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念面无表情地将插在怀元白眼眶中的灰刃拔出,用自己的衣角擦净了匕首上的沾着的红白之物,又将它重新塞回了道具空间。

    紧接着,衡念打开道具界面,取出了一个小型EMP炸弹。

    必须要先摧毁掉控制中心的监控。

    高频率的电磁脉冲立刻摧毁了情报部中所有的电子元件,尤其是那些悬挂在天花板角落的监控,失去了所有画面。

    做完这一切后,衡念才听到了自己过于沉重的喘息声,身体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了疲劳,她几乎要抬不起那柄名为“无回”的长斧。

    稍微喘息片刻,衡念立刻准备执行下一步计划:“走吧,我们去信标室。”

    而魏春来只是在一旁沉默地擦拭着脸上的血迹,听到衡念的话之后,她却摇了摇头。

    “为什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魏春来看向衡念,她像是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只是化作了一声叹息:“你有看到信标室的门吗?”

    衡念一愣。

    是啊,这里好像不再有任何一个与之相连的房间了。四周全是雪白的墙壁,唯一与其它空间相连的,就只有她们来时的那扇情报部的大门。

    衡念又来来回回打量起这间房间。

    这是个近百平方的大型办公室,地面铺着特殊的吸音材料,一排又一排的办公桌椅上摆满了文件,显示屏或亮或暗。她的目光逡巡,却始终没能在这里发现类似门的的地方。

    “怎么什么也没有……?”

    魏春来示意衡念向前几步,站到她身边的特定位置:“你抬手,在你两点钟方向摸索一下,就在那里,只是你看不见。”

    衡念有些疑惑,魏春来示意的地方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倒是周围摆着好几盆盆栽花草,郁郁葱葱,涨势喜人。

    衡念将信将疑地摸索了一下,胡乱在空气中挥舞着手臂,她越摸索越觉得魏春来在和她开玩笑。

    这里有门。她对自己说,现在需要的是耐心,多摸,一定有门。

    终于——

    坚硬而粗糙的石料划过她的指尖,冰冷得不像人世的造物。

    遮住她双眼的帷幕拉开,隐藏于这个世界的另一面在衡念的眼前展现。

    迷障就此褪去,一扇巨大的古朴石门出现在她的眼前。沉重如同玄铁,细腻如同白玉,上面蔓延着不知名的图腾,宛若天然而生,毫无人工雕琢的痕迹。

    它一直在那里。

    只是在得到准确的提示之前,衡念一直看不见这扇通往信标室的门扉。

    她回头看向魏春来:“为什么会这样?”

    魏春来走到她的身边,抬头看向这扇巨大的石门:“如果没人告诉你,你的手就算无数次穿过这扇门,都不会找到这扇门。”

    “这是……依据信息造就的屏蔽效果?”

    “是的,”魏春来说,“这就是信标室最特殊的一点,它的周围始终存在一种无形的屏障保护着它。”

    “这种屏障,天生依靠[信息]来屏蔽掉那些不合适的人群。”

    衡念伸手,她轻轻地拂过石门上的纹路:“这听上去不太像人类的科技。”

    “确实不是。”魏春来说,“[蓝月与红雾]事件告一段落后,这种石门突然出现,全球一共有七扇,我国唯一的一扇,就在柳泉市。”

    衡念若有所思地说:“听起来,柳泉市异闻控制中心似乎是专门建立在这里的。”

    魏春来继续说:“我国的所有警报预警都是从这里发出的,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信标室是所有预警的中枢?但如果只是中枢的话……没必要非选这里作为中枢。”

    衡念本以为信标室只是间普通的办公室,却没想到这个地方似乎如此不同。

    “只要和怪谈相关的信息被传入信标室内层,它就会通过一种人类未知的评价手段,自动为怪谈评级、预警。而这,只是柳泉市石门的功能的一部分。而其余六扇的功能……各不相同。”

    “……我之前一直以为是情报部的工作人员评的呢。”

    “大多数人都这样认为。这是异闻控制中心在入职培训和对外发言时统一的口径,”魏春来神色淡淡,不急不缓。

    “那你怎么知道,这些机密信息?”

    “……”魏春来笑着指了指自己,以及手中的鲜红长剑,“比起人类,你不觉得我更像个怪谈吗?”

    “他们用信标室给你评级。”衡念笃定地说。

    魏春来微笑着点头:“我知道,你也身负某个怪谈,无论是签下了[协议],还是彻底代替了那个怪谈都无所谓,一旦进入信标室,你将立刻获得一份针对你自身的、无比详细地怪谈报告。”

    “你要一人进去了。”魏春来抬手,剑化作一泓鲜血,顺着她的血管重新流回身体,“信标室的外层针对不同人会呈现出不同的场景,普通人只会看到普通的房间,房间的尽头就是信标室内层的入口。”

    “而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它会编织出一种诡异而真实的幻境。”

    “在拨开弄弄的迷雾幻境之后,我们才能找到信标室的内层入口。”

    衡念点头,表示理解:“所以,如果我们一起进去,我们的幻境就会重叠在一起?”

    “没错,你就当我个人比较注重隐私吧,而且那种场景有点血腥了,我不想让你看见。”魏春来说,她望向情报室的大门“况且,战斗部里的部分疯狗估计马上就会杀到。你先进去,我还能帮你断后。”

    看到衡念满脸的不赞同,魏春来只说:“放心吧,我不会死磕,情况不对我就会进入石门。”

    她又冷冷一笑:“他们……也不敢和我踏入同一个幻境的。”

    “为了尽量减少我们之间幻境的重叠,你一定要快,知道吗?”魏春来转身,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快去吧。”

    “……你保重。”衡念咬牙,她将手放在沉重的石门,没怎么用力,那扇看上去至少有数吨重的大门,就这样轻易被她推开。

    走入之前,她用力握拳,也许是在抒发愤怒,又也许是在给自己鼓气。

    只要她能到信标室,使用她的技能……那么,游戏中一切都能被重写。

    哪怕……哪怕魏春来在这里死去……

    甚至是死去的廖清梨……还有情报部那些无辜的同事……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信标室的大门缓缓打开,在一片迷雾般的乳白气体中,她情不自禁地走入了其中。

    石门闭合,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而被留在情报部的魏春来,见她进入信标室,只是沉默的闭上双眼。

    再度睁开时,那双原本清澈的蓝色眼睛几乎化成鲜红。血,属于情报部员工尸体中的那些液体,随着她睁眼的动作,缓缓飘浮在空中。

    衡念在一片白雾恍然回神。

    信标室的外层,竟然是间镜子房!

    她站在房间中央,已经看不见任何来时的路或去是的道路了。周围,甚至是天花板和地板,全部都是镜子。

    她的身影落在不同的镜子里,重重叠叠,又在反射在更多的镜子里。

    衡念抬手,无数个镜像一起抬手。

    她皱眉,无数个镜像一起皱眉。

    她转身,无数个镜像一起转身。

    在无数个重叠的身影里,衡念几乎要分不清那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她像是被困在万花筒中的小小碎屑,任何轻微的动作,都会反复折叠投射,化作迷幻精神的牢笼。

    她睁眼抬头,头顶的镜像露出一个奇异的微笑。周围无数面镜子中的无数个她此时却露出了截然不同的表情。欢欣雀跃、喜上眉梢、悲痛欲绝、狂喜极乐、怒发冲冠、黯然销魂……

    那样多迥异的神情,几乎如同信息炸弹一般,轻易地摧毁她的精神。眼前的画面扭曲成漩涡,将她最后的理智一同卷入其中。

    ……

    …………

    “衡念!”

    有人在叫她。陌生又熟悉的声音,青涩而张扬。

    “……谁?”

    衡念迷迷糊糊地回应,她疲惫地睁眼,坐在她身边的男生只来得及向她挤眉弄眼,让注意身后。

    衡念还有些摸不清,她下意识地回头,就见到一位将黑发盘起的严肃女人面色不善地看向她。

    ……?

    被扔到教室外面罚站,她才搞懂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就是信标室给她的幻境?高中生活?认真的?

    无聊地将袖子卷起又放下,她透过教室后门的玻璃看向小小的、总让她觉得虚假的教室。

    严肃的女人正在向一脸疲惫的学生们强调着高考的重要,一边恨铁不成钢的大声叹气。

    教室外面的衡念只是看着教室里的同学,这才发现刚刚叫醒自己的男生就是死去不久的王瑜。

    他这时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的圆珠笔,眼睛落在黑板上,脑子却明显没在运作。

    她站在门外,突然有些好奇。

    这段幻境,会是她忘却的那段回忆吗?那段因[蓝月与红雾]而模糊不清的记忆,那些乱码般的谜团,又能否得到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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