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虚回溯，五百年前（十二）
“骄骄，骄骄啊……”春花不断想去拉童天骄的手，脸上有些讨好和心虚。
“啊呀，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剑招已经学完，没你事了。”童天骄没有像之前一样亲亲热热地回应春花，反而甩开了她的手，“你别动。”
“骄骄啊……”春花慌里慌张地快步跟在了童天骄身后。
两人就这么一个跑一个追地来到了童博与龙腾练习剑法的绝崖顶上。
还没走到近处，就见童博的身影倒飞着狠狠摔到了两人的跟前，溅起满眼尘灰。
童博捂着胸口，忍不住呛咳了几声，却没有站起来反抗，倒像是心甘情愿受龙腾单方面的殴打。
“童大哥!”春花惊叫着向童博跑去，却被童天骄一把拽住。
“别过来!”童博撑着地起身，调整着内息，“春花，别过来。”
“你听到啦。”童天骄语气里是不遮不掩的幸灾乐祸，“他让你别过去。”
“这……”春花为难地看了看童天骄，又望向另一头还在扭动拳头打算再接再厉的龙腾，“龙腾!你这是做什么啊!”
龙腾挑眉嗤笑一声。
“童博，你说?”
童博轻轻叹了口气：“春花，龙腾……是在执行家法。”
“家法?”春花蹙眉疑惑道，“什么家法啊？”
她想了想，随即反应了过来。
“你是说……因为我跟你那晚……所以……?”
龙腾冲童博扬了扬下巴，沉着脸道：“童博，记得我跟你说过，要是你我并不共用身体，我高低得揍你一顿。我龙腾，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是，我记得。”童博点了点头。
————————————————
和童尹季初次见面的晚上，童博使用着龙腾的身体，迎着他的死亡视线，硬着头皮询问了相关事宜。
童尹季当场气得掀了桌子，差点把学堂砸完了。
但碍于龙腾是无辜的，他暂时拿童博没有办法，只能黑着脸硬生生地给四个人上了一节相对详细的男女生理课。
一边上课，一边嘴里骂骂咧咧。
“长老会那几个保守的老东西……怎么五百年后还是那么一根筋……说了要提前教育提前教育……还是一意孤行地放到成亲后，现在好了吧?!什么玩意儿——!”
总之，龙腾和童天骄听的是面红耳赤。
童博在龙腾身体里听得相当认真，然后越听越后悔。
越听越后怕。
只有春花，全程安静如鸡，一声都不敢吭。
——由于曾经穿越到现代世界过，她比其他三人懂得自然多一些。
啊，其实也不是很多，但是至少她是知道快乐过后有可能会怀孕的。
但是……最近实在是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导致她从头到尾压根没想起来这回事……
还记得差点被淹死了的那天晚上，她还兴冲冲地……装作老师一样指导了童大哥一些细节……
结果最后居然还是在童大哥的提醒下，才想起来的怀孕这茬……
她说怎么早上起来好像忘了什么事来着……
冲动了……
真的是冲动了……
————————————————
“可是——”春花还想说什么，却被龙腾直接打断了。
“小凤，我龙腾是他龙博五百年前的祖宗。”龙腾继续说着，“如今他双亲已故，我作为他的元祖，你说，我有没有资格行使宗族长辈的权力，教育我龙氏一族的子孙后代?”
春花张了张嘴，白着脸，无话可说。
“小凤，这跟你是否自愿无关，就算你是自愿的，他也放纵了自己不是吗？!”龙腾面沉如水道，“这是我龙氏一族内部的事，你莫要插手。”
他一字一句对童博厉声道：“龙博，你服是不服?”
“龙博，心服口服。”童博擦去了嘴角的血迹。
“可这事情是我和童大哥一起干的，那要教训的话应该连我一起啊!”春花高声道。
“谁说没人教训你的——?!”
身后，熟悉的声音怒火中烧地响起。
四人转头望去，只见童尹季正大步流星地快速走来，脸色黑如锅底，身上的袍子随着他来势汹汹的步伐在空中划出滔滔滚滚的弧度。
“……四叔?”春花轻唤了一声，终于露出了心虚的神色。
她呆呆地望着童尹季朝她越走越近。
在看清她的面容时，她能在他的脸上捕捉到一刹那的怔愣。
凝滞的气氛只持续了须臾。
“啪——”
童尹季高高举起了手，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巴掌已经重重落在了春花的脸上。
她被打得一个趔趄后退了两步。
“春花!”童博急忙上前将春花护在了身后，“季长老，一切都是童博的错!您有什么气冲我撒!”
童尹季冷笑道：“是吗？凤儿，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春花抬手摸了摸被打的那半边脸颊。
——那里正像是火烧般，一路灼痛到了四肢百骸。
她才知道，灵魂上挨揍原来那么疼……
“童大哥……”她缓缓从童博身后走了出来，“四叔……说得对……”
这一巴掌像是什么灵丹妙药一样，把她打得一个激灵，好像终于从恍惚混沌中清醒了过来。
确切来说，其实她从与尹仲、与幽冥剑对峙之后开始，一直都没有真正缓过神来。
“春花……”童博拉住了她的手腕。
春花冲他微微颔首，将他的手慢慢推开。
她走到了童博前头，直面童尹季的愤怒。
“童、尹、凤!”童尹季怒不可遏道，“我知道你有本事!翅膀硬了习惯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拿主意……你可太有主意了!”
童天骄在一边，下意识想上前维护春花，却被龙腾拽住。
她从没见童尹季那么生气过。
他整个人都被气得发抖。
童尹季指向童博，朝着春花怒吼：“他是懵懵懂懂的一知半解，那你呢?!”
“童尹凤，那你呢——?!”
“你敢说你和他一样搞不清楚吗?!”
“我……”春花低头，声若蚊蝇道，“我忘了……”
“哈!”童尹季被气笑了，“忘了……好一个你忘了!”
“你有想过你忘了的后果是什么吗？!”
“且不论吃药施针对你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伤害……”
“若是童博没能及时联想起这事，糊里糊涂就这么过去了，你要真的有了孩子，那该怎么办?!”
“你是生，还是不生?!”
童尹季再次指向童博。
“他呢？他要去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你要让他拿着神龙剑和你爹战斗的时候，心里还牵挂着你和孩子吗？!”
春花的脑子被童尹季的话炸出了轰隆一片巨响。
像是有道落雷打在了她的身上，那尖锐的啸鸣声远远近近地盘旋于耳际。
“你呢——?”
“你大着个肚子跟谁去拼命?！”
“你那个时候到底在想些什么——?!”
童尹季声嘶力竭的嘶喊如当头棒喝砸在了春花的头顶。
“当年，你爹要带着你走的时候，我曾想过，若你想留下，我便一意孤行把你留下。”
“可你从小就向往自由的生活，所以你愿意跟着你爹离开，我不拦着你，我也一点都不意外。”
“你可以不拘礼法，不问世俗，你有这个能力和心性，对此，我没有任何意见。”
“但是……身体是你自己的!你师父教你的都吃到狗肚子里了吗？!”
“时机未到，你怎么能如此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与性命，连着犯下这么……这么愚蠢的错误!”
“你们两个，”童尹季颤颤巍巍地点了点童博和春花，痛心疾首道，“多厉害啊，论武功本领，想必在同龄人里是出类拔萃了，所以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了，是吗?”
“看来，五百年后童氏一族和龙氏一族的人是管不了你们了……”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们简直都昏了头了——!”
“我告诉你，童博。”童尹季咬牙切齿道，“今天有龙腾在这儿，有他来收拾你，我不会动你。”
“但我希望你记住一点。”
“……别太放任她。”
童尹季绷着脸，用力拉过了一言不发的春花，头也不回地一把将她拖走。
童博本能地想追上去，却被龙腾和童天骄齐齐抓住。
“小凤那里，季长老自有分寸。”龙腾冷笑道，“你还是先顾着你自己吧。”
“我们，可还没结束。”
童天骄拧了拧拳头，挑眉道：“童博，这回泄愤，不用找别的方式了吧。”
童博最后不放心地望了眼童尹季和春花离去的方向，默默回过头。
“是。”
————————————————
春花此时正趴在板凳上，屁股上火辣辣的巨疼一阵阵袭来。
不知道被童尹季的鸡毛掸子抽了多少下，她咬紧牙关，愣是一声没吭。
童尹季带她回了她童年的家。
他们此刻正在灵镜幻化的童氏尹家小院里。
她抬起头，透过屋子窗户，勉强能望见在房间里挂着的那帘石头珠子。
春花依稀记起来，很小的时候也有几次犯了错，她曾经像这样被按在板凳上。
——只不过家里没人忍心真的打她，大多是做做样子罢了。
那时候她看着老老实实，脾气乖巧，却最是喜欢一个人跑去山里撒丫子乱跑。
即使她的身边不乏亲近之人能够陪着她，可她还是喜欢一个人去随便什么地方冒险。
不过无论她溜去哪里，每天傍晚总会按时回家。
因为家里会有人等她吃饭。
最初是童小蝶，童小蝶去世之后便是童尹季。
她老是想着，只要她比爹爹早回家就行了。
又大一点了，春花跟着尹仲离开了童氏一族，没多久就被封在了冰棺中。
再醒过来就是在四百多年后的地狱岩。
童天玄的教导很温柔，两个人困在岩底相依为命，春花性子乐观开朗，童天玄更是打心眼里疼惜她，也从没责罚过她什么。
现代世界里，做一个孤儿，更是没什么被长辈管教的机会。
最后被铁风捡走……
铁风拿她当亲妹妹对待，一向宠溺得很，偶尔她有什么不合适的言行，他教育的语气重一些已是极限。
而今年纪长了许多，却是做回小孩了。
这样结结实实被揍一顿……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童尹季似乎是打完了，把手里的鸡毛掸子狠狠撂在了地上，一屁股坐在了她身旁。
终于完了……
春花疼得满头大汗。
并不是童尹季下手多狠，只是魂体受伤的痛觉更灵敏一些的缘故。
童尹季见她呲牙咧嘴的模样，冷哼一声：“活该。”
春花窝窝囊囊地抿了抿唇，嗡声道：“对不起，四叔，我错了。”
“呵，能得你一句真心实意的道歉服软，可真是不容易啊……”
“你这张嘴……硬起来可没人能撬得动。”
童尹季还在气头上，望着星星点点的夜空，就是不肯回头看春花一眼。
“小时候，把你抱出门，是个人都说你乖巧老实，看着就听话。”
“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吗？”
“你大概啊……只有在你娘跟前是真乖巧。”
“背地里，就连你爹都管不上你。”
童尹季的语调忽地升高了。
“你以为我喜欢每天晚上做饭给你个娃娃吃吗？”
“那是你娘!”
“是她临终前的嘱托!”
他喟然叹息一声。
“她知道童氏一族关不住你，但她希望你在离开童氏一族之前……能养成回家的习惯。”
“而不是……像你爹一样……”
“一走……就是五百多年……”
春花趴在长板凳上，垂下头，凝望着空空如也的土地，用力绷紧嘴唇。
视线模糊一瞬，嘀嗒几声。
泪珠子就在地上炸开了水花。
“啊呀，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剑招已经学完，没你事了。”童天骄没有像之前一样亲亲热热地回应春花，反而甩开了她的手，“你别动。”
“骄骄啊……”春花慌里慌张地快步跟在了童天骄身后。
两人就这么一个跑一个追地来到了童博与龙腾练习剑法的绝崖顶上。
还没走到近处，就见童博的身影倒飞着狠狠摔到了两人的跟前，溅起满眼尘灰。
童博捂着胸口，忍不住呛咳了几声，却没有站起来反抗，倒像是心甘情愿受龙腾单方面的殴打。
“童大哥!”春花惊叫着向童博跑去，却被童天骄一把拽住。
“别过来!”童博撑着地起身，调整着内息，“春花，别过来。”
“你听到啦。”童天骄语气里是不遮不掩的幸灾乐祸，“他让你别过去。”
“这……”春花为难地看了看童天骄，又望向另一头还在扭动拳头打算再接再厉的龙腾，“龙腾!你这是做什么啊!”
龙腾挑眉嗤笑一声。
“童博，你说?”
童博轻轻叹了口气：“春花，龙腾……是在执行家法。”
“家法?”春花蹙眉疑惑道，“什么家法啊？”
她想了想，随即反应了过来。
“你是说……因为我跟你那晚……所以……?”
龙腾冲童博扬了扬下巴，沉着脸道：“童博，记得我跟你说过，要是你我并不共用身体，我高低得揍你一顿。我龙腾，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是，我记得。”童博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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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童尹季初次见面的晚上，童博使用着龙腾的身体，迎着他的死亡视线，硬着头皮询问了相关事宜。
童尹季当场气得掀了桌子，差点把学堂砸完了。
但碍于龙腾是无辜的，他暂时拿童博没有办法，只能黑着脸硬生生地给四个人上了一节相对详细的男女生理课。
一边上课，一边嘴里骂骂咧咧。
“长老会那几个保守的老东西……怎么五百年后还是那么一根筋……说了要提前教育提前教育……还是一意孤行地放到成亲后，现在好了吧?!什么玩意儿——!”
总之，龙腾和童天骄听的是面红耳赤。
童博在龙腾身体里听得相当认真，然后越听越后悔。
越听越后怕。
只有春花，全程安静如鸡，一声都不敢吭。
——由于曾经穿越到现代世界过，她比其他三人懂得自然多一些。
啊，其实也不是很多，但是至少她是知道快乐过后有可能会怀孕的。
但是……最近实在是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导致她从头到尾压根没想起来这回事……
还记得差点被淹死了的那天晚上，她还兴冲冲地……装作老师一样指导了童大哥一些细节……
结果最后居然还是在童大哥的提醒下，才想起来的怀孕这茬……
她说怎么早上起来好像忘了什么事来着……
冲动了……
真的是冲动了……
————————————————
“可是——”春花还想说什么，却被龙腾直接打断了。
“小凤，我龙腾是他龙博五百年前的祖宗。”龙腾继续说着，“如今他双亲已故，我作为他的元祖，你说，我有没有资格行使宗族长辈的权力，教育我龙氏一族的子孙后代?”
春花张了张嘴，白着脸，无话可说。
“小凤，这跟你是否自愿无关，就算你是自愿的，他也放纵了自己不是吗？!”龙腾面沉如水道，“这是我龙氏一族内部的事，你莫要插手。”
他一字一句对童博厉声道：“龙博，你服是不服?”
“龙博，心服口服。”童博擦去了嘴角的血迹。
“可这事情是我和童大哥一起干的，那要教训的话应该连我一起啊!”春花高声道。
“谁说没人教训你的——?!”
身后，熟悉的声音怒火中烧地响起。
四人转头望去，只见童尹季正大步流星地快速走来，脸色黑如锅底，身上的袍子随着他来势汹汹的步伐在空中划出滔滔滚滚的弧度。
“……四叔?”春花轻唤了一声，终于露出了心虚的神色。
她呆呆地望着童尹季朝她越走越近。
在看清她的面容时，她能在他的脸上捕捉到一刹那的怔愣。
凝滞的气氛只持续了须臾。
“啪——”
童尹季高高举起了手，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巴掌已经重重落在了春花的脸上。
她被打得一个趔趄后退了两步。
“春花!”童博急忙上前将春花护在了身后，“季长老，一切都是童博的错!您有什么气冲我撒!”
童尹季冷笑道：“是吗？凤儿，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春花抬手摸了摸被打的那半边脸颊。
——那里正像是火烧般，一路灼痛到了四肢百骸。
她才知道，灵魂上挨揍原来那么疼……
“童大哥……”她缓缓从童博身后走了出来，“四叔……说得对……”
这一巴掌像是什么灵丹妙药一样，把她打得一个激灵，好像终于从恍惚混沌中清醒了过来。
确切来说，其实她从与尹仲、与幽冥剑对峙之后开始，一直都没有真正缓过神来。
“春花……”童博拉住了她的手腕。
春花冲他微微颔首，将他的手慢慢推开。
她走到了童博前头，直面童尹季的愤怒。
“童、尹、凤!”童尹季怒不可遏道，“我知道你有本事!翅膀硬了习惯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拿主意……你可太有主意了!”
童天骄在一边，下意识想上前维护春花，却被龙腾拽住。
她从没见童尹季那么生气过。
他整个人都被气得发抖。
童尹季指向童博，朝着春花怒吼：“他是懵懵懂懂的一知半解，那你呢?!”
“童尹凤，那你呢——?!”
“你敢说你和他一样搞不清楚吗?!”
“我……”春花低头，声若蚊蝇道，“我忘了……”
“哈!”童尹季被气笑了，“忘了……好一个你忘了!”
“你有想过你忘了的后果是什么吗？!”
“且不论吃药施针对你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伤害……”
“若是童博没能及时联想起这事，糊里糊涂就这么过去了，你要真的有了孩子，那该怎么办?!”
“你是生，还是不生?!”
童尹季再次指向童博。
“他呢？他要去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你要让他拿着神龙剑和你爹战斗的时候，心里还牵挂着你和孩子吗？!”
春花的脑子被童尹季的话炸出了轰隆一片巨响。
像是有道落雷打在了她的身上，那尖锐的啸鸣声远远近近地盘旋于耳际。
“你呢——?”
“你大着个肚子跟谁去拼命?！”
“你那个时候到底在想些什么——?!”
童尹季声嘶力竭的嘶喊如当头棒喝砸在了春花的头顶。
“当年，你爹要带着你走的时候，我曾想过，若你想留下，我便一意孤行把你留下。”
“可你从小就向往自由的生活，所以你愿意跟着你爹离开，我不拦着你，我也一点都不意外。”
“你可以不拘礼法，不问世俗，你有这个能力和心性，对此，我没有任何意见。”
“但是……身体是你自己的!你师父教你的都吃到狗肚子里了吗？!”
“时机未到，你怎么能如此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与性命，连着犯下这么……这么愚蠢的错误!”
“你们两个，”童尹季颤颤巍巍地点了点童博和春花，痛心疾首道，“多厉害啊，论武功本领，想必在同龄人里是出类拔萃了，所以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了，是吗?”
“看来，五百年后童氏一族和龙氏一族的人是管不了你们了……”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们简直都昏了头了——!”
“我告诉你，童博。”童尹季咬牙切齿道，“今天有龙腾在这儿，有他来收拾你，我不会动你。”
“但我希望你记住一点。”
“……别太放任她。”
童尹季绷着脸，用力拉过了一言不发的春花，头也不回地一把将她拖走。
童博本能地想追上去，却被龙腾和童天骄齐齐抓住。
“小凤那里，季长老自有分寸。”龙腾冷笑道，“你还是先顾着你自己吧。”
“我们，可还没结束。”
童天骄拧了拧拳头，挑眉道：“童博，这回泄愤，不用找别的方式了吧。”
童博最后不放心地望了眼童尹季和春花离去的方向，默默回过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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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此时正趴在板凳上，屁股上火辣辣的巨疼一阵阵袭来。
不知道被童尹季的鸡毛掸子抽了多少下，她咬紧牙关，愣是一声没吭。
童尹季带她回了她童年的家。
他们此刻正在灵镜幻化的童氏尹家小院里。
她抬起头，透过屋子窗户，勉强能望见在房间里挂着的那帘石头珠子。
春花依稀记起来，很小的时候也有几次犯了错，她曾经像这样被按在板凳上。
——只不过家里没人忍心真的打她，大多是做做样子罢了。
那时候她看着老老实实，脾气乖巧，却最是喜欢一个人跑去山里撒丫子乱跑。
即使她的身边不乏亲近之人能够陪着她，可她还是喜欢一个人去随便什么地方冒险。
不过无论她溜去哪里，每天傍晚总会按时回家。
因为家里会有人等她吃饭。
最初是童小蝶，童小蝶去世之后便是童尹季。
她老是想着，只要她比爹爹早回家就行了。
又大一点了，春花跟着尹仲离开了童氏一族，没多久就被封在了冰棺中。
再醒过来就是在四百多年后的地狱岩。
童天玄的教导很温柔，两个人困在岩底相依为命，春花性子乐观开朗，童天玄更是打心眼里疼惜她，也从没责罚过她什么。
现代世界里，做一个孤儿，更是没什么被长辈管教的机会。
最后被铁风捡走……
铁风拿她当亲妹妹对待，一向宠溺得很，偶尔她有什么不合适的言行，他教育的语气重一些已是极限。
而今年纪长了许多，却是做回小孩了。
这样结结实实被揍一顿……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童尹季似乎是打完了，把手里的鸡毛掸子狠狠撂在了地上，一屁股坐在了她身旁。
终于完了……
春花疼得满头大汗。
并不是童尹季下手多狠，只是魂体受伤的痛觉更灵敏一些的缘故。
童尹季见她呲牙咧嘴的模样，冷哼一声：“活该。”
春花窝窝囊囊地抿了抿唇，嗡声道：“对不起，四叔，我错了。”
“呵，能得你一句真心实意的道歉服软，可真是不容易啊……”
“你这张嘴……硬起来可没人能撬得动。”
童尹季还在气头上，望着星星点点的夜空，就是不肯回头看春花一眼。
“小时候，把你抱出门，是个人都说你乖巧老实，看着就听话。”
“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吗？”
“你大概啊……只有在你娘跟前是真乖巧。”
“背地里，就连你爹都管不上你。”
童尹季的语调忽地升高了。
“你以为我喜欢每天晚上做饭给你个娃娃吃吗？”
“那是你娘!”
“是她临终前的嘱托!”
他喟然叹息一声。
“她知道童氏一族关不住你，但她希望你在离开童氏一族之前……能养成回家的习惯。”
“而不是……像你爹一样……”
“一走……就是五百多年……”
春花趴在长板凳上，垂下头，凝望着空空如也的土地，用力绷紧嘴唇。
视线模糊一瞬，嘀嗒几声。
泪珠子就在地上炸开了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