眼里无时无刻都像是在发光一般。
他相信，就算没有童博的存在，他们迟早也会相逢。
他照旧会一眼相中她的。
“不过，有件事我必须得感谢你。”
跟童博聊了一会儿，龙腾焦躁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下来。
“不是你的话，我应该不会那么早就遇见她。”
【我应该怎么回答?】童博顿了顿道，【……不用谢?】
龙腾刚想再说什么，却见原本波澜不惊的海面有了动静。
先是海浪的起伏蓦地强烈了起来。
再来，那些紧贴的浪潮里开始有白色的光点隐隐约约的跳跃。
龙腾站起身子凝神望去。
只见那些渐渐汇聚起来的白光里，似是有一条巨大的蛟影忽隐忽现地翻涌腾挪。
他终于明白渔民口中的“海怪”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那光……是什么光?”龙腾惊异道，“为什么我会有种寒毛倒立的感觉?”
【是剑光。】
童博曾见过这石破天惊的剑光。
只要看过一回，就一定忘不了。
不一会儿，黑洞洞的海水变得越来越透明。
直到整片海域都被剑光照彻，那巨蛟的黑影在光瀑里如春雪消融，徐徐隐去。
转眼的功夫，海面重归平静。
“所以……她们成功拿到剑了?”龙腾自言自语道。
话音刚落，海的中央冒出来了一个湿漉漉的脑袋。
“龙大哥——!”
童天骄高举着手里的天蛟剑，朝着龙腾大声呐喊着。
“我们拿到天蛟剑啦——!”
没有任何犹豫，龙腾的身形一跃，转瞬间化为了一条璀璨夺目的金龙，扑向了海中的童天骄!
“哇——”童天骄张大了嘴巴，还来不及吐出震惊的话来，身体就已被那金龙卷起，带回了海岸。
【还是头一次看见龙腾施展龙神功呢～】
春花意味深长道。
才站稳，童天骄就发现那金龙已变回了龙腾，而她正被他牢牢拥抱着。
她的耳朵紧贴着龙腾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她骤然仰头，与龙腾满是关切的视线相撞，脸一下子红了。
“你怎么样?”龙腾正低头仔仔细细查看着怀里的人，“有受伤吗？”
“啊呀——!”童天骄猛地把他推开。
“噗通”一下，龙腾被童天骄不受控的巨力怼得后仰摔在了地上。
“嘶……”龙腾不禁痛呼一声。
见龙腾吃痛，童天骄也顾不上害羞，蹲下/身来，检查起他的后背：“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没注意克制手上的力道……弄伤你了吗？”
“要不还是让小凤出来给你看看，是不是摔得很重啊?”
龙腾其实一点儿都不疼，他见童天骄平安归来，松了一口气之后，只是想逗一逗她。如今听她又要与春花交换灵魂，立刻攥住了她的手。
“不，不用!”他赶忙道，“我没事，真的!”
童天骄见他表情真诚，不似说谎，便放下心来。
看着自己被龙腾抓着的手腕，她不由心跳加速，脸上更烫了。
整个人惊慌失措的，急着想把自己的手抽走。
龙腾哪肯就此放手?
两人就在这么一种暧昧的氛围里僵持不下。
“小凤……小凤!”童天骄在心里向好姐妹求助。“这……怎么回事啊？我该怎么办呐!”
以往每次都有问必答的春花，这次竟是完全的缄默无声了。
“天骄……”
龙腾慢慢靠近童天骄，英俊的脸庞在月光的照拂下更显得棱角分明。
他定定地注视着童天骄，眼底流淌着暖阳般温柔澄净的光芒。
“我……我想问你……”
童天骄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他他他……他为啥这么望着我啊！
她觉得自己好紧张，紧张得快要喘不上气来。
这种紧张，跟季长老要抽考她药理的那种感受完全不一样。
那是一种非常陌生的，全新的体验。
“啊啊啊啊——”童天骄像只窜天猴一样原地弹射起跳，“我不回答我不知道别问我啊啊啊啊——!”
她居然就这么一手抓着天蛟剑，一手捂着脸，飞快地跑远了。
“……”
孤零零被扔下的龙腾，无奈在风中凌乱。
“天骄!”他没有呆滞多久，起身追了上去，“你全身都湿透了，当心着凉啊——”
银色的月辉触及不到的地方，黑暗将春花与童天骄整个吞没了。
只有水声。
周围一切都暗若幽冥，唯有童天骄的身体发出淡淡的蓝光。
【小凤。】
童天骄忽而问道。
【你那天一定很害怕吧？】
“什么？”
春花先是愣了愣，继而意识到了童天骄在问什么。
当日被措手不及丢进了海里，一个人苦苦挣扎，她确实是被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后来童博虽欲言又止，却并没有过多问询海中的细节，想必是害怕勾起她不好的回忆。
而今被童天骄再度提及，倒像是过眼云烟，可以置之度外了。
“怕归怕，好在结局还不错。”
春花眼中笑意浮现。
“一会儿见到那把剑，你就明白了。”
“你会喜欢它的。”
不知下潜了多久，魂魄里天蛟剑的烙印完美抵挡了大海所带来的一切危险。
那本该冰寒的水，此刻正慈祥而温暖地怀抱着春花与童天骄，将她们送去任何她们想去的地方。
春花要做的，只是随心漂流。
【小凤!你看那儿!】
不仅是童天骄，春花也看见了。
脚下的礁岩群如同巨兽獠牙，犬牙交错地朝她们张着深渊巨口。
“骄骄，你怕吗？”
【不怕。小凤和我在一起呢，我怎么会怕!】
春花飒然一笑，猛地加快了下落的速度。
终于，她们身上的蓝光和那静立于珊瑚泥沙中的天蛟剑相遇了。
——那把，五百年后将与春花重逢的剑。
随着春花的接近，那珊瑚丛中的古剑，震颤愈发剧烈。
很快，她的手指触碰到缠满海藻的剑柄。
周围的海域突然好似神奇地凝结了!
默默游过的鱼群静止不动，漂浮的砂砾仿佛悬在了半空，连她鬓角扬起的发丝都保持着静止的弧度。
春花只是微微用力，便把天蛟剑抓在了手中。
她轻轻抚去纠缠在剑身上的海藻。
耳畔恍若感受到巨兽的吐息。
春花只觉浑身激起一股强烈的颤栗!
她骤然回头——
迎面撞上了那双熔金般的竖瞳!
童天骄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春花只觉血脉沸腾。
漆黑的身影长得仿佛望不见尽头，那双令她倍感亲切的眼瞳亮得似乎能灼烧人的魂魄。
它正直勾勾盯着她。
用一种好奇的、不解的、探究的、惊喜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狠狠钉在海底一般，目不转睛。
「是你。」
春花再次听见了它的声音。
她略微呆滞地眨眨眼。
「是你吵醒了我。」
「人。」
“……”
春花觉得这小夹子音貌似不太对劲。
「你完了。」
「我要把你头啃掉。」
“……”应该还不够你塞牙缝的吧……
【小凤……】
童天骄已然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了神来。
【这家伙是剑灵?】
【怎么听声音，像小孩儿啊?】
“……”
【它要啃你脑袋耶～】
“不，它要啃的是你的脑袋。”
【……】
「你们身上，为什么会有我的气息?」
天蛟问道。
“因为……我们是你的主人。”
春花面不改色忽忽悠悠道。
「主人?」天蛟困惑道，「我凭什么信你?从我有意识开始已经过去好久好久了，从没听说过我有什么主人啊?」
“从来都没人能拔出过你，对吗？”春花问道。
「那是～」天蛟的娃娃音里带着浓浓的自豪。
“我能。”
由于天蛟的眼珠子实在很巨大，春花能清楚地看到它听到这话之后的瞳孔地震。
春花轻笑一声，将天蛟剑握在手里，轻描淡写地一拔。
摄人心魄的银辉刹那间于海底爆裂开来，就连她周身的海水都开始颤抖!
剑脊上的天蛟剑纹发出耀眼的光华。
——那是童天骄此生从未见过的明亮!
身下的砂砾开始诡异地逆流上升，成群的鱼恢复了游弋，惊慌失措地横冲直撞。
“吼——”
沉闷的蛟吟震得春花的胸口嗡嗡作响。
岩窟深处猝然腾起遮天蔽日的黑影，气势汹汹地冲向了她!
春花没有一丝惧怕地手持古剑，迎接着巨影的扑面而来!
“这儿多无聊啊。”
春花语气里带着些哄人的轻柔。
“我们带你上去，看看这个世界如何?”
一股奔腾不息的力量瞬间从天蛟剑流向了童天骄的指尖，融入了她的身体。
【小凤小凤!】
童天骄激动得声音都变形了。
【让我试试，让我试试!】
春花笑了笑，将身体的控制权还给了童天骄。
“走吧小蛟蛟!”
童天骄笑得万分嚣张。
“跟我们回家!”
「小……小蛟蛟?」
天蛟有些茫然。
「你在叫我吗？」
“是啊!”童天骄奇怪道，“那不然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
“你该不会没有名字吧?”童天骄惊奇道。
「我……忘了我有没有名字了……」天蛟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委屈和失落。
“嗐，那有什么要紧的。”童天骄满不在乎道，“我现在告诉你，你叫【天蛟】，明白了吗?”
「天……蛟?」
“是啊，我也叫【天骄】，只是和你的名字写法有点不同。”童天骄兴高采烈道，“这名字可是很好听的呢!”
“多好的名字呀!等我们上去了，我教你怎么写!”
【……】春花想起了童天骄狗爬一样的字，又想起自己那狗爬一样的字，选择默默闭嘴。
————————————————
春花和童天骄已经下水一个多时辰了。
在岸上的龙腾来回踱步，只觉坐立难安。
“怎么那么久还没上来啊?”
说不清这是龙腾第几回问这个问题了。
“童博，你都不着急的吗?”
【我不急。】
童博的声音显得很淡然。
【我相信她，她说不会有事，就一定不会有事。】
“……”
龙腾听童博那笃定的口气，无话可说。
“我和天骄比不得你们老夫老妻心有灵犀，好了吧!”
【我和春花是心有灵犀没错，但用来类比你和天骄，似乎不太妥当吧?】童博笑道。
“你!”龙腾的心一梗，垂头丧气地一屁股坐在了岸边的礁石上。
“童博……”他幽幽道，“有时候我还真羡慕你……”
【羡慕我?】
“有个能托付终身，心心相印的爱人，多幸运啊……”
【龙腾，你会有的。】童博道，【你忘了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吗？】
“你说……天骄会成为我未来夫人这件事?”龙腾望着天边的明月，苦笑道，“可就算你再肯定又如何?”
他重重叹了口气。
“在面对她的时候，我依然会忍不住的患得患失。”
“我还是会想着她会否拒绝我的表白。”
“总是一边想着去牵她的手，一边又怕唐突了她……”
“我好像……”他非常苦恼，“变得婆婆妈妈，一点都不像我自己了……”
童博低低笑了几声。
【这不正说明你喜欢她，在乎她吗？】
“你最初对小凤也是这样的吗？”龙腾问道。
【是。】童博回答，【在开始意识到我喜欢春花的时候，我也是这样。】
【惴惴不安，朝思暮想，好像变成了一个陌生的自己。】
【可老实说，那感觉并不坏，对吗？】
“是。”龙腾轻笑道，“虽然因此不安，可我喜欢这种感觉。”
【龙腾。】童博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如释重负，【其实我起先一直在担心一件事情。】
“担心什么？”龙腾的目光仍旧牢牢锁定在海面上，“担心我是因为你说天骄是我未来的夫人，所以才喜欢的她吗？”
【……是。】
龙腾比童博想象中更为敏锐。
“我龙腾，可不是什么耳根子软的人。”龙腾满不在意地笑了笑，“更不可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去勉强自己。”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我无比确定，就算没有你的提醒，我一样会喜欢上天骄的。”
她太特别了，跟他认识的所有姑娘都不一样。
她在他眼里无时无刻都像是在发光一般。
他相信，就算没有童博的存在，他们迟早也会相逢。
他照旧会一眼相中她的。
“不过，有件事我必须得感谢你。”
跟童博聊了一会儿，龙腾焦躁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下来。
“不是你的话，我应该不会那么早就遇见她。”
【我应该怎么回答?】童博顿了顿道，【……不用谢?】
龙腾刚想再说什么，却见原本波澜不惊的海面有了动静。
先是海浪的起伏蓦地强烈了起来。
再来，那些紧贴的浪潮里开始有白色的光点隐隐约约的跳跃。
龙腾站起身子凝神望去。
只见那些渐渐汇聚起来的白光里，似是有一条巨大的蛟影忽隐忽现地翻涌腾挪。
他终于明白渔民口中的“海怪”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那光……是什么光?”龙腾惊异道，“为什么我会有种寒毛倒立的感觉?”
【是剑光。】
童博曾见过这石破天惊的剑光。
只要看过一回，就一定忘不了。
不一会儿，黑洞洞的海水变得越来越透明。
直到整片海域都被剑光照彻，那巨蛟的黑影在光瀑里如春雪消融，徐徐隐去。
转眼的功夫，海面重归平静。
“所以……她们成功拿到剑了?”龙腾自言自语道。
话音刚落，海的中央冒出来了一个湿漉漉的脑袋。
“龙大哥——!”
童天骄高举着手里的天蛟剑，朝着龙腾大声呐喊着。
“我们拿到天蛟剑啦——!”
没有任何犹豫，龙腾的身形一跃，转瞬间化为了一条璀璨夺目的金龙，扑向了海中的童天骄!
“哇——”童天骄张大了嘴巴，还来不及吐出震惊的话来，身体就已被那金龙卷起，带回了海岸。
【还是头一次看见龙腾施展龙神功呢～】
春花意味深长道。
才站稳，童天骄就发现那金龙已变回了龙腾，而她正被他牢牢拥抱着。
她的耳朵紧贴着龙腾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她骤然仰头，与龙腾满是关切的视线相撞，脸一下子红了。
“你怎么样?”龙腾正低头仔仔细细查看着怀里的人，“有受伤吗？”
“啊呀——!”童天骄猛地把他推开。
“噗通”一下，龙腾被童天骄不受控的巨力怼得后仰摔在了地上。
“嘶……”龙腾不禁痛呼一声。
见龙腾吃痛，童天骄也顾不上害羞，蹲下/身来，检查起他的后背：“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没注意克制手上的力道……弄伤你了吗？”
“要不还是让小凤出来给你看看，是不是摔得很重啊?”
龙腾其实一点儿都不疼，他见童天骄平安归来，松了一口气之后，只是想逗一逗她。如今听她又要与春花交换灵魂，立刻攥住了她的手。
“不，不用!”他赶忙道，“我没事，真的!”
童天骄见他表情真诚，不似说谎，便放下心来。
看着自己被龙腾抓着的手腕，她不由心跳加速，脸上更烫了。
整个人惊慌失措的，急着想把自己的手抽走。
龙腾哪肯就此放手?
两人就在这么一种暧昧的氛围里僵持不下。
“小凤……小凤!”童天骄在心里向好姐妹求助。“这……怎么回事啊？我该怎么办呐!”
以往每次都有问必答的春花，这次竟是完全的缄默无声了。
“天骄……”
龙腾慢慢靠近童天骄，英俊的脸庞在月光的照拂下更显得棱角分明。
他定定地注视着童天骄，眼底流淌着暖阳般温柔澄净的光芒。
“我……我想问你……”
童天骄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他他他……他为啥这么望着我啊！
她觉得自己好紧张，紧张得快要喘不上气来。
这种紧张，跟季长老要抽考她药理的那种感受完全不一样。
那是一种非常陌生的，全新的体验。
“啊啊啊啊——”童天骄像只窜天猴一样原地弹射起跳，“我不回答我不知道别问我啊啊啊啊——!”
她居然就这么一手抓着天蛟剑，一手捂着脸，飞快地跑远了。
“……”
孤零零被扔下的龙腾，无奈在风中凌乱。
“天骄!”他没有呆滞多久，起身追了上去，“你全身都湿透了，当心着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