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宫灯在朱梁间摇曳生辉,暖黄色的灯光如绸缎般洒下,映得马芷瑶端坐在黄花梨木雕花椅上的身影愈发优雅。

    鎏金酒盏里浮着半片桂花,那金黄色的花瓣在清澈的酒液中轻轻晃动,散发出丝丝甜香。

    她借着整理鬓边珍珠步摇的间隙,余光扫过对面席位的马文才——那人正殷勤地向皇后敬酒,孔雀蓝锦袍袖口沾着可疑的暗褐色粉末,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这盏玫瑰露最是养颜。"小翠捧着青玉壶要斟酒,腕间银镯突然撞出清脆响声,那声响在静谧的宴会中格外清晰,如同玉珠落盘。

    马芷瑶瞥见皇后转着翡翠护甲朝这边抬了抬,喉间泛起若有似无的杏仁苦味,那苦味如同丝线般在喉咙间缠绕,让她心中一凛。

    她突然回忆起之前在宫廷中听闻过,有一种毒药发作时会有杏仁味,症状类似现代实验室里的□□中毒。

    她不动声色地按住小翠的手:"且去取些冰镇杨梅来。"眼看丫鬟被支开,马文才已经端着酒盏晃到跟前,金丝镶边的衣襟上还沾着方才在御花园蹭的忍冬花粉,那花粉细小而洁白,在他的衣襟上显得格格不入。

    "长姐今日这身天水碧襦裙,倒比前日陛下赏的云锦更衬肤色。"马文才笑着将酒盏往前一送,袖口滑落的瞬间,马芷瑶分明看见他拇指指腹结着新鲜的烫疤——正是炼药人常有的痕迹。

    桂花甜香混着酒气扑面而来,那浓郁的香气刺激着她的鼻腔,王逸尘正在与翰林院同僚对弈。

    他执黑子的手顿了顿,眼见马芷瑶仰颈饮尽杯中物,玉白脖颈弯出惊心动魄的弧度,那弧度如同优美的弧线,让他的心猛地一颤。

    棋枰上错落的玉石突然变成她昨夜映在窗纱上的剪影,那方藏着"慎独"水印的绢帕此刻就贴在他心口发烫。

    "王公子该落子了。"对座催促声未落,忽闻银箸坠地的铮鸣,那尖锐的声响划破了空气中的宁静。

    王逸尘转头望去,正见马芷瑶扶着案几摇摇晃晃起身,鬓边珍珠步摇缠住了腰间禁步的银链。

    她葱白似的指尖死死抠住青玉酒壶,指节在琉璃灯下透出胭脂色的血晕,那血晕如同艳丽的花朵,触目惊心。

    "马姑娘可是醉了?"皇后抚着鎏金护甲轻笑,丹凤眼里映着三十六盏连枝灯跳动的火苗,那火苗跳跃不定,仿佛隐藏着无数的阴谋。

    两个着丁香色襦裙的宫娥突然从屏风后转出,捧着玛瑙盘要搀扶马芷瑶,盘中醒酒汤泛着诡异的靛蓝色,那颜色如同深邃的夜空,透着一丝神秘和危险。

    马芷瑶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腰撞上鎏金鹤形香炉,那坚硬的触感让她的身体一震。

    龙脑香混着酒气在肺腑间翻涌,眼前的金丝楠木屏风突然裂成无数碎片,每片都映着王逸尘惊疑不定的脸。

    她摸索着抓住那人云纹袖口,却触到满手冰凉——他竟将昨夜塞锦囊的手背到了身后!

    王逸尘心中慌乱,他害怕被卷入这场阴谋,更害怕自己无法保护马芷瑶,只能选择暂时退缩。

    "逸尘..."破碎的呼唤被笙箫声绞得粉碎,喉间火烧似的疼起来。

    马芷瑶恍惚看见自己腕间浮出蛛网般的红痕,想起之前听闻的毒药症状,更加笃定自己中了毒。

    她狠咬舌尖借着血腥味清明片刻,忽然发现那两个宫娥耳后都点着朱砂痣——正是皇后母族暗卫的标记。

    王逸尘后退时带起的风扑灭了最近的三盏宫灯,黑暗如墨汁漫过他绣着银竹的衣摆,那黑暗如同汹涌的潮水,将一切都吞噬。

    马芷瑶望着滚落在地的锦囊,素白绢帕上缺月被踩出半个泥印,桂花瓣状的朱砂正巧盖住"慎独"的水印。

    "陛下驾到——"太监尖利的通传声劈开凝滞的空气,马芷瑶趁机将发簪刺进虎口。

    剧痛让她看清皇帝玄色龙袍上金线绣的二十八宿,那些星子突然与王逸尘腰间玉佩的纹路重叠成卦象。

    此前,在宴会之前,马芷瑶和王逸尘曾有过关于宫廷局势如同月相变化的讨论,王逸尘说过“月满则亏”。

    此时中毒的马芷瑶想起这句话,心中豁然开朗。

    她踉跄着扑向御前时,袖中暗袋滑出半块白玉佩——正是马文才今晨说遗失的祖传之物。

    "臣女...臣女有罪..."她伏在冰凉的汉白玉地面上轻笑,染着丹蔻的指尖点上自己锁骨处浮起的红疹,"不该贪嘴偷饮西域贡酒。"尾音未落,皇帝身后的太医令突然变了脸色——那装着解毒丸的荷包分明系在皇后腰间。

    琉璃灯影在马芷瑶染着血晕的指尖晃动,喉间灼痛突然让她想起实验室的乙醇代谢公式。

    余光扫过案几上的青梅蜜饯,她猛地抓起青玉壶将冰镇杨梅汁泼在鲛绡帕上,混着薄荷叶塞进口中咀嚼。

    凉意顺着舌根漫开的刹那,那丝丝凉意如同清泉般滋润着她的喉咙,太医令突然惊呼:"马姑娘锁骨的红疹消了!"

    满殿抽气声中,马芷瑶扶着香炉起身。

    她先是故意将沾着忍冬花粉的袖口拂过玛瑙盘,只见靛蓝色醒酒汤瞬间泛起紫沫。

    紧接着,她指尖挑起皇后腰间荷包的丝绦,冷笑道:"西域贡酒遇桂花则毒?

    娘娘的解毒丸倒是与御药房三日前失窃的雪莲丹纹路相同。"

    皇帝玄色龙袍上的星宿暗纹骤然绷紧。

    马芷瑶顺势跌坐在王逸尘棋枰前,染着丹蔻的指甲突然划过他腰间玉佩——昨夜被马文才顺走的半块白玉佩竟与玉佩裂痕严丝合缝。

    棋子噼里啪啦坠地时,马文才袖中滚出个鎏金小药炉,炉底还沾着未燃尽的紫藤香灰。

    "好个忠孝仁义!"皇帝踹翻金丝楠木案,二十八宿星纹掠过皇后惨白的脸。

    太医令颤巍巍捧上验毒银针,针尖在触到马文才袖口时竟蚀出焦黑孔洞。

    两个朱砂痣宫娥要逃,却被小翠用冰镇杨梅砸中膝窝——瓷盘碎裂声里露出暗卫独有的玄铁护膝。

    王逸尘的云纹袖口还沾着马芷瑶的胭脂血印。

    他望着滚落脚边的锦囊,昨夜塞进去的"慎独"绢帕此刻缠着半截银链,正是马芷瑶挣扎时扯断的禁步。

    喉结滚动数次,终究背过身去捡棋子,白玉指尖却将黑子捏出裂痕。

    宴会的风波终于平息,马芷瑶身心俱疲,待一切尘埃落定后,她来到游廊,想要静一静。

    月华流转至戌时三刻,马芷瑶倚着游廊数池中残荷。

    那残荷在月光下影影绰绰,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身后传来熟悉的沉水香,那香气若有若无,撩拨着她的心弦。

    她故意将药碗搁在美人靠缺口处。"王公子也来赏陛下新赐的解毒丸?"话未说完,腕间突然被温热掌心覆住。

    "今晨在御药房..."王逸尘声音发涩,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里头的桂花糖已碎成雪沫,"看见马文才的亲随在取朱砂。"他指尖抚过马芷瑶虎口的簪痕,突然将人拽进怀里。

    游廊纱灯映出他衣领内暗绣的银竹纹——正是那方"慎独"水印的暗纹。

    游廊的宁静渐渐被打破,马芷瑶回到寝殿。

    皇帝赏的夜明珠在寝殿亮如白昼时,马芷瑶正对着铜镜拆解髻上珠钗。

    那珠钗在灯光下闪烁着光芒,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小翠突然指着妆奁惊呼:"姑娘的翡翠耳铛怎会沾着忍冬花粉?"镜中映出窗外婆娑竹影,那竹影在夜风中摇曳,沙沙作响。

    马芷瑶轻笑不语,将皇后白日塞来的"赔罪礼"——那对鎏金嵌宝护甲,轻轻推进了香炉灰里。

    宫墙外的梆子敲过三更,那清脆的梆子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马芷瑶望着菱花窗上新糊的霞影纱出神。

    皇帝赏的羊脂玉如意在月光下流转光华,映出枕边半块雕着卦象的白玉佩——白日混乱中不知何时多出来的。

    远处传来巡夜侍卫铠甲相击的脆响,她突然想起王逸尘临走前那句"月满则亏",伸手将玉佩塞进装着解毒丸的荷包时,指尖触到些许温热的朱砂残痕。

章节目录

穿书成反派的我疯狂自救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老魔仙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老魔仙并收藏穿书成反派的我疯狂自救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