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目光纷纷投向场中央那个倒下的身影。

    这是......发生啥了?

    米洛从裁判位置上站起来,情况不明地盯着一动不动的人。

    蓝祈第一时间撇清关系,跳出十里地:“这和我没关系哈,我可没有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这是被酒时讹怕了。

    只有柏瑞安跪在酒时身边,焦急地拍着她的脸颊,试图唤醒。

    “酒时?”米洛尝试叫她,“比赛你们赢了,没必要再装了。”

    三次之后依然毫无动静。

    米洛这下知道是真出事了,赶紧呼叫欧若和老校医。

    “你们也别干站着,过来搭把手,把她抬下去。”

    柏瑞安不敢耽误,猛吸了一口鼻涕,和蓝祈一人抬着酒时的一只胳膊,往擂台下运。

    下台阶的时候,一个针筒大小的瓶子掉了出来,一路滚到地上,被看到的柏瑞安踹到一旁。

    就在这时,观众席的最高处,一道高大的身影猛地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太过突然,旁边的观众被吓了一跳,纷纷侧目。

    郁闻安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地上的瓶子上,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的手指紧紧攥住栏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翻过栏杆,直接从观众席上跳了下来。

    “喂!你干什么!”旁边的魏紫珊见状,急忙上前阻拦,但郁闻安的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抓住他。

    纯白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地落在了场地上,随即大步朝着酒时的方向奔去。

    嘈杂的声音被他抛在脑后,耳边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还有一个念头:

    ——她不能有事。

    “等一下!”郁闻安的声音冷厉而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抬着酒时的两人被他的气势震慑,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大哥,我们这是救人,等什么等!”

    郁闻安抿唇不语,

    手被柏瑞安扣住:“你干什么?”

    硬是挑起了酒时的下巴。

    右侧脖颈处有一颗红点,很小,很细,像是被针扎过一样。

    果然。

    是他的向导素吗......

    郁闻安眉头紧紧皱起,手指微微颤抖。

    “闻安?”蓝祈不解。

    “怎么会这样。”他低声喃喃,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她不应该排斥他的向导素的。

    身后,老校医挎着医疗箱子,表情狰狞地同欧若小跑过来。

    “啪!”柏瑞安拍开他的手,略带敌意:“别挡在这儿碍事!”

    郁闻安恍惚着后撤了一步,手垂在腿侧,微微泛出热意。

    他看着欧若忙前忙后,又是探额头,又是测呼吸,一筹莫展的眉头始终没能松懈下来。

    “怎么样?”

    “身体状况是没有异常的,但......”欧若顶住期待的眼神,遗憾摇头:“她的精神通道我打不开,不知道是不是精神海除了问题。”

    “打不开?”柏瑞安急得原地爆炸:“谁能打开她的精神通道?”

    欧若瞟了几眼郁闻安。

    “我试试。”

    “你?”

    “你还能想到其它更好的人选吗?”

    郁闻安试着凝出精神触须,接触的瞬间,精神力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嘶......”

    丝丝缕缕,从他的指尖从抽离,仿佛要将他的灵魂一块儿吸走。

    他不适地咬紧牙关,任由对方贪心地索取。

    酒时需要他的疏导。

    这个认知让郁闻安淤堵的心情畅通了不少。

    “带她去治疗室,我可以救她。”

    **

    酒时又又又看见了治疗室的天花板。

    这都快成她的重生点了,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在这刷新一遍。

    “醒了?”

    熟悉的声音挤入耳膜,酒时的视线从天花板落到身边的人。

    是郁闻安。

    他看上去有些虚弱,头发疏于打理,颓然地垂落在眉眼前,和他平日里的精致形象相去甚远。

    不过那副冷冰冰、生人勿近的表情一如既往。

    看到他的一瞬间,酒时就知道是他帮了自己:“谢谢。”

    “醒了就好。”

    郁闻安:“吃点东西吧,你睡了三天。”

    三天?

    酒时撑着大理石台面,惊讶不已。

    她的身体无比轻盈,一点儿没有长期昏睡的迟钝,甚至比之前更加轻盈。

    难不成她的精神力变强了?

    酒时迫不及待地探入精神海,一下子傻眼了。

    黑色的海域中央,一棵挺拔的有幼年树苗破水而出,树枝向四周伸展,枝头点缀着零星的嫩叶,静待发芽。

    三天的时间,这棵树苗成熟了太多。

    酒时知道这有郁闻安的功劳。

    诡异的生长速度让她有些不安,她不清楚这棵树何时才会停止生长。

    积聚在海面上空的乌云逐渐散去,金光穿透云层,洒在树苗身上,将它根部的海水染成了璀璨的金色。给这片死寂的海域注入了一抹新的生机。

    只是。

    “我的精神屏障呢?”

    原本笼罩在树苗外面的屏障没了踪影。

    “碎了。”

    “碎,碎了?”酒时吓得“那,那我岂不是完蛋了。”

    精神屏障是抵御暴乱的唯一屏障,碎了那还得了?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

    酒时听到前半句,心就凉了半截,蔫了似的躺回治疗台上,不哭也不闹,只是一味地睁着眼,盯着天花板看。

    “不舒服?”

    “嘘,别说话。”酒时安然地闭上眼:“让我提前适应一下死亡的感觉。”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你暂时死不了。”

    说话间,合金制的真空按压瓶落在治疗台上。

    碰撞声传入耳膜,酒时睁开眼。

    正是她在格斗赛上用的那一管。

    银白色的金属光泽晃的她两眼发花,心里发虚:“你,怎么会有这个?”

    “捡的。”

    “你,你不会要举报我比赛中使用药物吧......”

    “我要是想要举报,它就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郁闻安继续引导:“你觉得这个东西对你有用吗?”

    她仔细一回想,当时注射完之后浑身暖洋洋的,精神也舒服的不得了,“挺有用的,和你的疏导差不多。”

    “看来你很需要我的向导素。”

    “呃呃......啊?”酒时怔怔地望着他,很努力地消化,“这,这里面装的是你的向导素?”

    “除了我的向导素,还有谁的向导素对你有效果吗?”

    “......暂时还没有遇到,”酒时不想让对方占了上风,嘴上的强硬是一定要逞的,“但不代表以后遇不到嘛。”

    “那也是以后了。”郁闻安又拿出一瓶相同的向导素,放到她眼皮子底下,“现在有个选项放在你面前。你和我做个交易,作为交换,我每周都会给你提供向导素,如何?”

    “什么交易?”

    “你先答应。”

    “那可不行。”酒时又不是傻的,她侧躺在治疗台上,托着下巴,牢牢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万一我向导素没要到,先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多不划算。”

    浑身上下就一条命还值点钱,别人还能图她啥?血液里流淌着的劣等基因吗?

    郁闻安看向天花板,微型监视器已经被精神力磁场干扰,应该不会监听到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的举动却让酒时误会了。

    “啧,麻烦。”她撑着起身,坐在治疗台边缘,弯腰靠近。

    微微偏头,她便能看清尖子生脸上的细小绒毛,规规矩矩的,和它的主人一样。

    酒时一边震惊他居然没有闪躲,一边打量这副不染尘埃的面容,从细软的发梢,到清浅如画的眉眼,再到下垂的羽睫,每一处都完美得不可思议。

    不知不觉出了神。

    对方有些不适应,连着咬了两次下唇,留下两道嫣红的齿痕,“这是什么意思?”

    “哦。”酒时看得险些忘记正事,她扭头,将脸颊凑到他的唇边,“要是不方便的话,你可以给我说悄悄话。”

    一呼一吸间,尽是升腾的热意。

    她撑着膝盖,努力忍住异样的痒感,催促:“你就别卖关子了,我腰不好,待会儿撑不住就要摔你怀里了哟。”

    自以为是的恐吓在郁闻安看来,无疑又是耍|流|氓。

    他沉住气,“蓄意骚扰下向导,我可以作警告处理。”

    “哎哎哎。”酒时彻底老实了:“真服了你了,你这人怎么一点儿都开不起玩笑呢。”

    “毕竟我严肃死板,是个不近人情的冷面记过机器。”

    “......”怎么感觉在哪儿听过这些。

    酒时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搭在治疗台上的腿荡啊荡,“谁,谁敢这么说你!记过,记大大的过!”

    看着她的人相当沉默,看破不说破。

    郁闻安从他的椅子上站起身,冷冽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向她。

    酒时硬着头皮迎接。

    “那我直说了。”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两个人听到,“白塔祭司你应该也见过。”

    “昂。”

    “他的身体出了些状况,目前已经无法承担白塔的一些仪式,白塔那边再考虑让他隐退。”郁闻安始终观察着酒时的表情,在她露出疑惑的时候,适时停顿。

    然后,她便睁着懵懂无知的眼睛,呆呆地仰望着他,清澈的眼眸倒映出他的脸庞,仿佛她的世界里只有他。

    郁闻安嗓子发紧,刻意避开她的对视,“三个月后的交接仪式上,我将会接替他,成为白塔的下一任祭司。”

    他云淡风轻地吐露出惊天大事,酒时先是认可地点点头,然后瞪大眼睛,往他脸上瞟了三次,一次比一次震惊。

    “怎么了?”

    “白塔祭司?”酒时险些失声,“你吗?”

    那TM可是联邦最神圣的职业,最接近神明的存在,居然就在她身边,还是她的同学。

    简直跟做梦一样。

    酒时突然不敢正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神圣气息,生怕在圣光的普照下灰飞烟灭。

    勉强找回声音:“你,你这不是挺好的吗?别人梦寐以求的白塔,你唾手可得,还需要帮什么忙,我别给你帮倒忙了。”

    “我要的就是帮倒忙。”

    “哈?”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交易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搞砸它。”

    “哈?”是她耳朵坏了,还是他脑子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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