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什么？”是周可盈错愕万分的声音，“回去吧，Jessica已经到了。”
“什么？”
陈微然听到电话另一端的对话，瞬间哭笑不得。
难道一向和数字一样直白的俩人，也开始为了独处忽悠她了？她对此将信将疑，这俩人前脚刚走，Jessica就下了Uber进了门，听闻安舒去接她，连忙在群里发了一句。
当然了，陈微然有自己的目的。见安舒没在群里吱声，也无所谓安舒是真没看见，还是当没看见，任他一拖再拖，带了一桌子人先玩起了五人桌游。然而人少的玩法，实在是没有人多的版本好玩，其他三位朋友都嚷嚷着把走丢的两人叫回来。
本想拒绝的，但转念一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例如安舒手机没电了，而周可盈不认识Jessica，更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等来等去怎么办？
一番纠结之后，拨了这通电话。
周可盈撂下一句我们这就回去，匆忙挂掉了。
只是没耽误在这头抱怨两句，“这人怎么不用接，也没说一声？”
也难怪这么久，楼道门口根本没有有人出来的迹象。
“不不不，她说了的，是我没看到。”安舒也觉得奇怪，于是打开微信，才发现那群聊里有Jessica那一句她刚刚自己打车来了，“她说完这句，群里有人继续说别的，所以顶上去了，没点开就看不到。”
周可盈瞥到了他手指的方向，有个叫王轩的，发了句“你们已经喝起来了？”
而他面对屏幕的表情略带歉意，周可盈忽然会心一笑。
安舒放下手机倒车反悔，动作轻快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似乎没人因为耽误了时间白跑一趟，产生任何不悦。
周可盈总认为，人生没什么白走的路，也没有无意义的安排。听起来很宿命，她过往的经历却总能印证这点。
今天莫名其妙出来兜一圈的小事，看似乌龙，实际上给然姐的无心插柳续上了下文。
她打算多问问他新学校的情况，毕竟安舒看起来，还挺靠谱的，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刚做完不看人信息的事，她仍是坚持这个结论。
不料一通电话拦截了她的计划。
来电人的备注，被她存了个“X”，响了两声，被她果断挂掉。
“是不是他们催我们了？”安舒语气焦急，车速却依旧没提起来，“告诉大家我们十分钟就到吧？”
“不是他们。”
“哦。”
周可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怎么一个字都能渗出一丝落寞。
“骚然电话。”她随便扯了句，对于父亲的电话，她一向这样定义。
“骚扰电话？”短短四个字饱含质疑，周可盈后悔多说这半句。
哪有骚扰电话打到微信上。
她忽然不想他误会或者乱猜，坦白说了，“我爸打的。”
“那你接吧。”安舒脱口而出，而后才想到什么，“哦，我们马上就到。或者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我可以先下车回避。”
没那么该说的事儿，多说一句，都会带来啰嗦。
“不用，我不接。”她从牙缝里挤了一句，愠怒与不屑根本掩藏不住，家里那点破事全北美大陆只有然姐龙佳昱两个朋友知道，不宜再有第三个。
“啊？可是......”豆大的雨滴打在车窗上散落成一片湿润，安舒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回忆裹着遗憾层层翻滚，他尽力将它们压下。
时隔多年，他早就走出阴影，是天气的原因吗？让他这么感性，他强迫自己回到现实。
别人家的事他不该插嘴，但见她咬着下嘴唇，猜测是二人赌气，忍不住直线站在了她这队，“他会态度不好凶你吗？”
答案一句比一句让他意外：“那倒不会，他哪敢，他配吗？”
周可盈本来只是无语，至于这攻击性，则是被他激出来的。
安舒则维持着波澜不惊的语气，虽然不清楚前因后果，但初步判断，周可盈输不了，“那就好，那就下次你高兴和他说。再考虑要不要接。”
周可盈确实有点不那么高兴，起初她以为他要向那些缺德亲戚一样搞道德绑架，刚才又听到安舒把她放在弱势地位。而这温和淡然的一句半，又让她反应过来，他怎么可能与她作对？
好像只有温和的环境中，才能生长出随和的性格。
她随口说出这个关于他的猜想：“你们家里，关系很好吧。”
安舒迟疑两秒，既然她问了，承认也无妨：“我爸早就不在了。在我很小的时候。”
现在轮到周可盈不知所措。
“不好意思啊。我没有打探的意思。”
嘴上这样说，她还是不自觉多想了想，来的路上他提到妈妈也要搬来美国，也没什么不合理。
“没关系，梁老师他们都知道的。”只是至于当年的原因，他暂时选择闭口不谈，“所以刚才我也没有其他意思，会觉得如果有什么矛盾，能解开当然解开好。但这只是基于我个人的经历，不一定适用你的事情。”
周可盈抿抿嘴，她那点不满转瞬即逝，他怎么认认真真解释这么多。
这人怪有意思。
“没关系，矛盾不是因为我，二十多年的矛盾，不是几通电话就解开的。”
“那就简单了。别人的因果，我们未必需要介入。”
一番话赶话的坦诚，南辕北辙的出发点，居然来到了同一站。
行程结束，进入客厅，一屋子欢声笑语，把那些沉重的话题冲散。
安舒坐到梁以恒旁边的位置，周可盈见沙发满了，顺理成章选了他旁边的椅子坐下。
梁以恒这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助教当多了，年纪轻轻一股老教授气质，皮笑肉不笑问问题的时候，让人有点压迫感，“Jessica不是在群里发了？”
安舒的心理素质却更胜一筹：“我没看手机。”
没想到旁边这猪队友口无遮拦，与他同时开口，出卖了他：“有个人发了信息，把那条顶上去......”
二人说罢，面无表情盯着对方。
梁以恒的本意不是追问，只因为陈微然喜欢看热闹，开个自认为能点到为止的玩笑，现在却又不得不问，“所以到底是看了没呢？”
“没看到啊。”安舒一口咬定，“看到了我早就回来了呀。”
“难说。”梁以恒用只有旁边陈微然能听到的音量嘀咕，被憋笑陈微然拍了胳膊，没再说话。
“这个事就怪王轩。人都跑到芝加哥了，还关心我们喝没喝酒，捣乱。”陈微然下了宣判，“哎不过啊，是到时间可以喝酒了。”
周可盈放眼望去，的确面前出现了四个不认识的人，以前没听过，昨晚也没见过，只是坐在偌大的客厅，进门时没发现。
这几个人清一色的玩咖造型，奢侈品潮牌T恤，其中一个肥头大耳的，还搂了个网红脸女生。
从妈妈那里蹭来的职业病又犯了，无需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医院那些主推项目，她一个也没落下，并且才做完不久，浓妆艳抹掩盖不住痕迹。
这几个人，不像是喜欢桌游那样节奏慢又烧脑的活动，也不会接梗，确实只适合被灌醉。
陈微然开始发牌，因为人有点多，有人提议两两一队。
周可盈抬眼看，可不就是那个胖子。
但这也顺了她的意，方才在黑暗中袒露心声后，似乎二人之间被一条看不见的线拉紧，几杯酒下肚，她也没有清晰的思维具体形容，表现得却毫不遮掩，
她和安舒近水楼台，迅速组成了“数学系联盟”。
人的运气果然是守恒的么，昨晚赢了多少把，今晚全部输回来。
连带着一组的安舒也没少喝。
周可盈推测是因为龙佳昱这个挡箭牌不在，几杯酒下肚，压根儿忘了她和卢超群已经不知天地为何物，掏出手机就给她发信息。
一向秒回她信息的龙佳昱，这会儿迟迟没动静。
安舒以为她状态不佳，先确认了没有不舒服，一个人凑在茶几前负责抽牌。当然，叫哪张之前，还是会给斜后方“垂帘听政”的她看一眼。
“有戏。”陈微然就坐在梁以恒身旁，却选择了发信息。
“怎么说？”梁以恒回信息问。
“我们之前喝酒，就算是分队的游戏，周可盈没有一次不carry队友，而且还要亲自摸牌，指指点点。这次她就放心安舒来。”
陈微然说得没错，非但如此，她竟然心安理得地在一旁发呆，回忆着下午初见的场景，又想到被拉出来当借口的音乐剧演员。
而她之所以会先想到乐辰言，是前段时间和秦天刷到了暑假即将巡演的音乐剧广告。
秦天在她旁边犯花痴，男一号一共三个卡司，两个他都认为帅得不行，其中一个就是乐辰言。她仔细看了看，秦天的审美的确比龙佳昱好很多。
想到过段时间要回国，她把这音乐剧海报找出来，发给了龙佳昱。
然后继续在心中嘲笑她，这么多鱼一定是让她身心俱疲，才几点啊？就睡着了？
“什么？”
陈微然听到电话另一端的对话，瞬间哭笑不得。
难道一向和数字一样直白的俩人，也开始为了独处忽悠她了？她对此将信将疑，这俩人前脚刚走，Jessica就下了Uber进了门，听闻安舒去接她，连忙在群里发了一句。
当然了，陈微然有自己的目的。见安舒没在群里吱声，也无所谓安舒是真没看见，还是当没看见，任他一拖再拖，带了一桌子人先玩起了五人桌游。然而人少的玩法，实在是没有人多的版本好玩，其他三位朋友都嚷嚷着把走丢的两人叫回来。
本想拒绝的，但转念一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例如安舒手机没电了，而周可盈不认识Jessica，更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等来等去怎么办？
一番纠结之后，拨了这通电话。
周可盈撂下一句我们这就回去，匆忙挂掉了。
只是没耽误在这头抱怨两句，“这人怎么不用接，也没说一声？”
也难怪这么久，楼道门口根本没有有人出来的迹象。
“不不不，她说了的，是我没看到。”安舒也觉得奇怪，于是打开微信，才发现那群聊里有Jessica那一句她刚刚自己打车来了，“她说完这句，群里有人继续说别的，所以顶上去了，没点开就看不到。”
周可盈瞥到了他手指的方向，有个叫王轩的，发了句“你们已经喝起来了？”
而他面对屏幕的表情略带歉意，周可盈忽然会心一笑。
安舒放下手机倒车反悔，动作轻快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似乎没人因为耽误了时间白跑一趟，产生任何不悦。
周可盈总认为，人生没什么白走的路，也没有无意义的安排。听起来很宿命，她过往的经历却总能印证这点。
今天莫名其妙出来兜一圈的小事，看似乌龙，实际上给然姐的无心插柳续上了下文。
她打算多问问他新学校的情况，毕竟安舒看起来，还挺靠谱的，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刚做完不看人信息的事，她仍是坚持这个结论。
不料一通电话拦截了她的计划。
来电人的备注，被她存了个“X”，响了两声，被她果断挂掉。
“是不是他们催我们了？”安舒语气焦急，车速却依旧没提起来，“告诉大家我们十分钟就到吧？”
“不是他们。”
“哦。”
周可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怎么一个字都能渗出一丝落寞。
“骚然电话。”她随便扯了句，对于父亲的电话，她一向这样定义。
“骚扰电话？”短短四个字饱含质疑，周可盈后悔多说这半句。
哪有骚扰电话打到微信上。
她忽然不想他误会或者乱猜，坦白说了，“我爸打的。”
“那你接吧。”安舒脱口而出，而后才想到什么，“哦，我们马上就到。或者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我可以先下车回避。”
没那么该说的事儿，多说一句，都会带来啰嗦。
“不用，我不接。”她从牙缝里挤了一句，愠怒与不屑根本掩藏不住，家里那点破事全北美大陆只有然姐龙佳昱两个朋友知道，不宜再有第三个。
“啊？可是......”豆大的雨滴打在车窗上散落成一片湿润，安舒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回忆裹着遗憾层层翻滚，他尽力将它们压下。
时隔多年，他早就走出阴影，是天气的原因吗？让他这么感性，他强迫自己回到现实。
别人家的事他不该插嘴，但见她咬着下嘴唇，猜测是二人赌气，忍不住直线站在了她这队，“他会态度不好凶你吗？”
答案一句比一句让他意外：“那倒不会，他哪敢，他配吗？”
周可盈本来只是无语，至于这攻击性，则是被他激出来的。
安舒则维持着波澜不惊的语气，虽然不清楚前因后果，但初步判断，周可盈输不了，“那就好，那就下次你高兴和他说。再考虑要不要接。”
周可盈确实有点不那么高兴，起初她以为他要向那些缺德亲戚一样搞道德绑架，刚才又听到安舒把她放在弱势地位。而这温和淡然的一句半，又让她反应过来，他怎么可能与她作对？
好像只有温和的环境中，才能生长出随和的性格。
她随口说出这个关于他的猜想：“你们家里，关系很好吧。”
安舒迟疑两秒，既然她问了，承认也无妨：“我爸早就不在了。在我很小的时候。”
现在轮到周可盈不知所措。
“不好意思啊。我没有打探的意思。”
嘴上这样说，她还是不自觉多想了想，来的路上他提到妈妈也要搬来美国，也没什么不合理。
“没关系，梁老师他们都知道的。”只是至于当年的原因，他暂时选择闭口不谈，“所以刚才我也没有其他意思，会觉得如果有什么矛盾，能解开当然解开好。但这只是基于我个人的经历，不一定适用你的事情。”
周可盈抿抿嘴，她那点不满转瞬即逝，他怎么认认真真解释这么多。
这人怪有意思。
“没关系，矛盾不是因为我，二十多年的矛盾，不是几通电话就解开的。”
“那就简单了。别人的因果，我们未必需要介入。”
一番话赶话的坦诚，南辕北辙的出发点，居然来到了同一站。
行程结束，进入客厅，一屋子欢声笑语，把那些沉重的话题冲散。
安舒坐到梁以恒旁边的位置，周可盈见沙发满了，顺理成章选了他旁边的椅子坐下。
梁以恒这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助教当多了，年纪轻轻一股老教授气质，皮笑肉不笑问问题的时候，让人有点压迫感，“Jessica不是在群里发了？”
安舒的心理素质却更胜一筹：“我没看手机。”
没想到旁边这猪队友口无遮拦，与他同时开口，出卖了他：“有个人发了信息，把那条顶上去......”
二人说罢，面无表情盯着对方。
梁以恒的本意不是追问，只因为陈微然喜欢看热闹，开个自认为能点到为止的玩笑，现在却又不得不问，“所以到底是看了没呢？”
“没看到啊。”安舒一口咬定，“看到了我早就回来了呀。”
“难说。”梁以恒用只有旁边陈微然能听到的音量嘀咕，被憋笑陈微然拍了胳膊，没再说话。
“这个事就怪王轩。人都跑到芝加哥了，还关心我们喝没喝酒，捣乱。”陈微然下了宣判，“哎不过啊，是到时间可以喝酒了。”
周可盈放眼望去，的确面前出现了四个不认识的人，以前没听过，昨晚也没见过，只是坐在偌大的客厅，进门时没发现。
这几个人清一色的玩咖造型，奢侈品潮牌T恤，其中一个肥头大耳的，还搂了个网红脸女生。
从妈妈那里蹭来的职业病又犯了，无需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医院那些主推项目，她一个也没落下，并且才做完不久，浓妆艳抹掩盖不住痕迹。
这几个人，不像是喜欢桌游那样节奏慢又烧脑的活动，也不会接梗，确实只适合被灌醉。
陈微然开始发牌，因为人有点多，有人提议两两一队。
周可盈抬眼看，可不就是那个胖子。
但这也顺了她的意，方才在黑暗中袒露心声后，似乎二人之间被一条看不见的线拉紧，几杯酒下肚，她也没有清晰的思维具体形容，表现得却毫不遮掩，
她和安舒近水楼台，迅速组成了“数学系联盟”。
人的运气果然是守恒的么，昨晚赢了多少把，今晚全部输回来。
连带着一组的安舒也没少喝。
周可盈推测是因为龙佳昱这个挡箭牌不在，几杯酒下肚，压根儿忘了她和卢超群已经不知天地为何物，掏出手机就给她发信息。
一向秒回她信息的龙佳昱，这会儿迟迟没动静。
安舒以为她状态不佳，先确认了没有不舒服，一个人凑在茶几前负责抽牌。当然，叫哪张之前，还是会给斜后方“垂帘听政”的她看一眼。
“有戏。”陈微然就坐在梁以恒身旁，却选择了发信息。
“怎么说？”梁以恒回信息问。
“我们之前喝酒，就算是分队的游戏，周可盈没有一次不carry队友，而且还要亲自摸牌，指指点点。这次她就放心安舒来。”
陈微然说得没错，非但如此，她竟然心安理得地在一旁发呆，回忆着下午初见的场景，又想到被拉出来当借口的音乐剧演员。
而她之所以会先想到乐辰言，是前段时间和秦天刷到了暑假即将巡演的音乐剧广告。
秦天在她旁边犯花痴，男一号一共三个卡司，两个他都认为帅得不行，其中一个就是乐辰言。她仔细看了看，秦天的审美的确比龙佳昱好很多。
想到过段时间要回国，她把这音乐剧海报找出来，发给了龙佳昱。
然后继续在心中嘲笑她，这么多鱼一定是让她身心俱疲，才几点啊？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