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暗骂一声,将那假令牌狠狠摔到了地上。

    “抓住她!”他转身大手一挥,凌厉的剑气朝着墨引刹去。

    墨引这下心底也明白自己是中了计了,她才堪堪闪身避开那道剑气,身后一群玄云弟子又恶狗扑食般冲上来。

    这么多人一起围攻,饶是墨引也难以抵挡。她紧紧咬着牙,手指翻飞间,袖口里不断射出细密的丝线,纵横交错的丝线在她面前织出一张不大的网,给了她几口喘息的余地。

    丝线暂时拦住了那些怒浪般汹涌的人群,可是这样下去网子迟早会被突破,根本不是办法。

    墨引低头朝着手中的掌门印看去,心下一横将其高高向前抛去,玄铁块顺着她的掌心划出一道白光,最终落在了人群中。

    眼下保命要紧。她皱起眉头,身边杀气暴涨,只见她双手五指张开成利爪之态,原本涂着鲜艳丹蔻的修剪平整的指甲疯长,泛着不详的黑光延伸出去。

    三七方才已悄然退至人群最后,混迹在人群里的他目睹墨引的动作后眸光微暗,脸上溢满了错愕之色。

    这是......疾风爪!

    他远远的与断妄对视一眼,断妄也不明白这墨引是怎么习得这一招式的。

    “撤。”他对着三七张了张嘴。

    人群中的三七收到信号后几个晃身,就消失在了那堆迫切的面孔中。

    断妄见墨引与玄云之间的对立战火被挑起,也不多加停留,跟着霜影离开了大殿内。

    门外,霍观澜和孟衔月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断妄径直向着霍观澜走去,沉声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他顿了顿,又道:“我怕里面的局势一会儿只怕会很棘手,墨引她,似乎还有些我们不知道的杀招。”

    他刻意隐去了自己看到的招式。与他的忧心不同,霍观澜反倒是眉眼舒展开来,笑着上前在他的右肩上轻锤了一下。

    他说:“观澜不知怎样感谢各位相助,日后若是有难,还请各位尽管开口,观澜一定尽我所能。”

    霜影不接他的话,只是蹙着眉望向他,眼底夹杂着几分不解和担忧:“你要怎么对付师兄?”

    庭院内的风声忽的止住,屋内利刃相接之声更加清晰的灌进霍观澜的耳朵里,期间还夹杂着几声凄厉的惨叫声。

    听着这厮杀之声,霍观澜倒是心情颇佳的半眯起眼笑道:“师叔莫怪观澜心狠,那老东西既枉为人,观澜自会送他上路。”

    只听得“噌”一声,霍观澜长剑出鞘,剑尖滚落的白光与他的眼底的寒意融合,一并洒在他方才吐出的话语上。

    霜影死死盯着面前身姿挺拔面容冷峻的霍观澜,只觉得这孩子同他娘越发不像起来。

    可她又能劝他些什么呢?她面露苦笑,微颤的右掌俯上了自己狂跳不止的滚烫心口,说到底,她为那惨死好友报仇雪恨的渴望并不比霍观澜少。

    她突然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她莲座上的千万次祈祷终于被上苍听到了吗?

    就着屋内渐沉下去的打斗声,她的眸里燃出一缕希冀的热烈的火苗来。霜影向后轻撤半步,仰头正对着霍观澜半跪下去。

    膝盖磕在地板上的那一刻,霜影仰头看着逆着光愣住的霍观澜,恍惚间似是看到了那人眉眼弯弯的朝她笑着,嗓音轻柔的唤她的名字:“霜影,霜影?你这丫头怎得又在这里睡着了,来,快起来吧,我带了桂花酥瞧你来了。”

    好甜的桂花酥。

    霜影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来,清丽的面庞笼在琥珀色的光晕里,眉梢常年覆盖着的积雪跌落下来,化雪开春。

    在场的几人都没预料到霜影这一跪,一时间都愣住了。

    霍观澜最先反应过来,急忙弯下腰去将她扶起来,眼里瞳仁轻颤,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脊背。

    孟衔月正沉浸在这一幕中,断妄却猝然开口打断了她:“刚才你那手法倒是不错,从哪学来的?”

    他指的是孟衔月假扮侍女将掌门印挂上墨引腰带那一出。

    孟衔月嘿嘿一笑,朝他眨眨眼,只留下两个字:“秘密。”

    断妄还要张口说些什么,却察觉到了些什么动静般,眼神一变急忙拉住孟衔月的袖子,将人狠狠往后扯了个趔趄。

    孟衔月“哎呦”一声摔了个狗啃泥,来不及抱怨,就听见断妄大喊一声“小心!”

    下一秒,面前厚重的木门从内破开,这股冲击力太大,以至于门框都被炸得粉碎,木头碎屑雪花一样迸出来,断妄俯身将孟衔月裹进怀里。

    三七的锤子比他的人更快一步抵达。

    他从侧旁跳起,身影直向着这门前扑来,锤风迅疾,重重的落在门内人的身上,“铛”的一声,搅乱了那人破门而出的身形。

    来人正是杀出重围的墨引。

    她一头长发散乱着,干枯发黑的手指上染满鲜血,扭曲的面容看起来颇为可怖。

    “墨引掌门,别来无恙啊。”三七挡在她身前,故意大声的嚷着,让声音传进孟衔月的耳朵。

    听见了来人的名字,孟衔月暗道不好,将自己的身形在断妄怀里缩得更紧,拽拽男人的袖子,暗示他将自己送离这片是非之地。

    眼下她还不能暴露,身份一旦暴露,对于她之后的计划会很不利。

    断妄了然的将她揽紧,右脚掌在地面上用力一蹬,借着背后三人并排遮掩的时机,迅速逃出了墨引的视线范畴内。

    耳畔风声呼啸,孟衔月担忧的问断妄:“他们三个会有危险吗?”

    断妄揽着她的腰肢,只回了句:“墨引是聪明人,她知道伤了他们是什么下场。”

    “放心。”他凝神去盯着脚下那狭窄的瓦墙。“不会出事。”

    孟衔月被他送回到牵丝门口后,男人一句话都来不及说,转身几个大跳就消失在她眼前。

    孟衔月咬着唇,双手不自觉地又拽出那条碧玉项链来轻轻的摩挲着。

    幸好,隔日玄云山上便传来捷报。

    前掌门霍黎夜里突发恶疾,不幸暴毙身亡。挚友长老一时难以接受这番打击,进入后山闭关不出。

    但玄云不可群龙无首,因此在众人苦苦哀求之下,前掌门霍黎之子霍观澜,在悲痛中接过了那块掌门印记。

    自此,玄云掌门之争算是正式落下了帷幕。

    孟衔月得知消息后,高兴地在草地上打起滚来,身旁的狸花咪咪喵喵的叫着,也学着她的样子粘上了满身草屑。

    外人如何去猜测玄云掌门之变她才不在乎,只要那几人平安无事,于她而言就是好消息。

    墨引大约也回到了门内,只是接连数日孟衔月都没再碰见过她,那两位大师兄的脸垮得更厉害了,黑眼圈几乎要垂到地上。

    孟衔月写信给霍观澜的时候,好好的将这一群人嘲笑了一番。

    霍观澜回信倒是很快,只不过孟衔月看着满满当当写了四大页的信纸,眉心狠狠跳了跳。

    大战那夜情况特殊,大约是担忧言多必失。霍观澜几乎没怎么说话,导致她都忘了霍观澜是个怎样的话痨子了。

    都当掌门的人了,能不能改改这话多的烂毛病。

    她不客气的在心里批判道。

    算了算了,还能写这么多字,说明精气神还不错。

    她收了刀谱抱着猫回了房里,将信纸放在烛火上点燃。

    直到那几折纸被烧成黑黢黢的灰烬,孟衔月才满意的一拍手,将那灰烬倒进了窗台上的花盆里。

    这样平静的日子又持续了几日,孟衔月乐得清闲,直到这天,她突然在练功的时候想起孟揽星的笑脸来。

    停下来思索了一会儿,她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容来。

    好久没去烦墨引了。

    墨引的座前不知何时添了一帘轻纱,她端坐于纱帘之后,听着孟衔月声泪俱下的控诉着她不守诺言,至今还未告知她父亲的踪迹。

    孟衔月絮叨个没完,直听得墨引眼角的太阳穴狂跳,一口银牙几乎要被咬碎来。

    “行了行了!”墨引不耐烦的打断她,孟衔月识趣的闭上嘴,墨引长长叹出一口气,只觉得耳边终于清净了些。

    她疲倦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突然有些后悔把孟衔月带回来的这个决定了。

    “那月影阁此前就已被覆灭,剩余残党为了躲避追杀只能苟且偷生,你兄...你爹大约也是其中一员。”她抿抿嘴,一挥手将一本民间说书人的话本子甩到了孟衔月面前。

    孟衔月拾起来随手翻了翻,这书上大多是在讲些前朝现在各门各派之间的恩怨情仇,不过这书上似乎并没有关于牵丝的讲解。

    她往后一翻,看着那被人为撕掉的几张残页,挑了挑眉。

    待到孟衔月揣好这本书,墨引继续道:“白虹的断妄就是月影阁的余孽,不过他为了加入白虹偷生,做出了许多杀害往日同门的事情。”

    她漫不经心的敲了敲椅子,满意的看着外面孟衔月的眉头拧紧,索性又添了一把火:“他杀过的人太多,这其中有没有错杀的,那还真是不好说。”

章节目录

反派长老禁止啵路人嘴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超级黄鼠狼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超级黄鼠狼并收藏反派长老禁止啵路人嘴最新章节