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龙佳昱当然没睡着，她甚至精神抖擞地掀开了被子跳下床，把散落在各处的衣服从里到外一件件穿好，而后光脚踩上松软的地毯，来到窗边。
视野与她以前所住的高层公寓截然相反，几盏路灯距离不近，零星能看到几栋别墅，颜色不同，形状倒是别无二致，另一个明显的共同点，便是墙皮上挂了岁月的痕迹。
据说这已经是校区附近租金最贵的小区，从停车场那零散几辆比房子还贵的跑车，也不难推断这点。
这就是周可盈口中适合学习的小城？
她不免产生强烈怀疑，吃不好玩不好，基本生活难以保障，还谈什么学习？
所以她转来的理由，和这个无关。
从小学画画的她，当年申学校时就告诉妈妈想读艺术，妈妈强烈反对，那些当个爱好就可以了，真当专业，有什么用？一番争执过后，妈妈使出缓兵之计，还是先去个综合排名高的学校，反正美国大学不急于入学前确定专业，到了都试试，再做决定。
然而踏出国门天高任鸟飞，定什么专业还不是她自己说了算？
再说了，大一那些惨不忍睹的公共课成绩，第一个月就听不懂的微积分，从来没跟上过的物理，直接阻断了她的商科工科之路。
还多亏然姐这个贵人，介绍了学霸发小周可盈这个大贵人，在周可盈的力挽狂澜之下，总算没挂科。
但问题又来了，原来学校的艺术专业就是个摆设，像是为了看起来像个综合大学才设立的，别说没有她感兴趣的领域作为专业方向，连上节课的老师都没有。
这驱使她去年开始和周可盈一起研究转学。
起初她研究了几所全球闻名的艺术学校，周可盈帮她咨询去了艺术学院的高中同学。
对方天花乱坠吹了一番自己学校的影响力，资源多么丰富，可以参加多少展会，知名校友有哪些大佬。龙佳昱已经心动了，却听到对方电话里那句，“只可惜我们学校没多少男的，男的得坐地铁去附近学校找。哦，纽约出了名的男女比例失调，别的学校也不算多。”
龙佳昱弹弹烟灰，机遇总是与风险并存，这个风险，有点超出她的接受范围。
周可盈的意向目的地，是温暖的南加，不巧因为决定的太晚，截止日期是上个月。
二人一拍即合想到然姐的学校。
在官网查询过，这里的艺术专业可以从八个方向中选三个，从传统油画到摄影新媒体，一应俱全。更吸引她的是音乐专业也挺丰富，演奏和声和后期制作，她当即填了申请。
虽然这环境在她看来差强人意，也因为放了暑假，没有体验到然姐口中夜夜笙歌的生活。
但这两天的经历，不对，两个晚上的快乐，总算让她觉得，这个地方没有白来。
尤其是今晚。
本以为在附近吃个便饭就进入正题，卢超群却开着那辆高调的i8，接她到了市区的一家西餐厅。
整体消费不高的地界，找到这样一家店已是最高标准，卢超群说这是他特地打听到的，她却不以为然。
服务员问他们是不是第一次来，是否需要推荐的时候，卢超群装模作样地肯定，前菜主菜到香槟，都按服务员推荐的来选。
龙佳昱不想破坏气氛和今晚的重点，所以选择看破不说破，没告诉他，刚才他在门口停车时，对车位地形的熟悉，就出卖了他。
当然了，这不重要，真把这点放在心上，这段关系也该结束了。游戏规则就是各取所需，贪得无厌只会破坏平衡。
窗外夜色清透，她在放空中认为，卢超群也是这么想的。
隔壁的一阵水流声入耳，提醒她卢超群三次过后，给今晚的疯狂画上了休止符。
既然这样，她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
她溜到客厅的餐桌旁，取了几小时前被丢在桌上的手机。
手指落下的一瞬，又看到了手机旁边打开的小方盒，里面是枚三环黑陶瓷戒指。
卢超群几小时前，就坐在这张餐桌旁说出的话，再次在她脑中回荡。
“送你的，欢迎你来阿灵顿。”
这理由还挺冠冕堂皇的，而且带钻的戒指容易寓意暧昧，黑陶瓷则更像是个装饰品，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戴戴无妨。
而作为品牌基础款，价位也恰到好处，卢超群不嫌破费，也考虑到了龙佳昱不会不好意思收下。
不知道该说他考虑周到，还是轻车熟路。
不过这都不重要，龙佳昱不在意，她也没打算收下。
“上次注意到你有这个吊坠。”卢超群继续游说她，“配个戒指多好看。快试试看。”
她不动声色，配合地试戴起来，和她见到这尺寸的第一眼所预感的一样，食指中指全部戴不进去。关节从小就宽，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在钢琴课上，她也羡慕过别的女孩子，手指纤细轻柔，像在琴键上飞舞的蝴蝶。
妈妈接她下课，听到她的抱怨，说是遗传妈妈，手指不好看，不愿意拉妈妈的手。
没有马上回答，依然按照原计划，带她去附近酒店吃日料自助。最近家里阿姨添了孙子，时不常需要请假回家帮忙，但一定会比约好的时间提前回来，妈妈也没多刁难，龙佳昱倒是能改善伙食，一饱口福。
“你看到前面的工地了吗？”龙佑华边开车边问她。
“那不是你们公司供货的吗？”这话不适合从一个年仅九岁的小孩口中说出来，但龙佳昱却说得一板一眼，毕竟自打出生认识妈妈这个人，就知道她开了公司，从事建材行业。
“对啊。前几天又落定一单，东北那个单子。”
龙佳昱有所耳闻，那是个国企项目，竞争对手不少，其中还有一个，还不是好惹的。不知道妈妈经历了怎样一番厮杀，在临门一脚的时候，把项目劫到了自己手里。
“太棒了！”龙佳昱在副驾，夸张地鼓起掌，“我妈真能干。”
“所以，佳昱。”龙佑华忽然正色道，“我们这双手，不仅是用来欣赏，为了好看的。不仅要能弹琴，还要能干你所能干的所有事情。”
龙佳昱似懂非懂，只听龙佑华又说了句，“只有对手，才希望你是个花瓶，风一吹就碎了。”
“哎呀，你喜欢戴在食指吗？”卢超群面露尴尬，声音却字字清晰，打破了她的回忆，“要不下次带你，去换个size吧。”
“不用了，平时我也不戴戒指，练琴不方便。”龙佳昱拒绝得斩钉截铁。
“这次是我的问题，说明它配不上你，回头给你准备个像样的。”
“真的不用，项链是我妈送的，我只是戴个她的东西在身边而已。”她把戒指放回小盒，原封不动地推到他那侧，“平时，我也真的不喜欢这些。”
她不知道卢超群听进去多少，一般情况下，有点情商的男生不难理解其中简单的意思。
她又不是捞女，她花钱找他们伺候她还差不多。
毕竟她选上的这几张脸，上到眉眼下到腹肌，哪个都能值个好价钱。
只不过很多时候对方也有意图，这笔钱抵消了，没机会付而已。
她更坚定了早点离开的想法，把关系的相处模式摆到台面，省得夜长梦多。
不告而别不礼貌，她打算等卢超群出来后，再看他依依不舍地送自己离开。
淋浴声消失得比她想象中要快。
卢超群把浴巾系在腰间，吹头发时滴下来的水没擦干，挂在胸肌上，在餐厅昏黄灯光的映射下，多了股朦胧。让她又想入非非。
“你这是......”后半句他没说出口，惊讶的语气中掺了失落，他并不像让她离开。
“我该回去了。我们那边还有party。”她平铺直叙解释，而特地没有客气地邀请他一起去。
“真的？”卢超群挑挑眉，“这么晚了？”
“也才12点多。”她看了眼表，其实没必要拖延时间，只是这样更体面。
卢超群不置可否，正苦思冥想挽留的理由。
一个月前她过来，就以借住在然姐家，不回去过夜不合适为由拒绝了住在他家。
今天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家，为什么反而走得更快了？
他被莫名其妙的占有欲所操控了。
周可盈经常在不恰当的时机哪壶不开提哪壶，但今天也算是歪打正着帮上了忙。
龙佳昱只听手机响了一声，扫了一眼，便举起来晃了晃。
“真的是我朋友在催我，不信给你看。”
卢超群走到她身边，几乎贴在她身上。
“那......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了，你要养精蓄锐呢。”龙佳昱脱口而出。
“好。”卢超群其实也懒得。放假了，那个局上的人相对固定，不会出现新的猎物，况且目前也不需要，但还是非常绅士地决定送她。
这次她没拒绝。
卢超群换了衣服下楼上车，i8在小区里拐了几个弯，到达陈微然家门口。
龙佳昱却盯着手机正在出神。
“这是谁？”
她吓了一跳，声音的源头已经凑在她耳边，盯着她手机屏幕的眼神，像是要钻进去才能看个仔细。
“这是......一个音乐剧演员。”
周可盈刚发来的海报，她随手点开，就被站在侧边的乐辰言吸引。
这个人好像在哪见过。
视野与她以前所住的高层公寓截然相反，几盏路灯距离不近，零星能看到几栋别墅，颜色不同，形状倒是别无二致，另一个明显的共同点，便是墙皮上挂了岁月的痕迹。
据说这已经是校区附近租金最贵的小区，从停车场那零散几辆比房子还贵的跑车，也不难推断这点。
这就是周可盈口中适合学习的小城？
她不免产生强烈怀疑，吃不好玩不好，基本生活难以保障，还谈什么学习？
所以她转来的理由，和这个无关。
从小学画画的她，当年申学校时就告诉妈妈想读艺术，妈妈强烈反对，那些当个爱好就可以了，真当专业，有什么用？一番争执过后，妈妈使出缓兵之计，还是先去个综合排名高的学校，反正美国大学不急于入学前确定专业，到了都试试，再做决定。
然而踏出国门天高任鸟飞，定什么专业还不是她自己说了算？
再说了，大一那些惨不忍睹的公共课成绩，第一个月就听不懂的微积分，从来没跟上过的物理，直接阻断了她的商科工科之路。
还多亏然姐这个贵人，介绍了学霸发小周可盈这个大贵人，在周可盈的力挽狂澜之下，总算没挂科。
但问题又来了，原来学校的艺术专业就是个摆设，像是为了看起来像个综合大学才设立的，别说没有她感兴趣的领域作为专业方向，连上节课的老师都没有。
这驱使她去年开始和周可盈一起研究转学。
起初她研究了几所全球闻名的艺术学校，周可盈帮她咨询去了艺术学院的高中同学。
对方天花乱坠吹了一番自己学校的影响力，资源多么丰富，可以参加多少展会，知名校友有哪些大佬。龙佳昱已经心动了，却听到对方电话里那句，“只可惜我们学校没多少男的，男的得坐地铁去附近学校找。哦，纽约出了名的男女比例失调，别的学校也不算多。”
龙佳昱弹弹烟灰，机遇总是与风险并存，这个风险，有点超出她的接受范围。
周可盈的意向目的地，是温暖的南加，不巧因为决定的太晚，截止日期是上个月。
二人一拍即合想到然姐的学校。
在官网查询过，这里的艺术专业可以从八个方向中选三个，从传统油画到摄影新媒体，一应俱全。更吸引她的是音乐专业也挺丰富，演奏和声和后期制作，她当即填了申请。
虽然这环境在她看来差强人意，也因为放了暑假，没有体验到然姐口中夜夜笙歌的生活。
但这两天的经历，不对，两个晚上的快乐，总算让她觉得，这个地方没有白来。
尤其是今晚。
本以为在附近吃个便饭就进入正题，卢超群却开着那辆高调的i8，接她到了市区的一家西餐厅。
整体消费不高的地界，找到这样一家店已是最高标准，卢超群说这是他特地打听到的，她却不以为然。
服务员问他们是不是第一次来，是否需要推荐的时候，卢超群装模作样地肯定，前菜主菜到香槟，都按服务员推荐的来选。
龙佳昱不想破坏气氛和今晚的重点，所以选择看破不说破，没告诉他，刚才他在门口停车时，对车位地形的熟悉，就出卖了他。
当然了，这不重要，真把这点放在心上，这段关系也该结束了。游戏规则就是各取所需，贪得无厌只会破坏平衡。
窗外夜色清透，她在放空中认为，卢超群也是这么想的。
隔壁的一阵水流声入耳，提醒她卢超群三次过后，给今晚的疯狂画上了休止符。
既然这样，她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
她溜到客厅的餐桌旁，取了几小时前被丢在桌上的手机。
手指落下的一瞬，又看到了手机旁边打开的小方盒，里面是枚三环黑陶瓷戒指。
卢超群几小时前，就坐在这张餐桌旁说出的话，再次在她脑中回荡。
“送你的，欢迎你来阿灵顿。”
这理由还挺冠冕堂皇的，而且带钻的戒指容易寓意暧昧，黑陶瓷则更像是个装饰品，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戴戴无妨。
而作为品牌基础款，价位也恰到好处，卢超群不嫌破费，也考虑到了龙佳昱不会不好意思收下。
不知道该说他考虑周到，还是轻车熟路。
不过这都不重要，龙佳昱不在意，她也没打算收下。
“上次注意到你有这个吊坠。”卢超群继续游说她，“配个戒指多好看。快试试看。”
她不动声色，配合地试戴起来，和她见到这尺寸的第一眼所预感的一样，食指中指全部戴不进去。关节从小就宽，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在钢琴课上，她也羡慕过别的女孩子，手指纤细轻柔，像在琴键上飞舞的蝴蝶。
妈妈接她下课，听到她的抱怨，说是遗传妈妈，手指不好看，不愿意拉妈妈的手。
没有马上回答，依然按照原计划，带她去附近酒店吃日料自助。最近家里阿姨添了孙子，时不常需要请假回家帮忙，但一定会比约好的时间提前回来，妈妈也没多刁难，龙佳昱倒是能改善伙食，一饱口福。
“你看到前面的工地了吗？”龙佑华边开车边问她。
“那不是你们公司供货的吗？”这话不适合从一个年仅九岁的小孩口中说出来，但龙佳昱却说得一板一眼，毕竟自打出生认识妈妈这个人，就知道她开了公司，从事建材行业。
“对啊。前几天又落定一单，东北那个单子。”
龙佳昱有所耳闻，那是个国企项目，竞争对手不少，其中还有一个，还不是好惹的。不知道妈妈经历了怎样一番厮杀，在临门一脚的时候，把项目劫到了自己手里。
“太棒了！”龙佳昱在副驾，夸张地鼓起掌，“我妈真能干。”
“所以，佳昱。”龙佑华忽然正色道，“我们这双手，不仅是用来欣赏，为了好看的。不仅要能弹琴，还要能干你所能干的所有事情。”
龙佳昱似懂非懂，只听龙佑华又说了句，“只有对手，才希望你是个花瓶，风一吹就碎了。”
“哎呀，你喜欢戴在食指吗？”卢超群面露尴尬，声音却字字清晰，打破了她的回忆，“要不下次带你，去换个size吧。”
“不用了，平时我也不戴戒指，练琴不方便。”龙佳昱拒绝得斩钉截铁。
“这次是我的问题，说明它配不上你，回头给你准备个像样的。”
“真的不用，项链是我妈送的，我只是戴个她的东西在身边而已。”她把戒指放回小盒，原封不动地推到他那侧，“平时，我也真的不喜欢这些。”
她不知道卢超群听进去多少，一般情况下，有点情商的男生不难理解其中简单的意思。
她又不是捞女，她花钱找他们伺候她还差不多。
毕竟她选上的这几张脸，上到眉眼下到腹肌，哪个都能值个好价钱。
只不过很多时候对方也有意图，这笔钱抵消了，没机会付而已。
她更坚定了早点离开的想法，把关系的相处模式摆到台面，省得夜长梦多。
不告而别不礼貌，她打算等卢超群出来后，再看他依依不舍地送自己离开。
淋浴声消失得比她想象中要快。
卢超群把浴巾系在腰间，吹头发时滴下来的水没擦干，挂在胸肌上，在餐厅昏黄灯光的映射下，多了股朦胧。让她又想入非非。
“你这是......”后半句他没说出口，惊讶的语气中掺了失落，他并不像让她离开。
“我该回去了。我们那边还有party。”她平铺直叙解释，而特地没有客气地邀请他一起去。
“真的？”卢超群挑挑眉，“这么晚了？”
“也才12点多。”她看了眼表，其实没必要拖延时间，只是这样更体面。
卢超群不置可否，正苦思冥想挽留的理由。
一个月前她过来，就以借住在然姐家，不回去过夜不合适为由拒绝了住在他家。
今天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家，为什么反而走得更快了？
他被莫名其妙的占有欲所操控了。
周可盈经常在不恰当的时机哪壶不开提哪壶，但今天也算是歪打正着帮上了忙。
龙佳昱只听手机响了一声，扫了一眼，便举起来晃了晃。
“真的是我朋友在催我，不信给你看。”
卢超群走到她身边，几乎贴在她身上。
“那......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了，你要养精蓄锐呢。”龙佳昱脱口而出。
“好。”卢超群其实也懒得。放假了，那个局上的人相对固定，不会出现新的猎物，况且目前也不需要，但还是非常绅士地决定送她。
这次她没拒绝。
卢超群换了衣服下楼上车，i8在小区里拐了几个弯，到达陈微然家门口。
龙佳昱却盯着手机正在出神。
“这是谁？”
她吓了一跳，声音的源头已经凑在她耳边，盯着她手机屏幕的眼神，像是要钻进去才能看个仔细。
“这是......一个音乐剧演员。”
周可盈刚发来的海报，她随手点开，就被站在侧边的乐辰言吸引。
这个人好像在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