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按了按额角,她对这个儿子真是没眼看了。

    要不是大儿子没得早,岳阳侯这个位置,怎么也轮不到天生缺心眼的二儿子当。

    冯姨娘这时又跳了出来,“侯爷,妾身的意思是说,就瑾儿这些小事,怎敢劳烦大公子。大公子得圣人青眼,平日里公务繁忙,岂能周旋于这些后宅家事。”

    冯舒娘平日里仗着岳阳侯的宠爱在府里作威作福,很少有人能被她放在眼里,但此刻她将姿态放得极低,话里话外惟恐冒犯了夏既明。

    岳阳侯听到枕边人如此抬举自己的侄子,心中略有不爽,瞬间换上了另一副嘴脸。

    他摆出一副你这就是妇人之见的神色,对着冯姨娘说教起来,“舒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怎么能是小事,都是一家人,嘉月为妹妹做些事也是应该的。”

    夏既明唇角轻提,眼里含着讥讽,笑而不语。

    老夫人看着这一幕,忍了又忍,“闭嘴。”

    岳阳侯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望着母亲神色已然不悦,悻悻地闭上了嘴。

    “噗嗤——”

    短短几息,夏知瑜把这辈子伤心的事都想了一遍,也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笑出了声。

    她这便宜爹,平时应该过得蛮快乐的吧~

    现在夏知瑾怀有身孕这码子事,那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估计在场的所有人当中,只有这岳阳侯一个人还在坚持认为自己女儿没有怀孕。

    冯姨娘的脑容量将将能和岳阳侯打个平手。她上蹿下跳地拦着不让请太医来,其实应该是没有听懂夏既明话里更深一层的含义。

    夏既明并不在意他这二叔家的三妹妹有没有婚前失身,他在乎的是夏家的女儿有没有婚前失身。一笔写不出两个夏字,一荣俱荣,他定然不能让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拖累了整个家族女眷的名声。

    所以,夏知瑾必须是完璧之身。

    请太医官来侯府走一趟,不过是为了给这件事情盖个官方认证的戳印,就此谁也不能再妄下论断。

    夏既明刚开始说请太医官来时,夏知瑜还拿不太准便宜大哥的意思,不知道他到底是站在哪一边。但当他提到家里其他姑娘的婚事时,她瞬间就明白了,是她草率了。

    夏知瑜在穿到启元之前,一直生活在21世纪的现代,人们敢爱敢恨,不爱了大不了一拍两散。而这里是启元,女人的名节是重中之重。

    她方才在大厅不过是想给她这三妹妹一点难堪,搅黄了她的婚事。说白了就是你惹到我了,我就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夏知瑜的思维认知里,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会影响整个家族女眷婚配这件事。

    虽然穿过来的时间不长,祖母也不怎么待见她,但每天早课午课晚课三班倒地上着,让她快速汲取着这个时代的养分,是侯府给了她一个与这个时空接洽的空间。

    平日里一起上课的姐姐妹妹们,有像夏知瑾这种带着心机的小白莲,也有真正柔弱的要人呵护的小白花。虽然和她们还不太熟,但夏知瑾也不希望看到因为自己的冒失行为,而间接导致她们凭白失去自己的姻缘。

    当然,夏知瑾除外。

    夏知瑜暗搓搓地想:本小姐只是善良,可不是圣母!

    老夫人环视一周,锋利的眼神从每个人身上扫过,“今日发生的一切,王家的嘴我们管不住,但我不希望从自家人嘴里传出去。如果被我发现了谁在外面乱说,后果自负。”

    “这事就按嘉月的意思办吧。”老夫人说着拍了拍孙子的手,转而又盯着岳阳侯,说得一字一顿:“侯爷就不要插手这件事了,一切交给嘉月去办,侯爷没.意.见.吧。”

    岳阳侯:“……”

    不敢有意见。

    老夫人又看向冯姨娘,“冯氏今日的行为有失体统,罚半年月钱。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去乡下的庄子住上一阵,跟庄子上的嬷嬷学好了规矩再回来。”

    冯姨娘脸上不服,乡下的庄子条件差,她根本不想去。更别说她亲闺女还在侯府,她走了谁给她闺女撑腰。

    “老夫人——”冯姨娘想跟老夫人说不想去,但老夫人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直接示意任嬷嬷把冯姨娘请了出去。

    岳阳侯原本还想给冯姨娘求个情,一看老夫人态度坚决,立刻装作鹌鹑闭口不言。

    “知瑜,今日的一切与你口无遮拦、言行无状脱不开干系,念你是初犯,又情有可原。就罚你去祠堂跪上一晚,小惩大戒,向列祖列宗告个罪。明日开始不用来问安了,禁足三个月不许出院子。还有——”

    夏知瑜:“!!!”

    她听到祖母对自己的处置,傻了眼。怎么这个跪祠堂,就跑不掉了呢。

    夏既明从方才就一直在观察着夏知瑜。

    他从前对内向的二妹妹不熟悉也不感兴趣。但此时,他看着面前的这个妹妹,从偷笑到沉思,又从皱眉到释然,此时听到祖母对她的惩戒,脸上的表情更是一副遭遇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的样子,属实好懂。

    就这一会儿,这个妹妹的脸上好像走快要走过了一生,实在有意思。

    他想到了闻应淮今日说到想帮她一把。既然如此,他这做哥哥的,也来帮她一把。

    夏既明:“祖母,知瑜一个女孩子,而且刚刚才落了水,这身体都没好利索,罚跪就免了吧。祠堂的地板冰冷刺骨,万一她跪得落下了病根,祖母不心疼么?反正我这做哥哥的肯定要心疼。”

    夏知瑜听到有人给自己求情,嗖地抬头将目光锁定在说话的人身上,一双通透的桃花眼都闪成了狗狗眼。

    夏既明被可爱到了,突然发觉有个妹妹的也不赖。

    老夫人最疼这个孙子,孙子难得开口替人说情,她必然不会驳了这个面子,“既然嘉月开口了,知瑜,还不谢谢你大哥。”

    夏知瑜开心极了,她宣布,从此这就是她的亲大哥!

    她生怕祖母反悔,忙不迭地开口道,“知瑜谢谢祖母~谢谢大哥~今日的事是知瑜做错了,禁足期间知瑜会好好反省,重新做人!”

    她说反省倒也不是口花花,她是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她的一些关于时代认知的思维误区,一时半会儿还有些转换不过来,这三个月的禁足时间,正好能让她把自己的脑袋瓜儿好好的武装一下。

    三个月后,她将是钮钴禄·知瑜。

    夏既明也开心极了,他撑着床榻笑的直不起腰,眼角都盈出了泪花。

    夏知瑜:“???”

    她大哥怎么回事,谁刚才讲笑话了么?

    夏既明笑够了,“不至于,不至于,多大个事,不至于重新做人。大哥看你现在就挺好。”

    他自己觉得妹妹好还不够,还侧头向身边的祖母求证,“祖母,您说是吧?”

    祖母:“……”

    夏既明:“你看,祖母也觉得我说的对。”

    夏知瑜:“……”

    你是老大,你说是就是吧。

    这期间,谁也没搭理岳阳侯,岳阳侯冷哼了几声试图寻求存在感,然而无人在意。

    岳阳侯没有实权又惯爱捧高踩低,在官场上混得不太受人待见,平日里最忌恨别人看不起自己。现下,这一屋子的人全都无视他,这不明摆着瞧不起他么。他心火越烧越旺,脸色瞬间耷拉了下来,一甩袖,摔门走了。

    众人见岳阳侯如此下老夫人面子,赶忙惊惶地瞄向老夫人,惟恐老夫人气个好歹。

    老夫人脸色确实难看,她被这缺心眼儿子气了个倒仰,此刻脸上是难掩的倦色。她心下叹了口气,打了个哈欠开口撵人:“行了,我累了要休息一会。嘉月留一下,祖母跟你说几句话。其他人就都走吧。”

    *

    “给我添双碗筷!”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随即一阵旋风卷进了靖王府世子的院子。

    闻应淮看着来人,撂下了碗筷,“你没有自己的家吗?”

    受到挖苦的人毫不在意,笑嘻嘻道:“家花哪有野花香,靖王府的饭更香。”

    一旁侍奉的下人对这个场面早已习以为常,俩人拌嘴的功夫,新的碗筷已经摆在了来人的面前。

    闻应淮无奈,“你不是刚走,连一个时辰都没有,怎么又回来了。”

    夏既明:“胡说,明明是一个时辰又半个时辰!我都说了你家饭香,心疼你家大米啊!”

    闻应淮冷冷地盯着胡搅蛮缠的好友,眼神中传达着再胡扯下去,我就唤人给你扔出去的讯号。

    夏既明老实了,“是有些事。不过先吃饭,边吃边说。”

    说着,下箸如飞,他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也是真饿了。

    “唉~你家的饭确实好吃,什么时候我家也能吃上这贡品。”吃了个半饱后,夏既明的落筷速度才渐渐慢了下来。他羡慕的语气说得不疼不痒,但露出的神色之中确实存着几分惋惜。

    闻应淮斜了他一眼,“你可以拉着你爹的旧部造反,就能吃上了。”

    “呸!我可不干!大千世界还在等着本少爷去享受,谁乐意在那鸟笼子里呆着。”

    闻应淮闲闲地喝了口汤,“慎言。”

    夏既明:“……这到底是谁起的头?”

章节目录

穿到侯府我拿了天崩剧本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火猫三丈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火猫三丈并收藏穿到侯府我拿了天崩剧本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